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老年生活
2025年4月
2008年之前,我一邊在學校教書,一邊做各種各樣我十分感興趣的谘詢科研項目。2008年席卷美國的金融危機開始波及到我的谘詢科研項目的資金來源。到了2010年,我喪失了手頭的所有谘詢研究項目。我本來並沒有一個強壯的身體,到了那年,我64歲,身體健康和精力已經開始衰退了。我想,這是上天可憐我,專門如此安排了我的命運。這樣,就隻剩下在學校專心教書了。為了減少教課的負擔,2009年至2013年出任了係主任。2013年9月我辭去係主任一職並和學校簽訂了向退休過度的合同,由每學期教三門課遞減到每學期教一門課。與此同時,我也不再從事任何學術活動,不再參加學術會議和做學術報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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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1年我來這所馬裏蘭州立大學任教時,和馬裏蘭政府簽訂的合同中明確有一條:我如在學校工作滿25年,退休之後,馬裏蘭州政府將繼續給我和我老婆提供終生醫療保險補貼,和沒有退休時的補貼一樣。掐指算來,到2016年9月1日,我就工作整整25年了。我一天也沒有多做,就正式退休了。這樣,我和老婆看病的問題就永遠地解決了。
2012年3月我開始領取社會保險金,老婆則於2020年2月開始拿社保。2016年退休之前的一項重要事情是家中財政的合並精簡。我們把老婆和我所有的幾家銀行賬戶統統合並到了一家銀行。把老婆和我手頭的幾張信用卡統統取消了,隻留下了一張。我們把散在幾家投資公司的股票、共同基金、退休金等也統統集中到了TIAA和一家投資公司;同時,我們不再買賣股票和共同基金了。這樣,我們基本上就不再為錢財操心了。
這其中最大的一項精簡是2012年6月把1992年買的城裏家的房子賣了。親朋好友們都為我們惋惜,說那棟房子地點太好了,離地鐵站步行隻要10分鍾。我們自己當然對這個城裏家更是充滿了感情。老婆和我在這個城市認識、結婚、生女兒。我靠著這個城裏的家在城裏為美國政府做谘詢研究,這裏有我相好的同事,老婆和我的很多親朋好友都住在這一帶。2010年後,我因為喪失了所有在大華府地區做谘詢研究的項目,這個城裏家的使用率就變成了零。我們把它出租了兩年,發現當“地主”其實不如當“長工”。賺得的一點點租金實在微不足道,所以就毅然決然地把它賣了。
1997年我們買下的這個南馬州的家園,號稱鄉下家,3.5英畝,合21畝多,正好不大不小。不是太大而望而生畏忙不過來,也不是太小沒有空間去折騰而感到英雄無用武之地。鄉下家離美國首都華盛頓1.5小時車程,在馬裏蘭州最南端的一個小鎮裏。馬裏蘭的最南端可以視為一個大半島。西南邊是從首都華盛頓流淌過來的浩浩蕩蕩的波多馬克河(Potomac River),東北邊是連著大西洋的一望無際的切薩皮克海灣(Chesapeake Bay)。鄉下家就在波多馬克河的一條叫做聖·瑪麗河(St.Mary’s River)的支流的上遊邊。聖瑪麗河從我們家的後院的東麵由北向南靜靜地流過,隨著切薩皮克海灣的潮汐有節奏地一高一低地喘息著。院子的其他三麵被高大的樹林環抱著。我們因怕颶風的襲擊,2012年5月把我們房屋四周的參天大樹請人來砍掉了一圈。2013我們夫唱婦隨地自己把路邊較小的樹砍了一百多棵。2023年5月第二次請人來把房屋四周的參天大樹又砍掉了一圈。
