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本的日子，總處於半饑餓狀態。是否就是一百多年來日本人節食健身勵誌強國的體驗？
2007年到築波參加學術會議。旅館的早餐盛在一個小的方漆盒裏。小碟裝著醬黃瓜塊，白蘿卜絲，胡蘿卜片，紫蘿卜塊，一片五彩繽紛。一小碗白米飯，再加上兩三條烤魚。隻有味噌湯是熱的，成了我每天對溫暖的向往。
2010年和2011年先後兩次去日本出差。住在橫濱站邊上的旅館。橫濱是日本第二大城市，離東京不到五十公裏。可想而知東京灣人口擁擠的程度了。網狀的鐵道線是日本的循環係統和日本人的生命軌跡。每天早上去藤澤市，會在橫濱站遭遇大批衣著西服正裝麵無表情的男男女女，沿著預定的路線連走帶跑但頗有秩序地穿行在迷宮般的站台大廳。大廳裏沒有話語聲，隻是一片腳步聲的回響。火車像傳說中一樣準時，車廂內外像傳說中一樣一塵不染。終於在晴朗的一天，我從車裏望見了遠處的富士山。
一整天技術討論會後的晚餐在日式的小餐館。吃的有生魚片生魷魚。還有生馬肉，質暖而韌性。喝的先是麒麟啤酒和劄幌啤酒。接著是日本清酒，也涼著喝。小酒杯放在方盒裏。酒就不會溢出到桌上。清酒即是米酒，但沒有花雕酒的酸澀，色澤更澄清。原來嚴肅認真的日本同事漸漸放得開來。不停地跟笑盈滿麵的老板娘搭訕說俏皮話。輪到日本燒酒，不勝酒力的我謝絕了。半晚沿原途回旅館。情景和早上截然不同。昏暗的站台一片嘈雜。疲憊迷醉的上班族腳步不穩衣著不整，正等車回家。
在東京旅遊的時間很短。東京塔活脫一個埃菲爾鐵塔的翻版。2011年退役，電訊發射交給新建的更高的東京晴空塔。總覺得日本的地名很有些古韻。
銀座不雅，正好作繁華商業區的稱謂。秋葉原不俗，卻是一片電器店。除了舊皇宮，東京的古跡應該是淺草寺了。寺前的集市顯得有些做作，是遊人聚集的地方。寺後的舊式民居，還有一個背心短褲蹣跚跎步的中年人，卻顯示東京在江戶時期的身影。
離開橫濱的那天，撇進車站裏的小麵館。和一撥人擠著圍坐在一個方桌邊。要了一碗熱湯麵。麵是中式的，湯麵上飄著油花和肉末。終於得到了飽暖的滿足，有了一種要回家的期盼。
【後記】1955年東京大學穀山豐發現橢圓曲線和模形式之間的聯係。1958年三十一歲的穀山豐因抑鬱自殺。一個月後未婚妻鈴木彌子也隨之自殺，因為他們許諾要在一起。1994年普林斯頓大學的安德魯·懷爾斯花了七年時間用反證法和數學歸納法證明了這個穀山-誌村猜想。而它的直接推論就是費馬大定理。三百五十多年的問題得到最後的解決。
在工作交往中能了解到日本人的認真和韌性。我不讀嚴肅文學，但總忘不了《砂器》和它表述的苦難曆程下的人性。三年前讀過東野圭吾的《白夜行》。這是四十年後當代日本最好的推理小說家在向鬆本清張致敬。我想能夠相比的中文小說隻有《刑警隊長》了。記得小時坐在二姨家的門坎上讀這本書。黃昏時分，書頁上的字越來越模糊。
—（圖片來自網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