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美的中秋節

夏天還沒過夠，中秋就到了。好在舊金山夏天的霧氣終於偃旗息鼓，迎來了幹爽明媚的天氣。那種曬在身上暖暖的陽光，充滿了入冬前的嗬護和安慰。天空仿佛也一下子往後撤退，放眼望去，各種景致都有了自己的伸展空間，連雲彩都不似夏日那般有表現欲，隻是淡淡的一抹，好似一聲遙遠的問候。

照例是不團圓的一個中秋。可喜的是，哥哥說媽媽的身體恢複得很好，從嗜睡厭食，到現在作息規律，可以一頓吃半條黃花魚，哥哥的悉心照顧，真是功不可沒。遺憾的是，今年又沒能和媽媽一起過中秋節---好像自從我畢業工作以後就沒這個機會了。小時候一起吃硬得要命的月餅，吃父親燒的一桌子好菜，看月亮飲酒讀詩的日子，早就被寄存在了遙遠的廣寒宮，隻是每每舉頭，才匆匆回味。

女兒也不在身邊。今年特別告訴我們：不要給她寄月餅，她要和朋友們自己做。結果呢，忙了一下午，月餅隻得她打分數C+，因為糖漿顏色太深了，老爸調侃：是巧克力皮的。

不過，她獨自展開新的人生階段，有朋友、有心情認真過一個傳統節日，還是讓我們很欣慰的。

我們也做了月餅。考慮到要低糖低碳低油，今年放棄了廣式月餅、蘇式月餅和鮮肉月餅，用綠豆糕包裹餡料，做了綠豆月餅。皮子細膩柔軟，帶著綠豆的清新芬芳，也是不錯的替代品吧。

今年中秋有“歪果仁”朋友相伴。我們倆照例要抓住機會試驗新菜。

今年給大家準備了鹵水豆腐、八卦涼菜（綠色的芝麻油菠菜和白色的芥末油蘑菇絲加小核桃仁）、烤羊肉串當前菜。小燉盅蟹肉獅子頭和海參（朋友第一次吃海參，居然很喜歡）為第二道菜。之後來一小杯冰鎮蘋果湯（我們種的蘋果加上生薑、紅棗、枸杞子、蔓越莓幹煮湯，擠上檸檬汁），口感仿佛北京的小吊梨湯，味道卻能品出山楂的感覺。

接下來的泡飯是第一次待客：青花瓷小碗裏隻是一勺新煮好的香米，撒上一小撮青蒜末，蓋上一個青花瓷小碟子，上麵是汆燙的海鮮（蝦、小魷魚和仙貝）。吃的時候，把海鮮放進碗裏，立刻倒入滾燙的鮮雞湯。朋友們看著茶壺倒湯，已經覺得很新奇了。嚐一口，味道清淡，卻回味無窮。海鮮香甜彈牙，雞湯的鮮甘卻沒有完全蓋住大米的香氣，實在是各種味道相得益彰。很得意！

遺憾的是，忘了拍照：）

昨夜被月光吵醒，悄悄跑到窗邊一看，海天墨色的背景中，明月高懸，清暉籠罩天地，在平靜的波濤上灑滿了閃耀的浮光，跳躍中帶著碎鑽石的光芒。

看了一眼回到被窩，心卻回不來了，迷迷糊糊中惦記著看海上落月的美景。

於是一個小時之後又爬起來，發現月亮離海麵更近了。剛才的波光粼粼的畫麵，被一條直通廣寒宮的銀光素裹的天階取代，寧靜中帶著肅穆。

可惜月亮離地平線還挺遠。於是接著睡，卻也睡不穩。再次醒來，再次查看，發現雲霧不知什麽時候把月亮劫持走了，海麵一片空寂。雖然還沒有到日出時分，但西邊的地平線卻帶上了一抹粉紅的霧氣。

再睡是睡不安穩了。唉，都是月亮惹的禍啊，一晚好夢給搞得七零八落的。

上午女兒在實習和上課的間隙發來短信：中秋節快樂。

我照例發給她：但願人長久。

往年她一定會“對上暗號”：千裏共嬋娟。

可是今年沒了下文。我們好生失落。

過了一會兒，她打電話過來，我再次嚐試：但願人長久……

她：“嗯嗯嗯嗯嗯……”

我耐心啟發：“千裏……”

她：“千裏共……嗯嗯……”

完了，暗號沒對上啊。

後來她忽然想起來了：千裏共嬋娟！

哎，總算是給帶著些許遺憾的中秋節畫上了一個略微完美的句號。

“月有陰晴圓缺”，對“古難全”的一件件事，就不要糾結了吧？

祝大家中秋快樂！

（學習新的水彩技法，喜歡那不可掌控的流動感）

（都說這看起來像是月亮，那麽就來充個數吧，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