我們1997年買下的這棟房子本是個5000多平方英呎(合不到500平方米的樣子)的全木木屋。原來連帶著一個遊泳池,但保養起來太費力而且使用率太低,2002年我們決定把它拆除後換成了一個大甲板陽台。前後門的門廊屋頂因坡度太小而排水不力,2001年12月我們把它們換成了銅頂。幾年後,2007年12月又更換了整個房子的所有屋頂。因全木木房不堪木匠蜂的肆虐,2004年8月我們給全部的外牆裝上了壁板(siding)。其後2008年和2009年又把屋簷的排水溝(gutter)換成了永不堵塞的最新設計款式。2019年元月我們把廚房的台麵換成了大理石、12月把臥室和貯藏室等處換成了硬木地板。2019年6月和2021年元月我們把家中的五個地熱中央空調機先後換成了新的,2022年4月把另一個空調機翻新了一下。2020年10月翻修了一個洗手間,2023年修善了房屋下的爬行空間(Craw Space)並把前後院停車場和院子裏的車道重新鋪設了瀝青。2024年把臥室洗手間的馬桶換成了最現代化的智能馬桶。2025年2月至3月我們在室內裝修了電梯,從地下室車庫到一樓再到二樓。
這樣,我們自認為屋裏屋外都基本上休整好了,晚年的居住應該不會有大的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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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休之後做的最高興的事情莫過於寫一些自娛的東西。雖然寫出來的東西,自己也不甚滿意,但回憶往事給我帶來無窮的樂趣,把人生走過的路整理清楚總有一種自我滿足的成就感。這大概就是人們說的年輕人充滿了對未來的幻想而老年人則是滿腦袋對過去的回憶。過去的一切,無分酸甜苦辣,回憶起來,都是甜美的。
退休前後做的第一件大事是尋根。為此,2013年5月我一人去了蘇州東山,2015年6月又攜妻女同去一趟;2014年5月與二姐姐同去了南京檔案館,2017年2月和專程從北京趕到南京來的堂妹又同去南京檔案館一趟;2013年5月我去了上海圖書館等地。2011年打印並加注了《德成家譜並注 —— 涵蓋1776年至1926年》。2012年編撰了《德成後裔家譜 —— 1840年至2012年》。2010年5月和大姐姐專程去貴陽看望了那裏二伯伯一大家人,2013年5月把南京和北京兩地的親戚們邀請到南京聚會了一次,其後寫了“德成後裔癸巳大聚會始末”和“癸巳尋根記”。2016年寫了“我和’世和堂’的緣分”。2017年2月寫了“丁酉與堂妹赴寧尋根記”。2013年5月在上海圖書館購買了66卷《吳中葉氏族譜》,涵蓋了從公元前480年到公元後20世紀初的2千餘年的家譜。這樣,我算是基本上弄清楚了家族的來龍去脈。母親那一方麵,也做了一些專研,2022寫了一篇題為“紀念外婆邵秀貞”的文章。
第二件大事是整理了父母及早年去世的小姐姐的生平,包括父親的日記,父母的相片和信件,文革時寫的交代材料等;以及小姐姐的相片、信件、論文、思想匯報等。2003年寫了“《晚苑香》的由來”、“母親打麻將二三事”、“先母常用語拾遺並注(稿)”和“A Debt Collection Devil (討債鬼)”等文。2010年南大紀念父親誕辰100年時為南大校刊寫了“回憶父親生前二三事”和“父母生平縮影(1929年-1986年)”。2011年把父親的日記掃描後編輯成《父親的日記》並贈送給了南大檔案館。同年還寫了幾篇有關父母的小雜文:“給李得弟送禮”、“第三代名字的來源”、“吃鮑魚的故事”。2011年專程去蘭州為小姐姐掃了墓。2012年編寫了有關小姐姐的兩冊書:《小姐姐生平影集》,和《小姐姐紀念冊》,包括撰寫的“小姐姐”一文。2019年寫了“父親和165計算機”和“父親的交代材料”兩篇文章。
寫作的第三件大事是幾十年來一直盤算著想寫的我在文化大革命中的經曆,終於於2020年至2024年間寫成了《在中國的一場噩夢》及編輯了所附的文件和相片集各一冊;又使用AI幫助翻譯成英文版並請同事唐納德·斯塔比爾(Donald Stabile)教授作了全文的修改。同時把2011年寫的“和父母三姐吃鮑魚”,2016寫的“一把小提琴的故事”,2022年寫的“吃蛇肉的故事”,2023年寫的“大小便和叛國投敵”和“南大從前有個小陶園”五篇文章收編成《文化大革命的回音:五個家庭和個人的小故事》一書。兩書均放在Amazon.com上出售。
