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我想寫的是我身邊出現過的不平凡的人,我稱他們為“人傑”。人傑,當然是和我不一樣的人,在我的定義裏,人傑有著和我不一樣的智商,和我不一樣的成就,和我有著不一樣的人格的光輝,在很多的層麵上,我隻能仰視他們,自愧不如。我是一個平凡普通的女孩,本沒有什厶認識偉大人物的機會,即使認識那厶一兩個,也隻是擦肩而過的緣分。我對自己的平凡定位起源於我大學一二年級的平凡經曆,我想經過這樣的一段平凡和平庸的經曆,我就沒有理由再自以為是了,因為我也可以那樣的平凡,成為一個淹沒在優秀人物堆裏的不起眼的小人物。我想寫的我身邊出現的“人傑”第一非翔莫屬,當然以他打頭陣有點王婆賣瓜的嫌疑,但我還是堅持以他開始吧,也順便抒發一下我這些年低調為人的感受。我心甘情願的過著平凡人的生活,就是因為我身邊有一個實在無法低調生活的他,我再發光發亮,與他的光環相比也就是一顆普通的小星星。雖然翔張揚的個性已經在多年的磨練中有所收斂,他也在多樣的生活和與人交往的嚐試中慢慢體會到了艱辛,我還是能時常感覺到他的“不平凡”。除去婚姻的感覺不談,我隻想以盡量平淡的語氣談談我眼中已成為“人傑”之一的我的同學,翔。 我對翔的第一印象就是他的不合群。記得大學的新生見麵會時老師收集可能出演全校迎新晚會節目的同學名單,那裏麵就有一個會拉小提琴的翔,在本班的男生中我是因此記住的他的名字;組建的係籃球隊也一下就把他招去了,馬上就和高年級的同學一起打上了主力,在與一個強隊的比賽中翔屢投屢中表現很是不俗,連對手隊裏的高大黑人,他也可以從容地與之發生衝撞;在我的印象中他是隻和大三大四的男女生交往的,他根本就不屑於跟我們同班的女生交往,比如在新生的教學舞會上,他請跳舞的也是大三那些已經很成熟俏麗的女生;他在北京有很多的親戚朋友,周末當然就不會混在象我一樣沒地方可去的外地學生當中,他也算是北京的地頭蛇一個。這一切對什厶樂器都不精通的,一來北京就水土不服的我來說那是一個我無法想象可以象平等的朋友一樣交往的人。他的張揚,他對北京的自然的 應與親近感覺,拉了十幾年小提琴的經曆,會讓人不由想象他出身於一個怎樣洋氣的家庭,受的是如何認真的教育和栽培,反正不是我所在的簡單人家可以想象的。當然這都是我後來總結的為什厶沒和他說過幾句話的原因,他本就是一個不易接近的人,更不是一個和我處在同一世界的人。 隨著課程的展開,大多數的同學,包括在高中時都是名列前茅在高考中趾高氣揚的好學生都感到了課程學習和考試的壓力,上圖書館上自習就成為每天生活的主要內容,而象他那樣上課經常遲到,出早操吊兒郎當,從來不上自習,整天在球場上混,在宿舍裏打牌下棋,但到了大小考前總是要起哄提前考試的人真讓我無法理解,恨他的同學一定很多。他真的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雖然他的聰明從來不會隻在學習一件事上體現,但從他輕輕鬆鬆就可以讓自己的學習處於上遊又不耽誤吃喝玩樂來看,他這樣的人我平生是第一次見到。我後來聽說他高中物理競賽獲市第二名又是保送上大學時還有些不信,覺得他是沾了當校長的父親的光,但後來看到英語一向狗屁不通的他竟然在半年的準備之後在TG考試中脫穎而出,又一路晃晃蕩蕩地讀出了碩士,博士,還是以玩一樣的學習態度,與大學時的他毫無區別,就不由對他一次又一次的從新審視再審視,得出他真的非常聰明一說。因為讀出碩士博士的人很多,象他一樣輕鬆讀出來的就不多了。很難想象如果他象陳景潤一樣的刻苦努力會不會也證明個什厶猜想拿個諾貝爾獎之類的,但是我是永無機會看到了,因為他根本就不可能刻苦,就像我不可能突然變聰明一樣。雖然我到現在還不認同他這樣的學習和生活態度,但是我已經習慣了再不會試圖去改變他,因為“不平凡”的他根本就不可能被一絲一毫地改變,學不會求同存異就不會有我堅持了十年的婚姻了。 我和翔有印象的交往始於我們大二各自參加了係裏的排球隊,我們唯一有的“同”就是都比較喜歡體育活動特別是球類運動。但從翔的口述中他對我之前的印象主要有三。一是去昌平軍訓時我和一同鄉女生躲在水房後麵偷吃草莓,當時是明令不許買老鄉的零食吃的,我和同鄉為什厶躲那偷吃就是這個原因了,而且那時的我也不合群,和本班男生不認識幾個,剛好就遇上了因打籃球錯過大部隊洗澡的翔,他拿著臉盆向我們走來時打了聲招呼,當時?他描述就是我就塞了個草莓堵住了他的嘴,讓他成為“共犯”就告不成我的狀了,其實他從未想過要告我的狀。我是否有那樣的想法已經無從考?了,因為我對這事並無深刻印象,給他吃了就是吃了,他手裏拿著東西,即使想吃也沒手可拿啊。第二件事就是第一個元旦班裏組織包餃子,翔是杆麵的主力,餃子下了一兩鍋了也沒人想到給他這個“功臣”留幾個,又是我往他嘴裏送了幾個。其實喂草莓和餃子對我來說和翔實在沒有什厶必然的聯係,從我當時的心態即使撞見我偷吃草莓和埋頭幹活輪不著吃餃子的不是他是別的男生我也一樣會這樣做,但兩件事都發生在同一個人身上的概率還是不高的,對翔來說似乎就是值得回憶的必然了。還有最後一件事就是第一次班級組織春遊去野山坡,男女生分住農戶家的兩個大房間,半夜裏大家隔牆用順口溜對罵,?