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我的少年時代 (二)我的初中年代(2)

                                        五    我的少年時代(二)我初中年代 (2)                                                                                                                                                                               

         我雖然在讀初中時愛玩是出了名的,但我對於書法、美術也情有獨鍾。這可能是我在鄉下讀小學三年級以後,一直跟隨著我的一位鄰居叔叔模仿名人的字帖練習毛筆字的緣故。並且在上課時除了專心致誌聽課外還很關注老師在黑板上寫的字,總是偏愛於字寫的好看的老師。在我看來我們的班主任兼教語文的張翰生老師和教音樂、美術的楊天方老師,他們的字是我最欣賞和敬慕的。並會在不知不覺中受到了他們的影響,特別楊天方老師的毛筆字對我的影響。

後來知道,原來楊天方老師的毛筆字已經在當地非常了得。並發現他至今還堅持練習書法。他倒不是單身,他的太太是這裏附近的一所小學裏的教師,他們的房間就設在大禮堂舞台旁邊的化妝室內。因為學校裏極少派它用場,學校便把它作為他倆的房間。因為我比較喜歡他的字和畫,我曾去過他那裏,那是一個大約2米x8米的房間,在房間前端側麵有一扇通往舞台的小門;在另一側的牆上開著間隔均勻的兩扇窗,牆壁粉刷的很白很幹淨。靠房間的深處是一張常年掛著蚊帳的床,占據了房間一個很大的空間,在床前的右側放著一隻五鬥櫃,櫃上放著一隻三五牌台鍾,左側放著一隻床頭櫃,櫃上放著一盞比較精致的美孚燈(當時學校裏還沒有電),靠端部側麵的牆角放著一張寫字台,台上放著他的文房四寶。在四周露出的雪白的牆壁上,恰到好處地用圖釘釘著他的兩幅人頭素描畫像。房間雖小,但顯得很整潔而溫馨。

  因為房間小,所以他習字或為他人提字時,常常選擇在大禮堂裏進行。使我有機會觀摩到他的書法。我幾乎已經摸正了他習字的規律常常來看他習字。

  有一天,我與另外一個也對書法有興趣的同學一起去大禮堂觀看楊老師的練習書法。照理一般喜好音樂、美術的都比較思想開放,穿著都比較洋氣一點,可是他習字時總是一改平時的穿著,穿著一身嗶嘰(一種毛料)長衫,似乎書法是一種古老的傳承,隻有穿了長衫才配得。他已經在大禮堂的長條桌上旁邊忙著。我們去時,他已經把宣紙及文房四寶都已經拿來放在長條桌上。他看見我們去高興地向我們點頭示意,我們很尊敬的向他問好。

  他走到長條桌前,將一卷宣紙攤開,一頭用光潔的紅木壓條壓著,另一頭的宣紙沿著桌邊蕩下,他又用另一塊紅木壓條自上而下在宣紙的表麵輕輕拖過,宣紙一下子變得特別的平整,紅木壓條就停放在靠近桌邊的地方,壓在宣紙上。他又從方桌的筆架上,取下一支大號的毛筆,在磨好墨的巨大硯台的中央蘸了幾下,讓它飽含墨汁,又在硯台的邊緣,旋轉地理了幾下筆尖,左手扶著宣紙,右手便在宣紙上龍飛鳳舞地揮舞起來,頓時,宣紙上出現了非常流暢的“橫眉冷對”的四個行體毛筆字,真的使人羨慕、讚歎不已。同時我們猜測,這是魯迅先生的詩句,然後,他將紅木壓條拿開,輕輕地將宣紙沿著長條桌麵往上移動,移動至宣紙全部平攤在桌子上,再在宣紙的端頭用紅木壓條壓住,又用第二塊在沒有字的部位往下拖動,直拖動到宣紙的下端停下並壓著宣紙,使宣紙很平整。接著繼續揮舞起毫筆把整幅“橫眉冷對千夫指”的詩句寫完。他那揮毫時的瀟灑自如,充滿激情的神態更使人難以忘懷。我們又看著他寫完了這句詩句的對應的詩句:“俯首甘為孺子牛”。

