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大瞬間】歲月留下檸檬,我隻記得檸檬汁

【科大瞬間】歲月留下檸檬,我隻記得檸檬汁

第195期

歲月留下檸檬,我隻記得檸檬汁

沈濤 822

編者按

本期發布822沈濤校友留學經曆《初出國門的難忘經曆》的續篇,不知這篇文章能否也讓您回憶起當年初次出國領略異國風情的那種新鮮感覺?

【引子】人的記憶絕對是有選擇性的,但它肯定不是以我們認定的“有用”或“沒用”來界定。有些我覺得有點用的信息,如中學讀過的中國各個朝代的年份、印度鄰居家兩個小孩的名字、還有某些人的生日,我死活都記不住。相反有些看似完全沒用的舊事,比如上小學時跟小夥伴們闖的一個禍、大學時寫過的一首朦朧詩、談戀愛時跟對方講過的一句謊話,卻記得異常清楚,我對自己三年半英國留學生涯的記憶也是如此,無序、零散、被動,卻記憶猶新。 

倫敦找房

剛到倫敦,就麵臨找地方住的問題。那時我對倫敦分幾個區都不清楚,自己出去找房子肯定不行。實驗室一個剛認識兩天的中國學生雪裏送炭,介紹我認識了物理係博士後王有亮,他說有亮前段時間曾在留學生圈子裏找房客。聽說我剛到倫敦,急著找地方住,有亮立馬答應把他租的三居室轉租一個小間給我,租期半年,每月租金200鎊,第二天就能入住。就這樣,租房這麽大的事,我不到一個小時就搞定了。

後來我才慢慢知道,有亮來自北京中科院理論物理所,比我早兩年來到倫敦。他的英國導師把自己的一套空房租給他,當然,租金不菲。導師一手給有亮發工資,替他做研究,另一手又把工資的一半通過房租收回自己的口袋,算盤打得真不錯。有亮明知自己付的房租比外麵貴,而且他們夫妻二人也不需要住三個房間,但礙於導師的情麵,他隻好接受,然後就想著早點把那兩個不用的房間分租出去,減輕點經濟負擔。我搬進去之前他已經找到了一個房客,是帝國理工學院航空係的博士後,叫喬治。喬治來自希臘,英俊挺拔,五官棱角分明,平時話不多,總是早出晚歸的。

新居位於倫敦西區的瑞士花園(Swiss Cottage),是一個中高階層為主的住宅區,治安環境好,交通購物也很方便。大名鼎鼎的甲殼蟲樂隊(Beatles)的工作室Abbey Road Studios就在附近,那張著名的披頭士四人走過斑馬線上的照片就是在那裏拍的。

Beatles樂隊成員走過Abbey Road (圖片來自網絡)

三個房客中,有亮屬於顧家型,一下班就回家陪太太,早早吃了晚飯,然後出去散步。我太太那時還沒到倫敦,我每天在學校工作到很晚,回家路上順便去超市買些打折的麵包、牛奶和蔬菜,偶爾也會繞道倫敦中心的China Town買點中國食物解饞。我的晚餐通常是米飯配罐頭沙丁魚拌生菜或火腿腸炒黃瓜,有時也炒個蛋炒飯。喬治總是最後一個來廚房,他的晚餐幾乎總是一成不變的意大利通心粉加一杯橙汁。

後來我太太也來倫敦,我找了個大點的房子搬了出去。不久就聽說喬治也搬走了。再後來有亮太太生了個女兒,我和太太還專門去老地方看了他們一次。

作者(左)、喬治(中)、有亮(右)在出租房陽台上

一英鎊的故事

有一天,我在學校調試程序,搞到很晚才回家。走進South Kensington地鐵站時,感到肚子有點餓。想著還要在地鐵上晃蕩一個小時,才能回到家燒火做飯,不如先在車站裏的自動販售機上買樣零食,墊墊肚子。看好了販售機上的使用說明,我在投幣口塞入一枚1英鎊的硬幣,選好零食,按了出貨按鈕。奇怪,沒聽到應有的響聲,也沒看到零食從機器下方出口掉出來。馬上去按取消鍵,也沒見硬幣退出來,心想這個英鎊要打水漂了。

這時,我注意到在販賣機上方有張小貼紙,上麵列了一個故障維修的免費電話。我把它記下來,利用地鐵站裏的公用電話打過去。那邊馬上傳來一段錄好的語音,大致意思是如果你遇到販賣機出故障,請你把出故障的時間、地點、販賣機的序號、損失金額、還有你的住址錄在這個留言機上,我們會在核實了情況後把退款寄到府上。我反複聽了幾遍錄音,確信完全理解後,就按要求把自己剛才的遭遇一五一十地錄在對方的留言機上。