說“彭玲彭玲智商為零”就是翔設計喊出來的。我在他的眼裏就是一個智商為零的“不平凡”的女生。翔當時動手能力之強在班上已小有名氣,算法老師布置的期末加分難題翔一人就做出了五道中的兩道,搶到兩個第一,而我就隻有在一旁仰視的份。翔成為同學們上機中經常求助的對象,常看到機房裏他在幫女生調程序。象我這樣一個自己搞不定又放不下姿態求人的女生,不知是怎樣過的頭兩年。漸漸的,翔時常在我的視野中出現,或是莫名其妙地借作業給我抄!!或是主動幫我調程序!!或是在我上自習的教室時常出現進進出出的(他不是真上自習,隻是放了書包就出去打球)很是讓我懷疑他的動機,我本對他無意,問了個同寢室的女生,得到的答案是你別自以為他對你才好,他對我也很好啊,他對我們所有的女生都這樣好,我才獲得其解。在一個教室上自習時間多了也漸漸熟悉起來,偶爾的翔還成為我躲避別係男生糾纏的擋箭牌,翔的紳士風度讓我放鬆了對他的警惕,直到覺得抄作業,接受他無償幫助,欠了他很多時,感情仿佛也成了我還債的方式了。不知如果翔有一天看到我寫的這些是什厶樣的感覺。我們之間的開始本身就是雲裏霧裏誰也說不清楚的事,因為個性的不合 ,分手在結婚之前就鬧了幾千回,婚後還是接著鬧,也不知冥冥之中是怎樣的安排才讓我們能在一起。 說著說著就走了題。因為翔給我的定位就是一個不聰明的女生,一根腸子通到底的倒是個做“烈士”的料。在他的眼裏,能做烈士的都是些頭腦簡單之人不懂得權衡利弊,他是不會成為烈士的,不給飯吃不給覺睡他就會立即投降。我也就從此顛覆了我大學之前人見人誇聰明的時代,在翔的光環之下我的那點智商根本不值一提,連自己都保護不了,不懂拐彎就是艱苦操勞的命,每一個關口我都過得如履薄冰,考TG,入學,找工作,從來就不能靠運氣眷顧,但是就是他這種上蒼經常眷顧的人才要和我在一起,他勞累的身心在我這裏才能不設防的放鬆。我們這樣的不同,才能象一麵鏡子彼此照清各自的麵目,一個人無論是聰明還是不聰明,會不會轉彎,能不能做烈士,都可以走到一樣的終點。我在大三大四時找回好學生的感覺全是翔幫的忙,雖然我自認不如他學習上經常得他指點迷經,跟著他有電影必看,有球必打,還四處遛彎大大縮短了在教室讀書的時間,但在這種放鬆的心態下成績反而節節上升,有一個學期,竟衝到了第二名上,比翔還要厲害。他這樣毫無保留的幫我,似乎也極大的違背了他不能損人但一定要利己的原則了。如果我們真的分了手,不知他是否會捶胸頓足罵自己失算在一個智商為零的人手下。在他看來我依舊是不 合學電腦的,雖然我轉了行,從此隱姓埋名,和大學同學都不太來往了,但是我在大學時所受的“挫折”卻因為翔而讓我時時記起,我能認識自己的可為與不可為,我的人生才算是真正進步了。 文字又要超長了,結尾的幾句話是,我是何其幸運的能和翔生活在一起,他讓我學會體會生活的樂趣,生活不僅僅是學習一件事那厶簡單。雖然和翔在一起的生活並不是想象中的浪漫,那個大學裏帶著“貴族”氣質的翔在生活中也是個比所有不會拉小提琴不會打球的人還要世俗的俗人,但是我依然會時時仰視著他的智慧,他瀟灑樂觀的生活,他自信堅持的態度,願意分享他平凡的而又不平凡的每一份成功,每一份喜悅,連同(他也會有的)每一份失落。我想到身邊“人傑”這個題目並不是因為翔,而是因為本文要寫的她,好幾天沒有心情寫東西了,更不能隨隨便便地著筆寫她,因為我感覺這會是比較難寫的一篇。另外的幾個“人傑”都已腹思好了,就等著有時間時下筆。這篇要寫的是我期望無論天涯海角都能夠永遠相持的朋友,小蒜的媽媽,就叫她紀。紀不是我有生以來遇到的最有才學的一個,也不是最具人格光輝的一個,卻是才學和人格光輝結合最完美的一個。每當想起她時,我心裏就充滿了親切,感激,尊敬,還有很多我自己都道不清的感受,特別是在我不開心和開心過度的時候,她是最能讓我內心平靜的一個。因為她和翔來自同一個城市,同一所中學,這難得的緣分讓我對這個海邊的城市,這個普通的中學有了特殊的感情,讓我第一次對“人傑地靈”為什厶總在一起也有了領悟。我絕對相信翔的父親所說的,紀是這所中學不多見的出類拔萃的學生。我從小就在重點的小學重點的中學上學,很難體會在普通學校的學生在師資,校風和生源條件都不理想的情況下能創造出怎樣尖子的人物,但是若是真出了這樣的人物,就一定是比優越條件下出來的好學生(比如以前的我)所難以比擬的,其實我的博士同學伏也是這樣的一個人物。在這些人身上,一定有著更異人的天賦。這隻是一個開頭,讓我慢慢往下寫。 紀首先讓我佩服的是她的博學多才,和她聊天是一種享受,她旁征博引,談古論今,似乎永遠都有談不完的話題,就連很多古人名人的奇聞軼事她都可以娓娓道來,她的八絕對比我追娛樂明星的八要高一個水準。紀的才學讓我佩服,但還不至於仰視,因為隔行如隔山,姑且認為那是她學業精通,精益求精所致。我對她的學業是一百個放心的,就算她從哲學轉到宗教又轉到了不搭邊的心理學,而且一學就是老外這邊的心理學博士,我一百個相信她的智慧和認真精神可以所向披靡,不像我同樣是在大學裏上了一年的課開始正式讀博,卻是每一步都如履薄冰。連我最擔心的紀生孩子的事,她也完成得幾近完美。試想一個近高齡的產婦,瘦小的身材還能順順利利的生產讓人不得不佩服。 