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談談美國階層固化的問題

也談談美國階層固化的問題

一劍飄塵

 

談這個問題，是因為羅輯思維的羅胖子開始害人引發的。他怎麽害人呢？這次，他虛構了一個根本不存在的美國，然後還信誓旦旦告訴他的那些腦殘粉：美國是一個階層固化的社會。我曾經說過，羅胖子剛剛開始攥名氣的時候，還是不錯的。打起“邏輯思維”的旗號。但是，自從名氣大了以後做生意，就開始胡說八道害人了。

 

這次，有網友給我提供了他的關於美國階層固化的一個視頻，問我他講的對不對。看了以後，我覺得，他提出了一個非常好的問題：階層固化。他也隱約地提及中國的階層固化的問題，但是他給出的答案，卻是完全的錯誤。在他的視頻中，美國成了一個通過教育固化階級的國家，反而是中國隻是走在這條道路上。

 

這簡直是，好好地一棵蘿卜，讓狗啃了。

 

因為封殺的原因，我這裏避免談及中國現實問題。如果羅胖子僅僅是因為生意的原因為中國現在的現實辯護，我是可以理解的。畢竟，吃人家嘴軟拿人家手短。但是，羅胖子為了說明中國的正常，虛構一個並不存在的美國，就太不應該了。他的視頻裏關於美國教育的信息，簡直就是誤人子弟。而更加胡扯的是，他還找了一個半吊子的美國“教授“做這期視頻的策劃。而顯然，那個”教授“要麽是自稱的教授，要麽是野雞大學的教授，反正是把羅胖子引入歧途的教授。

 

我一再提醒我的讀者：不要生搬硬套把美國的理論用於中國實踐。這是許許多多羅胖子這種對美國一知半解的所謂公知大 V 以犯再犯的錯誤。羅胖子也許知道自己的短板，所以找了一個美國華裔“教授”，彌補不足。但是顯然，這個“教授”誤人子弟還不過癮，還誤導輪胖子。羅胖子在他五道峽，立足點就完全不顧事實：“美國的公立學校可不是聯邦政府、州政府撥的款，就是這個城市的房產稅、物業稅來供給”。在隨後對於美國的攻擊中，都是從這句話來的。

 

這顯然是完全錯誤的、不顧事實的說法。

 

美國公立教育從小學到中學一般被稱為 K12，如果包括兩年製的社區學院（不是公立大學），被稱為 K14。這就是羅胖子念念不忘的所謂美國通過教育實行階層分化的階段。因為公立教育屬於州政府管轄範圍，所以，K14教育中，聯邦政府參與的資金很少，一般不會超過5%。但是，也絕對不是羅胖子的概念：全部是地區的房產稅、物業稅。順便教育一下羅胖子：美國地區教育並非城市的下屬關係。美國地方教育這一塊，是獨立的行政單位“學區”，不受城市政府領導。學區委員，單獨選舉。一個學區可以包含一到兩個城市。2002年，美國有13509個學區，卻有19429個城鎮。中國人認為市長牛逼，而美國的學區委員其實權力非常大。很簡單，學區所包括的城市稅收的最大開支就是教育。有的學區，整個稅收開支高達80%都是用於教育。剩下20%才歸城市政府支配。所以，中國人那種美國不注重教育的概念，是完全錯誤的。美國政府比中國政府更注重教育。

 

美國的公立教育，是三級政府負擔的：聯邦政府、州政府、地區政府（學區）。（抄襲太多，聲明一下：作者一劍飄塵）

 

無數據，無真相。我在網上查了一下我們加州CDE( California Department of Education)的網站，這就是加州政府的教育部。2016年到2017年的K14教育預算，加州政府出資：511億美金。各地地方政府（學區）一共負擔208億美金。 就是說，在小學、中學教育上，州政府開支是羅胖子所說的地區政府的大約2.5倍！因為美國的公立教育屬於各州自理，所以這個比例各州不同。大體上差別應該不會太大。所以我說，羅胖子的立論基礎就是建立在錯誤的事實上。也不知道他找的是哪個克萊頓大學的教授，給了他這麽錯誤的信息。在這個錯誤信息的基礎上，他得出結論說：美國教育因為各個城市富裕程度不同，而讓窮城市的孩子永遠沒有前途。

 

看到他視頻裏如此胡言亂語，我真是罵娘的心都有。比如，他在視頻裏舉例的帕拉奧圖和東帕拉奧圖兩個城市的對比。帕拉奧圖是美國的著名富人城市，東帕拉奧圖是窮人城市。羅胖子根據那個傻逼教授的錯誤信息，就得出結論：東城的孩子永遠沒有前途，去不了好大學，社會階層因此固化。

 

羅胖子非常不幸運啊，用這個城市作為美國象征性代表。而我對這個城市恰恰非常熟悉，今年一年就去了四次。而那個為他策劃這期視頻的“克萊登大學”教授，至今有沒有去過這個城市呢？都值得懷疑。

 

