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不信由你 我穿越找到意中人(上)

毛驢縣令 (2025-07-20 06:55:25) 評論 (0)

在我的潛意識裏,一直深愛著一個人,尋尋覓覓多少年終是無果,他甚至不肯入我夢,慚愧,他看不上我啊。萬萬沒有想到,前些天的驟暖,大風把什麽地方的花粉還是不明物吹了過來,我打了一個好大的噴嚏,一下子圓了我深藏多年的潛夢。

擦擦鼻子,抬眼一望,便意識錯亂,這是哪兒啊?

第一眼,闊,視線無阻;第二眼,綠,鬱鬱蔥蔥;第三鼻子,空氣從未有過的鮮香。山坡上有兩隻牛,悠閑的啃著地皮上的青草,坡下草房幾間,炊煙縷縷。一個小男孩,可能是放牛的,好奇的看著我。天空陽光平鋪,陣陣小風掃白雲,一股子地老天荒的味道彌漫。我,成了一個幼童,身上的衣服被時間隧道刮得破舊襤褸不成形,一頭稀疏的黃毛糾纏擀氈在一起,活脫脫流浪要飯的孩子。

男孩走來問:

“你是哪家的娃?”

我不語。

“你叫個啥?”

我不語。

“你餓了?”

我點頭,正是要吃飯的時候我打得那個噴嚏。

“跟我家去,吃些東西可好?”男孩指著坡下的草房問。

我點頭但不語。

草房簡陋整潔,灶上的鍋冒著熱氣,一股子五穀香氣直沁肺腑,天然味道,沒有絲毫的添加劑。男孩的母親給我一碗粥說:“先壓壓饑。”一個男人坐在院子的石桌旁正聚精會神的寫著什麽,一筒竹簡立在桌上。

我坐下來一邊喝粥一邊看他已經寫下的字,“論六家要旨”,一道閃電擊中了我,天啊,這個男人是司馬談!那個看牛的一定就是司馬遷,我所敬佩愛慕的人,何等的殊榮把我噴到漢朝,噴到我深深仰慕的人身旁!

司馬談是中國曆史上嚐試著把春秋戰國百家分類的第一人,在《史記》終篇裏,司馬遷還援引了父親的一篇文章,題目就是我眼前這個男人正寫著的《論六家要旨》。

作為一個無家可歸的孩子,我被司馬家收留,還榮幸地得了名,司馬栗。

史官

司馬談是文人,在未任史官之前一直居住在鄉間,黃河西岸龍門山之南的一個村子裏(今天的陝西省韓城縣),司馬遷就是在那裏出生的,《史記》自序裏司馬遷寫道,兒時“耕牧河山之陽”,幫人放過牛、羊。漢武帝建元年間,司馬談被封為太史令,統稱太史公,這是個官職不高,權力不大,主管天時星曆,祭祀禮儀,搜集保管古典文獻之事。司馬談做了史官之後,把家也搬到長安,司馬栗他們也沒有丟下,我的殊榮跟著升級,見識了被人們稱為,“東長安,西羅馬”的大漢國都。

我來自北京,領略過宏大壯觀,隨司馬家進京時,還是被長安的氣魄所震撼。九區一百六十巷,最寬的路可以十二輛馬車並行,道路兩旁的槐、榆、鬆、柏,高大茂盛氣勢磅礴,城北和城南的城牆隨宮殿的位置曲折變化,猶如北鬥、南鬥星態,之所以漢長安城又被稱為“鬥城”。我被此等恢宏驚佩得止不住戰栗,司馬遷以為我冷,解下自己的腰帶給我係上,而他自己也被長安的風貌所折服。

和司馬家一起生活,我盡力而為地做事情去討得全家上下的喜愛,當司馬談寫東西時,我為他準備竹簡、筆墨,天熱打扇、轟蚊蠅,天冷燒炭送茶,總圍著他轉,司馬談見我伶俐,因而給司馬遷講學時任我隨意旁聽。司馬遷十歲時就可誦讀古文,所謂的古文指得是那些用古代文字寫的典籍,我跟著學了不少秦簡隸書,跟司馬遷一唱一和地誦文。

史官一職最初是記錄“文字”史,有了新字立刻在錄,傳說倉頡就是黃帝的史官,殷墟甲骨文裏的“史”字和後來篆書裏的“史”字形狀類似,像一個人手持記錄用的盛書簡器具。那時沒有文章,沒有詩歌,自然談不上文學。隨著曆史的發展,文字日臻成熟,史官開始記錄部落大事,帝王言行,不自覺中,史官的記錄演變為散文、詩歌,以及後來的曆史傳說、神話故事等文學形式,史官是當時人類社會裏文化水平最高的,地位也很莊重。隻是到了漢代,種種原因之下,史官的位置變得微乎了。

盡管如此,司馬談做史官三十年,並一直期待司馬遷能夠也做史官,臨終時他拉著兒子的手哭著說:孔子死後,諸侯兼並,史記斷絕,現在海內一統,主明君賢,我作為太史,未能論述,甚為惶懼,你一定要為我補上這一缺啊!

司馬遷垂頭流淚,誠惶誠恐:

“小子不敏,請悉論先人舊聞,弗敢闕”《史記·太史公自序》

司馬遷之所以偉大,與其父息息相關,我親身一一在曆!

