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行囊，輕裝出行

 

去年十月的一個深夜，床頭櫃上震動的手機喚醒了我，睜眼一看是外國友人打來的。那時正在裏斯本遊玩，怕吵醒同屋的驢友，沒接聽。隨後輕手輕腳進了洗手間，關上門，給他打回電，才知他不慎摔了一跤，胸部疼痛，打算開車去急診室。嚇得我連忙阻攔，讓他速打911。他說隻是通知一下，讓我繼續遊玩。我能這麽沒心沒肺嗎？估計摔得不輕，否則不會告訴我。放下電話，馬上安排回程機票，第二天一大早急忙趕回舊金山。果不其然，他摔裂了肋骨，好在不太嚴重，一個多月就康複了。 

上次的西班牙葡萄牙之行，由於中途回家，錯過了和驢友共遊西班牙，一直打算要補償一下。趁著現在不太寒冷，也不炎熱，又是旅遊淡季，決定再往西班牙跑一次。開車技術不行，去歐洲自由行基本坐火車，為了出行方便，盡量帶最少的東西。 

非常喜歡簡潔，有時有點過分。我的辦公室曾讓同事歎服，大辦公桌上隻有一台蘋果電腦，幹幹淨淨，沒有任何其他東西，書架文件櫃整整齊齊，沒有淩亂的文件紙片，牆上掛了一幅字畫，這是唯一的裝飾物，每個人進來，都忍不住：“哇，這麽整潔！極簡風格啊！”而一般同事的桌子上書架上，這兒放個小擺設，那兒放盆植物，外加全家福、家人特寫照、旅遊紀念品，還有堆積成山的這個文件那個文件夾，林林總總，五花八門，到處是人留下的痕跡。雖然我的辦公室顯得冷冰冰的，人氣活潑不足，但簡潔得像一道數學題，我的所愛。 

有一年，住在波士頓的外國友人兄嫂來我家過聖誕節。他倆在機場租了車，直接開到家門口，我正在廚房準備晚餐，隻見友人兄弟倆一趟一趟進進出出，搬進來大小行李七八件，好幾件是那種最大型號的箱子。那是二十多年前，航空公司不像現在這麽摳門，乘客可以免費托運兩件大行李。 

不就是來住個把星期嗎？怎麽有那麽多東西？不久，隻見嫂子的化妝品占據了60英寸洗手台的每個空間，直到她離開那天才發現，光是化妝品就擠滿了一個小行李箱。嫂子做過室內裝飾，注重整潔，他倆臥室的牆腳整整齊齊的一排鞋，數了一下，16雙！一周需要這麽多嗎？ 

兄嫂很時尚，我嚴重懷疑兄弟倆之一是從醫院錯抱回家的，外國友人穿著隨意，最不在意的是外表，而他哥哥一天要換數次全套服裝 (outfit)，早晨明明一身休閑打扮，羊毛衫牛仔褲，襯衣領子豎起。一會兒說要去打網球，換上了一套運動服。中午要去餐廳吃飯，襯衣配上了合身西服。下午陽光燦爛，決定去卡麥爾逛逛，一定要跟上卡麥爾的潮，高爾夫球衫，領子豎起來，背上搭件毛衣，兩個袖子在胸前打個結，卡其褲，赤腳穿船鞋。煩不煩啊？ 

友人他哥每天花這麽多時間穿衣，因為其相貌不錯，加之每周打三天網球，那時50多歲了還保持著運動型身材，應該是很珍惜父母給他的良好自然資源吧。加上他又是個自來熟，見到漂亮女性一見如故，談笑風生，當年就是如此追到嫂子的。嫂子見狀，當然不能落後，隻是那時有點胖了，西女那種梨子身材，為了美麗，每天也要花很多時間在打扮上。 

他倆是購物狂，等到離開時，箱子都塞不下。我慷慨捐獻給他倆我家最大的行李箱，托運費不算啥，及時行樂，喜歡就買，買了再說。 

跟他倆截然相反，我總是輕裝出行。以前常去國外出差，無論一周還是一個月，都隻帶一個小拉杆箱，不用托運行李，沒有丟失行李的麻煩，下了飛機，拉起來就走。那時，我家附近有一家賣高檔行李箱的商店，櫥窗裏經常放如何收拾行李的錄像。去看了幾次，學會了把衣服卷起來裝箱，不僅省地方，而且不會皺。我總是帶黑長褲，百搭，不用七七八八帶得太多了。 

又有一天，看到個電視節目，一位旅遊達人在傳經送寶，每次旅行前，他去Goodwill買一堆3塊錢一件的衣服（那是20年前吧，東西便宜），然後一路穿，一路扔，不用洗衣服，而且箱子空出來的地方，正好可以放當地土特產和旅遊紀念品。受旅遊達人的啟發，我把舊衣服攢起來，出行時帶上，一路斷舍離，行囊越來越輕，箱子越來越空。 

其實，準備行李的時候，需要回到年輕時代一時興起的思維。當年常常背個帆布書包，裏邊放上一套換洗衣服，一把牙刷一個茶缸一塊毛巾就去浪跡天涯了，也不考慮晚上住在哪兒，反正有火車站。可能這就是我們那代人吧，十幾歲去插隊，習慣了粗糲的生活，膽子大。 

年紀大了之後，變得小心謹慎，收拾行李，想著這個可能有用，那個可能需要。有時候，跟有點年紀的朋友出門，有人帶個大箱子，裏邊應有盡有，一大堆大大小小的塑料袋，萬一要裝東西呢。一次性床單毛巾內衣，旅店不幹淨啊！這個藥那個藥，萬一生病怎麽辦？厚毛衣、薄毛衣、羽絨背心、毛背心、厚絨衣、薄絨衣、長風衣、短雨衣，重複性很強的服裝帶了一大堆，為了應付氣溫的千變萬化。運動鞋帶兩雙，新的晴天穿，舊的雨天穿...... 考慮得如此周到，東西自然多起來。出門旅行是短期的，不是搬家，不必過多考慮萬一，而應著眼於必須。倘若需要，可以在當地買啊。 

當然，我的簡潔行囊更適用於自由行，而且是依靠公交的自由行，假如是參加旅行團，坐郵輪，開車旅遊，多帶點東西也無妨。若是同行中有力大如牛的壯漢，更別浪費了他們的牛力，創造一些機會，讓他們顯示顯示紳士風度和男子漢形象，比如為女士拎包搬箱子。可是，我不喜歡依靠別人，所以呢，這是我此次出城旅行的行李。

 

祝各位快樂，回來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