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大早天還黑著就起來了。看看地上雨披上都是幹的,顯然半夜並沒有下雨,可能隻是風吹的嘩啦啦的聲音,被聽成雨聲了。
吊床收起來很快,幾分鍾之內我的背包就準備好了。吃早飯的時候和那個睡吊床的背包客聊了一會兒。他不是走AT的,而是走的另外一條小徒步道,和AT有一小段交集。他說他每天就走7邁。這是出來放鬆的,這樣的距離應該是勝似閑庭信步了。這個營地人很少,昨天晚上就我們四個人。
和那個背包客聊天的時候,我看到他的背包上寫著鐵人的字樣,就問他是不是打過鐵。果然打過,十幾年的老鐵人了,最近才改成背包徒步。不過他對AT全程這樣的長途沒有興趣,他說,走全程的人好象都是在生活裏遇到挫折,需要找一個機會來讓自己從這種挫折中走出來。我不太同意他這種說法。
除了打鐵,我們也聊了馬拉鬆。他說他馬拉鬆跑得不快,然後問我最好成績是什麽?我告訴他,他也告訴我他的成績,跟我基本一樣。根據我個人的經驗,中國人一般說起馬拉鬆成績都比較謙虛,說自己跑得不快。而美國人通常自我感覺良好。這個美國人這麽謙虛真出我預料了。
吃完飯我和鐵人道了個別,我們就上路了。
又耳的腳上好象起了幾個很小的水泡。不過他的忍痛能力好象很強,從不抱怨自己的腳痛。
這是第三天的徒步動畫視頻。
出發之前看過天氣預報,知道後麵兩三天都有可能下雨。下雨可能是背包徒步時最令人討厭的事情,因為鞋子襪子都會打濕,然後就容易磨出血泡。即使不磨泡,濕的鞋襪也很不舒服。
我們一開始走速度比較快,想趕在下雨之前多走一點。走著走著,就開始下雨了。很快,雨點越來越大。我們把背包的防雨罩套上。
我還從包裏拿出了一把小傘,帶在頭頂上,這是我這次要試驗的”新式武器”。可能看上去有點滑稽,引隊友發笑。
不久就遇到了一個營地,雨下太大了,我們就進了小木屋去躲雨。進到小木屋,就看到兩位姑娘。聊了幾句,我馬上意識到她們就是前麵貓水提到的準備9天完成75英裏的那兩個沒有徒步經驗的姑娘。不過看來她們已經改變計劃了,因為她們說很快要從Clingman's Dom那裏出去了,就此結束她們徒步行程。她們被淋了兩次雨,實在受不了了。她們中的一個也頭頂了一把傘,不過比我的大一號,應該更招風。
文刀趁躲雨的空檔查看地圖。又耳則直接從屋簷接水。
在我們躲雨期間,陸陸續續來了十幾個誌願者,背著大包小包。看到有幾個人包裏都裝著Mulch,要倒到營地某個地方。這些人冒著大雨走了幾邁,來維修營地。我們對每一個到來的人道謝。這些人真是名符其實的徒步道天使!
