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脂玉淨瓶

羊脂玉淨瓶 名博

任是無情也動人(19)—— 用青春換點零花錢

羊脂玉淨瓶 (2015-01-24 13:56:01) 評論 (37)



我一直認為,一個人的談吐能折射出他的內心。

水木日月從一開頭就給我隱約的好感,經過這段時間的接觸下來,好感慢慢地累積成了一層薄薄的喜歡。他說話的態度,讓我想起沈吟久,對誰都那麽包容和理解。我覺得他骨子裏有著勇敢和善良,每次出去打仗,他對我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讓我來。”

人畢竟是感情的動物,無論多麽理性,都抹殺不了心底那點本能的感性。遊戲裏頭刀光劍影都是假的,可產生出來的感情卻是真實的。隻不過,這種感情的根底是建立在虛幻遊戲身上的,根本經不起現實生活的侵蝕,也經不起時間的沉澱。

喜歡網遊的人,內心深處多多少少有點逃避現實的意思。網絡遊戲雖然虛假,但是在某種程度上還是挺能給人安慰的,它寄托了好多我們無處安放的感情。

鏡中花也是花,水中月也是月,看看也是好的。

我不是傻瓜,明白自己隻是在玩一個遊戲。但是,我控製不住自己沉迷於這種心動的感覺裏。有時候看到水木日月上線,他的英雄騎著高頭大馬走過來找我一起出戰的時候,我能感受到心髒的急速搏動。我習慣性地把手按在胸口,用心體會一會兒這份心跳,讓我情不自禁地想起在必勝客裏摸沈吟久胸膛的那個時刻,真的好喜歡。

我常常邀請水木日月去打英雄聯盟,因為在那個遊戲裏,我不再是個跑龍套的角色,整天拎個籃子在集市上販賣寶物。我搖身一變,成為他的聯盟夥伴,他的一切都是我的,我的一切都是他的。我們的坐騎都是大馬,腰上挎著金刀,肩並肩帶領隊伍出去拓展疆土。

遊戲製造商設計的唯美畫麵,更是給我增添了好多情愫。我喜歡跟著他策馬揚鞭,帶著一種天下無敵的氣勢在草原上奔跑。水木日月總是選擇人族,身後跟著的是大天使;我總是選擇地下城,身後跟著的是黑龍。

我曾經問他:“人族不是最強的,你為什麽不選擇其他種族?”

他說:“我喜歡的黑龍,被你選了。剩下的那些,看起來太猥瑣,不喜歡。”

我挺滿意他的回答的,說明他喜歡陽光的東西。

我說:“你用大天使,霹我的黑龍一下吧?”

水木日月愣了一會兒,才回複:“你瘋了?自己人打自己人?”

“就一下,打不死我的!”我求他:“好人,求你了!”

我喜歡黑龍,是因為他們的生命力特別強,屬於皮糙肉厚打不死的那種。我喜歡看天使正麵攻擊的那個姿態,飛天而起,張開金色的翅膀,白色的羽翼,手一揮一道銀光下來,真的非常漂亮。

水木日月不理睬我,我就死皮賴臉地跟著他,問:“就一下,好不好?”

他扭頭看我一眼,說:“不行就是不行!”

“為什麽?!”

“因為我舍不得,”

我剛覺得心裏一動,他又打出來一行字:“你的黑龍。”




寒假過得太快,轉眼就開學了。

我趁著剛上課沒什麽作業,晚上一個人跑去浦勁找樓蘭。

浦勁的生意好到爆棚,沒有預約的都在門外排隊。我直接走到隊伍最前端,對保安說:“我是來找人的。”

保安看了看我,點點頭:“應聘的吧?進去找大堂經理就可以。”

我不知道樓蘭的本名,但是我見過她的照片,還特意打了一張出來以防萬一。找到她的時候,她很防備地看著我,問:“你誰啊?”

我說:“荷塘月色。”

樓蘭笑了:“原來是你啊!”

我對她說:“我們幾個打下來的一點寶貝,我都站內郵件給你了,可是你沒接收。”

“謝謝你們了,”樓蘭說:“我已經不打算玩了。”

我“哦”了一聲,挺失望的。

樓蘭拉了我一把,說:“我們去外麵走廊裏說。”

樓蘭告訴我,她加盟了一個私人服務器的遊戲,有個人民幣玩家成立一個工作室請人專職打升級,現在算是她的正經工作了。

人民幣玩家,顧名思義就是用真錢來玩遊戲的富人。我們打升級都是靠著自己慢慢花時間花精力打上去,人家就靠錢買。什麽裝備,一套3000、5000、7000到一萬五,卡一刷就搞定了。裝備可以買,但是英雄的武藝要自己練。那些有錢人不想費這個精力,就建立工作室,請人來替他24小時不間斷地練升級。

人民幣玩家們不屑於和我們這些普通群眾搶山頭,人家喜歡玩的就是一統江山的感覺。跟座山雕似的:“沒有我的允許,這個國家的一片葉子都不允許掉下來!”於是,私人服務器就應運而生了。那些非主流的遊戲,設計精美絕倫,讓人沉迷進去就很難自拔。

樓蘭看看我的書包,問:“你大學生吧?”