自娛寫作的第四方麵是就認識的人和事以及一時興起的雜感寫的東西。1995年就開始零零碎碎地寫了幾篇。退休後,成了時間的大富翁,自然就寫得更多了。按時序排來,除了本文中前後提及的文章之外,還有諸如1995年的“愚公移山新編”,1997年的“頤和園和香港新史”,2004年的“南師附小的老師和同學們”,2005年的“悼辭”,2008年的“致計算51班全體老同學”,2009年的“四市之聚始末”,2018的“單耀直和單為直的故事”和“詩元赴美紀實”,2019年的“值得南京大學記住的陳毅人”和“太監論性生活”。2021年的“一生至今的年收入”,以及2024的“緬懷劉賓雁”和“我在美國經曆的十二次總統大選”。
還有一長串列出的想寫但還未寫的,如即將寫完的“在美國做白內障手術記實”,下麵打算寫的“美國的14位總統和我的命運”,“八十有感”,“如何離開中國”,“如何在美國取得博士”,“如何在美國找到工作”,“如何留在美國成為公民”,等等。
第五件事是整理老相片和相關文件,分門別類地編輯起來,印刷裝訂成冊。2024年和2025年編成了《烏克蘭八個星期》、《南非六個星期》和《岡比亞一個月》三本書。未來還準備整理出記錄女兒成長過程的一個係列:學齡前、蒙特梭利(Montessori)、小花(Little Flower)小學、瑞肯(Ryken)高中、資優青少年中心(Center for Talented Youth,簡稱CTY)、斯沃斯莫爾(Swarthmore)學院、直到她婚前和婚後。還準備整理出我們一家三口在女兒離家前一起旅行的係列。最後是其它各個專題和按時序編撰的手頭所有的全部相片,諸如開關廠歲月、南大歲月、威大歲月、喬大歲月等。
第六件事是整理老信件、老文件和半個世紀的日記,複盤人生走過的路。這方麵的事已經做了一些,大部分還有待未來去做。
2017年2月開始在微信朋友圈裏記錄退休後的生活,每年基於這些記錄編撰一本《心書》。2022年在文學城開戶開始發表我寫的某些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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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作之外的,生活的內容也相應地改變了。每天從早到晚,隻做自己喜愛做的事情。我本是個愛做家務的沒出息的庸人,最愛過凡夫俗子的老百姓日子,買菜燒飯上館子,砍樹劈柴推草,種花種菜,等等。
第一,讀書。退休前,每每看到喜愛的書,就買回來放在書架上,心裏盤算著退休以後就可以一本一本地去看。不料到了退休後視力明顯下降,我想,我得把眼睛省著留給寫東西時用,就沒敢大看特看。話雖如此說,好歹還是看了一些。舉幾本書為例,我最喜愛的首推楊絳所寫的東西,從內容到行文都合我的口味。我收集了她寫的各個小集子,反複讀了幾次。高行健的文風非我所愛,我把他寫的“一個人的聖經”英文版《One Man’s Bible》讀了。奧爾罕·帕慕克(Orhan Pamuk)寫的《伊斯坦布爾(Istanbul)》是我十分喜愛的,英文版的和中文版的都看了。其它因喜愛而買了中英文兩個版本的有:影虹的《饑餓的女兒(Daughter of the River)》,約瑟夫·康拉德(Joseph Conrad)的《黑暗的心(Heart of Darkness)》,喬治·奧威爾的《1984》和《動物農場(Animal Farm)》。其它諸如馬建寫的《紅塵》、李必雨的《亡命異邦》、沈複的《浮生六記》、還有英文版丹尼爾·漢南(Danniel Hannan)的《創造自由:英語國家如何塑造現代世界(Inventing Freedom: How the English-Speaking Peoples Made the Modern World)》、英文版讓-雅克·盧梭(Jean Jacques Rousseau)的《懺悔錄(The Confession)》也都是我讀後感觸頗深的書。當然還有章詒和、梅誌、戴煌、康正果等人寫的,等等,等等,不一而足矣。
