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人間遊一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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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一生與家庭(3)

天上人間遊一遊 (2025-11-02 12:51:59) 評論 (10)

母親經常回娘家, 總是帶著我一起去,她從未帶過大姐, 她的理由是黃包車上隻能帶一個孩子, 當然是帶小的; 但是, 事實上是母親不喜歡大姐, 因為大姐出世後母親就生病, 說是這個女兒命中克母, 加上她從小又不在母親身邊, 當然會帶來以後的惡果。

大哥訂婚了, 是母親作的主, 對象是她的堂房侄女,是我五舅的女兒, 名叫何毓嫺, 她就是我的表姐, 平時我總是喊她大姐, 可是, 從她和大哥訂婚後, 我就自動地改口喊她大嫂子了, 她由於害羞就躲避著我, 我就一邊口喊大嫂,一邊到處找她, 大人們看到了也不阻攔我, 而隻是對我發笑。

在秋高氣爽季節的某一天, 父母親突然提出要出遠門, 經祖父母的同意後就走了; 不幾日, 他們回來了, 說是到南京中央司法部去找了一個人, 他是母親的表叔(姓侯), 幫助父親完成了再就業的任務, 這次是安排在浙江省餘姚縣地方法院當推事了, 數日後, 父親即一人輕裝上陣而去; 而我們仍舊在淮安。

冬天到了, 大雪紛飛, 五人營的活動就要隨季節而變, 營長命令我們每人帶一個臉盆到後花園去搬雪, 營長親自在堆雪人, 要戰士們給他提供資源; 我要小便了, 花園裏沒有廁所, 回去吧, 路遠而要影響我們的戰鬥任務, 想在地上小便吧, 五人營的戰友們說:隨地大小便是不害羞, 怎麽辦呢? 隻有忍耐著! 時間一點點過去, 實在忍不住了, 就尿了一褲子, 回來時還挨了兩巴掌呢!

過年了, 除去穿新衣, 有好吃的以外, 還要對全家的長輩一一的磕頭, 每磕一個頭, 都會拿到一個紅紙包(壓歲錢), 另外在除夕夜由祖父帶領全家人,到後花園的花廳去對已掛好的許多畫像進行排隊磕頭, 隻見那些畫像中的人都是穿著清朝的服裝, 特別是中間的一位, 頭帶大紅頂的帽子, 身穿清朝的官服, 那就是我的高祖父趙某森(字樾芩), 他在清朝被封為“光祿公”, 官具一品, 曾任當時的“船政大臣”, 在福建省建設海軍的裝備和基地, 後因海軍經費被慈禧用以造頤和園之用, 他便告老還鄉,造宅河下白酒巷隱居。(注:如果當時慈禧能暫緩建頤和園,而將這筆經費用以加強海軍裝備的話,在以後的中日甲午戰爭中, 中國的北洋海師是絕對不會全軍覆沒的。) 關於高祖的生事, 已由淮安市政協文史資料委員會將他列入《淮安文史》中。

冬去春來, 祖母病重了, 當父親趕回來的那天, 祖母就去世了; 次日, 三叔(趙錫晉,字康仲)也帶了六弟(趙國倫)從天津趕回來了; 全家老小都放聲大哭; 父親、三叔、五叔、母親、四嬸、五嬸等人都日夜守護在死去祖母的身旁; 到第三天才入斂, 把靈柩放在上堂屋的中央, 還叫了和尚在靈柩前念經; 另外, 在圓門內的廳房中布置了一個佛堂, 有佛像、在佛像的前麵掛了兩幅很大的幕布, 每逢到“七”(從死的那天算起)就請很多的和尚來在此處念經、做法場; 五人營的全體成員在和尚不來念經的時候就把這裏當成戰場了,有一次, 我們在做捉迷藏活動, 不小心把幕布弄掉下來了, 這可不得了, 一定又要挨打,最少是挨罵了; 於是,大家拿了竹竿來, 想用它來把幕布掛上去, 可是一次又一次地也掛不上去, 急壞了, 怎麽辦呢? 也不知是誰說了一句:“要求佛”, 大家都自動地跪在佛像前求饒, 過了一會, 真的就把幕布掛上去了。真奇怪!到底是碰巧還是有說法?一直是個迷。