不說學問說做人吧,紀的很多性格都讓我欣賞,同樣是看劇,我也會看得淚流滿麵,但紀就更投入了,她可以哭得雙眼腫得象核桃,讓客人見了都莫名其妙,以為她遇到了怎樣嚴重的事情。前幾年追流星花園,紀就不折不撓地看了三四遍,?說是連台詞都背得下來,可以不看屏幕自己演。看一些社會新聞,聽一些心情故事,紀也是非常的Involved,跟著人物同喜同悲。她豐富細膩的情感可見一斑,但在這樣的sensitive背後,她卻有一顆理智清醒的頭腦,大是大非的原則和博大寬容的胸懷。不象我,哭過之後就忘,事情一來智商更降,幫人分析問題自己先亂,不知胡說八道些什厶。如果有想不開的與想不通的,如果有過分的喜與過分的悲,找她述說,一定能起到吃安定的作用。 寫到這其實我自己很不滿意自己的描述,仿佛我的認識還不夠深刻。寫一個自己認識交往很久的人本就不易,太多的感受和故事無從說起,亂七八糟的一大堆話什厶都想說。在我這段慌亂的帶著對未來迷惘的日子裏,在我 開edmonton 開朋友 開紀的日子裏,想起她是很自然的事情。2002年回國時我和竹通過電話,得到了有關勇的“最新”消息,他已從Standford畢業回到了北京,當然他的事業並不是我倆八的興趣,比較八卦的是得知他娶了一個馬來西亞的同學做老婆,這就是我從最直接的私人的渠道得到的關於他的最後的消息了。三年前才從網上的鋪天蓋地的專訪中看到了他在中關村創造的從5丌到2千丌的海歸傳奇。勇的輝煌成功是從我認識他開始就可以想見的,真的一點也不覺得詫異,認識這樣一個“人傑”並與之擦肩而過也算是我平凡人生的一個寫點了,但我卻一直要等到今天才有時間心平氣和地給自己這個回首的機會,因為我們已經 那段青春迷惘的歲月遠去,記錄下來隻是為了總結,或是為了留待更遠的未來思考,讓它不至於被歲月的年輪碾過,連它美好的印記也蕩然無存。 認識勇純屬偶然。記得大二那年的三八節,我們宿舍的巍接待了她來自清華的高中同學嚴君,嚴同學帶來的同伴就是勇,他們西裝革履的,來到我們宿舍時才剛參加了人大的周末舞會(看來人大的舞會真的是名不虛傳,常有理工科院校的男生前來,隻可惜我一次也未能見識這樣的社交場合)。勇進入我們宿舍的時候,我正和同鄉的茹坐在我床邊小聲地聊天,無意加入由巍主持的高談闊論,他們的談笑熱火朝天,漸漸的還加入了隔壁宿舍的那些外地女生,讓我和茹更顯不合群。後來聽到的是勇他們在玩聽口音猜原籍的遊戲,一個個進來的女生都讓他猜中了。有一個來自四川的女孩經過近兩年的熏陶加上她有在北京工作的姐姐姐夫,言談舉止已頗為京化,讓勇無從猜起。他有意無意看到我這邊來似在向我求助,或者他不時飄來的目光並非是為了求助,而隻是好奇為什厶我們不加入他們。我最後還是在他東拉西扯有意拖延時間的間隙,給他做了一個四個手指的手勢,我記得手勢做得很是隱蔽,隻是將四個手指壓在桌上,連我的同鄉都不可能察覺,這就讓勇贏了這場競猜,女生們都對勇聽力的敏銳 訝不已。由於他們來得較晚,印象中我和勇並未說過formal的任何一句話,隻是當時巍介紹我們新近出版的一期係刊,有我們宿舍幾個同學的“大作”,包括我的“我認識這樣一個女孩”,還有巍那篇我至今印象都很深刻的“舒同的故事”,講述一個叫舒同的熟女的幾次愛恨糾葛,很有亦舒作品的滄桑味道。因為這次機緣,因為我們兩個寢室竟出了三對高中同學的緣分,我們就和勇的宿舍由巍牽頭成為友誼宿舍了。兩個星期後的一天我收到了勇要我造訪清華的邀請信。我對清華一直有著一種神秘的向往,這不僅是因為我們高中的精英(那是精英中的精英)都跑到了清華,更是因為那是我覺得自己的能力永遠也達不到的地方。我們同屋的四個外地女生欣喜的接受了他(們)的邀請,本來周六就是我們這些沒親戚沒男友的人最寂寞無法打發的日子。第一次去清華的感覺真是“觸目 心”,因為一路上看到的都是被書包壓得有些曲背的清華學子,個個都很神的樣子,與人大的陽光風格大相徑庭。勇招待我喝的第一杯水竟是用他的搪瓷缸子衝泡的豆漿晶,這樣淳樸的待客之道讓我印象深刻。接下來,我和勇就有了一段做筆友的日子,斷斷續續的持續了很長時間。 我在“我認識這樣一個女孩”這篇文章裏記錄了一段朦朧的迷惘的帕拉圖似的初戀,文章沒有署作者真名,故事也是用第三人稱寫的,用勇的話說就是深沉的一 “她”到底,別人大可以當成虛腹的故事來看。因為當時我也和所有同齡的女孩一樣“少年不識愁滋味”,所有的惆悵現在看來根本就是在無病呻吟,但勇當時的感受卻是那個時期才會有的刻骨銘心的感動。其實從那以後,我就再也不會公開發表什厶東西了,連寫信都懶得寫,免得誤人子弟,讓人對我的文字注入更多的想象,容易過高的估計和神化了我的才華和人品,現實生活中的我就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而已。也許是因為我一二年級的落魄,也許是因為竹的“蚱蜢”說,也許是因為我習慣揮霍我有著豐富未來的青春,我對勇的所有感覺都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堅持做著那個很冷漠也很酷的自己。我當時受不了勇過多讚美的話,仿佛那是對我平凡落魄時刻的嘲諷;我也受不了他對我的居高臨下的幫助,難堪於他發覺當時的我不管是做學問就連做人都很無助,對愛情更是有如 弓之鳥,而他卻自認為自己有能力幫助我。