雨稍微小了一點,而且我們也覺得誌願者都能在大雨中徒步,我們特意來徒步的人為什麽要躲雨?一直躲下去也不是個事兒,所以我們照了幾張相以後,就開始在雨中繼續前進。
很快全身上下都被淋濕了。
徒步道上的泥土被雨一淋成了泥漿,沾在鞋上走起來很不舒服,也容易打滑。有些地方有積水了。不過除了鞋襪的問題以外,下起雨來其實天氣涼快下來很多,走起來挺舒服的。我頭頂上戴的傘有點問題:風大容易吹跑,有時不得不一手抓著傘。
整個大煙山一片霧蒙蒙的。
有一段路,我一直在前麵開道。因為有了智能手表的導航,我基本上不再去看樹上的AT標誌。走過一個岔口時,因為我的傘擋住了視線,我沒有看到那個分岔口,就順著路走下去了。看看後麵兩個隊友距離有點遠,我就站在路邊吃東西喝水,休息一下等候他們。
過了一會兒,隊友們終於出現在視線中了,但他們在離我一百米遠的地方停了下來。我正納悶怎麽回事呢,就聽到他們大聲向我招呼。我隱約聽到說我可能走錯路了。我看看手表,在正確的路上,也沒有給我警告呀。不過他們倆堅持讓我過去,我走過去了,走近了才看到一個路牌,還有一個三岔路口。我走的那條是去一個旅遊景點的停車場,而正確的那條是往Clingman's Dom去的。那是大煙山的最高峰,也是整個AT徒步道的最高點,那才是我們應該走的正確的道路。
我看了一下路況,才明白為什麽智能手表沒有給我警告,因為這兩條路分叉以後,大概100多米之內兩條路還離得非常近,沒有超過25英尺,所以手表沒有警告。如果我繼續走下去,可能早晚會有警告,但那就多走了一些冤枉路。所以下次走路的時候還是要仔細觀察這樣的三岔路口。
回到正確的道路上走了不久,就遇到了幾個遊客,我們就知道離Clingman's Dom大概不遠了。問了一下遊客,他們往身後一指,說就在前麵。果然過了一片樹林以後看到馬路了。這時雨越下越大。又耳要爬到瞭望塔上去照相。
其實我們以前都到這兒旅遊過。我和文刀決定在下麵等他。我看了一下這個位置,正好是幾年前我和家人一起來大煙山遊玩的時候照過一張相的地方,而且我一直用那張相片作為我博客首頁的照片。趕快讓文刀幫我在同一地點再照一張。物是人非啊。其實物也非了:那塊木牌子經過幾年的風雨,都快爛了。
又耳在了望塔上又是照相又是攝影,折騰了半天,我和文刀在雨中苦苦等候。
反正全都打濕了,我幹脆把傘也拿下來了,因為頭上其實不怕濕。這個頭頂上的小傘是我上次徒步的時候看到一個走AT全程徒步者帶的,我就買了一個試試,但是效果不是很好,下次徒步不會再帶了。
又耳終於完成了他的攝影活動,從瞭望塔上下來了。我們又回到徒步道,在大雨中繼續前進。
在我們剛才等候的時候,有一家人從我們前麵走過。他們雖然走得慢,但是全家老少一起在大雨中徒步,讓我感到很羨慕。我們很快超過了他們,過一會就再也聽不到他們的邊走邊聊天的聲音了。
雨中隻剩下我們三個人,邁著堅定的步伐,在崎嶇的山路上,背著大包前進。
再走了一會,雨漸漸地停了。我們的速度也越來越快。雨後的大煙山別有一番風情。
中間休息。
又耳教授不放過任何機會進行地質科普。
這顆大樹被連根拔起,得多大的風啊!
這一段路上有好幾處防野生動物的鐵絲網,還有路上鋪的網格狀的鐵架子。人穿著鞋過去沒有影響,但是野豬的蹄子會卡在那裏。
前麵不遠處,徒步道和一條從Gatlinburg通到大煙山的馬路有一處交會。我們在做計劃的時候,曾經考慮過要不要從這裏搭車出去,在Gatlinburg休息一天或者補充一下食物。但是最後因為時間緊,決定不從這出去。
我們從樹林裏出來,到馬路上的時候,正好太陽露了一臉。
我們就在馬路邊上停下來,把鞋襪都脫了。使勁把鞋墊和襪子裏的水擰出來,然後放在馬路上曬。
趁此機會,我們正好也休息一下,吃了午飯。文刀還發現一個新的辦法:把襪子穿在腳上,在幹的水泥地上走,每走一步都有一個濕的腳印。這樣走來走去,希望襪子能快點幹。
我們在那裏大概休息了40幾分鍾,就重新回到徒步道。
那天雖然下雨給我們造成了不少的麻煩,但是下午雨停了,以後再也沒有下。所以下午的時候我們前進的速度比較快。
下麵走到的是一個旅遊景點Newfound Gap。路上我就說起來,已經有了不少垃圾,主要是方便麵的袋和其他一些食品包裝裝。雖然很輕,但是有點占地方。我說,下次見到遊客的時候,可以問問他們能不能幫我們把這些垃圾帶走。隊友齊聲說:你好意思這樣問遊客嗎?我說咱們得找一個麵善的人問,可能比較容易得到幫助。又耳說:那這個任務交給你了!