司馬談彌留之際和兒子的一番話,讓躲在門板之後的我泣出血來。從當年大澤鄉陳勝登高一呼“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到董仲舒“五百年必有王者興”,朦朧中他們感知到朝代更換的冥冥天意,而帝王將相又如何,不過是心涼手黑而已,如司馬家這等偉岸奇人,五千年也未必能有那麽一兩個!

司馬談很早就有論述曆史的心願,他總跟司馬遷講觀今宜鑒古,無古不成今的重要,有時聽得我都有些煩,一次我順嘴來了句“以史為鏡”,司馬父子驚奇的看著我,這句話是唐代才有的,漢朝時還未流行。

勘察

司馬遷二十歲那年,在父親的鼓動下開始了實地勘察之事,司馬栗我自然跟隨前往,打小就穿越過來,和司馬遷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我熟知他的習性與口味,可以說已經曆煉成料理生活的優秀人才。我長大後,司馬家就開始為我找對象,但我寧死不從,我愛的人就在身旁,幾千年才能生出一個的人物,我哪裏還能看上他人?!司馬家便順情讓我賴在家裏,可見我還是頗得司馬家的鍾愛。

我經常管不住自己,漏出些後朝的事情,有一次忘形提到飛機,說自己曾經在天上飛過,司馬談疑惑的瞪著我,我圓了半天謊才算抹平。我打噴嚏那天,正從網上學做東坡肉,做好了沒等吃就被噴到漢朝,心裏一直好奇是否做得成功,有一天見司馬太太買了塊肉,便自報家門露一手,沒想到大獲全勝!當時盡管沒有醬油卻已經有醬,原生原味,全家人吃得不亦樂乎。司馬談問此道菜可有名字,我順嘴把蘇東坡漏了出去,然後趕緊往回圓,說因為東邊山坡上放養的豬的肉最好吃。總之在司馬家,我也算是個不可多得的怪才,既然我不願意出門子,他們樂得留我在身邊,因而當我自報奮勇和司馬遷一起出遊時,司馬談夫婦立刻麵露喜色,甚至提出完婚一事,說這樣出行才名正言順。

我們從長安動身,出五關(今陝西商縣),經南陽(河南南陽)至南郡(湖北江陵),走訪名山大川,實地察古勘奇,混跡於民眾,聆聽坊間傳言,探究上古遺聞,司馬遷嚴肅認真積累材料,我深陷眼前古事樂而忘返。在屈原自沉處,司馬遷淒楚流淚,我也跟著哭得驚天動地,那位憋屈的楚人,我認識他在幾千年之後,而眼下,他走了不過才一百多年,似乎再打撈一次,便可救他性命一般。

之後,我們取道長沙沿湘江而上,考察了傳說中帝舜南巡死後的葬地九疑山。司馬遷拿著個竹竿敲敲打打說是要找些娥皇、女英淚染斑竹之感,口中還念念有詞高呼著“湘夫人”(《楚辭》中稱舜帝二妃為湘夫人,因她二人得知舜帝死訊後投湘江而亡),我見後觸景生情不小心也溜出幾句毛澤東的詩句:

九疑山上白雲飛

帝子乘風下翠微

斑竹一枝千滴淚

紅霞萬朵百重衣

司馬遷聞之大驚問,這是你的句子?!

我無法解釋這詩的出處,又厚臉皮不想承認不是我的,心中有鬼不敢抬頭直視他。司馬遷竟以為我是對自己的出口成章羞怯,他眼光裏流露出深深的欣賞和幾絲愛慕,把我美得恨不能也去跳江,他終於對我有電啦!得意之下手舞足蹈,簡片在竹筒裏發出抖音,在寂靜的山林裏尤其得動聽。

我們去過的地方越多,我對司馬遷的崇敬越重,他追求曆史真實的態度令我汗顏,令我感恩,若不是因為他,後人怎麽可能看到三皇五帝、春秋戰國時活生生的畫麵,如不是因為《史記》,哪來的後世那些固定用語,什麽韓信點兵,胯下之辱,中原逐鹿等等,中國作為世界上唯一文明不斷流的國家,司馬遷的功德重於泰山!離開湘西我們去了傳說中“禹疏九江”之地,那裏河流密布,“皆東合為大江”,他對我指點著大小河流專家似的分析設想,千年前的禹很可能動了哪座山,引了哪條河,無知的我除了唯唯,剩下的全是五體投地的敬佩。他告訴我,下一站要順江而下去會稽山(浙江紹興),因為那裏有一個禹曾進去過的山洞,他要去“探禹穴”。想到即將觸到幾千年前大禹的遺留體溫,我激動得牙齒打顫。

“冷乎?熱乎?”司馬遷關切的問。

 “開鍋乎!”我編了句詞。

“那定是暑熱乎。”

司馬遷折下幾枝楊柳編了個圈兒套在我的頭上,我的心立時為愛蒸騰,傻傻的冒著熱氣。

“還真是開了鍋啊!”司馬遷擔心了。

來到會稽山我們先找了家客棧住下,司馬遷堅持不讓我跟隨,他請店家給我弄些解暑的酸梅湯,便自己出發了。我仍舊陶醉在司馬遷的關愛裏,禹穴不去也罷,將來肯定還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