最近,做了白內障手術後,視力煥然一新,餘生讀書當不成問題了。所買的幾個書架的書也不會白買了。今後不但要看書,每看一本還應該寫點讀後的心得筆記。
第二,旅行。和很多人退休後著重旅行相反,我和老婆選擇了減少旅行最後走向了不再旅行。本來,老婆是個一動不如一靜的人,我自幼愛好旅行,為了女兒的成長,老婆將就了我,結婚生了女兒後,每年要去兩三個國家。到2015年女兒離家上大學,從此遠走高飛了。老婆表示她隻對探望女兒和年邁的父母感興趣。我則“娶雞隨雞、娶狗隨狗”,心中的旅行蟲子漸漸也都被老婆掐死光了。
話雖如此說,實際上還是外出旅行了幾趟,特別是剛剛退休的那幾年。很多旅途的目的是為了寫我想寫的文章而行的。2014年5月和兩位老姐去了杭州烏鎮西塘,還和老友夫婦去了溫州和溫嶺。2015年6月攜妻女去了祖籍蘇州東山。2016年獨自一人在東三省跑了一趟。2017年2月沿著文革中我從西安逃跑出來的路線重新又走了一遍,回來寫了“重返憑祥”一文;7月再次去西安,拿到了在當年工作過的小工廠的檔案並重訪了當年蹲過的陝西省第一監獄,回來後寫了“丁酉年西安之行”。2018再次去西安,和當年的一位大學同學去了他陝北的老家後經內蒙玩回了北京,其後寫了“戊戌京陝蒙之行”一文。2019年老婆和我決定在美國和加拿大做最後一次長途自駕行,看望各處的老朋友。這以後我們基本上隻去北京探視老婆90多歲高齡的父母和去蘇格蘭看望在那裏安家的女兒。2020年2月疫情襲來,我們從北京倉皇逃回美國,回來後寫了“庚子年春節病毒逃亡紀實”。2023年嶽母大人病重我們再赴北京,我回國後寫了“癸卯歲末北京行”,那應該是我今生最後一次去中國了。
第三,種花種菜。咱家院子裏的花在親朋好友中最享有盛譽的莫過於滿園的素心臘梅花了。2003年前後南京的老姐給我捎來了幾顆南大校園裏的蠟梅種子。老婆於2005年春把蠟梅籽播入花盆中,順利得以發芽出苗。播種七年後到了2011年12月中旬,我們第一次見到了家中的臘梅花。此後越開越旺,從一開始的三四棵發展到如今的滿園蠟梅。就此我2014年寫了“三度臘梅花兒開”一文,2016年又寫了“家有臘梅花”一文。老婆喜愛種花,而且有著名的綠手指,室外室內種植的花還有鳶尾花,福祿考花,杜鵑花,君子蘭,吊蘭,球蘭,虎刺梅,曇花,茶花,蟹爪蘭,海棠花,等。
房屋的南麵,原有的三棵參天大樹於2012年砍掉後,修建成了一個菜園子和香料圃,種植各種家鄉蔬菜和當地的香料。“餘既滋蘭之九畹兮,又樹蕙之百畝。畦留夷與揭車兮,雜杜衡與芳芷。”輪番種植的蔬菜有:故鄉南京人之所愛的菊花腦,馬蘭頭,韭菜,蘆蒿,鬼子薑,豇豆,西紅柿,黃瓜,大葫蘆,小葫蘆,冬瓜,南瓜,絲瓜,不勝枚舉。種植的香料有:牛至,百裏香,迷迭香,羅勒,鼠尾草,薄荷,枸杞,大蒜,難以盡列。2014年10月寫了“我們的菜園和香料圃”一文。
第四,燒飯做菜。我本是個好吃之徒。家中日常所做的美味菜肴,信手寫來,計有燒賣,花卷,饅頭,粽子,糍飯包油條,發麵芝麻醬糖餅和發麵蔥油餅,紅菜頭湯,油潑辣子酸辣寬湯麵,羊肉沫胡蘿卜絲、韭菜或薺菜餃子,各式意大利會飯如綠醬燴飯(pesto risotto),各式意麵(pasta)如蛤蜊綠醬意大利麵條,中國的炸醬麵,煎蘿卜端子,煎藕餅,煎韭菜卷,紅燒牛腱子或牛排骨肉,椒鹽鴨翅,炒胡蘿卜絲,沙茶豆腐羹,肉末酸豇豆,雪菜蠶豆瓣,咖喱飯,阿拉伯扣飯(maqluba),醬油蛋炒飯,皮蛋嫩豆腐羹,紅燒肉鹵雞蛋,玉米麵麥芬(muffin),爆醃介菜炒青豆,沸水燙海虹,肉絲木耳炒彩椒,煎螃蟹糕,炕山芋,爆醃芥菜炒肉絲,郫縣辣醬燒茄子,烤法國土豆片,烤康奧爾小母雞(Cornish hen),天下最好吃的牛尾湯,空氣炸鍋炸薯條,清燉山羊肉,涮羊肉,煎餃(鍋貼),煎牛排,桂花酒釀芝麻湯團,韭黃或雪菜肉絲炒年糕,酸菜豬肘湯,皮塔餅三民誌,烤愛達荷土豆,爆米花,各種蘸醬,蘿卜糕,法國吐司(Tostatas francesas),三蔥燒帶皮蠶豆,芝士翻一翻(cheese turnover),蜂蜜上光的小胡蘿卜(honey glazed baby carrots),紅燒自釣魚,土豆湯,茨菰紅腐乳燒肉,Hispanic Rice (美洲西班牙後裔的米飯),韓國的涼拌雜菜粗粉條(Japchae),智利鱸魚(Chilean Seabass),南京的十樣菜,清炒菊花腦,煮狀元豆,翡翠珍珠園子,本家沙拉(House Salad),印度的羊肉沫燒嫩豌豆的克馬(keema),印度的燒肉塊提卡(tikka),印度的菠菜糊糊(Palak Paneer),黎巴嫩碎麥(bulgur)沙拉也叫塔布勒色拉(tabuli),鷹嘴豆泥或胡姆斯(Hummas),西班牙冷湯(Gazpacho),等等,等等,難以一一例舉。