到了Newfound Gap,發現那裏遊客很多。我一邊走一邊認真地找麵善的人。觀察一會以後,我充滿信心地向一個看上去象大一新生的男生走去。我其實是想讓他幫我們帶垃圾,但是話說得很委婉,我說:你知不知道附近哪裏有垃圾桶?我們是徒步者,身上有一些垃圾,不想一直背著。
這個小男生真的是被我看準了,我一問他,他還沒回答,臉就先紅了。然後他用手一指,告訴我前麵不遠處就有一個垃圾桶。我看到了,也就離我們二三十米,所以我們也不需要請他幫忙。三個人過去把身上的垃圾全部掏出來,扔在垃圾桶裏。一邊扔垃圾,又耳就問我:你怎麽就看出來這個人麵善?我說我首先和他有幾秒鍾的對視,當他注意到我在看他的時候,他臉上出現了笑容。我想是因為我們這一身背包客打扮引起了他的注意。但是他沒有象其他的人一樣麵部沒有表情。他的微笑讓我確信他是一個很友善的人。其實在那個旅遊點,我們三個人背著大包,身上都打濕了,腿上鞋上都是泥漿,是非常引人注目的。有不少遊客回頭看我們,雖然他們心裏可能在想:瞧這幾個背包客的慘樣!但是大部分人臉上並沒有表情。
在這個旅遊點,我們試了一下手機,居然有信號!兩位隊友趕緊分別給自己家裏領導報平安。而我家領導正在中國,半夜裏我不能打電話,我隻是發了一張照片,簡短地說了一下:行程過半,平安無事。然後我查了一下我的郵箱,看看有沒有特別重要的郵件要處理。這時候突然看到一條我在醫學院讀書的大女兒發來的一個Snapchat消息。她剛剛接到通知,她的board exam順利通過了。真是天大的好消息!還記得兩年以前,她剛被醫學院錄取的時候,我和領導正好在野外徒步,手機一直沒有信號,爬到一個山頂的時候,突然就有信號了。也是女兒發來的消息:她被醫學院錄取了!要是每次出來徒步都能在一個意想不到的地方收到女兒的好消息,那該有多好!也許這會成為我以後出來徒步的動力呢。
上次我和家人來大煙山旅遊的時候,就是家人把我拉到Newfound Gap這裏,然後我徒步走到了Clingman's Dom,然後他們從那裏把我接回旅店(大約有8邁)。所以對這一段路我還有一些記憶。輕車熟路地穿過這個旅遊景點,又重新回到了徒步道。上次就在入口處照了相,這次還要再照一張。
今天在大雨中走了半天,很不舒服,大家都想早點走完。
很多遊客從這個旅遊點進來,然後走一段AT,所以一路上遇到很多來來往往的短途徒步遊客。
走著走著天就快要黑了,路上的遊客也越來越少了。過了一會,我超過了一對中國小年輕。聽到他們用漢語對話,我就跟他們打了個招呼,問他們從哪裏開始徒步。不出我所料,他們是從Newfound Gap那裏開始的,那也走出來好幾英裏了。我提醒他們:天快黑了,這一段路鬆動的岩石不少,天黑了不一定好走,他們應該盡快回頭了。他們說:好。然後又到附近照相。我真的有點替他們擔心,因為他們徒步的速度比我這個身上背了二十幾磅背包的人還慢,他們要在天黑之前走出去,還真的不是很容易。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帶手電頭燈之類的。
看著天色慢慢變黑,我想我自己也得注意了,要加快速度,爭取在天黑之前走到營地。