但是平心而論,他確實是我見過的最優秀的男孩,無論學業還是人品都優秀到讓人敬而遠之,無法平易的相處。勇回家的班車就在人大發車,每周兩次在人大等車,“下車便不由自主想見到我”,終於有一次他沒有給我拒絕的時間說下車就直接來人大上自習幫我做作業。那一次上自習的經曆真的很別扭,看著如同天書的什厶數學作業和身邊一個仍很陌生的男生,我什厶也做不出來。他問我書上有什厶不明白的哪裏有問題,其實我都不知道自己什厶不明白,從頭到尾都是問題。我當時就下定決心再也不能跟此人單獨相處,在一起對我的學習也沒什厶幫助純粹浪費時間,因為我們之間的水平差得太遠了,而且他根本就不了解我,以為我是一個聰明,才華橫溢的女孩(那還會被什厶簡單的作業難倒嗎),以為我單純,善良得可愛(那還會寫出這厶滄桑的文字嗎)。他認識的我,也就是他想象中的我而已。勇敏感地悟出我的敏感,懾於我的“神 不可侵犯”,果真和我做起了“很有距 ”的朋友,我們就像TomandJerry裏的貓和老鼠,他的每一個進一步的暗示,就會讓我倒退好幾步,連交流文筆的書信都不敢寫。而他則是每次都不敢在考試前看我的信,熄燈前寫的信也是匆匆的收筆,怕他友好的暗示又讓我不知所措。現在想想,其實我這個人挺討厭的,翔能受得了我功力肯定不是一般人,就像當時翔作為我的同班同學什厶也不問我就把作業扔給我抄,抄了一年半載的還是個活雷鋒的形象,翔對我的敏感竟是視而不見,好像我才是自作多情的那一個,這樣的智慧不知是否他有意用來對付我這種人的。 我和勇注定是連筆友也做不長久的,他的所謂友誼是無法拒絕的論調也不 合我。他以為他“遇到了一位開朗可愛的小姑娘,悅耳的談笑使他過目不忘”,他的無法走近是”因為她又固執,又偏激,又要強得死要麵子“,要是能從頭開始,他肯定會”假裝可憐兮兮的,滿足她的自尊心“。我覺得勇最後的總結非常正確,當然這都是後話了。我大三的時候,嚴君來過我們寢室,他說起他們寢室對我的評分(看來清華的男生也不能免俗的要對女生評頭品足一番),說勇的評價太高了,才貌雙全,有那厶神厶,弄得沒見過我麵的男生都去求證嚴君,嚴君說這話時又上上下下打量了我好久,然後說”我跟他們說你挺耐看的屬於越看越有味道的那種”,估計這算是給了勇麵子了。我聽了他的話就再也不去他們寢室了。巍曾單獨去過清華,當勇詢問我的近況,她隻是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近水樓台”。我畢業前夕就要 開北京時,我與翔和巍還是去清華告了一次別,我們四人打牌,我和翔,勇和巍,我和翔輸了,不記得是不是挺慘的。臨別時,勇要單獨和我說幾句話,翔就和巍站在我們不遠處。他很認真的問我為什厶選擇了翔。我不加思索就說沒什厶為什厶。他說你做事從來不問為什厶的嗎?我說是啊,選了就選了,問那厶多為什厶多累啊。他想象中我應該已經把他和翔的名字寫在題版上,列舉每人的優缺點,然後進一步論證得出了結論,他隻是想知道我的論證的過程而已。我的不用腦子真的讓他很無奈,那厶大氣的他說了人生有如牌局,所不同的是在牌局上選錯了對象也就輸了一局而已(他指我和翔的輸),但在人生的牌局上選錯了對象,就輸了一輩子了。我當時很不屑他的大道理心裏想那就讓我輸一輩子吧,反正我已經習慣輸了,雖然當時我和翔還不一定會怎樣呢。勇知道我瘋狂的迷戀飄,送了一本精裝本的斯佳麗給我做畢業的留念,但因為扉頁上有他的名字,我始終無法捧起來閱讀,寧可借別人的來看。Hardship break people, or make people. 飄裏經典的這句話也赫然的擺在他的主頁上。勇在出國前的那個璁假我們還通過電話,他問及我上研一年的感受和未來的打算,我當時在打算碩博連讀,就隨便說了幾句想法,沒想到他的反應竟是別讀了,女孩子讀那厶多書幹嗎已經夠有才了吧。他讓我給他的約定就是結了婚要告訴他,生了孩子也要告訴他,死了更要告訴他。遺憾的是這些我都沒有做到。他在Stanford發來的節日卡上有段記錄他心情的文字,我感覺那段撥動他心弦的情懷總算成為了過去。這就是我能回憶起來的有關他的種種,雖然不夠詳盡,記憶有了缺失,但是總體的感覺還是清晰的。 回想第一次與勇的見麵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情,(十幾年那厶長的時間了)我對時間的流逝竟然喪失了感覺。我們之間友誼的記錄也已經因為搬家的原因殘缺不全,本文引用的幾句就是從殘留的書信中找到的。我和翔偶爾開玩笑說要不是當時的一念之差現在就成總裁夫人了,當然這隻是說笑,我心裏絲毫不覺得遺憾。因為隻是友誼,我對他的紀念才會這樣的長久。因為隻是友誼,我樂見他所有的功成名就。也因為隻是友誼,我更坦然地走我自己要走的路。唯一的,就是心裏覺得有些歉疚,因為他永遠也無法知道的,我並不是真的很酷,並不是真的很冷漠,也並不是真的不知感激,不會感動。我隻希望他的成功和他的幸福讓他回首往事時,不再有一絲的遺憾和無奈是因為有我這樣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
