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故事，還有朋友

一直忙著考試看書，今天才有機會打開衣櫥，細細地整理衣服。夏天到了，我最愛的短衫裙子，又要登上舞台了。

才發現自己衣服好多，俄亥俄的春天太短，很多衣服根本來不及穿，從底層翻到頂層，又從頂層放到底層，這一個輪回，就是一年了。

很多衣服都有自己的故事，雖然不太會再穿了，卻又舍不得扔，拿在手裏，涼涼的質感，帶著檀香的味道，讓我整理衣服的速度越來越慢。

紅色的布連衣裙，是在茂名路上一個叫唐朝的小店裏買的，那條街是專門賣旗袍的，出入的都是要結婚的新娘子和來旅遊的老外。這是一條帶著中國元素的裙子，立領，滾邊繡花，還有腿邊的開衩。一起去的方方，買了一條黑色的，慫恿我也和她一起買，於是我挑了這件大紅色的。方方的膚色比我深，身材比我妖嬈，穿這條黑色的裙子，走在街上，背上都是目光。媽媽很喜歡我穿這條裙子，掩蓋了我非淑女的本質。每次相親，這是我的製服。曾經一個相親的男生，因為這條裙子，以為我鍾愛大紅色，特意買了紅色的圍巾和皮包送給我，讓我啼笑皆非。

黑白相間的這條裙子，是辣椒炒肉送給我的，價格不菲，但是她卻不想再要，因為送給她這條裙子的男人，不在她身邊了。我的身材和辣椒炒肉相仿，經常互相試穿對方的衣服。辣椒炒肉把這條裙子給我的時候，我明知道它帶著沉痛的曆史意義，還是忍不住接受了。後來我時常念念不忘地開玩笑說，辣椒炒肉應該和那個男人多呆一點時間，這樣我可以豐收更多的東西，這樣沒心沒肺的話，自然受到辣椒炒肉的痛扁。

那條頸上係帶子的裙子，是我買過的暴露尺寸最高的一條裙子。那年的上海，異常炎熱，在急診忙碌的時候，恨不得脫一層皮來應付那高溫。下班逛街時，看到這條橘色小花的裙子，覺得暑意頓消。穿的時候，朋友總要說，你不要坐公車，以防變態人士在你的脖子後麵把帶子一抽。。。說得我每次都很緊張，嗬嗬。好在如今在美國，也是小巫見大巫了。

繡著一隻小鳥的恤衫，是在esprit清倉時候，幾十塊錢買的。我喜歡那隻尖尖嘴巴的小翠鳥，停在我的肩頭，每次穿的時候，心情都會變得很活潑。出國前，最後一天在醫院值班，竟然忙得昏天黑地，早晨我換上自己的衣服，在鏡子中看見那隻小翠鳥，微笑了一下。然後就離開了這個醫院。

湖藍色的長褲，在陝西路上一見鍾情。無奈那家店的pos機器出了問題，不能刷卡，我沒有現金，隻能怏怏而歸，幾天後仍然不能忘情，提了現金再去，竟然沒有我的尺寸了。店主看我一步三回頭的神情，終於忍不住說，她還留了一條給朋友的女兒，就賣給我了。我提著這條褲子走出小店的時候，覺得天氣都格外晴朗，路人都格外可愛。女人的物質滿足，就是這樣巨大而難以抗拒，嗬嗬。

時常懷念在上海隨心所欲穿衣服的日子，罩上百大衣，是個嚴謹的醫生，走出醫院，又是嘻笑快樂的女生了。當然，更重要的是因為還有那些，和我手拖手，一邊翻看衣服一邊說著閑話，不厭其煩看彼此試穿衣服的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