而且,我們不斷地變換著還不斷有所新的開發。
2023年做了各種麵包:法棍、德國的椒鹽卷麵包(pretzel buns),意大利的拖鞋麵包(ciabata)和佛卡夏麵包或叫做意式香草扁麵包(focaccia),猶太人的哈拉麵包或叫猶太辮子麵包(Challah)。2024年做了各種南方人愛吃的米糕:薄荷味的、桂花味的、玫瑰味的、芝麻味的和抹茶味的;還做了一係列不同口味的牛軋糖(nougat):薄荷的、桂花的、玫瑰的、芝麻的、抹茶的,分別配以鬆子、奶油果、核桃或胡桃、蔓越莓或葡萄幹等。
2014年寫了“從南京的什錦菜說起”,2020年寫了“家中美食譜”。
第五,吃館子。美國的各種餐館自不須贅述。我們更有心吃遍全世界:越南的、緬甸的、泰國的、菲律賓的、印度的、尼泊爾的、巴基斯坦的、阿富汗的、土耳其的、伊朗的、敘利亞的、黎巴嫩的、也門的、耶路撒冷的、阿拉伯的、埃及的、摩洛哥的、非洲的、墨西哥的、秘魯的、薩爾瓦多的、巴爾幹的、烏茲別克斯坦的、俄羅斯的、法國的、意大利的、西班牙的、日本的、韓國的等等,隻要發現一家沒吃過的某國家的餐館,就必須登門造訪。外出旅行時,無論是不同國家還是不同地區,我們之最愛,必為當地有特色的食品。
我們還計劃著吃遍華府地區的米其林星級餐館。2024年12月我們去了Fiola(意大利),計劃2025年6月去Albi(中東)和12月去Metier(法國),2026年3月去小珍珠(Little Pearl,現代)。再其後,打算以每年三家的速度掃蕩華府地區所有的20多個米其林餐館:Bresca(美國),Causa(秘魯),Dabney(美國),El Cielo(哥倫比亞),Gravitas(美國),Imperfecto(拉丁美洲),Inn of Little Washington(三星,美國),Jont(二星,現代),Kinship(法國),Masseria(意大利),Mita(拉丁美洲),Minibar(二星,現代),Pineapple & Pearls(二星,現代),Rania(印度),Reverie Rooster & Owl(現代),Rose’s Luxury(現代),Shushi Nakazawa(日本),Tail Up Goat(現代),和Xiquet(西班牙)。當然,有的會倒閉,有的會落榜,也會有新的湧現出來。
第六,做義工。退休之初,我對作陪審團成員和當縣裏的選舉法官這類事情頗感興趣。2006年在城裏做了陪審團成員後,寫了一篇“做陪審團成員的經曆”;2018年在南馬州參加陪審團成員遴選後寫了“參加美國法庭陪審團成員的遴選”;2020年大選和2022年中期選舉時,我擔任了臨時法官(Provisional Judge),負責處理各種有特殊情況的選民投票的事務。其後寫了“在美國2020年大選就任選舉法官”和“在美國2022年中期選舉就任選舉法官記實”兩文。到2024大選前,縣選舉委員會再度邀請我就任臨時法官時,我因年邁難以在選舉日從早上四、五點鍾工作到晚上九點鍾,謝絕了他們。