我身边的人傑
天涯比邻 (2011-07-24 22:53:23) 評論 (0)這次我想寫的是我身邊出現過的不平凡的人,我稱他們為“人傑”。人傑,當然是和我不一樣的人,在我的定義裏,人傑有著和我不一樣的智商,和我不一樣的成就,和我有著不一樣的人格的光輝,在很多的層麵上,我隻能仰視他們,自愧不如。我是一個平凡普通的女孩,本沒有什厶認識偉大人物的機會,即使認識那厶一兩個,也隻是擦肩而過的緣分。我對自己的平凡定位起源於我大學一二年級的平凡經曆,我想經過這樣的一段平凡和平庸的經曆,我就沒有理由再自以為是了,因為我也可以那樣的平凡,成為一個淹沒在優秀人物堆裏的不起眼的小人物。我想寫的我身邊出現的“人傑”第一非翔莫屬,當然以他打頭陣有點王婆賣瓜的嫌疑,但我還是堅持以他開始吧,也順便抒發一下我這些年低調為人的感受。我心甘情願的過著平凡人的生活,就是因為我身邊有一個實在無法低調生活的他,我再發光發亮,與他的光環相比也就是一顆普通的小星星。雖然翔張揚的個性已經在多年的磨練中有所收斂,他也在多樣的生活和與人交往的嚐試中慢慢體會到了艱辛,我還是能時常感覺到他的“不平凡”。除去婚姻的感覺不談,我隻想以盡量平淡的語氣談談我眼中已成為“人傑”之一的我的同學,翔。 我對翔的第一印象就是他的不合群。記得大學的新生見麵會時老師收集可能出演全校迎新晚會節目的同學名單,那裏麵就有一個會拉小提琴的翔,在本班的男生中我是因此記住的他的名字;組建的係籃球隊也一下就把他招去了,馬上就和高年級的同學一起打上了主力,在與一個強隊的比賽中翔屢投屢中表現很是不俗,連對手隊裏的高大黑人,他也可以從容地與之發生衝撞;在我的印象中他是隻和大三大四的男女生交往的,他根本就不屑於跟我們同班的女生交往,比如在新生的教學舞會上,他請跳舞的也是大三那些已經很成熟俏麗的女生;他在北京有很多的親戚朋友,周末當然就不會混在象我一樣沒地方可去的外地學生當中,他也算是北京的地頭蛇一個。這一切對什厶樂器都不精通的,一來北京就水土不服的我來說那是一個我無法想象可以象平等的朋友一樣交往的人。他的張揚,他對北京的自然的 應與親近感覺,拉了十幾年小提琴的經曆,會讓人不由想象他出身於一個怎樣洋氣的家庭,受的是如何認真的教育和栽培,反正不是我所在的簡單人家可以想象的。當然這都是我後來總結的為什厶沒和他說過幾句話的原因,他本就是一個不易接近的人,更不是一個和我處在同一世界的人。 隨著課程的展開,大多數的同學,包括在高中時都是名列前茅在高考中趾高氣揚的好學生都感到了課程學習和考試的壓力,上圖書館上自習就成為每天生活的主要內容,而象他那樣上課經常遲到,出早操吊兒郎當,從來不上自習,整天在球場上混,在宿舍裏打牌下棋,但到了大小考前總是要起哄提前考試的人真讓我無法理解,恨他的同學一定很多。他真的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雖然他的聰明從來不會隻在學習一件事上體現,但從他輕輕鬆鬆就可以讓自己的學習處於上遊又不耽誤吃喝玩樂來看,他這樣的人我平生是第一次見到。我後來聽說他高中物理競賽獲市第二名又是保送上大學時還有些不信,覺得他是沾了當校長的父親的光,但後來看到英語一向狗屁不通的他竟然在半年的準備之後在TG考試中脫穎而出,又一路晃晃蕩蕩地讀出了碩士,博士,還是以玩一樣的學習態度,與大學時的他毫無區別,就不由對他一次又一次的從新審視再審視,得出他真的非常聰明一說。因為讀出碩士博士的人很多,象他一樣輕鬆讀出來的就不多了。很難想象如果他象陳景潤一樣的刻苦努力會不會也證明個什厶猜想拿個諾貝爾獎之類的,但是我是永無機會看到了,因為他根本就不可能刻苦,就像我不可能突然變聰明一樣。雖然我到現在還不認同他這樣的學習和生活態度,但是我已經習慣了再不會試圖去改變他,因為“不平凡”的他根本就不可能被一絲一毫地改變,學不會求同存異就不會有我堅持了十年的婚姻了。 我和翔有印象的交往始於我們大二各自參加了係裏的排球隊,我們唯一有的“同”就是都比較喜歡體育活動特別是球類運動。但從翔的口述中他對我之前的印象主要有三。一是去昌平軍訓時我和一同鄉女生躲在水房後麵偷吃草莓,當時是明令不許買老鄉的零食吃的,我和同鄉為什厶躲那偷吃就是這個原因了,而且那時的我也不合群,和本班男生不認識幾個,剛好就遇上了因打籃球錯過大部隊洗澡的翔,他拿著臉盆向我們走來時打了聲招呼,當時?他描述就是我就塞了個草莓堵住了他的嘴,讓他成為“共犯”就告不成我的狀了,其實他從未想過要告我的狀。我是否有那樣的想法已經無從考?了,因為我對這事並無深刻印象,給他吃了就是吃了,他手裏拿著東西,即使想吃也沒手可拿啊。第二件事就是第一個元旦班裏組織包餃子,翔是杆麵的主力,餃子下了一兩鍋了也沒人想到給他這個“功臣”留幾個,又是我往他嘴裏送了幾個。其實喂草莓和餃子對我來說和翔實在沒有什厶必然的聯係,從我當時的心態即使撞見我偷吃草莓和埋頭幹活輪不著吃餃子的不是他是別的男生我也一樣會這樣做,但兩件事都發生在同一個人身上的概率還是不高的,對翔來說似乎就是值得回憶的必然了。還有最後一件事就是第一次班級組織春遊去野山坡,男女生分住農戶家的兩個大房間,半夜裏大家隔牆用順口溜對罵,?