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天就要下雨了。
果然到餐館的時候,遠遠地看到果真和包富城在門口說話。雖然知道剛才那些照片是無中生有,但是果然心裏還是皺了一下眉頭。這麽一皺,讓果然很是討厭自己。
到了餐館,包富城把果然拉進辦公室,說早上開門的時候,看到玻璃上被人貼了很多打印紙,都是自己和果真的照片和一些不好聽的話。雖然沒什麽,大家都知道是有人搞鬼,但是還是挺難看,就像是停在一盤美食上的蒼蠅一樣。果然說自己也收到照片了。包富城講保安鏡頭也隻是錄到個戴帽子的人影,看不出是誰。他們倆一猜,從來沒得罪過什麽人,周邊同行經過疫情也成了朋友,這應該是心懷不滿的老顧幹的。這種事情最好的處理辦法就是冷著不理。
果真過來說自己先回家了。果然看她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說:“嗨,有什麽的呀!你越是這個樣子越是讓人覺得有事情。你就是凡事太負麵了,想得太多了!我都沒想啥呢!”
果然的話總是句句在理,但是有時候讓人聽了就不是那麽舒服。她從小就是智商在線,但是有時情商讓人打問號。她太注重事情,注重解決方案而忽略了當事人的感受。也許等事情過去了,人們回頭看,果然說的都對。可是當時當刻,她的尖刻語氣和滿不在乎的態度,讓人感到完全沒有同理心。包富城看著,心裏想到果然和蕾蕾之間,也存在這樣的問題。她大道理鋪天蓋地,雞湯雞血滿滿地端上來,讓本來就是找人傾訴的孩子幹脆縮了回去。而且她那種莫名的持久的自信和正能量,讓周圍的人不敢表達任何負麵情緒。
“你快回去休息吧!要下雨了。”包富城對果真說。
果真扭頭出門回家,連外套也忘了穿。幾粒豆大的雨點打在身上,一陣子寒氣襲來。早上出門的時候天氣還好,果真沒帶傘,也沒開車。很快雨水打濕了她的頭發和臉頰,涼涼的雨水順著脖子流進領口,似乎冰涼了果真的心。果真完全可以理性地分析今天的事件和果然的反應。但是感情上,她覺得就像是這個天氣一樣,傷不了人,卻特別寒冷,特別令人不舒服。
雨越來越大,路上的行人越來越少。這條平時走了千百次的街道在雨水中呈現出一種黑白照片的冷寂。果真忽然覺得孤單無助,沒有人可以理解她的感受。此時的敏感脆弱讓她懷疑自己能不能一輩子這樣下去?大果今年就要去上大學了。從今往後,家裏就會成為獨自一人的空巢。想著想著,她悲從中來,很快就任淚水和越來越大的雨水一起流淌。
她雙手抱肘,瑟縮在冷雨裏,緩緩地轉過街角,用手掌抹去臉上和眼中的水,忽然看見街的盡頭一個撐著傘的人在雨中疾行。待果真看清那是John,不由得停下了腳步。John在看到果真的一刹那跑了起來,很快就把傘罩在了她的頭頂。低頭看到果真濕濕的臉和哀怨的不斷湧出淚水的雙眼,他微微皺了一下眉頭,眼睛裏閃過幾個問號,旋即把果真擁入懷裏。果真愣了一下,把頭埋在了John的胸前,雙手從後麵攥住他的外套,躲進他溫暖的擁抱中,無聲地哭了起來。
他們默默地站在雨裏,任那把傘擋風擋雨,也擋住了全世界的紛擾嘈雜和指指點點。這冬日傘下緊緊相擁的兩個人,不憶從前,不管未來,純純粹粹地感知著當下彼此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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