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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穀雨立夏間》305 違紀

可能成功的P (2025-10-03 10:03:06) 評論 (20)
沈無寒對於金浙要來哥倫比亞休假,喜出望外。Jay很快批準了行程,希望借此機會,金浙對哥倫比亞有初步了解,也借此機會和沈無寒一起遠程支持穀雨在天津的行動。直到金浙上了飛機,才有一種不祥的預感:Mike恐怕沒說實話,他未必會去哥倫比亞。那麽他這樣甩開自己,是要幹嘛?MetaGlobe給他布置了什麽特別任務了?如此高的保密級別?怕不是……天津?

根據穀雨的情報,這次葉叔和立初霜的合作,是背著MetaGlobe私下搞的。Mike去天津?莫不是MetaGlobe已經知道了葉叔和立初霜私下談合作的事情?他們怎麽知道的?葉叔身邊的臥底?

金浙在長途飛行中幾乎都沒睡,腦子裏翻江倒海。穀雨這一去,會不會有危險?立初霜這個女人,真是害人精。沈無寒前幾天提到立夏近在咫尺,可是Jay不讓他深挖。金浙琢磨著,或許自己去了,當地人都不怎麽認識她,可以跟蹤Felipe,把立初霜和立夏都挖出來?就算按兵不動,也可以知己知彼。

沈無寒手捧鮮花來機場接金浙。本以為小別勝新婚的她會歡快地奔過來的,可是卻看見她一臉憔悴,滿目慍怒。

“哎,金小姐,邊個得罪咗你啊?”沈無寒接過金浙手裏的行李,側頭看她。

金浙一臉嚴肅地說:“我覺得自己太蠢了。恐怕是中了Mike的圈套。”

她如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腦兒把自己的分析和擔心講給沈無寒聽,末了很凶地加了一句:“都怪你!”

沈無寒把花塞進金浙懷裏,委屈地說:“怎麽怪我?哎,快走,趕緊想辦法才是真的。”

金浙接過花束,在沈無寒臉上啄了一下,有點不好意思地說:“謝謝!走吧,回去開工。”

他們回到沈無寒的小公寓,就第一時間和Jay取得了聯係。Jay對於金浙的猜測表示讚同,也檢討自己的疏忽。現在大家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穀雨如今算是孤身深入,沒有任何後備支援。

“我會及時發出警告讓他小心。我相信Rain……祈禱吧。”Jay最後說:“你們隨時待命。”

“可是,我還是希望能……暗自查一下Summer的下落。”金浙私下裏對沈無寒說。

沈無寒點點頭,道:“嗯。就算是違紀,也不能錯失良機。”

三月底的天津春意朦朧,整個城市都仿佛在輕揚著暖意十足的沙土,泛著說不出的淡淡的金色。穀雨下榻的酒店在海河邊上,從窗口可以清楚看見立夏當年在電話裏提到的那個橫跨海河的“天津之眼”摩天輪。

而穀雨和陳耀光的會麵地點,則在河對岸的服裝商業街估衣街——全長800米,是天津一條有600餘年曆史的商業街,這裏曾是天津商業的搖籃,俗話說“先有估衣街,後有天津衛”。

穀雨到達酒店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了,約定的見麵時間則是晚上七點半。於是他放下行李,就憑著已經印在腦子裏的周邊地圖,去熟悉環境。

出了酒店,過橋,沿著海河步行十分鍾,穿過嘈雜的各種攤位,就到了估衣街入口處,此刻大街上遊人如鯽,熱鬧非凡。估衣街沿街建築都是清明時期風格,青磚紅瓦,一排排大紅燈籠橫拉在對街的小樓之間,有一種風塵仆仆的熱情勁兒。