說“彭玲彭玲智商為零”就是翔設計喊出來的。我在他的眼裏就是一個智商為零的“不平凡”的女生。翔當時動手能力之強在班上已小有名氣,算法老師布置的期末加分難題翔一人就做出了五道中的兩道,搶到兩個第一,而我就隻有在一旁仰視的份。翔成為同學們上機中經常求助的對象,常看到機房裏他在幫女生調程序。象我這樣一個自己搞不定又放不下姿態求人的女生,不知是怎樣過的頭兩年。漸漸的,翔時常在我的視野中出現,或是莫名其妙地借作業給我抄!!或是主動幫我調程序!!或是在我上自習的教室時常出現進進出出的(他不是真上自習,隻是放了書包就出去打球)很是讓我懷疑他的動機,我本對他無意,問了個同寢室的女生,得到的答案是你別自以為他對你才好,他對我也很好啊,他對我們所有的女生都這樣好,我才獲得其解。在一個教室上自習時間多了也漸漸熟悉起來,偶爾的翔還成為我躲避別係男生糾纏的擋箭牌,翔的紳士風度讓我放鬆了對他的警惕,直到覺得抄作業,接受他無償幫助,欠了他很多時,感情仿佛也成了我還債的方式了。不知如果翔有一天看到我寫的這些是什厶樣的感覺。我們之間的開始本身就是雲裏霧裏誰也說不清楚的事,因為個性的不合 ,分手在結婚之前就鬧了幾千回,婚後還是接著鬧,也不知冥冥之中是怎樣的安排才讓我們能在一起。 說著說著就走了題。因為翔給我的定位就是一個不聰明的女生,一根腸子通到底的倒是個做“烈士”的料。在他的眼裏,能做烈士的都是些頭腦簡單之人不懂得權衡利弊,他是不會成為烈士的,不給飯吃不給覺睡他就會立即投降。我也就從此顛覆了我大學之前人見人誇聰明的時代,在翔的光環之下我的那點智商根本不值一提,連自己都保護不了,不懂拐彎就是艱苦操勞的命,每一個關口我都過得如履薄冰,考TG,入學,找工作,從來就不能靠運氣眷顧,但是就是他這種上蒼經常眷顧的人才要和我在一起,他勞累的身心在我這裏才能不設防的放鬆。我們這樣的不同,才能象一麵鏡子彼此照清各自的麵目,一個人無論是聰明還是不聰明,會不會轉彎,能不能做烈士,都可以走到一樣的終點。我在大三大四時找回好學生的感覺全是翔幫的忙,雖然我自認不如他學習上經常得他指點迷經,跟著他有電影必看,有球必打,還四處遛彎大大縮短了在教室讀書的時間,但在這種放鬆的心態下成績反而節節上升,有一個學期,竟衝到了第二名上,比翔還要厲害。他這樣毫無保留的幫我,似乎也極大的違背了他不能損人但一定要利己的原則了。如果我們真的分了手,不知他是否會捶胸頓足罵自己失算在一個智商為零的人手下。在他看來我依舊是不 合學電腦的,雖然我轉了行,從此隱姓埋名,和大學同學都不太來往了,但是我在大學時所受的“挫折”卻因為翔而讓我時時記起,我能認識自己的可為與不可為,我的人生才算是真正進步了。 文字又要超長了,結尾的幾句話是,我是何其幸運的能和翔生活在一起,他讓我學會體會生活的樂趣,生活不僅僅是學習一件事那厶簡單。雖然和翔在一起的生活並不是想象中的浪漫,那個大學裏帶著“貴族”氣質的翔在生活中也是個比所有不會拉小提琴不會打球的人還要世俗的俗人,但是我依然會時時仰視著他的智慧,他瀟灑樂觀的生活,他自信堅持的態度,願意分享他平凡的而又不平凡的每一份成功,每一份喜悅,連同(他也會有的)每一份失落。我想到身邊“人傑”這個題目並不是因為翔,而是因為本文要寫的她,好幾天沒有心情寫東西了,更不能隨隨便便地著筆寫她,因為我感覺這會是比較難寫的一篇。另外的幾個“人傑”都已腹思好了,就等著有時間時下筆。這篇要寫的是我期望無論天涯海角都能夠永遠相持的朋友,小蒜的媽媽,就叫她紀。紀不是我有生以來遇到的最有才學的一個,也不是最具人格光輝的一個,卻是才學和人格光輝結合最完美的一個。每當想起她時,我心裏就充滿了親切,感激,尊敬,還有很多我自己都道不清的感受,特別是在我不開心和開心過度的時候,她是最能讓我內心平靜的一個。因為她和翔來自同一個城市,同一所中學,這難得的緣分讓我對這個海邊的城市,這個普通的中學有了特殊的感情,讓我第一次對“人傑地靈”為什厶總在一起也有了領悟。我絕對相信翔的父親所說的,紀是這所中學不多見的出類拔萃的學生。我從小就在重點的小學重點的中學上學,很難體會在普通學校的學生在師資,校風和生源條件都不理想的情況下能創造出怎樣尖子的人物,但是若是真出了這樣的人物,就一定是比優越條件下出來的好學生(比如以前的我)所難以比擬的,其實我的博士同學伏也是這樣的一個人物。在這些人身上,一定有著更異人的天賦。這隻是一個開頭,讓我慢慢往下寫。 紀首先讓我佩服的是她的博學多才,和她聊天是一種享受,她旁征博引,談古論今,似乎永遠都有談不完的話題,就連很多古人名人的奇聞軼事她都可以娓娓道來,她的八絕對比我追娛樂明星的八要高一個水準。紀的才學讓我佩服,但還不至於仰視,因為隔行如隔山,姑且認為那是她學業精通,精益求精所致。我對她的學業是一百個放心的,就算她從哲學轉到宗教又轉到了不搭邊的心理學,而且一學就是老外這邊的心理學博士,我一百個相信她的智慧和認真精神可以所向披靡,不像我同樣是在大學裏上了一年的課開始正式讀博,卻是每一步都如履薄冰。連我最擔心的紀生孩子的事,她也完成得幾近完美。試想一個近高齡的產婦,瘦小的身材還能順順利利的生產讓人不得不佩服。 