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通八達
到達上海的第三天我們去蘇州，上午九點表弟海驅車來酒店接我們，開車沿滬青平高速公路直駛吳江。汽車駛出虹橋機場段，交通就不再擁擠。這條公路是318國道的一段，從民國21年就開始修建，到1965年建成。以前沒有走過江南的高速路。公路沿著澱山湖，沿途水網縱橫，橋涵相連，不見農田，林帶蔥鬱，一派江南風光。遠處時而路過一簇簇樓群，海介紹是某某產業集群……。一個多小時，就到達吳江的養老院去看98歲的舅舅。
這次從上海到西安我選擇的是夕發朝至臥車，其最合適倒時差，車輪的聲響，車廂的搖晃，時睡時醒的狀態……上海站是個老站了，改造得完全認不出來，第一個刷臉通過無紙質車票人工紮口，沿著空曠的站台找到自己的車廂。用護照刷臉進站讓我想起8-9年前的一次經曆，我帶英國教授夫婦去上海開會，陪他們坐火車去蘇州旅遊，那時已是實名製售票，我用護照買了票發給大家。上車前老板太太無論如何也找不到車票，我隻好到售票窗口要求重買一張，待我排到後得知那次列車已停止售票，而蘇州的導遊早已預約好了。售票員說可以補票，可又找不到窗口。一個工作人員提議到檢票口解釋，直接進站。檢票員一點沒有為難我們，上車後在自己座位坐下，一路無話，出站時老板太太緊張地舉著護照，我跟出口檢票員話都沒說完，他大手一揮，讓我們出站。老板驚呼這在英國是不可思議的事情。其實檢票員也清楚一個老外怎麽可能逃25塊錢的車票呢？要是當年有這技術，我們何須如此緊張呢？
天漸亮，窗外已是熟悉的黃土地，掠過的新建的風電高塔和樓群，還是認出是隴海鐵路。這是我走過無數次的線路。我學地理的時候，中國隻有幾條鐵路，隴海線就是其中重要的一條。我插隊的農村離隴海線也就三四十裏路，不過有條渭河隔著。那時候回一次家是件多麽不容易的事情。記得在寶雞工作後的一年春節，特加的春運火車，居然是運送牲口的悶罐車，沒有座位，沒有廁所，沒有光亮，173公裏足足走了七個半小時。小時候隨父母西遷，從上海到西安火車要三十多小時，光在浦口站，火車上輪渡過長江就花幾個小時。在後來修了南京長江大橋，上海到西安也要28小時，而我這次行程時間僅14小時。當然高鐵更快，最快的車次隻用5小時39分鍾。
西安站還是那個六十多年前的地方，好像走過千百次的天橋還在，隻是進出站都有電梯，再沒有了扛著大包小包的艱難。西安站廣場經過多次改造，比起上次路過時也幹淨整潔了許多。坐火車出行不再是令人頭疼的事兒了。
從武漢到北京坐的是高鐵，由於我的低級錯誤不得不改票。3.36的火車晚點4分鍾進站，上了車才知道，這趟車是從香港九龍開過來的。途徑大半個中國，居然隻晚點4分鍾，想想在英國天天坐半小時火車，晚點也不少見。在意大利火車幾乎沒正點一說。世界各地坐火車的經驗隻有瑞士日本分秒不差。高鐵以前也坐過，火車時速可達300公裏/小時。老妹遺憾改票後，沒有了臨窗的座位，其實中間座位視野也很好。火車行駛在河南河北平原上，路邊從南向北，大片麥田逐步由黃變綠，麥收從南向北逐漸鋪開……車廂還算寬敞，座位舒適，保潔人員不時打掃，車廂裏也比較安靜，沒人打牌喧嘩。7.40火車到達北京西站，依舊晚點四分鍾。北京西站也是個老站，是當年去西安的始發車站，也是讓我們談虎色變的車站，在文革中修建，上下車和地鐵公交的連接都非常困難，的確留下我們大量汗水。現在改造後的車站都由人性化滾梯相連，這次出站沒有一點困難，十分多鍾到達車站北廣場和接站的老妹匯合。
在西安接站的發小宜塞給我一張他太太的老年公交卡，我用了幾次，真不是貪便宜，刷卡上車的感覺和需要時刻準備零錢太不一樣。除了西安其他城市我都坐地鐵出行，感覺地鐵還是最可信賴的交通工具，不用擔心堵車誤事。不過高峰期車還是人擠人的，當然比起墨西哥城，實在算不得什麽了。北京地鐵不對老年人免費，西安高峰期不接受老年公交卡，都是防止上下班時間地鐵過分擁擠的好方法。享受退休金的人沒有資格和提供退休金的人爭奪資源。北京的地鐵口，停放著各色的共享單車和電動摩托車，這是為通勤者解決回家最後一公裏的。記得老妹四十年前剛到北京工作，半年就丟了三輛自行車，如今早上留著地鐵口的電動摩托，安然無恙地等你傍晚回家。
知道中國已建成幾縱幾橫高鐵網，幾縱幾橫的公路網，現代的小學生學地理要比我們當年困難太多，但他們再也不會有173公裏走七個小時的經曆了。先生說襄陽高鐵站宏大壯觀，一天也不過寥寥幾趟列車停靠，這類過度基建是肯定存在，據說有的高鐵站從來沒有啟用，不過巨大的全國交通網，給邊遠地區人民帶來福祉也是顯然的，真想來一次南疆的自駕遊，真想坐一次秦嶺的觀光列車，等下次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