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忘我的青春年少時(03)懷念喻文慧老師
喻文慧老師是我在首義路小學讀書時的語文老師兼班主任。
在老關廟小學讀書時,雖然與劉先旭、方容等發小同班,但是他們放學出校門向右拐,沿著菜地邊的小路向首義路方向走去;我出校門向左轉,左手邊是學校的圍牆,右手邊也是菜地,中間就是那條晴天塵土飛揚、雨天滿地泥濘的土路。走到殘缺不堪、長滿野草的土城牆,沿著一條小路走上去,再走下去就是任家灣和劉家灣(也就是現在的武昌火車站那一帶)。穿過任劉二灣,翻過粵漢鐵路再走幾百米小路,才回到我們李家花園老宅。
現在留在記憶中的老關廟小學,除了操場旁邊的那座白塔,就是學校大門口每天早上賣油條、麵窩、米粑粑的小攤販。特別是那米粑粑,每當鐵鍋下麵燃燒的木屑刨花熄火時,攤主揭開鍋蓋,白白圓圓的米粑粑,鏟起一個蓋在另一個上麵,一對被炕得金黃的米粑粑聞起來真香啊!盡管隻要二分錢一對,可是我一分錢也沒有。因為每天早上媽媽都給我煎一個荷包蛋,炒一大碗油飯,吃飽了。但走進校門時,還是非常享受空氣中飄過來的香味。
還有一件終生難忘的事情,大約是讀三年級時,有一天上午,在操場上體育課的學生高呼“飛機掉下來了!”於是大多數男同學如鳥獸散,跟著領頭的那幾個同學,飛快地跑向飛機失事的梅家山那裏去看熱鬧。
我最難忘小學的喻文慧老師,全是因為發小劉先旭。
老關廟小學整體搬遷到了首義路小學之後,每天上學、放學都要穿過劉先旭住在7435工廠宿舍的家。喻老師就把我分在先旭家的那個學習小組,放學後去他家做完作業再回家。如果作業少,就跟著先旭,到住在學校門對麵的方容家門前“跳房子”、捉迷藏,先旭還跟女同學一起跳橡皮筋,而且,比女生還要跳得好。有時喻老師要找少先隊大隊長、班長劉先旭談什麽事情,我們就在方容家那棟小洋樓門前,邊玩邊等他一道回家。也許因此,喻老師以後就特別喜歡我們這個幾個好玩也好學的學生。
小學畢業時懵懵懂懂,不知道是不是喻老師決定保送我們上的中學。隻記得第一學期過國慶節時,劉先旭邀我一起去漢口看望喻老師,也不知道是不是喻老師已經與他約定好了,上午十點左右,我們在中山公園大門口,遠遠就看到喻老師牽著她的兒子,不時用手推一下鼻梁上的深度近視眼鏡,正在東張西望,隻聽她的兒子高聲喊著:“媽媽!你看,劉先旭他們來了!”我們兩立即上前問喻老師好。
(左起喻文慧老師、李培永、劉先旭,前麵是喻老師的兒子)
她告訴我們:“送走你們這一屆畢業生後,我就調到礄口區了,我們家一直住在漢水橋邊的漢正街街口上,現在的學校離我們家很近,也方便照顧我兒子他們的生活。今天我們先在公園玩一玩,照一張像留作紀念,然後帶你們去我家吃飯,順便認個門,以後有假期就帶同學們來玩啊!”
