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調也可重彈

外麵的世界很精彩,外麵的世界很無奈.不要問我從哪裏來,揣支毛筆漂四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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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代呼喚思想家(風流人物之九)

(2006-06-14 13:12:51) 下一個

時 代 呼 喚 思 想 家

——記中國華僑畫院院長張清智

                                                                                  一

     “清智這家夥,真是越來越不務正業。”

     “可不是嘛。這年頭玩兒什麽不行,非得玩兒思想理論?那能玩出什麽名堂?”

     “準是神經搭錯!中了邪!”

        每次回到北京,我都聽到書畫圈的朋友們在“議論”張清智。從言談話語中不難聽出,人們不僅對他放下畫筆去研究思想理論很不理解,而且對他能否研究出成果持有疑問。

        張清智,中國華僑文學藝術家協會副會長、中國華僑畫院院長,著名寫意山水畫家,我的老朋友。

        我倆相識於二十世紀八十年代。

        在還沒認識他之前,先聽到有關他的一個傳奇式故事。

        某周日,他去王府井辦完事乘大一路公交車回大院。剛上車,見有三個小流氓糾纏著一個女青年,滿口汙言穢語,還不時地動手動腳。車上的許多乘客敢怒卻不敢言。清智可不信邪,上前叫他們放老實些。那三個小流氓斜著眼看了看這不足一米七的小個兒,不屑一顧地笑道:嘿,今兒個咱還真開眼了,見到了活雷鋒。小子,有種的一會兒下車陪爺們兒練練!

        車到終點站,三個小流氓仗著人多勢眾,嚎叫著圍住了清智:給這小子放放血!
        可是他們哪裏知道,清智本是空降兵某部偵察連副連長,練得一身擒拿格鬥的硬功夫,這三個小流氓哪裏是他的對手,隻三拳兩腳,就被打趴在地。三個小流氓這回可遇到了真佛,連連告饒:哥!不,爺!咱有眼無珠,不識泰山。饒了小的吧,下回再不敢了。

        清智大喝一聲:滾!以後別讓我撞見,要不見一回揍一回!

        三個小流氓屁滾尿流,落荒而逃,圍觀的群眾給清智報以一片熱烈的掌聲。

        行俠仗義,見義勇為,是清智給我的第一印象。

        第一次讀清智的畫,是在他的畫展上。那是1986年歲尾,他和王界山在空軍體育館舉辦雙人畫展,他倆都工山水,界山以金碧山水見長,他以冰雪山水見長,被稱為“金山銀水”展。著名學者、書法家啟功大師觀看畫展後,予以高度評價並賦詩一首嘉勉。

       清智的冰雪山水畫極富個性,氣勢雄渾,臥鼎懸冰,清新俊朗,攝人心魄,在中國畫壇上雄強一路。

       清智以冰雪山水名世,其人物花鳥也很出眾。他的《鄭板橋》、《紅梅喜鵲》、《報春圖》、《她在叢中笑》、《隻有香如故》等作品深受人們喜愛。他贈我的《板橋聽竹》和《雪梅八哥》,我一直珍藏至今。

       清智是《大地》畫派的重要成員,他和王界山、敬廷堯、王闊海、李呈修、朝鴻等人組成的《大地》畫派,在中國畫壇頗具影響,中央電視台、四川電視台分別以《大地之子》、《大地頌》等大型電視紀錄片對他們做了全方位的係列報道,在國內外引起巨大反響。

        他的作品多次參加全國性大展並獲獎,或被博物館收藏,或被收入大型畫集,或被作為國禮贈送外國政壇顯要,眾多作品廣為流傳到歐美、東南亞、港澳地區,被國際友人和華人華僑收藏,其傳略被收入十餘本大型辭書。

       按說,以清智的才情和佳績,一直走下去,前景輝煌,前途無量。然而他卻擱下畫筆,去研究思想理論。別說人們不理解,連我這個比較了解他的人也多少感到有點兒不可思議。

        這清智,到底怎麽啦?莫非真中了邪?!