在一間間老字號商店的中間,也有不少餐館和小吃店,而他們的會麵地點則是一間由原本的老字號綢緞店改建的曲藝茶社“謙祥益文苑”。

穀雨多年前跟著鄧安達一家訪問過天津,去了勸業場,對這種市井旅遊地區並不陌生。他買了一支冰糖葫蘆,閑閑地吃,趁著吐籽丟垃圾的瞬間,查看身後,確保沒有人跟蹤。

“大隱隱於市”,這個地點挑得還真不錯。穀雨拎著他的冰糖葫蘆,把謙祥益文苑周邊的小巷子都轉了一遍,進出口方位了熟於心。於是他往估衣街口走去,在一個半大不小的叫做“老烏包子”的攤位坐下,要了兩籠豬肉包子,一碗小米粥。

還不到晚餐時間,可是包子鋪已經很忙碌了。但是街對麵的小炒館子卻門可羅雀,於是,兩個中年人坐在那裏,戴著墨鏡,就顯得有點突兀。穀雨幾乎可以肯定,他們的目光在墨鏡背後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了。

也許,是陳耀光的人?還是監督陳耀光的人?看他們的發型穿著,真的好似中國公安啊。不過,這個跟蹤水準可是夠菜……

穀雨眼角瞟到旁邊賣牛仔服的店麵門口的鏡子,映照出斜對麵的一間頭飾店。裏麵一個粗壯的身影夾雜在一群小姑娘當中顯得非常不合時宜。穀雨低頭咬了一口包子,發現那個戴著棒球帽的男人正手舉一麵小鏡子,貌似在審視商品,實則在觀察馬路對麵的情景。

這又是哪邊的人?

他們是從謙祥益那邊開始跟自己的?還是從酒店就開始了?穀雨判斷,大概率是前者。他從酒店一路過來非常小心。如果判斷正確,那麽這些人並不知道自己住在哪裏。無論如何,回酒店的路上要甩掉他們。現在不去管他們了,專心吃飯就好。

這家的包子真的不錯,穀雨一邊吃,一邊琢磨他們的餡料,想到自家的餡餅店原本也是這麽生意火爆的。要是他們一家三口不來美國的話,估計如今還是守著個餡餅店在香港過安穩日子呢。就算是到了美國,如果自己不當警察,也還是會守著餡餅店,就不會有後麵那麽多的愛恨情仇了。如果是那樣,也還會遇見立夏的吧?他們是命中注定的,對不對?

吃好包子結了賬,穀雨看時間差不多了,於是往回走,一頭紮進了遊人摩肩接踵的估衣街,進店鋪,穿小巷,三轉五轉,成功甩掉了尾巴,跳上一輛公交車,坐了兩站,在一家醫院門口下車。進入醫院,繞到後麵,才上了出租車回到酒店。他自認為沒人跟上,於是靜下心來準備晚上的行動。

已經到了下班高峰時段,關著窗戶也能聽到外邊交通繁忙的噪音。華燈初上,海河沿岸的小燈將不那麽令人愉快的汙濁河水溫柔勾勒,顯得比白天美好許多。一條燈火通明的畫舫緩緩駛過河麵,在身後留下一層層剪刀波紋。

Mike此刻正坐在同一酒店的大堂裏,等著穀雨的身影從電梯口出現。剛才他拿著望遠鏡從酒店窗口看到穀雨下車回來,左右查看,進入酒店。他鼻子出氣哼笑了一聲:“就你警惕性高哈。千算萬算也沒算過我。” Mike是從機場一路跟來的,心裏很是得意了一路:有內部消息,事半功倍啊——海關出入境,加上航班酒店資料,一應俱全。

雖然距離有點遠,Mike還是能感覺到穀雨一下車,就吸引了路邊幾個年輕女人的目光——一直追隨他到酒店門口。這家夥還是這麽招女人喜歡。Mike心裏不由得一陣酸痛。膚淺的女人,沒有一個好東西。除了立夏——他那冰清玉潔的立夏,他的女神。

