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廬山紀念

2022-06-18 15:37:37

2019年年底是一個奇特的時代，是可以記入史冊的。我好多年沒有長途旅行了，可是就在這年12月份的三周假期裏一共去了三個國家:中，日，韓。還居然上了一趟廬山。估計是得到了什麽靈感有必要全世界跋山涉水走一通，果然回來以後被關了二年，現在已經養成了不敢亂跑的習慣。言歸正傳，2019年12月中的某一天我從上海出發途經九江直奔廬山, 這是我平生第一次上廬山，奇怪的是以前年輕的時候一直沒有這個衝動而今卻急不可待, 想必是和年齡漸長、懷舊漸生有關。廬山和我家族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我的父親在廬山出生, 文革期間被批鬥問到底上了幾次廬山過著“資產階級腐朽生活", 父親幽默的對答5次半, 問者不明為何半次, 答: 因為在山上出生, 下來隻能算半次, 眾人竊笑, 後來批鬥會也就不了了之。中國這麽多名山而廬山到底有什麽魅力呢,帶著尋親訪祖和一探廬山真麵目的好奇心, 踏上了匡廬之旅。火車到九江下, 本來想坐出租車到九江長途汽車站再坐長途汽車到廬山腳下, 再坐廬山風景區公交直達山上的, 搭上出租車和女司機交談甚歡就直接把我送上了廬山山頂牯嶺鎮，節省了好幾個小時的旅程。上山第一程如此順利到達讓人滿心歡喜, 想想大概這是我的爺爺奶奶知道我要來拜訪他們的故居給於我的保佑頓時心裏感動不已。爺爺是銀行家也是1935年武漢證券交易所創辦人之一, 用現在的時髦話就是搞金融的，解放前在武漢還曾經幫助過董必武的避難, 也算是"愛國資本家"。奶奶是典型的舊時代大家閨秀有著三寸小腳。記得我小時候闖禍我爸要打我, 奶奶在一旁護著我: "打她就是打我", 我爸當然嚇的不敢打我囉。現在回想起我的人生起起伏伏風吹浪打仍然站穩著和奶奶小時候給我的愛護無不關聯, 我的奶奶無形的教導我珍重自愛。我的名字也是奶奶取的, 奶奶說女孩要冰清玉潔, 我是'冰', 我的堂妹是'清', 後來出生的幾個女孩不知為何沒有按照奶奶的取名法變成'玉' 和'潔', 那個年頭反抗父母也和現在一樣時髦吧。廬山有個美廬, 離美廬不遠的幾個房子之隔就是爺爺的榕廬(爺爺名字裏的"榕"字)，有刻石碑的，離賽兆祥別墅(也叫賽珍珠二號樓) 非常近，都在林賽公園附近。說起廬山的老別墅，不得不提一個叫李德立的英國人(Edward Selby Little)。在廬山人跡罕至的1886年的那年冬天，22歲傳教士李德立沿著李白、歐陽修、朱元璋曾走過的九十九盤古道，經天池寺黃龍寺徑抵達女兒城。高山之巔，放眼望去，長衝穀平坦寬闊秀美的土地一覽無遺，就這麽一眼，廬山曆史就此改寫了。其實當時的清政府對外國人在中國買賣土地控製得很嚴，所以他一直沒有得逞。在隨後的九年裏他始終沒有放棄，終於趁甲午海戰中國戰敗之際，中華民族風雨飄搖之時，在1895年李德立與清政府簽訂協議，得到為期999年的租借權，真是國際玩笑開大了， 999年！李德立把這片山嶺取名為Cooling（避暑清涼的意思），就是“牯嶺”。在隨後的33年時間裏，李德立把一個荒無人煙的牯嶺，建造成了別墅林立的“萬國建築博物館”。爺爺大約在1933左右年買下了這一棟別墅和其他有名的別墅比是非常不起眼的，但是這棟房子前麵有小河流淌，聽我父親講以前小河裏經常有小魚在河裏翻騰，那是廬山著名的特產石魚。現在這條小河流水少的可憐，有的地方幾乎幹枯。上山當天在天黑傍晚之前尋尋覓覓終於找到了榕廬所在地, 真是令人高興。專門訂了離故居不遠的廬山牯嶺大酒店，雖說是大酒店，其實樓房年長失修，設施陳舊，不過地理位置極佳。每日天朦朦亮步行5分鍾就來到榕廬徘徊, 門前河水的流淌, 林子裏鳥兒歌唱, 在父親和他的哥哥姐姐們小時候排排坐拍照的石階上來來回回無數次的踩著他們的腳印行走, 仿佛聽到了父親和各位伯伯嬢嬢還有爺爺奶奶一起歡樂玩耍的笑聲。在隨後的兩天裏, 走遍了廬山市中心牯嶺街的每一個角落, 找機會和當地人聊天, 坐著便捷的廬山觀光車踏遍了含鄱口, 如琴湖, 花徑, 蘆林, 徜徉在雲霧, 奇石, 鬆柏之中。詩句 "不識廬山真麵目, 隻緣身在此山中" 真想改成: 隻因身在此山中，識得廬山真麵目。12月的廬山是旅遊淡季, 我住的旅館幾乎沒有遊客。為了方便也買了旅館的buffet 早餐, 但是每天早晨餐廳裏隻有我一人去就餐, 飯店當然沒有開buffet, 他們讓我隨便點, 我眼大肚小點了炒卷心菜炒冬瓜, 二個雞蛋, 花卷和南瓜粥居然全部吃光，充足了能量開始了一天的遊逛。在冬日的淡季裏, 一人在山路上行走, 前後空無一人, 近距離領略廬山美景, 沒有害怕隻有欣喜和寧靜, 也許是親人們曾經居住過的地方讓我心生這奇妙感覺吧。廬山短短的三天時間體驗了什麽是世外桃源, 身處自然秀美的風景, 所見安詳與世無爭的人們, 在山上居然萌發了來這裏長期居住也不錯的念頭。本來約定次年春天攜父親和伯伯們再一起登廬山, 可惜未能如願。下一次登廬山的時候我還想走一回好漢坡, 1116級石階的山道曾是祖輩們上山下山的唯一路徑在1953年還沒有建登山公裏之前。廬山步步是景處處有采, 一潭一瀑有詩情, 一峰一嶺有畫意, 一石一瓦有親情。

父親節快到了，期待著和父親重返廬山的那一天。

牯嶺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