後來,讀初中時,我還與劉先旭在假期去看望過喻老師幾次。讀高中時我們都忙自己的學業,約定高中畢業考取大學後,再去向喻老師報喜。
真是萬事不由人啊!高二時,我因病休學一年,延遲一年畢業。劉先旭64年高中畢業後,還沒有等到高考,就被中央在張家口辦的機要學校,“萬裏挑一”(據說政審比招飛行員還要嚴格得多)選中後,即北上入學了。來不及去向喻老師告別。
1965年,我因“不宜錄取”而名落孫山,無顏見江東父老,實在不好意思去見那麽喜歡我們的喻老師了。
接著十年動亂,蹉跎歲月。雖成家卻未立業。
不成想,1977年恢複高考,教育的春天喜來臨,終於讓我看到了人生的希望。
不管當下人們如何評價保爾·柯察金,但是,他那一段經典語錄深刻地影響著我:“人生最寶貴的是生命,生命對於我們隻有一次。一個人的生命應當這樣度過:當他回憶往事的時候,他不因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因碌碌無為而羞愧。在臨死的時候……”
文革結束,我非常欣賞一位作家寫的“人到中年,減去十歲”。那麽我就隻有二十多歲了,正值年輕力壯時,絕不虛度年華,學習容國團的“人生難得一回搏”,一定要拚搏一番!
1978年,時任水廠路中學知人善任的安大庭校長,讓我跟他一起,調到礄口區重點中學——武漢市43中,執教文科重點班。正好那一年,北京《中學語文教學》、上海《語文學習》先後在全國發行,看到那上麵經常刊登一些中學老師的文章,我雖然沒有項羽那樣的霸氣,“彼可取而代之”,但陳勝吳廣的“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卻時刻激勵我,他們的文章能上國家級刊物,我也一定要上!也一定能上!
我的處女作《<住戶代表>的誕生》,終於發表在《中學語文教學》1980年第8期上了。其時,在安校長、母校袁福校長,以及許多好人、貴人的鼎力支持下,我已經調回母校上班了。1985年第一期《語文學習》發表了我寫的學生作文評論《反彈琵琶出新意》。
1980年,我從礄口水廠路中學搬家到武昌千家街華中師大一附中之後,必須到轄區派出所上戶口、辦理糧油關係等。當我穿過當年的7435工廠宿舍區,去首義路派出所辦完有關手續後,立即憑小時候的記憶,找到了劉先旭的爸爸媽媽。近二十年啊,他的父母還住在五十年代的工人宿舍。他們兩老正坐在門口與鄰居聊天,看到我走近喊“伯伯、伯媽”時,驚奇一瞬間,“培永啊!好久好久都沒有來了啊!”
回家當晚就寫信給劉先旭,從此我們就聯係上了。他回信特別囑咐我,抽時間去看看喻老師吧!讓我代他問老師好。表示以後回漢探親一定要去看望喻老師。
不久後的周日,我去漢正街街口,那時那裏比我們千家街還要熱鬧,真是人流如織、摩肩接踵。我從人縫中擠到街邊,走進記憶中的那條小巷,巷口那個厚重的老式大門還是那樣,推開虛掩著的門,叫一聲“喻老師”,隻聽到熟悉的聲音“誒!哪個呀?”“李培永”。隻見喻老師習慣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從房裏走出來,我趕緊上前握住喻老師的手,“喻老師好!看到您這麽健康,非常高興!”“你們說好高中畢業再來的,怎麽後來都不來了啊?”
真是一言難盡,盡在過往的經曆啊!
差不多給喻老師講了兩小時,匯報高中畢業之後的坎坷、及最近這兩年幸遇貴人後的人生重大轉折。並告訴老師,現在回到華師一附中工作了。去首義路派出所上戶口那天,路過劉先旭原來的家,見到了他的父母。與先旭聯係上以後,他一定要我來看望老師時,對老師說,他非常想念老師。
喻老師聽說劉先旭在中央工作,父母還住在老地方;我也住在千家街裏麵,非常高興地說:“你們那裏是我曾經工作的地方,哪天去你們那裏玩玩看看吧!”
