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奶奶講那過去的事情(6)

奶奶病還沒有完全好,1967年的“二月鎮反”又讓她受驚不小。那時我們住在老法院的院子裏,後院門就是公安局和監獄的通道。不時會看見縣中隊的軍人押解提審的犯人。那一天奶奶正好坐在後門口,呼呼啦啦轟轟隆隆一陣重重的亂哄哄的腳步聲,幾十還是上百號人被五花大綁連推帶拉地在奶奶的麵前送進了監獄。奶奶嚇得四肢發抖,兩腿發軟,站不起來。

過了好一陣子,奶奶緩過勁來,告訴我們說,這事讓她想起了五十年代的“鎮反運動”。那時她在河南老家,爸爸是革命軍人,奶奶自然是光榮軍屬。有一次開大會,別人讓她和其他軍屬帶著大紅花坐在第一排。奶奶哪裏知道,這是一個“公審大會”,要槍斃的犯人都被反綁著手,跪在他們前麵,還沒等她搞清楚是怎麽回事,槍響了,一個犯人的腦漿差一點就濺到她身上。奶奶嚇得幾乎當場昏過去。從此,她再也不去參加任何大會了,也不願意帶什麽大紅花了。

我問奶奶,那你說共產黨好呢還是國民黨好。奶奶想想回答說,都差不多。還警告我,不能出去這樣說。她說其實地主也不壞,要是不去給地主家做針線活,當年她和爸爸就沒有飯吃。後來共產黨有一個被服廠在老家附近,廠裏的一個幹部給她好多活幹,也幫了她。

縣委縣人委的幹部幾乎都送農村勞動改造,機關大院裏空空蕩蕩,冷冷清清。除了孩子就是家屬。以前管收電費的司務長也沒有了。奶奶四處打聽了幾個月了,也不知道該到哪兒去交電費。於是就找了一個識字的家屬走了幾裏路到郊區的電廠問怎麽交費。電廠工人們不知道,說去找廠長。等她們最後找到廠長後,才發現廠長就是文革以前我家鄰居阿姨的兒子。好長時間沒見麵了,免不了要聊聊家常話,問問彼此的近況。最後廠長告訴奶奶,電廠不直接收機關單位的個人電費,讓奶奶她們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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