七點鍾,天色已經黑透了。穀雨下樓,沿下午看好的路線向估衣街走去。過了河,快到“老烏包子”街區,穀雨忽然發現自己犯了錯誤。他沒有料到,下午還是熱鬧非凡的街區,在店鋪關門之後一片漆黑,連路燈都沒有。遊客散去,小吃店關門,街上除了一地垃圾,仿佛就是一座空城。

穀雨警覺地掃視四周,快速跑過四五百米長的街道,很快來到估衣街牌坊口。沒想到這裏也是一片寂靜,在昏黃燈光裏,一切都顯得那麽寂寞破敗,和白天欣欣向榮的景象毫無關聯。那些紅色的燈籠沒有一盞點亮,在冷風裏搖擺,更是平添一絲詭異。

不過,前麵謙祥益文苑大門敞開,熱鬧的人聲伴著溫暖的燈光潑灑而出。穀雨確定沒人跟蹤,於是隨著幾個遊客跨過門檻,進入庭院。

相聲就要開場了,跑堂的夥計忙著招呼客人在一張張擺著茶水和瓜子花生的木桌旁就坐。穀雨報上名字:季先生。於是一個小姑娘領著他踩著嘎吱作響的木板樓梯上到了二樓,推開雕花木門,進入一個雅座包廂。裏麵已經有人了,見穀雨進來,那人點頭致意,起身塞給他一張紙條,然後退了出去。

穀雨展開紙條一看,上麵寫著:半個小時之後,出後門,往左一百米,上一輛黑色豐田,尾號03。

穀雨立刻看表,開始計時。半個小時之後,台上的相聲高潮迭起,樓下散座的聽客們就著瓜子花生和茉莉花茶連連叫好。穀雨從洗手間旁邊的小樓梯下去,出門向左,上了車。

車子帶他到了一片破舊民宅區,七拐八拐,司機說前麵進不去了,給了他一個門牌號。穀雨尋過去,敲門,見開門的是陳耀光本人,一顆心才放下了些許。

陳耀光比照片上看起來蒼老浮腫,原本眼裏的機警也被下垂的眼皮抹殺了幾分。穀雨想到他原本也是從警局基層幹起的,算是自己的同行,不由覺得很是諷刺。

兩人坐下來,直入主題。陳耀光思維敏銳,對穀雨的應答如流表現出一絲讚賞,很快,他們就開始討論資金轉移的方式和進度表。末了,他加了一句:“初霜是我的朋友,我信任她。”

穀雨不做置評,隻是專業地完成任務,然後準備告辭出門。臨走前,陳耀光拍拍穀雨的肩膀,眼睛裏帶著讚許,說:“謝謝!有需要幫忙的地方,找我。以後就拿這個號碼聯係。”然後塞給穀雨一個手機號碼。

“好。”穀雨謝過他,轉身離開。

他回到酒店,向任務組和葉叔分頭做了匯報,然後換好衣服,準備接下來的行動——違紀的行動——他要去一趟立夏和立初霜的舊居。他知道也許什麽也發現不了,但是他必須走這一趟。

Mike今天傍晚跟著穀雨出門,一路跟到了謙祥益文苑,看穀雨進去,於是急急忙忙要買票進門,卻被告知今晚表演票售罄,急得他在門口打轉。等表演開始之後,Mike一咬牙,拿出來三張百元大鈔,塞給看門的小丫頭,說:“進去找個人而已。”

小丫頭抓過來錢,問:“找誰?”

Mike給她看穀雨的照片。小丫頭不動聲色地說:“二樓金桂廳。”然後轉身去收拾後麵的櫃子。Mike一閃而入,心想:哼,長得太帥也是缺點。

他上了二樓,在門口等了五分鍾,也沒聽見裏麵的動靜,有點心慌。這時候,一個小跑堂的走過來,揚了揚下巴,問:“幹嘛呢?”

“噢,我找人。下麵的小姑娘說可以。”Mike笑著說。

小跑堂的圍著Mike轉了半圈,眼睛上下打量,說:“她說可以就可以?沒有票不能進。趕緊出去,鬼鬼祟祟的,不走我打110了哈。”

“別啊,就等一會兒人。”Mike趕緊掏出來兩百塊,塞給那人,見他收下,於是低聲問:“包廂有後門嗎?”