第六七,娛樂。退休後起初的幾年,我們的活動還比較多,其後,各種活動逐漸減少。2013年買了一隻小型平底船(John Boat),並配置了一個小電動馬達,魚竿之外又添置了一個小魚網。雖然因船小不能去水寬而深的遠處釣大魚,但在後院的河上著一葉扁舟,沿著空無一人寧靜的河道上在兩岸的樹林或蘆葦蕩邊向南駛去,繞過河心啼匹啼·微泣啼(Tippity Wichity)小島,也釣到不少小些的魚。偶爾釣不到魚,也一樣高興,至少享受了大自然的陽光、空氣、和風景,水邊的蘆葦蕩,天上各種飛鳥,特別是有南馬裏蘭州著名的藍鷺(blue heron)的陪伴,以及水麵可見的粼粼魚群。屈指數來所獲得的和目睹的魚蟹類有:南馬裏蘭州的特產藍蟹(blue crab),斑魚(spot,中國超市裏稱之為滑仔魚),鯥魚(blue fish,中國超市裏稱之為鯖魚),鱈魚(whiting,中國超市裏稱之為棍子魚),白鱸(white perch,中國超市裏稱之為鯪魚),條紋魚(stripe bass or rockfish,也稱石斑魚),河豚(puffer),黃花魚((croaker),鰣魚(shad)等。到最近幾年,因為體力下降,興趣漸漸消失,我們已有多年沒去碰這隻船了。
第八,減少社交。我本是個愛交際愛熱鬧的人;想當年,為了招待客人,包括女兒的小朋友們和她的同學們,我們買了張能擠著坐十個人的大長餐桌,室外的甲板陽台上還有兩台大燃氣燒烤爐,供來客們吃燒烤。老婆除她鐵杆的朋友外,本是個不愛交際和不愛熱鬧的人。可是隨著我們年齡的增加,我也慢慢地趨向了老婆的喜好。我慢慢地不再對聚會之類的事情感興趣,既不想當邀請親朋好友來家中聚會的主人,也不想當參加親朋好友聚會的客人。主要是沒有了興趣,其次也是精力大不如前了。我們晚上不願意開車了,特別不願意開長途了。再說,我們在我退休後不久,就廢除了晚餐,每天晚上隻吃一點生菜而已,現在腸胃已經養成了習慣,吃多了就不舒服。
特別值得一提的是,我退休後再也沒去學校裏我們係的那棟樓。我發現,不用見那棟樓裏那些讓我討厭而又不得不見的同事是一件何等寬慰的事情。不見這些人的嘴臉,不聽這些人說話真是延年益壽的法寶。
第九,以上列出的當然隻是主要的,其它零零碎碎的事情當然還有很多,無法一一贅述了。總而言之,我每天隻見想見並令我高興的人,隻做想做並令我高興的事,沒人讓我做不想做的事、說不想說的話,也沒有我想做而不敢做或不能做的事,也沒有我想說而不敢說或不能說的話。天是老大,我是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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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齡大了,生病是不可免的,更何況我從小就是個老病號。六、七歲開始,就有了嚴重的支氣管過敏性哮喘病,一直到成年,移居北方之後才逐漸好轉。中學開始有了嚴重的過敏性鼻炎,直到90年代才在美國查出來我的過敏源隻不過是空氣中的蟎蟲屎。老婆把家人四季的衣服和家中所有的床上用品徹底更換後,就從此根治了我的過敏性鼻炎。文革過後,高校開始招收研究生,我這個1965年入大學的文革前的最後一屆大學生,實際水平隻略勝於高中畢業生。1977年一邊工作一邊備考,為改變命運而奮鬥之中,不幸得了十二指腸潰瘍。1979年來美國讀博期間和其後在學校為取得終身教授而繼續奮鬥之中,因十二指腸潰瘍出血多次住院。所幸者,我堅持不做把有潰瘍的十二指腸割掉的手術。到了90年代初兩位澳大利亞科學家巴裏·馬歇爾(Barry Marshall)和羅賓·沃倫(Robin Warren)發現胃潰瘍主要由幽門螺杆菌(Helicobacter pylori)感染引起,而非此前認定的壓力或辛辣食物。我的十二指腸潰瘍因此得以根治。
2000年8月,我無端大吐血住院一次,先是懷疑肺結核,後是懷疑肺癌,結果什麽都不是,不了了之了。2005年被診斷有房顫(Atrial Fibrillation),接著是高血壓。這些心血管病都是祖傳的,在所難免。2004年出現嚴重痔漏,幸運地在該年12月手術後得以治愈,至今沒有再複發。我的牙齒生來不好,1984年工作有了正經收入後,至今上牙冠和植牙多顆。2010年前後開始出現膝蓋疼痛,起初以為是多年跑步健身所致,後來大姐和我做了MRI後發現我們兩人的膝蓋長的完全一樣,都不完美,是遺傳造成的疼痛。2017年9月無端來了一次祖傳的中風腦梗,所幸沒有留下任何後遺症。其後寫了“丁酉秋小中風記”和“丁酉秋中風記(續)”兩文。2021年底2022年初做了一次鼻腔手術,其後寫了“在美國做鼻腔手術記實”一文。2022年腰椎神經根病大發作,治愈後寫了“壬寅腰椎神經根病記實”和“壬寅腰椎神經根病賬單”兩文。2023年和2024年痛風發作了三次。第一次不知痛風發作是怎麽一回事,誤以為是新買的皮鞋不合腳所致。最後發現是長期服用的降血壓的藥物之一,氫氯噻嗪(Hydrochlorothiazide,簡稱HCT),有引發痛風的副作用,然後由不當飲食觸發所致。2025年做白內障手術並寫了“在美國做白內障手術”一文。