據說他的行體毛筆字在整個新開河鎮是有名的,鎮上幾乎所有的店牌都是他提寫的。我在後來書寫的過程中,不知不覺的模仿他起來。一段時間後,我竟然被老師和同學公認為學校字寫的比較好的之一。並要我負責學校唯一的一塊黑板報的出版抄寫工作。雖然我當時還是比較貪玩,但我由於比較喜好書法,正好可以讓我練習粉筆字,雖然粉筆字與真正的書法有所不同,但在原理上是完全一致的,因此我欣然接受了下來。我想不到的是,沒有多久那位共青團女團支部書記來告訴我,我已經成為了一個共青團團員了。此前,共青團在我的腦海裏是空白的,也根本沒有要加入的念頭。我還以為是她搞錯了,我對著她一臉的疑惑,她又鄭重其事的說了一遍:“你的黑板報工作搞的很好,我們看到了你的進步!”我在自問:“我進步了嗎?原來入團就那麽的容易?“。

         在我們讀初中二年級的時候,有一天下午放學後,我和王均正等幾個同學一起去鎮上逛街。突然從街道的東端迎麵走來一批人馬,舉著旗幟有人騎著一匹馬吹著銅管樂緩緩走來。街道上的人都紛紛走了出來,驚奇地望著他們走來,小孩們高興的像過節日似的在人群中穿來穿去。憑著我的經驗對他們說:“可能是哪家的雜技團來了。”說著我仔細地看著漸漸走近的旗幟,隱約看出南通市的字樣,我的直覺使我想起了“南通市雙勝雜技團”來,一下子激動振奮起來,再仔細一看,果然是我讀小學時結交的小朋友蕭齡童他們的雜技團。我不無驕傲地對他們說:“這是我朋友的雜技團!”,他們一下子持懷疑的目光看著我,隻有王均正相信、跟著我,當我們看清騎在馬上的正是蕭齢童時,我們就高喊著他的名字並向他直奔過去。他聽到喊聲後,在人群中尋找著,當我們四目相對時,同時他也看到了王均正,他高興地喊著我們的名字,並且從馬背上縱身跳下向我們走來,我們走了過去三人相互拍著肩膀熱烈的擁抱著。此時,我的其他同學也都走了過來,分別給他們作了介紹,後來彼此都成了好朋友。我們又看了他們所有的節目,在分別的前夕,我和王均正一起在鎮上的一家飯店裏招待了他和另外一個新朋友唐小飛,又在鎮上的一家照相館一起拍照留念。

         我每到一個學校總會結交到一些要好同學,我讀初中時也一樣,但最要好的同學莫過於王均正了。一則,他是我小學時最要好的同學;二則他的媽媽是我的第一個貴人。在我的人生裏如果沒有王媽媽這個貴人,也就不會有我的今天。所以,我倆無論如何都將成為莫逆之交。可是在我們讀初三時,我們之間雖然沒有發生過大吵大鬧,但我們之間已經有了很深的鴻溝,彼此之間已如同陌路人一般。

         事情的發生是從我們的興趣、愛好開始的,但興趣、愛好的不同也不至於引發我們之間的矛盾。我們上了初中以後都各有自己的愛好,我開始喜歡體育、書法和美術;他開始喜歡樂器和組裝當時剛時興的礦石收音機。學生有這些課餘愛好原本是件好事,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他的這些愛好要比我更具智力開發。甚至我覺得他非常聰明,一個剛剛小學程度的學生能夠自己裝配、製造、調試出一台礦石收音機來本身就是奇跡。而且他當時組裝的礦石機比較成功,可以收聽到多個電台的廣播,偶然還可以收聽到美國之音的廣播。隻是在收聽的時候需要不斷的調試。但他當時比較喜歡音樂,因此偏重於收聽電台裏的音樂。而且到了有些癡迷的地步,嚴重的影響了他的學習。一次代數考試竟然出現了零分的成績,震驚了所有的人。也震驚了王媽媽,她親自從老家趕來了解兒子的學習情況,王媽媽找我進行了一次長談,中心意思是我和王均正從小就是好朋友,論年齡我比他大一歲稱得上哥哥,又我的學習成績一直比較好,要求我多的幫幫他。王媽媽一直是我最尊敬的長輩,又是我的貴人,怎麽的我都應該幫助他,我即向她表示,我會幫助他的,並請她放心。她又對著兒子好好的勸說了一番,兒子在母親麵前顯得十分的愧疚,並表示以後會悔改的。王媽媽懷著不安與期望的雙重心情與我們告別。我們為她一直送行到鎮上,讓她乘上了獨輪車才與她揮手告別。