東帕拉奧圖確實是窮人區，但是，你能夠指望這個世界上沒有窮人區嗎？不可能的事情。我在無限主義裏說過多次：世界不完美。但是，因此就說美國的教育體製造成了階級固化，也就隻有羅胖子和這種傻逼教授能夠得出這樣的結論了。

 

就如同我前麵說的，美國公立教育的大頭，是州政府的開支。而州政府的開支中，並非每個學區都是大鍋飯平均主義的。相反，州政府開支恰恰是偏向照顧貧窮地區的。就是說，城市越窮，學區從州政府那裏拿到的錢越多。如果按照羅胖子的觀點，美國的窮鄉僻壤就根本負擔不起基礎教育費用了。而事實，恰恰相反。即使貧窮的山區，公立學校教育還是有條不紊。因為在這種地區，更是州政府承擔了教育經費的大頭。西方福利主義，已經讓國家變得越來越殺富濟貧。美國也是不遑多讓。我們提及美國製度的弊端，往往說是稅收上剝削有產階級、福利上照顧無產階級。而教育顯然是福利分配的重要一環。當然，我對於教育是讚同美國政府的這種做法的。在我看來，如果一個政府要照顧窮人的話，最應該做的，就是在教育上照顧到他們。而不是給健康成年人發各種補助。包括失業補助，都應該少發。

 

另外一點，東帕拉奧圖這個學區也並非羅胖子所講的那樣窮。這就是他那個半吊子教授給他造成的誤區：用城市代替了學區。東帕拉奧圖並非單獨的學區，它屬於Ravenswood City School District這個學區。而這個學區包含了Menlo Park這個城市的一部分。Menlo Park這個城市，在矽穀相當有名，因為是矽穀地區著名風投公司的集中地。

 

所以，羅胖子一張嘴就是“東帕拉奧圖”窮啊！根本就把 Menlo Park置若盲聞了。唉，不怕流氓有文化，就怕有文化的變流氓。羅胖子這樣信口胡言，可不就是有文化的變流氓了嗎？

 

東帕拉奧圖的教育確實是很糟糕，但是這個糟糕並非政府政策上、財富分配上造成的。在我看來，更多的是文化和家庭。東帕拉奧圖的居民以黑人為主，他們的文化就不注重教育。而且單親家庭比較多，也造成父母對於子女教育的引導性不強。而如果追究一下：為什麽黑人單親家庭多呢？恰恰是因為美國殺富濟貧的政策：單親家庭可以獲得政府資助。在60年代的民權運動以後，美國黑人曾經有過很長一段時間，鼓動離婚，因為可以從政府那裏拿單親母親福利。據說，當時一些黑人民權積極分子，堵在黑人教堂的門口，勸說夫妻離婚。現在，黑人是美國單親家庭比例最高的種族。所以，我們可以看到，美國黑人孩子失去教育機會，恰恰不是羅胖子所說的所謂階級固化，而是美國政策層麵妄圖通過政府福利打破階級固化的結果。羅胖子講的是，南轅北轍。

 

但是，即使如此，在東帕拉奧圖讀書的孩子，也不是一點前途沒有。加州大學係統是美國最好的公立大學係統，其中有兩所大學（加大伯克利，洛杉磯加大）都是排名美國大學前20的。其他還有加大聖地亞哥、加大戴維斯，也是非常好的大學，基本可以躋身美國大學前50。這些大學在錄取學生的時候，規定：高中前10%的學生（我記憶中好像是10%，但是需要確認），都可以被加州大學係統錄取。也就是說，你即使是在東帕拉奧圖的中學畢業，也許因為文化、家庭等等原因，沒有帕拉奧圖的學生優秀，你隻要在自己所在高中排名靠前，也就可以和帕拉奧圖的學生一樣，被加大錄取。而且，根據家庭收入情況，如果是窮人家的孩子，學費非常低。也就是說，美國公立教育，正是通過這種看起來不公平的照顧窮人的方式，打破階層固化。

 

這還僅僅是公立大學。私立大學，那就更是五花八門地照顧窮人了。我非常奇怪的就是，羅胖子視頻中在私立大學錄取的方麵，僅僅強調體育而且是強調貴族體育、強調校友關係、強調捐款。確實，這些都是美國私立大學錄取的時候一個參考因素。但是，不是最根本的因素。我自己孩子、朋友的孩子，都在最近兩年被美國名校錄取。根據我的經驗，美國私立名校強調的是學生的領導力和創新力。這非常容易理解，因為首先這些私立學校都是靠校友捐款維持。如果培養出來的學生在未來不能成為美國社會的精英而可以給學校捐款，學校就難以維持，學校的聲譽也會一落千丈。從這點上來說，我覺得通過捐款錄取，首先是非常合理的。隻要這種錄取被控製在一定比例以內。這種捐款錄取，本身就是一種殺富濟貧的手段，財產再分配的手段。何況，進入學校以後，也有一定的淘汰程序。學生自己不努力，即使通過捐款進入名牌大學，也未必就可以混畢業。這與中國傳統的捐款買官不同。因為學校是私立的，不牽涉到人人有份的公權力分配問題。