1983年10月19日早自習時間,接喻老師電話,她待會就到我們學校來看看,我立即打電話叫發小方容也來看望她。
我在大東門10路公交站等候喻老師。接到老師後,我們漫步在千家街上,她說:“以前那麽偏避安靜的一條小街,現在這麽熱鬧啊!”走到校門口,站在那裏,看了半天後說:“這校門還是老樣子,不過,當年我帶你們來參觀時,右邊有一條小路直接到我們首義路小學門口。不到10分鍾就走到了。”此時,方容同學已經從她當時工作的武漢十中趕來,興奮地熱情擁抱喻老師。然後,師生三人漫步在華師一附中校園,邊走邊聊,感歎不已。
中午飯後,喻老師一定要去劉先旭家看看。於是我們出校門,沿著千家街向南到張之洞路,再向右走一會就到了先旭家。喻老師沿途還跟我們說,當年這一路上還有哪個哪個學生住在這裏,學生姓名記不得了,但是沒有忘記曾經走訪過的地方。我們不得不由衷地敬佩喻老師的敬業精神!
到了先旭家,她與先旭的父母像老友重逢一樣,親如一家,共同回憶往事。盛讚她的優秀學生如今有出息了!先旭父母感激老師對孩子的栽培,更懷念當年喻老師認真負責教育孩子的往事,經常到家裏來檢查學習小組的活動是不是正常,孩子們是不是打擾家長了。讓我們兩個時任中學語文老師兼班主任的學生親聆謦欬,如沐春風;同時也深感自愧!更歎當下中小學教育成了魯迅筆下的“九斤老太”!
臨別時,先旭父母告訴喻老師,春節期間先旭回來探親,一定讓他去漢口看望老師,感謝師恩!
我和發小方容對喻老師說:“到時候,我們三個老學生一起去給您拜年,祝您健康長壽!”
我們永遠懷念喻文慧老師!
【附錄】 懷念發小劉先旭
2017年12月29日,我在美國紐約,首義路小學同學秦娟英微信告訴我,我們的小學、中學同學劉先旭,因肺纖維化已於12月16日在北京協和醫院重症室住院治療。劉先旭的高中同班同學戴曼麗去醫院探視後,向同學們報告病情時說,已經上了呼吸機,情況非常嚴重!
2018年1月13日上午,傳來噩耗!劉先旭因病去世!
我與先旭小學同學六年,一年級到四年級在“老關廟小學”。他住在7435工廠的工人宿舍。從他們家出來,穿過張之洞路,沿著一條彎彎曲曲的田間小路,大約20分鍾就到學校了,那時學校周邊都是菜地。我們讀到四年級時,我們的小學整體搬遷到新建的首義路小學了。
在老關廟小學期間,他一直是班長,深受同學喜歡,特別是女同學更喜歡與他一起玩跳橡皮筋、踢毽子等,班上調皮的男生就叫他“假姑娘”。我那時住在通湘門外,出了校門就與他分道揚鑣了。到首義路小學後,我去上學、放學必須經過他家。每天早上他都在家等我去叫他一起去學校,放學我一直陪他走到家,然後就在他家學習、做作業。我們的友誼就在上學路上和放學後的“學習小組”中逐步加深。
1958年小學畢業,他被保送到華師一附中,我被保送到與華師一附中僅一牆之隔的湖大附中。第二年,湖大附中並入華師一附中。分開一年後,我們又在一個學校了,不過不在一個班。他走讀,我住讀。隻有休息日和寒暑假有時間聚在一起聊聊天,每年他都要約我一起去看望我們小學的班主任俞老師。
不論在小學還是在中學,先旭都是老師,特別是班主任老師最喜歡的好學生。他性格溫順、說話輕言細語、尊敬師長、團結同學、學習刻苦、成績優秀,還寫得一手好字。憧憬讀完高中上大學,掌握更多的知識報效祖國。
先旭萬萬沒有想到,高中畢業時,還沒有等到高考,他就被黨組織選中,保送上河北張家口機要學校。據說當時政審之嚴格比空軍招飛行員還要嚴,他被萬裏挑一選中,並在高考之前就去張家口機要學校報到了。
