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向與命運

風向與命運

耀楠

2025年9月10日

在大海中行船，頂風而行，是船老大必須學會的第一課。大風大浪撲麵而來，若隻懂得逃避，極可能被吞沒海底；唯有迎風而上，方能保存性命。

然而，在中國語境裏，“頂風”卻常出現在另一種場合——“頂風作案”。這一表達本身意味深長：國家治理好似一陣大風，政策一旦吹來，所有人都隻能順勢而行。風來自何處，取決於掌權者的意誌；風向往哪去，往往隨著決策者的更替而轉。

於是，社會上充斥著“跟風者”。古人雲：“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對芸芸眾生而言，平安度日也許才是最大的智慧。民間常言：“民不與官鬥。”一個小百姓，終究是權勢者手中的羔羊，經不起輕輕一捏。久而久之，“各人自掃門前雪”的處世方式成為中國社會的普遍選擇。

但問題也隨之而來：既然如此，為何仍有人敢逆風而行？答案或許隻有一個——當善良與勤勞都換不來安穩的性命時，人們便不得不豁出去。洪秀全的起義，正是這種被逼到絕境的反抗。

中國政治語言中，有一種特別的創造力：“人民政府”“人民法院”“人民軍隊”“人民公社”。“為人民服務”成為最起碼的政治誓言。乍看之下，仿佛人民真的成了主人。然而數十年過去，現實似乎走向另一條軌跡：人民沒有成為主人，反倒逐漸淪為附庸。曆史的風，兜了一圈，又把社會推回了似曾相識的曆史輪回。

順風，固然是保命之道；逆風，卻往往是命運逼出的勇氣。風從何處來，未必由人決定，但能否迎風而立，卻在心中抉擇。風，可以吹散塵埃，也能吹熄燈火；它既是災禍，也是希望。真正的勇者，不在風平浪靜中苟安，而是在狂風驟雨裏，依然守住心中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