這件事我很快就忘了,主要是沒抱太大的希望,想著販賣機公司派人核查這種隻有1英鎊的小差錯肯定不劃算,提供一個免費電話可能是出於公司形象需要。不記得過了多長時間,有一天,我忽然收到一封從販賣機公司寄來的信,裏麵夾了一枚1英鎊硬幣。以小見大,這下我不得不敬佩英國人做事的認真和守信。

一英鎊硬幣 (圖片來自網絡)

第一張信用卡

初到英國,去商店或市場買東西,總要帶著現金或個人支票,這樣做既不安全,也不方便。我一直想有張個人信用卡,可偏偏每次申請,都被銀行拒絕,理由無外乎在英國居住時間太短,沒積累足夠的信用,係統打分過不了。問了問實驗室裏的其他外國學生,幾乎人人初來時都被這個問題困擾過。我也就不再糾結,心想等過個半年,再去試試運氣。

有一天,實驗室裏的博士生哈桑跑來告訴我,威斯敏斯特銀行(National Westminster Bank)與帝國理工學院合作發行一款專門針對學生的信用卡,應該比較容易申請到,他已經寄了申請表,叫我也去碰碰運氣。哈桑幾個月前剛從塞浦路斯來這裏讀博士,拿到的獎學金隻夠付學費,周末還得去親戚開的麵包房打工,賺取生活費。我比較了一下我倆的各方麵條件,感覺隻要他能拿到這張信用卡,我也應該有戲,於是就填了一張申請表寄過去。

很快我就收到威斯敏斯特銀行寄來的拒絕信,我也沒太在意,心想哈桑肯定也沒戲。又過了幾天哈桑跑來找我,問我有沒有收到銀行寄來的信用卡,他的卡剛收到。我一聽,心裏馬上涼了半截,緊接著又覺得這事不合理,我決定給威斯敏斯特銀行打電話,要他們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電話打通後,我把心中的疑問和不滿一股腦地倒向對方,心想大不了他們還是拒絕我,I got nothing to lose。電話那端的客服聽了我的陳述,說要讓經理來跟我談。經理接了電話,我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講了以下幾點理由:

第一,我和同事哈桑來英國時間差不多,都是幾個月。

第二,哈桑在讀博士,身份是學生;而我是博士後,是研究助理(Research Associate)身份。

第三,哈桑拿獎學金,免交個人所得稅;而我拿的是工資,繳各種各樣的稅。

我指出他們拒絕我的信用卡申請,卻給哈桑發了卡,在我看來有種族歧視的嫌疑。聽到我把問題上綱到種族歧視的高度,經理有點沉不住氣了。他一方麵跟我強調絕對沒有這回事,一方麵又向我保證,會重新審理我的申請,要我靜候通知。

幾天後,我收到了威斯敏斯特銀行寄來的信用卡,加入了有卡一族。邪門的是自從那次事件後,別家銀行的信用卡也開始向我敞開大門。到了美國以後,信用卡更是經常由銀行主動送上門,泛濫成災,這下輪到我要一次次拒絕銀行了。

我用過的舊NatWest銀行卡和卡夾

老常換鎖

老常是我在的電子工程係計算機房的負責人,負責采購、安裝和管理計算機房的軟硬件設備,包括為上機的學生提供技術服務。聽人說老常是係裏唯一來自中國大陸的終身雇員,他來英國的經曆頗具傳奇色彩。

在中國改革開放初期,係裏的名教授鮑勃應邀到中國某大學講學。在推導一個公式時鮑勃犯了一個低級錯誤,被來聽課的當時還是本科生的老常識破。課間休息時,老常來向鮑勃請教問題,順帶指出那個推導錯誤。鮑勃非常欣賞眼前這個聰明而又謙虛的中國學生,當下決定收他到帝國理工,做了自己的研究生。

老常博士畢業後想留在英國,當時正趕上係裏計算機房招聘管理員,他有意申請這個職位。由於自身條件過硬,再加上鮑勃教授和彼得講師(後來我的指導老師)的大力推薦,老常很順利就拿到這個令人羨慕的職位。雖然以他的學曆和能力,管理個計算機房絕對是大材小用了,但他自己並不介意,把機房管理得井井有條,係裏上下都對他滿意。

起初,老常與我們幾位大陸來的博士後關係不錯,有事找他總願意幫忙,但後來發生了一件事,讓他開始疏遠起我們。

可能是為了方便工作,當時係裏所有人員的辦公室都裝了同樣的鎖,教職人員(包括博士後)人手一把鑰匙。偶爾也聽說有人鑽空子,利用辦公室的電話偷打私人國際長途,雖然那是被係裏三令五申明確禁止的。有一天,老常收到一張係裏轉來的電話賬單,顯示有一通從他辦公室電話打出的國際長途,花掉係裏二十多英鎊經費。如果老常不能證明電話是用於公幹,他就得自己掏腰包付賬。帳單上顯示那個電話是打往中國的,老常自己沒打過那個電話,礙於情麵他又不能一個一個地去問(問也未必問得出),於是他就懷疑是我們幾個老中裏麵有人偷打了他的電話,開始刻意疏遠我們。沒過幾天,又聽說他把辦公室的鎖給換了。