       甲申歲尾,我正在北京《麗水嘉園》的寓所作《李鐸傳》的最後定稿,電話驟響,拿起一聽,不是別人,正是清智。

       “老哥,有空嗎?去看看你。”

       “來吧!我也想你呢。”

         僅僅一支煙的工夫,他來了。

        他遞給我兩本還存留著油墨馨香的書:由香港新聞出版社出版的《新思想》、《新理論》。

        我瀏覽了一下目錄,好家夥,隻見從先秦諸子百家到近現代各種學術流派,從盧梭、孟德斯鳩到馬克思、恩格斯,從空想社會主義到科學共產主義,從宇宙天體到分子量子,從辯證唯物主義到曆史唯心主義,從宏觀到微觀,從客觀到主觀,熔政治、經濟於一爐,集文化、曆史、哲學於一身,廣集博采,旁征博引,縱橫捭闔,議論風生,林林總總,洋洋灑灑,四十萬言,端的是鴻篇巨製。

        我望著坐在對麵的清智,看著手中的兩本書,真難以相信這兩本閃耀著思想理論光華的著作,會出自這個從齊魯大地沂蒙山區走出來的放牛娃之手。

       “老哥,有空翻翻,多提意見。”

        “書我留著慢慢讀,不過我想先知道是什麽動因促使你去寫這兩本書?”

         清智略一沉思,打開了話匣。

       “我是一個畫家,這些年我經常去采風、寫生。我到過東南沿海開放城市,到過南方的經濟特區,也到過老少邊窮地區和大西北待開發的地區。改革開放二十多年來,神州大地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取得了舉世矚目的輝煌成就,中國以其崛起的雄姿巍然屹立於世界民族之林。但是,由於自然條件的巨大差異,東西南北發展很不平衡,當東南沿海地區和南方經濟特區已經步入小康的時候,那曾經為中國革命做出重大犧牲和貢獻、用小車把中國革命推向勝利的老少邊地區和大西北的人民還處在貧困線上,那偏僻、落後、閉塞、貧瘠甚至帶有原始蠻荒的景象使我受到強烈的震撼。當然這種差別、這種現象可以歸咎於自然條件。可是還有一種現象不僅使我震撼,更使我憤怒,那就是觸目驚心的腐敗。一些地方官員利用手中掌握的權力,大肆侵吞國家財產,貪汙扶貧款項和救災物資,任意揮霍。在一些貧困地區,我經常看到這樣的怪事,農民盼望脫貧致富,而鄉鎮幹部卻在花天酒地、坐著轎車兜風,這是不是一個極大的諷刺?

       “這些年有許多問題困擾著我:

        為什麽我們的生活水平提高了,還會出現端起碗來吃肉、放下筷子罵娘的現象?

        為什麽我們的物質文明提高了,精神文明卻滑坡了?

        為什麽物質豐富了,思想卻空虛了?信仰卻淡薄了?

         為什麽雷鋒叔叔不見了?焦裕祿精神沒有了?

         為什麽見難不助、見危不幫、見困不扶、見死不救的現象越來越多了?

         為什麽好人難做?好事多磨?

         為什麽人們普遍感歎“江河日下,人心不古,世態炎涼,物欲橫流”?

         為什麽民間流傳著那麽多的民謠和順口溜?

         為什麽反腐越反越腐?反貪越反越貪?打假越打越假?掃黃越掃越黃?貪官汙吏的級別越來越高?黃賭毒屢禁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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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個又一個為什麽引發我嚴肅的思考,促使我去探究出現這些問題的原因,尋找問題的答案和解決這些問題的方法。這就是我開始研究思想理論的動因。

      “可是人們對我的舉動很不理解。有的說,畫家嘛,畫你的畫就是了,搞什麽思想理論研究?那是秀才們的事。也有人說,你張清智算哪根蔥?人言微輕,就算搞出點名堂,誰聽你的?誰信你的?還有的開玩笑說我有野心,想當思想家、理論家。野心我是沒有,雄心倒有一顆。我是個黨員、幹部、共和國的公民,無論從哪一個方麵說,都應該有一種憂患意識,有強烈的社會責任感,都應該和我們的黨、我們的祖國同呼吸、共命運。我是個眼裏容不得沙子、心裏容不得汙穢的人。對一切醜惡現象充耳不聞、視而不見;或聽之任之,任其蔓延,或繞道而行、回避躲避,那絕對不是我的性格。位卑未敢忘憂國,我為大眾鼓與呼,這才是我的本色。

       “確實,在這大千世界上,我絕對是個非常微不足道、不起眼的小人物,我的聲音非常微弱,完全可能不會引起人們的注意。但是不管怎樣,說出我的看法,表明我的觀點,提出我的意見,就是盡了黨員的責任、公民的義務。古人說,哀莫大於心死。這總比那些成天在那裏發牢騷、說怪話、罵大街的人要強。”

        清智說得很激動,很動情,在他起伏的胸膛裏,躍動著一顆拳拳赤子之心

        在清智的工作室裏,我沒有聞到在其他書畫家工作室裏聞到的那股清幽的墨香。幹涸的硯池和擱置一邊的毛筆,似乎告訴我主人已和它們久違了兩年。在案頭的一角,醒目地堆著一摞厚厚的手稿和十幾本筆記。

       誰都知道,搞理論研究是一項非常單調和枯燥的差事,望著這一摞手稿和筆記本,我可以想象,清智為了寫這兩本書,耗費了多少精力和心血,熬過了多少個不眠之夜?!