“嗯,”我說:“交大的。”

“我也考上過大學,”她說:“可惜沒去上。”

我忍不住說:“你做這個,能長久嗎?還是念書吧!”

樓蘭抿著嘴笑了笑,說:“到處都一樣,職場或者商場或者官場,哪怕是遊戲裏,到最後玩的,還是錢、權、色、鬥。”

我說:“不能一概而論吧?不然,我們這些人還這麽拚命念書做什麽?”

在學校裏的時候,我們基本上屬於被生活帶著走的。反正就是念書這一條路,就看生活把我們帶去哪裏上學。可出了學校的大門,就得自己走了,眼花繚亂的到處都是路,看你想選哪一條。

選了,就得承擔一切後果。

樓蘭說:“人各有誌,人各有命。我不過是在用自己的青春,跟富人們換點他們的零花錢,給我媽看病。”

她說到這個份上,我沒什麽好說的了。我從包裏拿出一個信封,有些不好意思給她:“聽知情的幾個人說了你媽的事,我們湊的,隻有2000塊。”

樓蘭接過去,咬著嘴唇沉默了好久,眼底浮出一層濕意:“謝謝。”

我對她擺擺手,轉身要走,樓蘭拉住我,說:“我知道你來我們組,是想要宿命裝備,對不對?”

我點點頭。

“給誰的?”

“一個朋友。”

“男的?”

“嗯。”

“那套裝備是我的,水木日月在幫我賣。”樓蘭說:“現在我把它送給你。”

我嚇了一跳:“這我不能要。”

“我說了送給你,就送給你!”樓蘭說:“跟他說,一個姑娘這樣替他賣命打遊戲,就為了一套裝備,可不得好好珍惜你!”

我堅持不要,但是回去之後沒多久,樓蘭還是把宿命裝備送給我了,我遲遲不肯點擊接受。

水木日月說:“收下吧,她已經銷號了。所以,對她來說沒用,你也退不回去的。”

我說:“心裏挺難受的。”

他說:“這點事,就難受了?要不,再去喊兩嗓子?”

我嚇了一跳:“你知道我去喊話?”

“後台有你的語音記錄。”水木日月用了好多個大笑的表情:“唱得不錯呢!”

我羞愧難當地退出聊天窗口,臉紅得都發燙了。

奶奶的,什麽破係統,一點隱私都沒有!





陸澎這次在日本逗留的時間比較長,回來已經是開學後一周了。

他雖然沒有說,但是我知道他很有可能在聯係去上學的事情,不然不會遲遲不回上海。

我接到他的短信,屁顛屁顛地跑去他宿舍,然後讓他登陸遊戲界麵。

“幹嘛呀,話都不跟我說幾句就玩遊戲!”陸澎很不情願,說:“聊幾句嘛!”

“你打開打開!”我很高興地催他:“我有好東西送給你!”

他順從地打開遊戲,我點開他的收件箱:“塔塔!宿命裝備!!!”

“你搞到了?”陸澎很驚喜地看我:“三周應該打不出來吧?你是不是花錢了?”

“沒有,沒花錢!”我很老實地說。

陸澎看看我的臉:“那就是沒睡覺,眼圈黑的!”

“你拿去給木子楚楚!”我催他:“現在就給她!”

陸澎說:“我已經給她了。”

“啊?”我沒聽明白。

“我在日本買了一個,已經給她了。”陸澎說:“葉子,我可能真的要去日本上學。我以為你打不下來的,所以就花錢買了。”

我坐在他床上,扁著嘴說不出話來,心裏一片蒼白。

陸澎看我的樣子像是要哭的節奏,一把把我抱進懷裏,說:“你花這麽多心思,這麽大力氣打下來的,我記著呢,我記著呢!”

他不說還好,一說我真哭起來了。

倉促間,陸澎嚇唬我:“再哭我打你!”

我還沒來得及跟他翻臉,已經被他撂倒在床上,他整個人就撲下來罩住我,用嘴把我的嘴堵上了。





(獅子座,未完待續。原創作品,請勿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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