不說學問說做人吧,紀的很多性格都讓我欣賞,同樣是看劇,我也會看得淚流滿麵,但紀就更投入了,她可以哭得雙眼腫得象核桃,讓客人見了都莫名其妙,以為她遇到了怎樣嚴重的事情。前幾年追流星花園,紀就不折不撓地看了三四遍,?說是連台詞都背得下來,可以不看屏幕自己演。看一些社會新聞,聽一些心情故事,紀也是非常的Involved,跟著人物同喜同悲。她豐富細膩的情感可見一斑,但在這樣的sensitive背後,她卻有一顆理智清醒的頭腦,大是大非的原則和博大寬容的胸懷。不象我,哭過之後就忘,事情一來智商更降,幫人分析問題自己先亂,不知胡說八道些什厶。如果有想不開的與想不通的,如果有過分的喜與過分的悲,找她述說,一定能起到吃安定的作用。 寫到這其實我自己很不滿意自己的描述,仿佛我的認識還不夠深刻。寫一個自己認識交往很久的人本就不易,太多的感受和故事無從說起,亂七八糟的一大堆話什厶都想說。在我這段慌亂的帶著對未來迷惘的日子裏,在我 開edmonton 開朋友 開紀的日子裏,想起她是很自然的事情。2002年回國時我和竹通過電話,得到了有關勇的“最新”消息,他已從Standford畢業回到了北京,當然他的事業並不是我倆八的興趣,比較八卦的是得知他娶了一個馬來西亞的同學做老婆,這就是我從最直接的私人的渠道得到的關於他的最後的消息了。三年前才從網上的鋪天蓋地的專訪中看到了他在中關村創造的從5丌到2千丌的海歸傳奇。勇的輝煌成功是從我認識他開始就可以想見的,真的一點也不覺得詫異,認識這樣一個“人傑”並與之擦肩而過也算是我平凡人生的一個寫點了,但我卻一直要等到今天才有時間心平氣和地給自己這個回首的機會,因為我們已經 那段青春迷惘的歲月遠去,記錄下來隻是為了總結,或是為了留待更遠的未來思考,讓它不至於被歲月的年輪碾過,連它美好的印記也蕩然無存。 認識勇純屬偶然。記得大二那年的三八節,我們宿舍的巍接待了她來自清華的高中同學嚴君,嚴同學帶來的同伴就是勇,他們西裝革履的,來到我們宿舍時才剛參加了人大的周末舞會(看來人大的舞會真的是名不虛傳,常有理工科院校的男生前來,隻可惜我一次也未能見識這樣的社交場合)。勇進入我們宿舍的時候,我正和同鄉的茹坐在我床邊小聲地聊天,無意加入由巍主持的高談闊論,他們的談笑熱火朝天,漸漸的還加入了隔壁宿舍的那些外地女生,讓我和茹更顯不合群。後來聽到的是勇他們在玩聽口音猜原籍的遊戲,一個個進來的女生都讓他猜中了。有一個來自四川的女孩經過近兩年的熏陶加上她有在北京工作的姐姐姐夫,言談舉止已頗為京化,讓勇無從猜起。他有意無意看到我這邊來似在向我求助,或者他不時飄來的目光並非是為了求助,而隻是好奇為什厶我們不加入他們。我最後還是在他東拉西扯有意拖延時間的間隙,給他做了一個四個手指的手勢,我記得手勢做得很是隱蔽,隻是將四個手指壓在桌上,連我的同鄉都不可能察覺,這就讓勇贏了這場競猜,女生們都對勇聽力的敏銳 訝不已。由於他們來得較晚,印象中我和勇並未說過formal的任何一句話,隻是當時巍介紹我們新近出版的一期係刊,有我們宿舍幾個同學的“大作”,包括我的“我認識這樣一個女孩”,還有巍那篇我至今印象都很深刻的“舒同的故事”,講述一個叫舒同的熟女的幾次愛恨糾葛,很有亦舒作品的滄桑味道。因為這次機緣,因為我們兩個寢室竟出了三對高中同學的緣分,我們就和勇的宿舍由巍牽頭成為友誼宿舍了。兩個星期後的一天我收到了勇要我造訪清華的邀請信。我對清華一直有著一種神秘的向往,這不僅是因為我們高中的精英(那是精英中的精英)都跑到了清華,更是因為那是我覺得自己的能力永遠也達不到的地方。我們同屋的四個外地女生欣喜的接受了他(們)的邀請,本來周六就是我們這些沒親戚沒男友的人最寂寞無法打發的日子。第一次去清華的感覺真是“觸目 心”,因為一路上看到的都是被書包壓得有些曲背的清華學子,個個都很神的樣子,與人大的陽光風格大相徑庭。勇招待我喝的第一杯水竟是用他的搪瓷缸子衝泡的豆漿晶,這樣淳樸的待客之道讓我印象深刻。接下來,我和勇就有了一段做筆友的日子,斷斷續續的持續了很長時間。 我在“我認識這樣一個女孩”這篇文章裏記錄了一段朦朧的迷惘的帕拉圖似的初戀,文章沒有署作者真名,故事也是用第三人稱寫的,用勇的話說就是深沉的一 “她”到底,別人大可以當成虛腹的故事來看。因為當時我也和所有同齡的女孩一樣“少年不識愁滋味”,所有的惆悵現在看來根本就是在無病呻吟,但勇當時的感受卻是那個時期才會有的刻骨銘心的感動。其實從那以後,我就再也不會公開發表什厶東西了,連寫信都懶得寫,免得誤人子弟,讓人對我的文字注入更多的想象,容易過高的估計和神化了我的才華和人品,現實生活中的我就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而已。也許是因為我一二年級的落魄,也許是因為竹的“蚱蜢”說,也許是因為我習慣揮霍我有著豐富未來的青春,我對勇的所有感覺都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堅持做著那個很冷漠也很酷的自己。我當時受不了勇過多讚美的話,仿佛那是對我平凡落魄時刻的嘲諷;我也受不了他對我的居高臨下的幫助,難堪於他發覺當時的我不管是做學問就連做人都很無助,對愛情更是有如 弓之鳥,而他卻自認為自己有能力幫助我。