兒時,母親告訴我,桂花有兩種,花兒黃色的是金桂,白色的是銀桂。我家院裏的桂花是黃色的,屬金桂。中秋時節,金桂盛開,滿院飄香。母親取來床單,鋪在樹下,輕輕晃動桂樹,那金色的花瓣落滿床單,收集起來,和白糖伴在一起置入瓦罐封存。春節前夕再用這桂花白糖做酒釀、做元宵、蒸年糕,那味道真是好極了。
大學畢業到了京城,住所與中山公園一牆之隔。公園多桂樹,一到中秋,不用進公園,坐在自家院內,就能聞到晚風送來的陣陣桂花香味。北京人愛桂花,秋九十月,公園遊人如織,頗有花開時節動京城的味道。
客居莫斯科期間,愛喝俄羅斯的紅菜湯、雜拌湯、蘇勃湯(國人稱為羅宋湯)。做湯時必放的一味調料就是桂樹葉,還別說,如果少了它,這味道就是差點兒。那時我很不解,俄羅斯沒見到桂花樹,哪來的桂樹葉?但是有一年秋天我到了黑海邊的索契,在當年斯大林、邱吉爾、羅斯福三巨頭召開雅爾塔會議的地方,我意外地聞到了桂花的幽香。循香趨前,見到一棵碩大的金桂,原來俄羅斯也有桂花!
我喜愛桂花,因為對我來說,它不僅僅是令人賞心悅目的花卉,它更是一個象征。桂花盛開時節,必是中秋月圓之時。兒時的中秋節,母親在院子裏擺上小桌,放上月餅、花生、芋頭、菱角、蓮子、毛豆、柑橘,全家一邊賞月,一邊品味著各種食品。中秋,是享受豐收果實的節日,更是合家團圓的日子。那時我的父親戎馬在外,母親總是癡癡地望著月亮出神,不過那時的我還不能讀懂母親的眼神和心思。
到了能讀懂的年齡,我已經與父母天各一方 ------
而今,老父尚在,老母已經遠行 ------
今夕,又是桂花飄香時,又是中秋月圓日。
托借秋風送心語,明月千裏寄相思。
天上人間的老父母喲,孩兒思念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