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高鐵浮沉的高官; 親戚被審查

2025年1月回國， 體驗了一把傳說中的大陸春運。搶高鐵票，擠在座無虛席的車廂裏，看回家的人拉家帶口、箱籠滿滿。 40天的春運在鐵路、公路、航空、水運方麵都超過疫情前水平，鐵路運送旅客 5.13 億次。 

中國的第一條高鐵是1999年開始興建的秦沈專線， 西南起秦皇島站，東北至沈陽北站。 當時的設計時速250 km/h . 2003年完工。 那之前中國的鐵路網整體運輸能力不足，主要幹線能力低下， 很多人可能都聽說過申請運輸車皮的困難。

90年代的綠皮火車從北京到大同350公裏，要坐8個小時！ 現在的高鐵隻要1個半小時。當年春運的時候更是緊張。同學回外省市的家，都要去車站搶票，坐30個小時車是常事。2003年秦沈專線通車，鐵道部長劉誌軍上任。他那年剛滿50歲，是從基層養路工幹起的幹部。

劉寫一筆好字，個性張揚，為人強勢，矮個。 上任後即提出中國高鐵的“跨越式發展”模式，四縱四橫的路線布局。 中國鐵路運營裏程從2002年到2010年增加了兩萬公裏。 我家族裏有親戚做老總的公司投標和參與了幾個重要高鐵建設工程。 還獲得胡錦濤的接見，送我一張大照片。







成也高鐵，敗也高鐵。 劉誌軍是個工作狂。 但這個農村出來的子弟，犯了很多苦出身的人容易犯的錯誤：有功膨脹，見錢眼開，忽視法律。 幫他賺錢的中間人是一個叫丁書苗的女人。劉誌軍向施工單位打招呼，丁負責去收高額的中介費。 錢在丁書苗手裏, 劉需要就去拿。

2008的北京奧運前是部分高鐵建設完工的高峰。2010年以後，親戚的公司開始轉戰外省和其他產業。這個轉向也因為一件事。 那年劉的秘書找到親戚，說有40套房子，想掛在親戚公司的名下。 親戚是個見過世麵的人，熟知政策。 心想這是違法的， 堅持婉拒。 要一般人沒準兒以為賺到便宜了。

2011年初我回北京，見到親戚聽說了這件事。“劉誌軍這樣搞很危險”，親戚說。回美國不久，就聽到劉誌軍被審查了。不過親戚和劉除了開會等正常工作接觸，從沒有私下的聯係。回答過幾次詢問，2013年劉誌軍案結案。他被告知調查結束，可以自由出國了。 

中國高鐵一直處於毀譽參半的局麵。 開2010年以前有人批評說不賺錢，後來京滬線賺了大錢；又被說是超越時代，浪費。高鐵是公民的一項福利，不能隻用盈利與否去衡量。 就像美國的高速公路，需要政府撥款支持。 看看春運的人流， 高鐵給百姓提供了多少方便。

2013年劉誌軍進監獄後，中國國務院批準成立了中國鐵路總公司（中鐵）。 中鐵為修高鐵背負了許多債務，貸款利息的負擔也重。 2019年中鐵分為中鐵集團【1】和國鐵集團 【2】。 中鐵集團主要負責建設；國鐵集團主要負責中國鐵路的客貨運輸和資產運營服務。 因為疫情，國鐵從2023年才開始扭虧為盈。

國鐵下麵又分出京滬高鐵，自成一家獨立公司， 2020年還上了市。2023年以來每年的淨利潤都是11位數。 是個賺錢的金盆。利潤率超過 40%。 但高鐵西部線路虧損嚴重，因為人口密度低、客流不足。

2024年國鐵集團營收1.3萬億元人民幣，利潤隻有39億，這是債務到盈利轉折階段的特征。同時也說明因為建設投資和維護成本高，高鐵整體目前是保本微利的狀況。 雖然賺錢的線路並不少：京廣、滬寧、一些省際高鐵和旅遊高鐵等等。當年新通車的高鐵線近2500公裏，修建中的線路1300公裏。 中國通車的鐵路線16萬公裏，八縱八橫規劃。新人要超越老部長，可沒創意啊。



高鐵是戰略性的布局和經濟發展的前景需要的。 票價受到國家的一定限製限製，不能完全市場化。中國是個貧油的國家；21世紀以來，充分利用水能和風能，是發電大國。 建高鐵可以充分發揮電力的作用，減少消耗石化能源。這是最重要的戰略布局。 同時也減少了環境汙染。

高鐵能耗很低， 每人/公裏能耗僅為汽車的約 1/8，飛機的 1/4 左右。高鐵縮短了城市間的通勤時間；帶動鋼鐵、水泥、機械製造、通信、建築材料等產業；帶動旅遊業、提高出行效率，改善出行體驗。 票價一般低於飛機。 它的效益和作用，不能隻局限在是否盈利上。這幾天又聽到了一些關於劉誌軍的消息， 有感成此文。

• 【1】中鐵集團：中國鐵路工程集團有限公司，是一家特大型中央企業，主要從事基礎設施建設、勘察設計、工程設備製造、房地產開發等業務，中鐵由國務院國有資產監督管理委員會監管，在全球範圍內承擔大型基建項目。
• 【2】國鐵集團：中國國家鐵路集團有限公司，央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