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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自己邊緣嗎? (圖)

菲兒天地 (2025-12-11 07:52:29) 評論 (69)
塞萬提斯(Miguel de Cervantes Saavedra)是西班牙曆史上最偉大的作家,其代表作《堂吉訶德》"El ingenioso hidalgo don Quijote de la Mancha"更是世界文學史上的瑰寶。

窮鄉紳堂吉訶德因為太愛看騎士小說,竟然覺得自己也能當騎士。他穿上祖上傳下來的破舊盔甲,拿著長矛,騎著一匹瘦馬,偷偷離家去冒險。他還說服農民桑丘·潘沙做自己的侍從,並把鄰村一位姑娘想象成自己心中的“夫人”。在他的三次出行中發生了很多可笑的事:把風車當成巨人,把羊群當成敵軍,把旅店當成城堡,還經常被別人耍弄。最後,他被“白月騎士”打敗,回家後病倒在床,並在臨終前明白了自己一直以來的荒唐。

小說以堂吉訶德企圖恢複騎士道來掃盡人間不平的主觀願望和西班牙醜惡現實之間的矛盾為情節的基礎,在充滿笑料的情節中,塑造了悲劇性的人物堂吉訶德,同時反映了16、17世紀之交的西班牙社會的現實。 

小時候讀這部書時,覺得堂吉訶德既可笑又執拗,有點螳臂當車。然而如今再度品讀,卻讀出了不同的滋味。

博友遛個彎在我上一篇討論文下的留言讓我思索良久:“。。。在新環境裏,學語言,懂法律,建立人事關係,找工作,交稅,修房子,跟不滿意的另一半爭執,孩子上學,給陌生孩子欺負,每天會有一大堆破事。潤出大陸,向往新世界,是一生破釜沉舟的大事,有必要花大量時間精力去適應。

我們離開中國,踏入美國這“新大陸”,有時候覺得自己也有點像唐吉訶德。明知道前路不確定、理想難免會撞上現實,但依然願意舉著長矛向前走。不是為了擊敗什麽,而是為了重新定義一個“我是誰”。我們在努力建立新生活、適應新文化的漫長過程中,內心住著兩個自己:一個是謹慎、現實、習慣於集體與秩序的“東方自我”;另一個則是渴望自由、追求理想、並試圖融入個體與邊界的“西方自我”。

堂吉訶德的“瘋”,源於他將過時的騎士小說當成了現實世界的行動指南。他執著於重建一個已經消亡的黃金時代,強行將西班牙的村莊和旅店,想象成遍布榮耀與危機的中世紀戰場。

我們帶著對“美國夢”的濾鏡踏上這片土地,在我們的想象中,“新世界”遍地黃金、機會無限,我們的美國夢近在眼前。。。。

堂吉訶德為自己設計了一套騎士的身份,我們也為自己設計了一套“新移民”的角色扮演,努力改變口音、模仿當地文化,試圖成為我們想象中那個“理想的美國人”。這種努力,在外人看來可能有些荒謬,但卻是我們適應新環境、重建自我價值的唯一路徑。畢竟我們第一代移民和土生土長的當地人完全不一樣。

忠實的侍從桑丘·潘沙,代表了移民文化中根深蒂固的實用主義和對安穩生活的渴望。他跟著主人冒險,是為了能得到一個海島總督的實惠承諾。他總是提醒主人:“那是風車,不是巨人!”。

始終是堂吉訶德與殘酷現實之間的一道防火牆,他提醒我們,無論夢想多麽宏大,我們仍需要關心柴米油鹽。對於移民來說,桑丘代表了文化的融合。我們保留了中國人務實、勤奮、保守,重視家庭的所謂的“桑丘內核”,同時也被美國文化中敢於發聲、追求個體權利、打破常規的“堂吉訶德精神”所感染。這種融合,使得我們不再是單純的“實用主義者”,而是既腳踏實地又胸懷夢想的“新騎士”。

我們往往要麵對身份的撕裂:我們是否還屬於故國?我們是否真正融入了新的國家?我們是“香蕉人”還是“邊緣人”?