 

美國著名私立學校強調學生的領導力，因為隻有培養出社會精英，這些學校才可以在未來能夠獲得更多的校友捐款。所以，羅胖子所謂的那種貴族體育區分學生，根本就是胡扯淡。我孩子所在學校的體育是美國非常著名的。他們學校一部分運作經費，就是靠學校體育隊的比賽收入。這又說到美國與中國的不同：美國是一個非常熱愛體育的國家，美國的大學體育，也非常非常有人氣。大學體育和職業體育一樣，是利潤非常豐厚的項目。所以，許許多多著名私立大學，通過大學體育也獲得了豐厚的回報。

 

而在領帶力上，對於這些著名的美國大學來說，一個體育、音樂樣樣俱全的學生，並不會比一個在貧民窟脫穎而出的孩子更優秀。這也是為什麽，美國華裔一直抱怨美國著名大學錄取有種族歧視的原因。華裔因為注重教育，所以培養的孩子基本上都是德智體美全才。但是，美國著名大學招生的時候，華裔孩子在同等情況下，就競爭不過黑人、墨西哥裔的孩子。雖然他們可能學習成績更差、家庭條件也更不好。（抄襲太多，聲明一下：作者一劍飄塵）

 

與羅胖子視頻裏講的情況完全相反，美國已經進入了一個為了打破階級固化，不惜犧牲公正性的階段。所以，我看了他的視頻以後，真正是不吐不快。在我看來，這種為了打破階級固化而犧牲公正性，既有好的一麵，也有不好的一麵。好的一麵，可以最大程度做到人人生而平等。當然，即使如此，富豪家庭還是可以有足夠的錢提升孩子的教育質量和機會。但是，最起碼，這些家庭也為此付出更高的代價。你總不能指望政府直接打土豪分田地吧？中國做過，最終什麽情況，一目了然。不好的一麵，就是一些孩子特別是華裔這種注重教育的孩子，確實個體上受到了非常不公平的待遇。不過，另一方麵，好的孩子總是有比較好的教育機會的。不去哈佛，還可以去伯克利。美國因為這樣一套教育製度，基本上還是能夠做到人盡其才的。

 

講到此處，基本上從政府、政策方麵，解釋清楚了美國的教育體製。羅胖子視頻的荒謬性在於，在錯誤的事實上還用中國人的思維方式看待美國。其實，這並不奇怪。奇怪的是，他還找了一個傻逼的所謂美國教授。我真希望他查一下那個教授是不是真的有聘書，哪怕是克萊登大學的聘書。

而要是提及美國民間的文化，我們也可以從另外一麵，看到美國不容易階級固化的原因。比如，還是說帕拉奧圖。羅胖子一眼看到的就是紮克伯格住在帕拉奧圖。但是，他就沒有看到，紮克伯格的華裔老婆普莉希拉去年八月，在東帕羅奧圖市(East Palo Alto)創建了一所名為“The Primary School”的非營利私人學校，主要麵向貧困兒童。已於去年8月投入使用，為3歲以上兒童提供免費的教育服務。

 

羅胖子不是說東帕拉奧圖窮嗎？他因此看到了所謂的階層固化。而紮克伯格的老婆也看到了這個城市的窮，卻建立了免費學校。好吧，再打臉羅胖子一次：帕拉奧圖的幾所著名高中（都是美國著名的高中），一直有個傳統：招收一定比例的東帕拉奧圖的學生。據說，這三所高中一共招收了800名東帕拉奧圖的學生。也就是說，富人區的學校，招收窮人區的孩子。這種資源共享，也是克萊登大學的“教授”沒有告訴羅胖子的吧。

 

總而言之，在我看來，美國的教育係統所做的恰恰是在打破社會階層的事情。正是這套係統，才讓克林頓這樣一個非常普通家庭的孩子，奧巴馬這樣窮困家庭的孩子獲得了精英教育。而看看奧巴馬的太太米歇爾奧巴馬的履曆吧，更是生長在很窮的家庭（一家人隻有一間臥室）卻獲得了完整的精英教育。所以，美國教育體係，實際上是提供給所有孩子平等的教育機會，而到了私立大學階段，更是完全一種富者出錢窮人免費的教育方針。而到了羅胖子這種土鱉嘴裏，就變成了美國教育係統固化了美國的階級。這一方麵是因為羅胖子獲得的信息不完整，一方麵是他想當然用中國人那種思維方式看美國。比如，中國的戶口製度、中國教育統一管理的製度、中國的高考招生製度。這裏麵都有計劃經濟的影子。戶口製度，把人民按照出生地區分類，就是典型的階級固化措施。而教育資源的統一安排，更是造成越富裕的大都市，教育資源越多的怪相。高考製度的名額分配，也是問題百出。這些在中國人眼裏都是順理成章的製度，實際上都是在固化階級。如果不能從根本上認識到這些製度的荒謬性，而是用適應了這些製度的思維方式看美國，不出羅胖子，也要出一個羅瘦子。

 

201609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