       “你知道我是文革牌的中學生,肚裏能有幾兩墨水?除了能背老三篇和語錄以外,讀過幾本馬列著作?世上無難事,隻要肯登攀。一切從頭學起。我搬來了孔孟老莊墨朱等先秦諸子百家的著述,搬來了盧梭、孟德斯鳩、歐文、傅立葉的論著,搬來了馬恩列斯著作,搬來了世界近現代史、中國通史、二十四史、哲學史。一本一本地啃,一個概念一個概念地記,不懂的再查資料,翻辭典,找典故。我做了整整兩年的準備工作!兩年當中,我啃了幾十本經典著作,查閱了不知道多少參考資料,摘錄了幾十萬字的筆記。我力求自己首先弄懂弄通,隻有以己昭昭,才能使人昭昭。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腹有詩書氣自華。在占有大量材料的基礎上,我開始動筆。我不知道自己熬了多少個夜,也不知道自己掉了多少斤肉,幾易其稿,終於成書。”

        清智說著輕輕地撫摸著這兩本浸透他心血的《新思想》和《新理論》,閃亮的眸子裏放射出欣慰的光芒。我知道隻有為之付出許多的人,才有如此地一往情深。

       我認認真真地把兩本書通讀了一遍,真真切切地感到這是兩本有著真知灼見的好書。立論明確,觀點新穎,邏輯縝密,說理透徹,鞭辟入裏,切中肯綮,振聾發聵,發人深省。他熱情謳歌改革開放的光輝成就,無限讚美雷鋒精神和焦裕祿情懷,無情地揭露寄生在社會肌體上的一切毒瘤,憤怒地撻伐人間的一切腐朽和醜惡,深情地呼喚著真情、親情、友情、愛情的回歸。

        他在書中寫道:道德,隻有道德的回歸,才能喚醒麻木的良知,治理心田的沙化,尋回失落的信念,挽救墮落的靈魂。

        在這四十萬字的論述中,我看到了一個共產黨員的堅定信念,看到了一個畫家的藝術良知,一個共和國公民的赤子之心。

        在清智麵前我感到汗顏。

        這些年來,隨著漂流海外,弄潮商海,思想理論已離我越來越遠,甚至變得陌生。何況到了逼近花甲的年齡,早已告別了激情燃燒的歲月。鋒芒已經磨鈍,棱角已經磨平。那曾經令我心潮激蕩的波瀾壯闊的撥亂反正、正本清源,變成了近乎遙遠的回憶。即使再生書生意氣、風華正茂時那股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的豪情,恐怕也難以使我再展雄風,再創輝煌。

       我隻能約束自己: 不管我漂到哪裏,都要熱愛祖國,因為我是炎黃子孫。

        我隻能自律:在金錢麵前,手莫伸,伸手必被捉!

        在生活上潔身自好,好好活著,還想多看看這個既精彩又無奈的世界。

        至於其他方麵,待人處世變得謹小慎微,遇到矛盾變得息事寧人,路見不平不敢拔刀相助,遇貧遇困隻有憐憫之心。

       讀了清智的書,使我在汗顏之後感到激動,感到振奮,我的心底再度湧起一股激情。我將再次審視自己,怎樣用手中的筆描繪人生的晚晴。莫道桑榆晚,為霞尚滿天。晚霞和朝霞一樣五彩繽紛。

       在中國走到科學發展的今天,無疑需要大量的傑出的人才。坦率地說,中國不缺政治家、軍事家、理論家、經濟學家、藝術家、歌唱家、作家、企業家,唯獨缺少思想家。

       有人說,清智想當思想家,我說這沒有什麽不好。清智能不能成為思想家,我不敢妄斷,可讓國人評說。但是他在自己兩本書中所迸射出來的思想火花是有目共睹的。能給人很多啟迪,很多思考。其實,清智能不能成為思想家,這於他本人並不重要,他的兩本書能不能稱為思想理論著作,也無關宏旨。但是他的這份執著的求索、嚴肅的思考,並在思考中放射的思想光華,給我們一個十分重要的啟示:思想源於對社會的觀察和對生活的檢閱.
 
        時代需要思想家

        時代呼喚思想家!

                                                                                     2005年2月寫於洛杉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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