其實移民本身就是一場永不停止的“騎士之旅”。我們現在可能依然喜歡中餐,甚至會去看那些離我們生活漸行漸遠的電視劇,既永遠無法完全擺脫舊我的影子,也無法百分之一百地成為新文化的產物。但我們可以在這片土地上,用來自東方的智慧和新世界的勇氣,重新定義自己的身份和屬於我們自己的、獨一無二的“美國夢”。哈哈,不好意思,議論發多了。:)

這次在西班牙,從馬德裏皇宮出來時遇上大雨,很是狼狽,本想趕快回酒店,沒想到在沿著濕濕的街道走向馬德裏的西班牙廣場(Plaza de España)的時候,意外地看到了“塞萬提斯”的雕像。我們繞開路上有幾個想拉人簽 petition 的當地人(估計也是行騙的),驚喜得差點忘了自己正被雨淋著。

廣場中央的塞萬提斯紀念碑高高豎立著,像一支指向天空的筆。在它麵前,我終於得以與這位文學巨匠隔空相會——仿佛能聽見騎士與侍從的腳步聲,從書頁深處一路走來。

塞萬提斯出身於一個貧困的外科理發師家庭,家境寒微。他曾因財務問題入獄,許多曆史學家認為,正是在獄中,他構思並開始創作了他的曠世巨著《堂吉訶德》,打破了當時流行的騎士小說模式,將高貴的理想主義(堂吉訶德)與世俗的現實主義(桑丘)並置,創造了全新的小說體裁。

紀念碑比我想象中要宏偉,它是一座巨大的石砌建築群,主體高聳,充滿了西班牙式的厚重與莊嚴。



最引人注目的,是底座上方的核心雕像:塞萬提斯(Miguel de Cervantes Saavedra)的石像端坐在高處,他神情沉靜,目光似乎穿透了時空,俯瞰著廣場上往來的現代人群。



然而,真正吸引人目光的,是立在他底下的兩個青銅身影。

在紀念碑的正麵,兩尊經典的青銅雕像幾乎以一比一的比例,再現了讀者心中最熟悉的一幕:堂吉訶德身披殘舊的盔甲,騎著他那匹瘦骨嶙峋的坐騎羅西南多(Rocinante)。雖然是靜止的雕塑,但你依然能感受到他那份一往無前的固執與理想主義。他麵向前方,仿佛下一秒就要衝向眼前的“巨人”——那座現代都市的樓宇。  桑丘·潘薩(Sancho Panza): 騎著他忠誠的驢子灰影(Rucio),他身體矮胖,神態憨厚而務實,緊隨在主人身後,那副既抱怨又忠誠的表情,簡直活靈活現 ,看得我癡迷,甚至沒有意識到雨水滴進了風衣裏的脖子上。



兩尊雕像的對比和並置,完美地體現了《堂吉訶德》這部作品的精髓,理想(騎士)與現實(侍從)的永恒張力與和諧共存。站在雕像前,我仿佛能聽到堂吉訶德激昂的誓言,以及桑丘不合時宜的抱怨。



圍繞著主雕像群,紀念碑的側麵和背麵還有許多細節:紀念碑下方有一方水池,水麵倒映著雕塑和藍天,為這份厚重增添了一絲靈動。 環繞基座的雕刻描繪了小說中的經典場景和人物,如堂吉訶德的“愛人”杜爾西內亞(Dulcinea del Toboso)。

可能有些人不知道,塞萬提斯於1616年4月23日在馬德裏逝世,而大文豪莎士比亞也在同一天去世,這一巧合更增添了兩位文學巨匠在世界文學史上的傳奇色彩。

這座紀念碑不僅是向一位作家的致敬,更是西班牙乃至全世界對理想主義、對不屈精神的集體認可。在這裏,你會感受到一個偉大靈魂的不朽,依然能激發人心的理想主義之光。

真是和塞萬提斯有緣,隔天,我們在西班牙國家圖書館(Biblioteca Nacional de España)門口又和塞萬提斯巧遇。

這裏的他看上去更年輕,帥氣一點。



天冷,把帶去的厚衣服都穿上了,長袖加短袖的heattech外麵是紫色的毛衣,外麵又像粽子一樣裹了件厚實的絨衣,不管了,怎麽著都要和在這裏的塞萬提斯留個影。

 
還經過了總部設於馬德裏阿爾拉卡街49號,以紀念塞萬提斯的塞萬提斯學院(Instituto Cervantes)。
 
前一天我們在西班牙廣場看完塞萬提斯的雕像,肚子開始咕咕叫起來,我們在寒冷的雨中尋找附近的中餐館,馬德裏畢竟和在南方的塞維利亞有很大的差別,還是挺冷的。而天天Tapas,海鮮飯的西餐也不能吃太久,多多少少還有點“邊緣人”。

看到這裏有點像馬德裏的小唐人街,進了這家可以吃早茶的“香港廚房”(Hong Kong Kitchen)。



地道的港式茶餐廳。烤架上掛著烤肉,背景音樂放著廣東歌,菜品種類繁多。突然覺得自己恍惚起來,好像回到了春天時去的香港。



先來一杯絲滑的香港奶茶。接著讓皮蛋粥撫慰我易寒的胃。

LD又要了拚盤:蜜汁叉燒,脆皮燒肉,燒排骨,白切雞,味道很正宗。



又要了蔬菜的魚香茄子煲,稍甜的廣東風味,但也不難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