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鄰居福老頭
上周六是我們這條街的鄰居節。除了被新冠中斷了一年,鄰居節,每年都是有的。今年有些許不同,因為我成了“裏長”,負責聯絡與籌辦。其實,“裏長”是子虛烏有的,隻是我可愛的鄰居們見我主動請纓從AC手上接過“接力棒”便開始一口一個“cheffe, cheffe” 地稱呼起我來。
一直以來陰晴不定、冷暖無常。上蒼眷顧,星期六卻是陽光普照清風柔和。各家捧著準備好的食物飲品圍著帳篷下的桌子坐下,邊吃邊飲邊聊。
我坐在福老頭福大媽邊上,聽福老頭講他的人生,確切地說後半生,更確切地說近20年。
“我的家係研究很有進展。現在我已經追溯到了15世紀。”福老頭喝了一口酒說到。
“15世紀,那可是中世紀啊!”我知道他自退休起就開始研究自己的家族曆史。常常為了一個細節驅車數百公裏去某地的檔案館查資料,這樣的查詢往往費用不菲。
“我們的姓F。。。到15世紀的時候就分岔了,以R結尾的成了我的祖輩這一支,以T結尾的在隨後幾百年裏起伏跌宕,大革命時還有上斷頭台的。”
他們這一支擁有土地。連我都知道,我們這一片方圓多少曾經都是他家的。至少在他爺爺那一輩,我們這個街區的地還都是他家的。到他這一輩,祖先的印跡就隻體現在街名上了。我們這條街的名字就是他的姓——“福街”。
我端起杯子飲了一口。“嗯,這個棒極了!福老頭,是你帶來的嗎?” 福老頭得意地點點頭。福大媽說:“今兒一大早他就在酒窖東找西找,終於找到了這瓶寶貝。”
福老頭懂酒是有名的。他父親就是開Nicolas 酒行的。他呢,很小就開始喝酒。我曾經開玩笑說:“小時候,你媽媽給你準備牛奶,你一準是趁她不注意就換成了酒。”
父親老了,他不子承父業卻去飛利浦當電氣工程師。父親隻好把酒行盤了出去,整窖整窖的酒就留給了他。年輕時和朋友的聚會常常是在酒窖裏。酒一瓶瓶地開,第一口不滿意就“啪”地一下砸地上,一個晚上過去,除了東倒西歪的人就是滿地的碎酒瓶。就這麽著,父親留下的價值好幾百萬的酒漸漸地沒了。換來的是靈敏的鼻子和犀利的味蕾。
人們常說“會喝酒的人臉不紅”。這在福老頭身上是不靈的,因為他一喝酒臉就紅紅的,本來就笑眯眯的臉就更加的彌勒佛了。福老頭能夠證明的是——適量飲紅葡萄酒對心髒有好處。他80有5,胖乎乎的,血壓血脂心髒都正常。
我把Cyclades之行帶回的特產讓他們嚐。福老頭說:“我很慶幸這二十多年來,福大媽和我,我們走遍了世界,我們看到了很多很多有意思的事情,遇到了很多很多有意思的人。我真的很慶幸我們很早就開始這麽做了。”
“你看,她膝蓋開始不好的這幾年來,她老多了,她老的比我快。她還小我11歲。” 說到這兒,他眼圈紅了哽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