目前長期的主要問題還是祖傳的心血管病,房顫和高血壓。每日早晚兩次各服用5毫克的艾利奎斯(Eliquis)以“稀釋”血液,實則是降低血小板的作用;一天各一次服80毫克的替米沙坦(Telmisartan)和2.5毫克的氨氯地平(Amlodipine)以降低血壓;每天睡前服40毫克的阿托伐他汀(Atovastatin)以降低膽固醇。其次是各種營養藥。冬天服用西洋參,每天服用輔酶Q10(CoQ10)、魚油、降膽固醇補充劑(CholestrOff)、和各種維他命等。
其它的問題主要靠每天的理療拉伸來解決:膝蓋的疼痛,腰痛,平衡的衰退,以及經常的嗆食。從理療師那裏學會一套一套的動作,買回必要的器戒,堅持每天上午作一個小時,效果很好。
鍛煉身體當然是不可或缺的。退休後起初的幾年裏主要是去公園裏走路。離家最近的,5分鍾車程,是聖瑪利湖(St. Mary’s Lake)公園,實際上是聖瑪利河上攔了一個壩形成的水庫;遠一點的是曆史上的聖瑪利市(Historic St. Mary’s City)遺址,離家有10分鍾車程;更遠的是切薩皮克灣(Chesapeake Bay)水邊的卡爾弗特懸崖(Calvert Cliffs)州立公園,開車要30分鍾的樣子;還有處於切薩皮克灣(Chesapeake Bay)和波托馬克河(Potomac River)交匯處的的瞭望角(Point Lookout)州立公園,開車也要30多分鍾。偶爾興致所致,也還會去幾個別的地方和景點。
我們買下這個5000多平方英呎(合不到500平方米的樣子)的房子後,就建立了一個健身房並陸續購買了各種器戒諸如,跑(走)步機(Tread Mill),健身自行車(Stationary Bike),家用舉重健身器(Lifting home gym)。懸掛訓練係統(TRX),瑜伽墊子,大球,平衡搖擺板(Wobbling board),等等。退休後每天下午堅持鍛煉近一小時,從未懈怠。
我從有記憶起,就沒有嗜睡的習慣。成年後就有了大概是祖傳的失眠症。我入睡沒有問題,問題在於早醒。我工作上最繁忙的那些年頭,習慣於淩晨3點多起來做事。那個時間段,我頭腦像一盆清澈的靜水,十分清醒,做事的效率極高。做到7點左右,再睡一個小覺,然後起來去學校教書,做一天該做的事情。到了下午4點,已是強弩之末,做不成什麽事情了。我沒有晚上工作的習慣,更不要說開夜車了。萬不得已時,我一輩子也許開過幾次夜車,應該不超過個位數。不開夜車的一個重要原因,也是因為我的工作有對錯之分,而我下午和晚上做出的東西,錯的概率就非常之高。
退休之後,早睡早起的習慣自然是改變不了的。我一般5點多起床,早飯後寫寫東西讀讀書,然後做一小時的拉伸運動。午飯後午睡片刻,下午做一些院子裏和家裏的事,然後在健身房鍛煉近一個小時。晚上看看電視、新聞、電影之類,9點左右就關燈就寢了。幸福的退休生活使我腦子裏沒有任何不高興的事或操心的事,失眠的頑疾也在慢慢地消遁。
為了保證睡眠,我就寢前吃一粒Vita fusion生產的3毫克和一粒5毫克的褪黑素(melatonin)。說來奇怪,我覺得服用它生產的10毫克一粒的褪黑素對我沒什麽幫助,其它品牌的褪黑素也作用不大。夜間醒來,服1/3粒25毫克的助眠劑多塞胺(Doxylamine)加一粒5毫克的Natural生產的褪黑素。服用這些助眠藥物主要是解決心裏問題,祖傳的失眠症造成了服用助眠藥的習慣;現在退休後,睡眠雖然大為好轉。但如不服用這些助眠的藥物,心裏就不踏實。