先旭的同學們也萬萬沒有想到,一個多月後,他堅決要求退學,一個人從張家口回來了!其實,在他回來之前,機要學校的領導已經到武漢了,分別與華師一附中的領導、他的班主任、同班同學及好朋友,還有他的父母親做了工作,一定要說服動員他回機要學校繼續學習。一個從小聽父母的話,聽老師的話,性格溫順的青年人,在溫柔的親情和友情的“勸說”下,隻有乖乖地跟著那位學校領導回去了。這次逆反,也許是先旭一生中唯一一次,非常遺憾地以他的失敗告終。
一年多後,他被分配到中華人民共和國第二輕工業部給部長當秘書。從此,他就是北京人了,一直到今天他離開我們。
1966年8月18日,毛主席在天安門廣場接見全國“紅衛兵”代表,我作為武漢市和湖北省實驗師範學校的“紅衛兵”代表第一次到北京。12月,我又帶領我們學校部分“紅衛兵”到北京接受毛主席的檢閱。我利用這次機會找到了先旭。我們見麵以後,他請我到餐館吃大米飯,到北京紅衛兵接待站好幾天都沒有米飯吃,那一餐是吃得最香的。他見我穿的是一雙球鞋,就告訴我在北京冬天穿這樣的鞋會凍壞腳的,他又幫我買了一雙棉靴,穿在腳上暖暖的,從心裏感受到學友情深,至今難忘!
在袁福校長的親切關懷下,我於1980 年調回華師一附中。先旭的家離母校很近,我試著去尋找兒時的他的家,他的父母依然住在那狹小的工人宿舍。失聯十多年後,我們恢複了通信聯絡。
我在母校執教語文教材改革實驗班後,常去北京出差,1986年還應邀到人民教育出版社修訂實驗教材,在北京住了一個月。隻要有機會,先旭和在北京的中學校友李小懷、郭進軍就趁我去了一起聚聚,一起暢談。那時,他已經調到中共中央組織部了。他還是那樣溫順、說話輕言細語,但是組織觀念極強,隻聊與他工作沒有關係的人和事。
(八十年代初,我出差到北京,在先旭家)
隻有一次,也許是他人生又一次的唯一一次,與我們三個老校友談到他的工作。那是在1989年暑假之後吧,記不得我是去北京幹什麽了,跟以前一樣,我一到北京就馬上與他們三人聯係,約定聚會時間和地點。我們四個人都不會喝酒,邊吃邊聊。快吃完飯時,先旭猶豫半天,最後還是小心翼翼地問我們,如果我能進中南海去工作,你們覺得怎麽樣呀?
也許這個決定他後半生何去何從的大事,在他心中縈繞多日了,他的組織觀念、他的性格讓他不會輕易與外人道。剛好我們三人此時相聚,又是他非常信任的老朋友,猶豫再三,終於非常婉轉地表露了心結。我們三人相視一笑,就你一言,我一語說:這是好事呀!
大約是1991年暑假吧,我去大連開會在北京轉機,抽空與三位老朋友相聚。那時,我們才知道他在中共中央政策研究室工作,辦公地點在中南海。那次,也許是他人生第一次對朋友鄭重承諾,請原諒我不能幫你們做任何事情,但是,如果你們哪一天要告禦狀,寄給我可以保證送到!
後來,中南海對外開放時,他給了我一張參觀券,讓我有機會走進中南海一睹毛主席的豐澤園“菊香書屋”,領略紅牆內的無限風光!
人生易老,天難老。一晃,我們都退休了!但是,我們都還能與時俱進,進入了微信生活。雖然遠隔萬水千山,視頻如在眼前!文字表達即刻送到。先旭還是那樣,他隻是閱讀大家發來的帖子,基本不回複。個中原因,大家諒解。
先旭,你先走一步了,我就用你在去年中秋節發來的帖子,表達我對你的懷念吧!
我很幸福,生命中有你的影子!
我很開心,朋友中有你的名字!
