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的道家--榮格

係統化闡述政治經濟文化的焦點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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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9-25 2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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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對中國文化的認識大致經曆了三個階段。

在文藝複興晚期和啟蒙時代早期,西方一流思想家萊布尼茨、伏爾泰等人對東方文明有著美好的憧憬和極高的禮讚。而在啟蒙後期,特別是理性主義成為時代的主旋律之後,中國形象逐漸被賦予負麵價值,無論是黑格爾、斯賓格勒、馬克思還是韋伯,他們眼中的中國文化無非是幼稚、早熟,落後和沒有希望。這種西方中心主義心態使西方從根本上疏離了東方。

第一次世界大戰既使西方人心靈重挫,也是他們反省自身、反觀東方之新紀元的開始。

上世紀20年代以來,西方傑出的思想家紛紛把目光投向東方和中國,從東方文化尋求靈感資源。如與榮格同時代的德國思想家中,對道家與道教做過深入鑽研並留有宏篇著述的,就有馬丁.布伯、雅斯貝爾斯、海德格爾等多人。榮格可以說是一個縮影,其對中國思想的深度吸呐和出色發揮,也使他成為中西文化交流新紀元的代表性人物。

榮格的道教研究是他的“神秘主義心靈之旅”的一個組成部分。道的完滿意境是諾斯替教“普累若麻”觀念的延伸,內丹是煉金術的自然聯想,東西方神秘主義在榮格的心理學體係當中得到會通與交融。神秘主義構成了榮格心理學僭越理性的基礎,使得分析心理學更加遠離了實證主義時代的特征,從而與20世紀漸成主流的非理性主義思潮相呼應。

諾斯替教是先於基督教而盛行於地中海的一種秘傳宗教,作為希臘世俗理性文化之殘餘,它追求東方知識,汲取了波斯的善惡二元論和印度的靈魂觀念,後被基督教廷視為異端而革除教門,此後以煉金術為偽裝潛伏下來。直到二戰後人們才在埃及和死海岸穴分別發現了藏匿的諾斯替教經典《納格漢馬迪圖書》和“死海古卷”。該教信奉的中介性存在叫做“普累若麻”,意為無名的始基、尚未存在的上帝、最初者、深不可測者、絕對深淵、在始基之先者、在太初之先者或在天父之先者。此始基產生宇宙種子,在其中精神力量同物質力量潛伏在一起,因而是存在與非存在的原始同一狀態,上帝和魔鬼都是它的質料。西方中世紀神秘主義鞋匠哲學家雅各布?伯麥,意大利文藝複興時期的布魯諾和後來的謝林均受其影響。

榮格說:“普累若麻中一無所有而又擁有一切受造之物,但它們並不互相消滅,而是作為有效的對立麵而相互依存。在一雙雙對立的兩極合並或脫離之時,是非常接近普累若麻的。普累若麻內便是兩極合並與消散之所在。”

榮格認為,這種原始同一狀態就是人格的內核,對此無意識狀態的重視是東方人格保持均衡與完滿的重要基礎。而基督教所表現的更多是意識層麵的對峙和緊張,邪惡與正義總是在激烈的鬥爭中、在一次次短暫的鎮服中尋求平衡,而對立永無止息,人格的離散隱憂始終不能去除。這樣一種緊張氣氛所造成的西方文化的失重感,根本的治療必須要麵對無意識,隻有在原型中才能找回西方人格失落了的平衡。而東方的瑜伽、禪、內丹術等,早在一千多年以前就已透露出了這樣的消息,並且在長期的探索之中積累了豐厚的經驗,足可以供西方人學習和借鑒。

從本質上講,精神分析心理學是非理性主義時代的產物,是對實驗主義心理學的根本校正。理性可以支配科學,成就偉大的科學時代,但不能支配宗教、倫理道德、藝術等,理性主義昌盛所伴隨的是宗教的衰落、道德的乏力和藝術的蒼白。所以有了尼采的反叛,有了弗洛伊德的宣示,有了存在主義的呐喊和後現代主義的狂濤巨瀾。理性主義的極端化,狹限了人的精神的域界,一切隱密都成為不合法,不可言說即是不存在,任何心靈的想像都有可能淪變成為科學的仇敵而遭到貶棄。所以理性主義的時代絕對不能容納任何帶有神秘印記的資源,不管它是曆史上的,還是現實生活中的。

非理性主義的崛起衝破了科學主義對人的精神和心靈世界的桎梏,打開了更加複雜的人性之萬花筒,一切公開的、隱密的,可言的、語默的,想像的、真實的,都統統坦露在驚異而茫然的世人麵前。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哲學家和心理學家紛紛轉換視角,試圖重新審視對人的內心精神現象。理性主義時代不被重視甚或遭受封殺的問題、思想、人物及流派重又浮現;塵封已久的資源一一被打開;與近代以來西方之主流精神大異其趣的東方傳統也獲得了非同尋常的意義;榮格所著力揭示的非理性主義的心靈世界已經愈來愈引起普遍的興趣並成為精神性學科探討的重點,而他的理論與方法也獲得了典範的意義。(作者:尤崇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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