飲食上,退休後不久,老婆就取消了我們的晚餐。晚上我們隻吃一小碗生菜。到如今,我們的腸胃已經不適應在晚上吃一頓正餐了。不久,老婆又取消了我們一輩子吃慣了的白米飯。取而代之的是混合雜糧飯,時稀時幹,記有黃糙米、黃糙糯米、高粱米、小米、大黃米、薏米、蕎麥、玉米、玉米碴子、玉米粉等,白米和白糯米隻偶爾吃一次。我們早餐比較豐富但量很少。中飯是一天唯一的一頓正餐,通常有一葷兩素。下午吃水果。我們愛吃零食,家中堅果不斷。我這個好吃之徒,體重死守在170磅,即77公斤或154斤。
平常的小毛病,就由南馬州當地的家庭醫生克裏斯汀·特羅蒂耶(Christine Trottier)女士看看處理一下,我們十分滿意。心血管專科大夫保爾·奧布萊恩(Paul O’Brien)大夫每半年珍視一次,驗血並作各種項目的心血管檢查,我們十分秤心。眼科醫生馬克·舍夫康德(Mark Schefkind)大夫讓我們秤心滿意。牙齒的問題多年來由一對年輕的韓國夫婦李泰勇(Tae Yong Lee)和他老婆金伯莉·K·李(Kinberly K. Lee)保養和處理,我們也很秤心滿意。偶爾出現的其它專科問題,老婆和我是在大華府地區尋找優秀專科醫生的高手,每每都能找到讓我們秤心滿意的專科大夫。
我沒有宗教信仰,不尋求和企盼超自然的力量保佑我。我相信不斷變化和發展的科學和技術。有基於此,我不擔心癌症和老年癡呆症,因為父母都沒有這兩個問題,我理應沒有這些基因。同時我深信不移人總是要死的,沒有永生,也沒有萬歲和萬萬歲;而且,死亡也沒有什麽可懼怕的,因為死亡是生命的終結,沒有死後的世界,更沒有地獄。當然了,我更不相信政治騙子們為謀取私利和個人權力而鼓吹的為偉大的主義去獻身,我既不相信有天堂,也不相信有什麽永垂不朽的東西,死亡沒有什麽可向往的。我相信人生對自由和幸福的追求,相信有質量的活著是幸福的,也是有意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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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越過越快。每天的24小時變得越來越短暫。除去夜間的8小時睡眠,其餘的16小時一晃而過:起床、早飯、讀書寫作、拉伸、午飯、午覺、院子裏幹活、鍛煉、一碗生菜的晚餐、看新聞電影刷iPad,就寢。每周的七天變得越來越快,一轉眼一周又過去了。本來,退休後,周末和周日沒有了明顯的區別 —— 每天都是周末。但每周都還是有周期性的事件,如關心每個周日的股市以便滿足國稅局的強製最低提款(Required Minimum Distribution,簡稱RMD)的要求。每月的30來天也變得越來越快。我有每月初把上個月的諸事如家庭賬務等做總結的習慣,怎麽一眨眼,又是月初了?一年四季的活動周期性越來越強,每個季節都有固定要做的事情諸如春天要種菜、夏天要推草、秋天要準備壁爐的木料、冬天在家燒壁爐;每個季節也都有喜愛必吃的美食諸如春天的韭菜卷和嘉興肉粽子、夏天的烤雞配新收獲的玉米棒子和猶太人的半酸醃黃瓜、秋天的南馬州當地最著名的藍螃蟹(blue crab)和冬天的越南粉和牛尾湯。院子裏的景色也隨著季節變換著,像是美女在不斷地更換著衣裳:春日的新綠,夏日的茂密,秋天紅黃相間的樹葉,冬天的大小雪景。一年的時間飛一樣地就過去了,又到了一年一度的元旦、春節、陣亡將士紀念日(Memorial Day)、端午節、獨立日、勞動節、中秋節、感恩節、聖誕節。
說起來,我退休快要滿九年了,那不就是不久前的事情嗎?回想起來,這大概是我成人以後過得最平穩幸福的時光了。展望未來,我非常樂觀,心中計劃著要做的事情,大概要忙到100歲以後。
政治上我終於走上了最後的成熟。我關心中國的政治、美國的政治、全世界的政治。我曾經努力過,想超脫這些政治,特別是那些汙穢的中國政治;但努力了幾次,都沒有能做到,我隻好放棄了。明年我80歲整時計劃寫一篇“八十有感”去好好總結我的政治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