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碩果累累》107

        疫情以後出現了不少針對亞裔的暴力事件，尤其是舊金山最近發生了多起亞裔老人被推到，被衝撞、毆打和搶劫的事件，讓大家感覺暴力犯罪就在身邊。還有更多的非暴力性的言語上的攻擊，不少孩子、年輕人和中年人一樣經曆過，像是被罵China Virus，Kungflu，被一些司機拒載，被人叫嚷“滾回中國去”。社交媒體簡單的曝光似乎促進了模仿效應，加上加州法律對於小偷小摸的寬容，讓針對亞裔小業主的搶劫和亞裔餐館的“霸王餐”屢見不鮮。 

       一天晚上，餐館生意還不錯。進來一對白人男女。坐下點餐吃飯，一個小時以後又叫了一份燒臘一起打包。果真把東西和賬單地給他們，然後讓果然看著一點，自己去洗手間。

        等她回來的時候，去櫃台收拾賬目，發現那對男女在黑色賬單本裏夾著的就是一張收據，上麵寫著“菜不錯！你們應該早點帶著病毒回中國”。

        果真和果然氣得牙癢，可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他們知道，就算是報警，警察也幾個小時都趕不過來，來了也沒用。他們幾個感歎，美國社會在這兩年中，似乎正進入一個新的時代。和果真果然剛剛來美國的時候相比，這個時代如此陌生。

 

        疫情有所緩解之後，大果和Jason又開始自己搭巴士回家。現在加上Abby，三個人放學以後一起走。果真擔心他們的安全，給每個孩子都買了一個拴在背包上可以拉響的警報器。包富城和果然也在餐館放了幾個，其實也隻能嚇嚇小鬼。果然和果真都不再走路上班，她們的提包裏都放著包富城給的防狼噴霧器。也許在美國很多地方並沒有這些問題，但是在東西兩岸大城市卻不是無謂的擔憂。

        3月16日亞特蘭大針對亞裔的連環開槍射殺事件中，死亡八人，六個亞裔，以韓裔居多。韓國政府強烈譴責針對亞裔的暴力。很多這種類型的罪犯，最後都難以被起訴為仇恨犯罪。一次次的暴力行徑，激起了全國亞裔社區的反抗和示威遊行。蕾蕾和Robert在3月20日也來舊金山參加了市中心的活動。他們懇請家人如果不能親自去，至少要在社交媒體上參加聲援。大果和Abby幫助大家注冊了Facebook上的活動，同步觀看這個和平示威。果真是第一次真正參加群眾運動，心情有些複雜。以前她是極為政治冷感的人，但這次覺得真的是關乎自己族裔的事情，不能袖手旁觀。

        不出大家所料，微信朋友圈和文學城上都出現了不同的聲音。有的人認為歧視根本不存在，隻要是自己優秀就沒人歧視你。也有人覺得搞什麽遊行示威，掙大錢才是實在的，有錢就有話語權。來自國內的不少聲音又一次可憐那些海外華人，認為不在祖國懷抱，就永遠沒有安全感。果然看得血壓升高；果真看得食不知味。

        但是孩子們卻開始做一些切實的事情。大果、Abby和Jason商量下來，決定做一套幫助華裔家長和孩子溝通以更好地討論美國現存的亞裔問題的卡片。每張卡片上寫一個具體問題，由家長和孩子一起回答。Jason媽媽開始的時候意見很大，覺得雖然大學申請完了，但是要保持好成績，要準備考AP，沒有這個閑工夫。但是Jason這次特別堅決。後來在陳老師的鼓勵下，他們幾個把這套卡片在學校和社區進行了推廣，很多人感興趣。三個人覺得做紙質的卡片太麻煩又太貴，就做了一套幻燈片和一張小的推廣卡。蕾蕾覺得大果他們的東西很棒，她和自己的朋友們也在社交網站上幫助推廣。三個孩子幹勁兒十足，果真看著都覺得驚訝：大果除了在廚房裏，從來沒有這樣主動和專注過。大人們背地裏議論，第二代移民和第一代真的有很大不同，他們對於社區和整個社會的責任感很強。也許這代人還會有從上一代傳遞過來的不安全感，但是他們中的很多人不再會把賺錢放在第一位了。

        可喜的是，自從Jason參加這個項目之後，整個人的精神麵貌有了很大的不同。他的眼光不再隻是局限於自己的得失，胸懷也慢慢開闊起來。他的變化也給父母帶來不少驚喜和安慰。她媽媽暗自感歎：“這個要是在申請前搞該多好呀！妥妥的leadership！也許大藤有望呢！”

        聽Abby說起自己和大果的“成就”，John也特別驚訝。他給果真打電話，謝謝果真把女兒照顧得這麽好。而且他帶來好消息：父親恢複得很好，他馬上可以回舊金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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