小跑堂的抿嘴沒說話,Mike又塞了兩百塊。於是有了答案:包廂裏麵的洗手間有個門通往後麵的樓梯間。

Mike一聽就知道沒戲了。他一個人走到空蕩蕩冷寂的街頭,心裏憤憤不平。不過,轉念一想,他也無所謂:這次本來也沒想拿他怎樣,畢竟在別人的地盤兒,不可以放手幹。算了,時候未到,急不來。

這麽一想,Mike也釋然了。他這次來天津,還有一個旁的目的——尋找立夏留下的蛛絲馬跡。他知道該去哪裏,他去過。

穀雨到立夏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這一片地區很安靜,一排獨立屋旁邊就是黑洞洞的樹林。那就是立夏講的白樺林吧?靠得近的幾棵樹在路燈下顯現出灰白色的樹幹,上麵一個個樹結仿佛是靜默冷觀的眼睛。

你們看見了什麽?穀雨不由得在心裏問這些樹: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穀雨查看一個個門牌號,最終在一棟小房子前麵停下來。他左右看看,然後悄然走上台階,戴上手套,從口袋裏拿出來工具,很快開了鎖。

屋子裏一股黴味,窗簾縫透進來微弱的路燈光,還是能讓穀雨感覺到家具上麵布滿了灰塵和蜘蛛網。穀雨打開手機電筒,開始搜索。

進門處有一堆郵件被扔進了垃圾桶。裏麵有幾份報紙,最晚的日期是立夏失聯後的一個月左右。屋子裏麵的擺設並不雜亂,廚房裏的鍋碗瓢盆看起來被收拾得井井有條——應該不是緊急逃離該有的樣子。打開冰箱門,裏麵臭氣竄出。開封的牛奶、腐爛幹癟的水果、還有看起來完好無損的雞蛋……

穀雨知道立夏去天津照顧姥姥的日子是住在酒店裏的。那麽,她們後來又在這裏生活過一段時間?那段時間立夏沒有聯係任何人,為什麽?她出了什麽事?

一想到立夏可能陷入的危機,可能感受到的絕望和恐懼,穀雨的心就緊縮起來。

再往裏走,便是三間臥室。其中一間看起來原本是立夏的,可是基本空了;另一間應該是姥姥的,有幾樣舊家具,不過日常用品都不見;最後一間,有空空如野的書架和一張大床,上麵有兩個枕頭和散亂的毯子和床單。

立夏曾經和立初霜同床共枕嗎?

穀雨走過去,仔細觀察,發現一側的床單更為淩亂,甚至垂在床邊,仿佛是有人被用力從床上拉起來過。

立夏……

穀雨在床邊緩緩蹲下,顫抖著伸出一隻手,輕輕按在床單上,那裏有立夏曾經倒臥的印記,好像還可以感知立夏身體的餘溫。手電光照射在枕頭上,穀雨順著光望去,忽然忍不住眼淚——枕頭上和枕頭旁邊,好多黑色的長發,一簇簇地散落在那裏。為何一下子掉這麽多的頭發啊?

立初霜……你對立夏幹了什麽?

穀雨深呼吸,撿起一縷長發攥在手裏,緊閉雙目,淚水滂沱。

半晌,他告誡自己,冷靜下來,還有很多地方沒有搜索。他把頭發塞進自己的襯衣口袋裏,然後站起身來四下掃視,發現了床邊一個垃圾桶。就在他彎腰準備查看的時候,忽然聽見大門口傳來“哢噠哢噠”扭動鎖頭的聲音……

估衣街

天津之眼

今天整理舊照片,看到好多年前帶著女兒去天津的記憶,

她最深刻的印象,就是“dusty”和“老烏包子”。她在酒店便簽上畫的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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