精神食糧

留學時間一長,很多人都會感受到精神上的饑渴和孤獨。工作生活的壓力,氣候與食物的不服,語言文化的隔閡,包括朋友社交圈的萎縮,都會引發這種不適感,那種感覺有時候是鋪天蓋地、無法自拔的。解決這個難題我主要依靠兩個方法:看電影和讀中文電子刊物。

倫敦的市中心的Prince Charles Cinema (圖片來自網上)

上世紀90年代,在倫敦正規點的電影院看場電影大概要6、7英鎊,對靠每月幾百鎊獎學金過活的留學生家庭而言,還是有點奢侈。一次我偶然發現China Town附近的查爾斯王子劇院( Prince Charles Cinema)經常會放些老電影,一張門票隻收50便士。於是我就經常會去那裏碰碰運氣,記得我在那裏看了《公民凱恩》(Citizen Kane),《巴頓將軍》(General Patton),《野戰排》(Platoon),這幾部以前沒看過的電影。

《公民凱恩》(Citizen Kane)劇照 (圖片來自網絡)

還有一次留學生中瘋傳一個消息:隻要買某一期某大牌時尚雜誌,就可以免費無限量去影院看最新電影。後來弄清楚那是一家時尚雜誌搞的一次促銷活動,買一期價值十幾英鎊的雜誌,附送一張電影卡,憑卡可以在市區十幾家影院中選一家免費領取一張當日電影票,每卡每兩天限領一張票,周末除外,活動有效期3個月。即使附加了各種限製,這無吝還是個可以省錢看電影的Good Deal。我立馬去報攤買了兩本那期雜誌,剪下裏麵的電影卡,又讓太太找來倫敦各家影院的免費廣告,仔細籌劃我們的觀影計劃。記得那段日子裏我們看了《肖申克的救贖》(The Shawshank Redemption),《黑色追緝令》(Pulp Fiction),《鳥籠》(The Birdcage),《變臉》(Face-Off),還有國產片《陽光燦爛的日子》。

《肖申克的救贖》(The Shawshank Redemption)

我的另一個解壓方式是閱讀中文電子期刊,主要是《華夏文摘》(China News Digest)。那是一份以海外中國留學生為主體的電子周刊,每期二十多頁,內容包羅萬象,當時《華夏文摘》在海外中國留學生甚至海外華人群體中流傳之廣,影響之大,是現在很多人無法想象的。

上世紀90年代的互聯網沒有現在這麽便捷,那時《華夏文摘》好像還沒有自己的網頁,讀者要通過遠程登陸(FTP)的方式到刊物設在全球各地的幾個服務器下載所需格式的文件,遇到服務器宕機或者網路塞車,就隻有耐心等待,反複下載。文件拿到後還要解壓縮,用特定的中文軟件才能打開閱讀。那時我自己沒有電腦,在實驗室公用的UNIX機器上折騰了半天(還請教了老常),才最終搞定它的顯示和打印。每個星期五下班之前,我在學校拿到最新一期《華夏文摘》,先用打印機把它打印出來,在回家的地鐵上一字不漏地看完,再把它交給太太看。太太看完後,再把它傳給和她一起打工的其他中國人看。有時候留學生在一起聚會,大家會討論從《華夏文摘》上看來的故事和熱門話題。我還記得有段時間《華夏文摘》上連載一部長篇小說,名叫《白雪紅塵》,講的是作者人到中年離開中國,到加拿大“洋插隊“經曆的各種生活磨難和感情波折。故事情節離奇曲折,感情描寫刻骨銘心,經常讓人讀完一章還欲罷不能,眼巴巴地盼著讀下一章。很多年後我才了解《白雪紅塵》的作者閻真畢業於北大中文係,出國前是一名大學教師,是個專業練家子。

當年與《華夏文摘》類似的海外中文電子刊物還有一些,象《楓華園》、《橄欖樹》、《新語絲》等等,但它們都不具備《華夏文摘》所具有的容量、品質、知名度。我很感激《華夏文摘》在那段特殊日子裏給我帶來的心靈慰籍和精神享受。

1995年12月的一期《華夏文摘》首頁 (圖片來自網絡)

