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翁的悲劇和巴金的喜劇（俄羅斯采風之二十）

托翁的悲劇與巴金的喜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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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翻開俄羅斯的文學史，你會看到一連串閃光的名字：托爾斯泰、普希金、果戈裏、屠格涅夫、別林斯基、車爾尼雪夫斯基、妥思耶夫斯基、高爾基、馬雅科夫斯基、舍普琴科、西蒙諾夫、肖洛霍夫-----

        在俄羅斯的文學史上，列夫.托爾斯泰無疑是個裏程碑式的人物，他的《戰爭與和平》、《安娜.卡列尼娜》、《複活》三部巨著，奠定了他在俄羅斯文壇不可動搖的地位，成為一代文學大師。

        距莫斯科200公裏的圖拉市郊，有一個偌大的托爾斯泰莊園，這便是他度過生命最後時光的故園。穿過一個波光粼粼的小湖，沿著一條曲徑通幽的小路，看到一座掩映在綠蔭深處的木屋，那就是大師的舊居。裏麵有他的臥房、書房、琴房、會客室、餐廳，牆上掛著、櫃上放著他生前喜歡的油畫和各種擺設。出他的小屋，再沿著一條小路前行500米，走入一片鬆林，便是他的安息之地。一塊方方正正的隆起地麵半尺的土丘是他的墓穴，沒有墓碑，隻有一個用鮮花編織的花環。可以這麽說，這是我所見到的所有名人的最為樸素無華的墓地。

        令人不勝感慨的是這位蜚聲俄羅斯文壇的大師，個人生活並不幸福。作為一個解放農奴的宣言者和實踐者，他把自己的莊園、土地，以及三部巨著的版權所得，全部分給了農奴。誰知這一舉動遭到他妻子的強烈反對，從此這個昔日十分溫馨寧靜的莊園裏天天出現了“地震”。妻子的吵鬧使托翁無法安寧，更無法寫作。一個冬日的深夜他憤然離家出走，等人們找到他時，已經凍病在小車站上，未及幾時一代文學大師就告別了俄羅斯，告別了世界。

        相比之下，剛剛辭世的百歲老人、中國文壇泰鬥巴金先生是幸福的。這位堪以和托爾斯泰比肩的文學大師，以一部《滅亡》登上中國文壇，接著以愛情三部曲《霧》、《雨》、《電》和激流三部曲《家》、《春》、《秋》，奠定了他在中國文壇的地位。我之所以說他是幸福的，是因為他有一位相濡以沫、同甘共苦的妻子——蕭珊。蕭珊從巴金的熱心讀者成為巴金的妻子，28年的愛情生活使他們一往情深，執手前行。特別是在十年浩劫，巴金被打成黑幫、身陷囹圄期間，蕭珊忠誠地衛護著自己的愛人，用自己的愛心安撫巴金那顆苦痛的心。而她自己卻默默地承受著紅衛兵和造反派的羞辱乃至毆打，把痛苦深深地埋在心底。她像一支燃燒的蠟燭，盡量給巴金更多的溫暖和光明，卻過早過快地耗盡了自己的心智和心力。1972年，蕭珊永遠離開了令她無限牽掛的家和愛人，駕鶴西去。蕭珊逝後，巴金把她的骨灰一直放在自己的臥室裏，三十多年如一日始終陪伴著愛妻的在天之靈，並寫下了感人至深、催人淚下的《懷念蕭珊》、《再憶蕭珊》和《一雙美麗的眼睛》等懷念文章。

        巴金於百歲高齡無疾而終，按中國的傳統說法是“紅白喜事”，他結束了這長達三十多年天上人間的綿綿相思，和她心愛的蕭珊繼續執手前行。在天願作比翼鳥，祝他們比翼雙飛。

        托爾斯泰的悲劇和巴金的喜劇是耐人尋味的，必將給今人和後人很多有益的啟示。這兩位文學大師以其生命的最後終結，從兩個方麵給世人寫下了最後一篇華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