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能扮演上帝”

來源: 雲鄉客 2016-03-27 14:03:14 [] [博客]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次 (7563 bytes)

傳說中,這世上有些人擁有能知過去未來的能力。現實生活中,也一直有針對這類人的觀察,實驗。雖然到目前為止,還不能為這項異能下定論,然而與之相關的科幻作品則是層出不窮,去年上映的電影 《通靈神探》 Solace 就是一部這樣的作品。


談論電影之前,想要談談個人觀影之後的一點感想。那就是“通靈者”對於自己所預見的事件如果涉及自己所關心的人,假如將要發生的是禍事的話,他所承受的痛苦是不是比懵然不知的當事人更為強烈?


記得看過一些與“通靈”有關的科幻作品和據說是“實錄”的紀錄片,“通靈者”的能力高下不同,但有一個共同點就是,他們腦海中所浮現的不可能是完整的“回放”而隻會是一個個片段,甚至隻是一些影影綽綽的模糊景象。吸引人的地方就在於怎樣把這些元素整合、歸納出一個比較接近事實的推論。


《通靈神探》這部電影講述的是“通靈者”協助警方偵破“連環謀殺案”的過程,因此一開始就是三起非常“完美”,沒有留下絲毫線索的謀殺。死者全是在頸椎部位被約五英寸的凶器刺入,一直刺到延髓,造成直接死亡,根據法醫官的說法,死者因此幾乎感受不到痛苦。謀殺現場沒有可供追查的 DNA ,沒有頭發絲,沒有鞋印,也沒有目擊證人。聯邦調查局警官 Joe 認為應該請他的好朋友,退休醫生 John 幫忙破案。John 是醫生,同時也是一位“通靈者”,曾經協助聯邦調查局偵破一些案子。


在協助破案的過程中,Jonh 發現作案者可能也是一個“通靈者”而且能力比自己更強,自己和警方一直被他牽引著在兜圈子。另一方麵,通過對前麵幾個案件的資料分析,他發現死者都有一個共同點 - 長期病患者。John 認為自己並不能阻止這個對手,而且這個對手殺害那些人並不是出於憤怒或衝動,也不屬於精神病,他所行的是帶有憐憫的他殺。因此,Jonh 萌生了退意,不打算繼續查下去。當然,John 後來還是改變主意,接著給聯邦調查局提供協助。


電影中有兩場戲集中討論這樣的話題:在對方不知情的情況下,對患有絕症的病人執行“安樂死”究竟是謀殺還是憐憫?


片中“安樂死”的執行者查爾斯在酒吧裏的一場戲中用這樣一段話表述他的觀點:我所取走的每一條生命,都是為了使他們免受巨大的痛苦。我能看到他們的未來,他們所要承受的疾患和痛苦我看到他們痛苦不堪地翻滾;我聽到他們的尖叫,祈求減輕痛楚,企盼解脫,然後我滿足了他們的願望。我隻不過是在他們提出這樣的哀求之前替他們辦到了,我認為這樣更好,我在痛苦開始之前把它結束了。那些愛他們的人總會進行驗屍,那時潛伏的病症就會被發現。我能看到他們從震驚到釋懷,我能聽到他們說“感謝上帝,發生的那麽突然,至少她沒有感受到痛苦。”最後,他們會感激我所做的一切。


為了證明自己的理論正確,查爾斯引用了 John 的朋友,FBI警官 Joe 的事例。 前一段時間,警方及聯邦調查局在他的引導下,偵破一宗精神病患者謀殺案時,警官 Joe 受槍傷,救治無效死亡。查爾斯說,假如 Joe 不是死於槍下,他將要因為自身已經被診斷出來的癌症忍受 73 天令人毛骨悚然的痛苦( Joe 患了癌症的事,John 是知道的)。同時,對於Joe的家人來說,Joe 因為自然死亡與執行公務的時候因公殉職所遭受的恩恤將有天淵之別。 如今,他的妻子所能夠領取的撫恤金,足以供給他們的孩子上史丹福大學(這個前景,John 也看到了)。他認為,假如 Joe 能夠得知這樣的結果,他必定會接受這樣的交易。 對於查爾斯的理論,John 有不同的看法,電影安排他在稍後另一場戲中才作闡述。


關於Joe 中槍的事件引發出一個疑問,究竟查爾斯是在鋪演他所預見的結局還是他一手造成那樣的結果呢?如果是前者,那麽事情隻不過是“按劇情發展”,和他的“憐憫殺人”理論一點關係都沒有。如果是後者,那麽他就是在重新編寫劇本了。結合發生在 Jonh 身上,麵對精神病殺手的另一場戲,我認為劇本作者和導演是在委婉地表達了自己關於“通靈者”預見能力的理解和見解:他們揭示了某種可能性,但未必是唯一的結果。
電影是以 John 在查爾斯的引導下,槍殺了查爾斯來結案。根據查爾斯自己的說法,那是他的宿命。他對 John 說:John 我快死了。這工作我幹不下去了。所以我需要某人為我繼續做下去。那個人能看到我的痛苦,我所受的煎熬,我的病態。這是我需要你射殺這個看不見的我的另一個原因。


經過在酒吧裏與查爾斯的交鋒,John 成功地阻止了他施展“憐憫他殺”的機會。John 提前到達了查爾斯的目標 Jeffrey 家裏,John 對查爾斯說:你沒有權利從我的朋友 Joe 那裏取走他一小時,一分鍾甚至一秒。我不知道你是否真的知道有誰死了,查爾斯。當他們試圖逃生,看著他們在恐怖的邊緣掙紮,我不知道。但如果你有,也許你會很感激你的時間是怎樣結束的......我想那是彌足珍貴的。在這一點上,甚至生命本身的痛苦,也可能是相當美麗。你知道我的意思嗎?
這時,查爾斯問了一句:“這是你女兒的感受嗎?”


在這裏,影片留了一個扣,這個扣關係到 John 麵對女兒承受痛苦的時候的思緒和行為。 這個扣看似簡單,對於人類思維的複雜性卻有很深刻的描述。


這部電影留給觀眾很多思考的空間。譬如我會想:由於 John 的介入,很幸運地逃過一死的,“公司曆史上最年輕的合夥人”Jeffrey ,會不會相信查爾斯說的,他的神經纖維瘤病症,會把他變成一個扭曲,瘋狂的野獸。Jeffrey 更會在隔天的晚上,使得自己的女朋友懷孕,由此而生出一個帶有 NFB 遺傳基因的孩子。 


對於查爾斯代他們做決定的人來說,即便他們確信查爾斯說的很對,他們也可能基於自己的信仰或者對於承受痛苦的能力有足夠的自信而選擇“走下去”。


因此,我覺得“我們不能扮演上帝”這句話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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