倫敦地鐵

去過倫敦的人都知道,這座城市擁有全世界最繁忙,最複雜、最老舊的地下鐵路係統,倫敦人都習慣稱它Tube(管道),既順口,又形象。倫敦市內的公共交通主要依靠地鐵,每天上下班高峰時市內幾條主幹地鐵線路總是人滿為患,再加上一年四季絡繹不絕的觀光客,經常把地標景點附近的地鐵站堵得水泄不通。

倫敦地鐵最早於1863年開始運行,至今大多數線路還沒有空調,夏天高峰時段車廂內的熱度和混雜氣味可想而知。有的換乘站設計不合理,乘客需要先上三層、再下三層才能換乘不同線路,遇到車站內的電梯或自動扶梯出故障,就隻能辛苦兩條腿了。

此外由於設備老化,列車未到站就熄火的事也時有發生。我就碰到過一回,列車車頭剛進站就趴窩了,大部分車廂還停留在黑暗的隧道裏。車廂裏的廣播一遍遍地通知大家,往最前麵一節車廂走。所有的乘客都聽從指揮,在黑暗中依序摸索著往前走,直到最後一個乘客安全上到站台上。

倫敦地鐵還有一件讓人頭痛的事,那就是地鐵工人的集體罷工,嚴重時整個地鐵係統會關閉幾天。當然這種事會提早通知,那幾天我就騎自行車上下班。

日複一日地乘地鐵上下班,讓我學會了一些簡單憑外貌判斷乘客身份的本事。比如穿風衣、係領帶、皮鞋擦得鋥亮、攜長柄黑雨傘的男士,很可能是大學教師或金融人士。不過,別以為他手提的公文包裏裝的是論文或機密文件,那裏麵裝的很可能是一份當日報紙、一瓶水和一個三明治。還有那些妝容精致、衣著得體、戴Burberry圍巾、拎Marks & Spencer手提袋的女士,極有可能是辦公室秘書或家庭主婦。那些穿著隨意、目無一切、說話大聲的一定是美國遊客。

從South Kensington地鐵站出來,到帝國理工學院要走一段大約500米長的地下通道,地下通道裏經常會看到幾個街頭藝人在那裏表演。我印象最深的是一個身材瘦小、披肩發、深眼窩、看上去像東歐人的女孩,她總是站在一個轉彎處,彈著吉它,唱一些曲調很高、帶點憂傷又很溫情的老歌,像是Amazing Grace,You Raise Me Up,Scarborough Fair之類的。她的嗓音在長長的、空蕩蕩的地下通道裏顯得格外孤單,有時候會讓我聽得莫名感動。

地鐵通道經常看到街頭藝人在表演

乘過倫敦地鐵的人,都會記得每次地鐵到站、車門打開的一瞬間聽到的一句語音提示:Mind The Gap! (請注意腳下間隙)。如果有人提議把這句話作為倫敦地鐵的標簽,估計沒有人會反對。可是有很多人不知道,這個語音提示的背後藏著一個感人的故事。

倫敦地鐵北方線最初使用的“Mind The Gap”的錄音,來自英國戲劇演員奧斯瓦德·勞倫斯(Oswald Laurence)。2007年勞倫斯去世後,他的孀居妻子瑪格麗特(Margaret McCollum)經常來到Embankment地鐵站重溫丈夫的聲音。“他死後,我會經常待在站台上,靜靜地坐著聽他的聲音,這對我來說是莫大的安慰。” 有一天,瑪格麗特在車站沒有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原來那一天倫敦地鐵站更換了數字播報係統,不再使用勞倫斯的錄音,這讓瑪格麗特感到非常震驚和失落。她找到地鐵站的工作人員,跟他講述了發生過的一切,希望得到一份她已故丈夫錄音的拷貝。倫敦交管部門被瑪格麗特的故事深深感動了,他們不僅為她製作了一張刻有勞倫斯錄音的CD,並且決定在Embankment地鐵站恢複使用勞倫斯“Mind The Gap”的錄音。很多年以有人根據這個真實故事拍了一部短片,片名就叫Mind The Gap,片子在2015年倫敦短電影節獲獎。

年輕時的勞倫斯 (圖片來自網絡)

老年的瑪格麗特和勞倫斯夫婦 (圖片來自網絡)

Mind The Gap 電影劇照,瑪格麗特獨坐地鐵長椅,懷念逝去的丈夫 (圖片來自網絡)

【結語】三年半的英國留學生活,給我留下了很多記憶。其中有快樂美好,也有迷失痛苦。有的記憶模糊不清,有的卻銘心刻骨。記得在網上讀到過一句雞湯語:“如果歲月給你一個酸澀的檸檬,就把它變成檸檬汁。” 我把它改動幾個字,作為本文的結束語:歲月給過我檸檬,我隻記得檸檬汁。

2022年1月寫於加州矽穀

【注】文中圖片除注明外,均由作者提供。

編輯:滕春暉,理實

排版:俞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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