我很驕傲,微信裏有你的號碼!
我很榮幸,今生能做你的同學,而且,從小學到中學整整十二年!
先旭,一路走好!
【附錄】 我的發小方容
方容是我的發小。
我們在老關廟小學,從一年級到四年級都是同班同學,經常下課一起玩,放學後就各奔東西。我出校門左轉,回我們李家花園;她出校門右轉,回她住在首義路的家。我們讀四年級時,學校搬到首義路新校址,更名為首義路小學。從學校大門出來,過馬路就是她的家,她離學校近在咫尺,我的家離學校得走差不多半個小時還不止。下午放學,我們經常在她家門口玩捉迷藏,然後到住在7435工廠宿舍的劉先旭家去寫作業。現在不記得是哪一年暑假期間,她和我們班的七八個同學曾到我們李家花園玩過,知道我們家有白蘭、茉莉等許多香花,後來,她、還有幾個女同學經常找我要香花,有時還“威脅”我,明天你不給我們帶花來,我們都不跟你玩了。
小時候懵懵懂懂,隻知道她爸爸是很大的官,也不知道是什麽官,更沒有誰問。那個時代沒有拚爹的。
還記得退休後,我們在海口喝茶聊天時,她對我說:我這個人們眼中的“大家閨秀”,小時候生活在父親的萬般寵愛之中,真是“年少不知愁滋味”,待到高考名落孫山時,方知世事如此之無奈。回首往事,從大家閨秀回歸平民生活其實並不難,擺正自己的心態,一切隨緣就行了。一生雖然小有波折,總算平安幸福走到了今天。
她告訴我。她的父親叫方暾,黃埔軍校三期優秀畢業生,1949年任國民黨20兵團118軍中將軍長,在成都郫縣率部起義投誠,被任命為解放軍167師師長。五十年代初,轉業回到湖北省武漢市,任湖北省政府秘書長等職。她說,有時想想,父親戎馬一生,曾經那麽輝煌,也算是高官厚祿吧,天翻地覆之後,隨著年齡的增長,又經曆次“運動”的鍛煉,越活越明白。壽終正寢之時,雖然可以入席“烈士陵園”,彌留之際卻選擇了回歸百姓的公墓,永遠與老百姓一起安睡在武漢青龍山。好在曆史是人民在寫,老人家,人已走,有關部門,還是把抗日戰爭勝利七十周年紀念章,頒發給他這位當年的“國軍抗戰將領”。
方容的父母言傳身教,培養了她的堅強性格。 盡管她品學兼優,1964年高考也因“不宜錄取”,而被武漢市教育局直接錄用為中學語文教師。在武漢師範學院培訓一年後分配到武漢十中當老師。她“隨緣”,接受了命運的安排 。後來與母校出身平民的同班同學馬恩定結婚,得到開明父母的讚賞與鼓勵。她充分享受了甜蜜愛情和婚後的幸福生活 ,養育了兩個聰明活潑身體健康的兒子。不成想,三年同學、十幾年的親密愛人突然不幸因病去世。她的公公婆婆年老沒有工作,全靠獨子馬恩定養老;當時方容的長子讀中學、次子讀小學,而當年中學老師月薪才四五十元,她獨自承擔了上有老下有小的生活重擔,白天在學校上課,晚上到某單位值夜班,賺點值班費補貼家用,個中艱辛一言難盡。但她無怨無悔,一如既往精心養育兩個兒子,盡心盡力盡責伺候公公婆婆直到終老之日。
小學畢業,恰逢58年大躍進之年,不搞升學考試了,我們都直接保送上中學。我和方容又是同學了,不過她在三班,我在二班。但是,每逢節假日,我們幾個小學要好的同學,就相約去看我們小學班主任喻老師。
1980年我調回母校後,我們相距比較近了,經常相聚回憶兒時的快樂往事。每當劉先旭同學從北京回漢探親時,我們三人就相約去漢口看望我們小學的喻老師。
大約是1987年吧,我們的中學同學楊利生,為母校基建作出了重大貢獻,學校獎勵他兩個初中升學指標,他的兒子用一個,還有一個就給方容的兒子了。說起來也是緣分,原來他們兩個當年都是母校田徑隊的運動員,楊利生是武漢市中學生運動會跳高記錄保持者;方容是學校短跑主力隊員,4×100奪冠成員之一。兩個老同學的兒子和我的小女兒都在母校同班讀書了,六年之後,我的漂亮女兒和兩個俊小子,都以優異成績考取了大學。現在都是事業有成的成功人士。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強!