         從那以後,他確實有了進步,學習成績也提高了,我從心底裏為他高興。可是我們讀初三時,他突然又喜歡上了二胡,並顯示了他拉二胡的天賦,不久竟然拉很像模像樣的了。當時學校裏一度很時興唱越劇,許多人都能或多或少的能哼上幾句。相比之下,我們班級裏有一位女同學唱的特別的好,有人建議讓王均正用二胡來為她伴奏,這樣會使她唱的更加出色。大家幾乎都讚成了這個建議,建議又正好中了王均正的下懷,那位女同學倒不像一般的農村女孩落落大方的接受了。確實二胡伴奏以後她的演唱顯得更加精彩,獲得了大家的稱讚。這原本又是一件好事,可以豐富我們寄宿生的課餘生活。但我的要好同學王均正可能在兒女情長方麵比我們成熟的早些,竟然暗暗的愛慕起她來了,並且越發不能自拔,即使在上課時也常看著她發呆,甚至胡思亂想起來。又一次嚴重影響了他的學習,學習成績驟然下降。引起了我的驚覺,想起了王媽媽臨走時的囑咐,我想到我們已臨近初中畢業了,理應更加努力學習,畢業後能考上高中,最好能考上重點高中,將來有個好的前程。我何嚐不希望我的要好同學王均正和我一樣?於是我找他談了一次話,我語重心長的勸道:“我們還小,現在不是考慮這些事的時候,我們的使命是學習,王媽媽希望我們初中畢業以後,能考上高中繼續讀書,將來再上大學,到時這些事就自然而然的會解決的。你很聰明,隻要放棄這些不切實際的一切,還來得及。“

         可是他已經深陷其中,並曲解了我對他的規勸。並揚言說我在妒忌他,這是對我自尊心的一次嚴重的打擊,從此我們兩人幾乎到了恩斷義絕的地步。不過,我們都長大成人以後,他在我們老家的縣城裏開設了一家無線電、電視機、鍾表修理商店,生意興隆。我在大連造船廠工作的時候,我們已經和好如初。我每次回老家總會去看望他,一起回憶起當年的年少無知時,總是感慨萬千,仿佛我們又回到了那天真爛漫的孩童時代。

         在我們學校裏,在我們啟東同學當中,大部分同學都將選擇回老家啟東,因為他們覺得有了初中的學曆,完全可以在老家謀到一個小學教師或農村供銷社的差使,至少可以免去從事繁重的農田體力勞動。看來大部分同學都是懷著這樣的目標而來,隻有少數像我這樣的同學認為讀書是我們的使命。但在我們的腦子裏也並沒有什麽遠大的理想與目標,似乎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可見我當時還處在一個很天真爛漫的少年時代。

         臨近初中畢業的時候,突然時尚起同學間用日記本互寫留念來,在我的腦海裏卻完全沒有這個觀念,直到有人要我為他在他的日記本上寫留念時,我才傻乎乎知道有這麽回事。而且幾乎大部分同學都這麽做了。但我還是沒有馬上去街上的文具商店買日記本,因為我覺得畢業不是什麽生死離別,以後還會有見麵的機會,我相信至少我的幾個要好同學以後還會在同一學校讀書。同時我還發現班級裏的男女生的界限還是很深,至少我沒有看到男女生之間公開互寫留念的。然而沒幾天在我的身上發生了。

有一天,同學間互寫留念的高峰已過,大家都似乎已經偃旗息鼓了的時候。在一個課間,坐在我前座的一位女同學突然轉過身來,把一本日記本悄悄地放在我的桌上,然後又忙轉過身去裝著在忙什麽。這是告訴我,要我為她寫個留念。在我感到瞬間意外後,覺得該女同學平時十分的文靜,且她的學習成績在班級裏幾乎名列前茅,坦然的講她給我留有較好的印象,覺得有點難卻,於是沒有多想便提筆在她日記本上寫下了當時比較時髦的祝願:“祝你在新的學校裏,沿著又紅又專的道路奮勇前進!”我好像完成了一項重大使命似的,在旁人不注意的時候,將日記本還給了她。

我們班級裏有好幾個同學都不出所料的考取了當時的江蘇省重點中學—崇明中學,包括我為她寫留念的那位女同學。我和兩個同學被安排在高一乙班,其他的同學都分散安排在其他的五個班級裏。從此我們隨著年齡和學業的成長,轉眼間我們又從我們的少年時代步入了青年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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