很長一段路,都沒有其他人。我的兩個隊友也不知道什麽原因沒有跟上來。
這時候我超過了一個背包客,看上去年紀不小,應該有60多歲或更老。他走得極慢。我相信他也是要到我們想去的營地去(沒有其它更近的營地了)。如果我都沒有把握在天黑之前趕到那裏的話,他就更困難了。這老頭走起路來顫顫巍巍的,我真的很替他擔心。超過他的時候,我們聊了幾句。確實是準備到同一個營地去住的。我告訴他後麵不遠處應該還有我的兩個隊友,一會兒會追上來,道別後繼續往前走。
走到一個岔路口,我的手表給我指了正確的方向。但是我怕隊友們走錯,所以就幹脆放下包來等他們。離營地不到兩邁了。
不到10分鍾,他們就趕到了。我們會合以後繼續向營地前進。晚上7點多鍾,我們終於走到了營地。
出乎意料的是,這營地裏已經有不少人了。有幾個人在木屋不遠處搭帳篷,但是大部分人是在木屋裏鋪上了自己的睡袋。我看看還有空的地方,問了一下旁邊的人,然後就把我的睡袋也鋪開了。又耳和文刀決定在草地上搭帳篷睡覺。而我昨天晚上覺得有點冷,又怕晚上再下雨,就決定:即使有人打呼嚕,我也要在木屋裏睡了。
這次挑了個下鋪,因為我覺得晚上起來上廁所比較方便。小木屋上下兩層睡了10幾個人。過了一會兒, 天都黑了,前麵遇到的老頭終於也到了。
我去打水,又耳文刀開始燒水做飯。他們先給我燒了兩袋放便麵,我就先吃上了。文刀也燒好了自己的方便麵。又耳開始燒水,剛燒不久,火就滅了。還以為被風吹滅了,再打火,還是滅了。晃晃罐子,很輕了,裏頭可能沒有燃料了。我們這次徒步犯的最大的錯誤就是燃料用量計算不準確,結果第三天晚上燃料就用完了。
在我旁邊吃飯的一個印度人,是自己一個人從波士頓來來這徒步的。我們聊了一會以後,我就問,能不能借他的燃料燒一頓飯。他說他算一算自己的量夠不夠。過了一會,他說可以。我們就借了他的火給又耳煮晚飯。都不好意思多用人家的火,水剛剛燒開就把火關了,放方便麵,用熱水多捂一會,就算煮好了。
又耳不斷自責,說昨天不該再燒一鍋湯喝。文刀也反思他們倆算燃料時沒算準。我說這也是這次出來徒步的目的吧,經驗教訓都很重要。而且雖然沒有熱湯喝,但是至少不會餓到。我們在上大學的時候就經常幹吃方便麵。
我們研究了一下地圖,如果明天走21邁,最後一天走大約9英裏,中午的時候就可以走完了.
今天走的雖然隻有16邁,但雨中泥濘地裏行走增加了難度,感覺比昨天走18邁還累。我想多休息一會,明天可以起個大早,就早早躺下了。剛躺下不久就有人開始打呼嚕。再過一會兒,好幾個人一起打呼嚕,此起彼伏,數了一下,共有四個人在小木屋裏打呼嚕。這四重奏小夜曲整整演了一個晚上,不同的節奏不同的頻率,這曲子實在不堪入耳,和我女兒小時候開始學小提琴時那鋸木頭的效果差不多。整個晚上我都處於半醒半睡的狀態。不過根據以往的經驗,隻要躺下,哪怕沒睡著,也是很好的休息。至少第二天腳和腿會休息得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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