曆史也許就是這樣的,不同時代的人都會遇到不同的問題,方容的兒子大學畢業時,已經沒有“包分配”一說了,都得自謀職業。她托我在海口幫她兒子找工作,於是,她兒子背一個掛包,隻身來到海口,艱苦奮鬥,憑著紮實的專業知識,非凡的工作能力,成為某大公司部門主管,事業有成。成家之後,經常接方容來海口常住。
有一次,方容一家三代人來我家做客。我們一邊包餃子一邊聊天,不知是聊起一個什麽事情,方容問我老伴:“你什麽時候認識李培永的呀?”
老伴說:“我們是在水廠路中學工作時認識的啊!”
她笑嗬嗬地說:“哈哈,我跟李培永才是青梅竹馬呀!”
她的兒媳和小孫子都笑著看她,她接著說:“我們讀小學就是同學。”
讀小學時,我們幾個學習還可以,都好玩,於是,放學後經常一起玩。那個年齡段也沒有什麽性別概念,特別是劉先旭,女生玩的什麽跳橡皮筋啊,他比一些女生都跳得好。那時,首義路小學出校門向左轉,走百多米就是湖北省圖書館,進大門右邊有一間少兒閱覽室,裏麵不僅有許多畫報,還有各種少兒讀物和報刊,那裏曾是我們課餘閱讀的聖地。首義路不僅是中國近代史不能忘記的民族複興之路,也有我們記憶中磨滅不了的石板路,在那凸凹不平的“黃土坡”(首義路以前的路名)上,留下了我們一群浪漫少年的腳印。
我們從小學同學到如今,快七十年了。
曾經有無憂無慮快樂的小學生活,也曾有難以忘懷的中學生活,更有刻骨銘心痛苦的“不宜錄取”感受!當改革之風盛行時,我們也曾有各自的幸福回憶:她曾作為民革成員當選湖北省人大代表,參政議政,遲來的做人的尊嚴,讓她揚眉吐氣;我回母校參加語文教改成績顯著屢屢獲獎,被授予特級教師,終生享受國家津貼,也不枉此生!
退休後,我們隻要回武漢,總是約幾個發小聚會,笑談中學就讀過的《鋼鐵是怎樣煉成的》,記憶最深刻的是保爾和冬妮婭的戀情,以及奧斯特洛夫斯基借保爾之口說的那段名言。待到青春萌動時,“青梅竹馬”的我們早就不在一個班了。我心中的“冬妮婭”和她衷情的“保爾”已經在自己的同班同學之中。她和她的有情人終成眷屬;我的幸福生活卻是從水廠路中學才開始的。不過,保爾說的“人的一生應當這樣度過:當他回憶往事的時候,他不會因為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會因為碌碌無為而羞愧”卻始終還是我們的座右銘。
(右起方容、秦娟英、曹桂華、李培永、許中等發小,古稀之年相聚在我家。)
正值青春年少時,我們被文革耽誤了整整十年,為了挽回這十年,我們在養兒育女忙碌之後,工作之餘,堅持進修,努力自學。當代著名作家諶容的名著《人到中年》,就是我們這代人中年時期的真實寫照。
當我們慢慢老了時,孩子們都已經成家立業,我們可以自豪地說,我們沒有因為虛度年華而悔恨,也沒有因為碌碌無為而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