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hn的航班是中午到。果真送孩子們上學以後，回家準備午飯，換了身衣服，正好趕上去機場接他。果真已經很久沒來機場了。以前每年都會跑幾次，要麽是和大果回國，要麽是來接送楊健。因為疫情的關係，機場特別的冷清。果真把車停在路邊等John出來，也不見有警察來趕人。
步出航站樓，John笑著向果真揮揮手，把行李放進車子後備箱，看著從車裏走出來的果真，攤了攤手，說：“很想抱抱你，可是我怕自己有點髒呢。”
果真笑了：“先回家吧。”
一路上John總是一會兒就側過頭來看果真，看得果真都不好意思了。他於是說：“回家真好！”
雖說才走了兩周，果真卻感到John明顯地憔悴了，頭發長了，胡子也沒刮。照顧老人，尤其是照顧生病的老人，真的很辛苦。
到家之後，John問果真能不能在她這裏洗個澡，換個衣服，這樣可以減少病毒傳染的可能。等John收拾好自己之後，看到一大碗番茄牛腩麵擺在了餐桌上。牛肉湯鮮美，牛腩軟爛，番茄和一點點辣椒油更是把滋味調到了極致。John吃了一口，直呼yummy。果真含笑說：“這個麵是我早上自己擀的。”
“哇，連這個你都會！難怪那麽好吃呢！我這些日子想死這裏的美食了。尤其是你做的！”
於是兩人坐下來吃麵。果真看他每吃一口，就抬起眼睛笑一笑，樣子有點憨。她不由得想到每次楊健從機場回到家，也是一定要吃碗麵。北方人講究“上車餃子，下車麵”。一碗熱湯麵能以最快的速度溫暖歸人的胃和心。楊健也是每次都吃得酣暢淋漓。但果真今天忽然看出了區別：楊健吃麵，飽了口腹之欲；John一樣是吃麵，卻吃出了碗中的情分。是因為吃麵的人不同，還是因為感情階段的不同？果真寧願相信是前者。
吃好麵以後，果真去廚房收拾一下，出來的時候看到John倒在在沙發上睡著了。果真拿了一條小毛毯給他蓋上，剛要轉身離開的時候，John醒了，從毯子下麵抽出手，拉住了果真的手臂。
果真僵住了。對這情景，她不是一點沒有心理準備，但還是覺得有些突然。她沒有說話，也沒動，隻是垂下了眼睛。
“真！”
果真心裏一驚，從John溫暖的把握中抽出來自己的手臂，後退了一步。
John好像也徹底醒了過來，從沙發上跳起來說：“對不起。我……..”
果真抬眼望向John誠懇中帶著些許驚慌的眼睛，微微一笑道：“你再睡一會兒，等下一起去接孩子們。晚上在我家吃飯。你家什麽吃的也沒有，今天就不要去外賣了。”
“好！謝謝你！”
在去學校的路上，兩個人都比較沉默。快到學校的時候，他們都覺得應該說點什麽。
“我……”
“我……”
兩個人同時出聲又同時閉嘴，然後是相視而笑。然後還是什麽都沒說，但是剛才的尷尬沉默似乎也被化解了。到了學校，看到大果和Abby一起跑過來。Abby跳過去緊緊地抱著爸爸，引來路人的側目。
車上兩個孩子高興地宣布，他們都拿到了SF State的錄取通知。果真很開心，問大家晚上想吃什麽。
大果急不可耐地說：“我和Abby都商量好了！今天吃quiche ! 還有烤蛋白甜點！我們倆來做吧。”
回到家以後大果和Abby鑽進廚房忙碌開來。John在電腦上處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果真繼續畫昨天沒完成的圖。家裏充滿了食物的香氣和孩子們的笑語。果真時不時走神兒，滿心地體會這種正常家庭的溫暖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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