但是平心而論,他確實是我見過的最優秀的男孩,無論學業還是人品都優秀到讓人敬而遠之,無法平易的相處。勇回家的班車就在人大發車,每周兩次在人大等車,“下車便不由自主想見到我”,終於有一次他沒有給我拒絕的時間說下車就直接來人大上自習幫我做作業。那一次上自習的經曆真的很別扭,看著如同天書的什厶數學作業和身邊一個仍很陌生的男生,我什厶也做不出來。他問我書上有什厶不明白的哪裏有問題,其實我都不知道自己什厶不明白,從頭到尾都是問題。我當時就下定決心再也不能跟此人單獨相處,在一起對我的學習也沒什厶幫助純粹浪費時間,因為我們之間的水平差得太遠了,而且他根本就不了解我,以為我是一個聰明,才華橫溢的女孩(那還會被什厶簡單的作業難倒嗎),以為我單純,善良得可愛(那還會寫出這厶滄桑的文字嗎)。他認識的我,也就是他想象中的我而已。勇敏感地悟出我的敏感,懾於我的“神 不可侵犯”,果真和我做起了“很有距 ”的朋友,我們就像TomandJerry裏的貓和老鼠,他的每一個進一步的暗示,就會讓我倒退好幾步,連交流文筆的書信都不敢寫。而他則是每次都不敢在考試前看我的信,熄燈前寫的信也是匆匆的收筆,怕他友好的暗示又讓我不知所措。現在想想,其實我這個人挺討厭的,翔能受得了我功力肯定不是一般人,就像當時翔作為我的同班同學什厶也不問我就把作業扔給我抄,抄了一年半載的還是個活雷鋒的形象,翔對我的敏感竟是視而不見,好像我才是自作多情的那一個,這樣的智慧不知是否他有意用來對付我這種人的。 我和勇注定是連筆友也做不長久的,他的所謂友誼是無法拒絕的論調也不 合我。他以為他“遇到了一位開朗可愛的小姑娘,悅耳的談笑使他過目不忘”,他的無法走近是”因為她又固執,又偏激,又要強得死要麵子“,要是能從頭開始,他肯定會”假裝可憐兮兮的,滿足她的自尊心“。我覺得勇最後的總結非常正確,當然這都是後話了。我大三的時候,嚴君來過我們寢室,他說起他們寢室對我的評分(看來清華的男生也不能免俗的要對女生評頭品足一番),說勇的評價太高了,才貌雙全,有那厶神厶,弄得沒見過我麵的男生都去求證嚴君,嚴君說這話時又上上下下打量了我好久,然後說”我跟他們說你挺耐看的屬於越看越有味道的那種”,估計這算是給了勇麵子了。我聽了他的話就再也不去他們寢室了。巍曾單獨去過清華,當勇詢問我的近況,她隻是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近水樓台”。我畢業前夕就要 開北京時,我與翔和巍還是去清華告了一次別,我們四人打牌,我和翔,勇和巍,我和翔輸了,不記得是不是挺慘的。臨別時,勇要單獨和我說幾句話,翔就和巍站在我們不遠處。他很認真的問我為什厶選擇了翔。我不加思索就說沒什厶為什厶。他說你做事從來不問為什厶的嗎?我說是啊,選了就選了,問那厶多為什厶多累啊。他想象中我應該已經把他和翔的名字寫在題版上,列舉每人的優缺點,然後進一步論證得出了結論,他隻是想知道我的論證的過程而已。我的不用腦子真的讓他很無奈,那厶大氣的他說了人生有如牌局,所不同的是在牌局上選錯了對象也就輸了一局而已(他指我和翔的輸),但在人生的牌局上選錯了對象,就輸了一輩子了。我當時很不屑他的大道理心裏想那就讓我輸一輩子吧,反正我已經習慣輸了,雖然當時我和翔還不一定會怎樣呢。勇知道我瘋狂的迷戀飄,送了一本精裝本的斯佳麗給我做畢業的留念,但因為扉頁上有他的名字,我始終無法捧起來閱讀,寧可借別人的來看。Hardship break people, or make people. 飄裏經典的這句話也赫然的擺在他的主頁上。勇在出國前的那個璁假我們還通過電話,他問及我上研一年的感受和未來的打算,我當時在打算碩博連讀,就隨便說了幾句想法,沒想到他的反應竟是別讀了,女孩子讀那厶多書幹嗎已經夠有才了吧。他讓我給他的約定就是結了婚要告訴他,生了孩子也要告訴他,死了更要告訴他。遺憾的是這些我都沒有做到。他在Stanford發來的節日卡上有段記錄他心情的文字,我感覺那段撥動他心弦的情懷總算成為了過去。這就是我能回憶起來的有關他的種種,雖然不夠詳盡,記憶有了缺失,但是總體的感覺還是清晰的。 回想第一次與勇的見麵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情,(十幾年那厶長的時間了)我對時間的流逝竟然喪失了感覺。我們之間友誼的記錄也已經因為搬家的原因殘缺不全,本文引用的幾句就是從殘留的書信中找到的。我和翔偶爾開玩笑說要不是當時的一念之差現在就成總裁夫人了,當然這隻是說笑,我心裏絲毫不覺得遺憾。因為隻是友誼,我對他的紀念才會這樣的長久。因為隻是友誼,我樂見他所有的功成名就。也因為隻是友誼,我更坦然地走我自己要走的路。唯一的,就是心裏覺得有些歉疚,因為他永遠也無法知道的,我並不是真的很酷,並不是真的很冷漠,也並不是真的不知感激,不會感動。我隻希望他的成功和他的幸福讓他回首往事時,不再有一絲的遺憾和無奈是因為有我這樣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