祖母的喪事辦完以後, 把祖母的靈牌送到“綠野堂”(是趙家存放亡靈牌位的祠堂)放到應有的位置上; 父親和三叔都要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去, 這時,父親提出要母親、二哥、大姐和我與他同往, 而大哥留在淮安上中學, 由祖父和母親指定的媬姆照管;從此, 我就離開了我的永久故鄉——淮安, 五人營也就不宣而散了。

到了浙江餘姚以後, 是住在一所獨宅獨院的住房裏, 用了一個媬姆, 大家都叫她“阿珍”,還從淮安帶來一個男傭人(俞三)給我們燒飯。 很快又聯係了我們的學校(餘姚縣府前路中心小學), 那時正逢暑假時期, 學校可招插班生, 父親說我已認識不少字了, 可以上二年級, 但學校對插班生是要考試的, 連阿拉伯數字都不認識的我, 怎麽考呢? 隻有交白卷了。 肯定是不錄取; 過了幾天, 父親叫了一個法警帶我到學校去, 我莫名其妙地 跟隨著那個法警走進了教室, 見到很多學生都坐得整整齊齊地, 而老師卻叫我坐在最後一排的位子上; 此時, 才知道我就是插班生了。在課堂裏, 老師講的話我是一句都聽不懂(餘姚的地方方言), 隻能像木頭一樣的坐著; 關於語文課, 我還能看得懂, 數學呢? 已經上到十位數的加減法了, 回來後,從認數字、用鉛筆寫數字到加減進位和借位等都由二哥教我, 說也奇怪, 很快就學會了; 學期結束, 應付考試還沒有問題呢!

大姐和我們在一起玩是很自如的, 但她見到父母親總是不敢說話, 母親喊她, 她也不敢大聲答應, 母親叫她說話, 她也是一聲不吭, 因此, 母親說她是啞巴, 就對她使白眼; 甚至有一次母親還用雙手撕大姐的嘴; 我和二哥都在場, 不但不去勸說, 反而在一旁起哄。 還有更不應該的是從那以後我和二哥就看不起大姐了, 二哥渴了, 我也隨之要喝水, 都要叫大姐去給我們一杯一杯地倒好拿來; 晚上我和大姐同床睡覺, 我總是要占有一大半的地方; 早上起來見大姐的臉腫了, 我們不認為她是有病, 反而要嘰笑她, 說她是胖了,她早上起來不梳頭,母親就說她是個瘋子, 要把她送到瘋人院去,等等。 不久, 大姐真的病了, 而且已病得臥床不起了, 父母親才開始著急, 要將大姐送到醫院去治療, 可是大姐哭著不肯去, 並不斷地說:“我不去瘋人院, 我不去瘋人院。” 最後通過勸說, 並允許由俞三作為陪伴到醫院去住院治療, 才同意前往。 不幸治療無效、死亡。

大姐死後母親哭得很厲害, 我和二哥也都跟著哭; 這時, 大家都感到心中有愧。 於是就買了一塊地, 將大姐的靈柩暫時停放在那裏, 每逢到“七”, 俞三總是搞些飯菜, 領著我和二哥一同去祭典, 等滿了七七四十九天以後, 就把大姐的靈柩托運回淮安去安葬了。

此時, 我已是11歲了,也就是1937年的上半年, 在學校我已

能夠適應一切; 餘姚的地方話我不僅能聽得懂, 而且還會講, 老師對我也很好, 從未批評過, 也沒有表揚過, 學習成積在班級中還能排列到中上等。 算是圓滿地完成了小學二年級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