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浩劫結束不久,資訊並不發達,報紙雜誌不多,大批文學期刊應運而生,創造了一時輝煌。
也許是受當時經典的文學大型刊物《十月》、《收獲》、《鍾山》、《全國優秀中篇小說選》等等的影響啟發,更主要的還是想讓全廠的文學愛好者有個創作和展示的平台,師兄管新生突發奇想提出創辦一份油印文學刊物,大夥聞訊後拍案叫絕,深表讚同。
因為對於我們這群底層草根的業餘文學愛好者來說能將自己來自生活,透視生活,字字心音的習作呈現在紙上書中刊物裏,看見自己的名字在那裏鑲嵌著,喜悅之情溢於言表,就如同鮮花盛開在明媚的春天裏那樣芬芳馥鬱。
於是我們就充分利用自己的一切工餘時間,不計報酬的忘我地自發的做屬於自己的文學刊物,每個人都“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的一有空閑有的就幫著校對、有的就幫著刻印,有的就幫著分頁、裝訂、拿糨糊糊封麵....(總感覺我們的青春年華,沒有像如今這樣的浮躁與喧囂,這樣的光怪陸離。那時我們廠子裏文青用這三個詞比較合適:年輕、真誠、單純。)
由於自幼擅長美工方麵的雕蟲小技,尤其是在學生時代和農場生涯中又有過“刻蠟紙”的豐富實際操作經驗,因此師兄管新生負責撰文編稿,謄寫印刷則非我莫屬也。
簡單贅敘一下“刻蠟紙”,它既是技術活也是體力活。首先要均勻用力地用鐵筆在蠟紙上刻寫,必須輕重有致,用力輕,印出來的字就模糊;用力太重又會劃破蠟紙;同時還得格外認真仔細,一絲不苟,刻錯則需塗上改正液。
一般是每刻一張滿滿當當文字的蠟紙,得費用大半天的時間,完工後手指和手腕都感到酸痛。
這道工序完成之後再把刻好的蠟紙緊繃在油印機的紗網上,用蘸著油墨的滾子,一壓一滾,一張一張印製出來。一般印到300份以上,字跡就很難清楚了。
如今有了電腦文檔和文字輸入法,字體、大小、色彩完全可以各取所需,既能複製又可下載,還能夠插上各類圖片,簡直是便捷極啦。很明顯自己刻寫蠟紙和油印文稿的嫻熟技術都已成為過去式了,但我不沮喪,因為這是新陳代謝、吐故納新的自然規律。
青絲變白發,皺紋滿臉頰,四十一年就這樣悄然無聲的過去了,如今當我小心翼翼的翻閱著這一本本珍貴的《種子》油印刊物時,總還是會激動亢奮,雖然年代久遠紙頁有些泛黃,字跡有些模糊,圖片也有些陳舊,但有一點卻在不斷地清晰、明亮和聚焦:那就是當年我們那股刻苦追求、積極向上的精氣神。
1990年8月5日自己離開上海漂泊到蒙特利爾之後,師兄管新生也無心呆在半死不活的上海鋁材廠,於1991年索性辭職開始了他自由撰稿人的生涯。
春去秋來,寒暑輪回,天地置換,滄海良田。雖然曆史的大手筆早已殘酷無情將上海鋁材廠在申城的東部大楊浦的地圖上輕輕抹去,在這片我青春所在的土地上傲然聳立起一幢幢現代化的高樓大廈,但是當年灰蒙蒙的廠房,當年自己和師兄管新生工作過的油膩膩的狹窄車間卻永遠印刻在我們心中。
師兄管新生17歲發表第一首詩,33歲發表中篇處女作《生活的長河》。出版長篇小說《太極門》、《英雄無淚劍有淚》(上下冊)、《兄弟時代》、《龜蛇盜》、《演藝圈女孩》、《猶太貞女劫》,中篇及連載小說《啊,拳王》、《在中國,有這樣一起案件》、《刑警日記》、《猶太曆險記》、《一九七六年的荒誕之作》、《無法回頭》等,電視連續劇劇本《龜蛇盜》、《風荷怨》、《生命的太陽》、《假戀真婚》、《上海秘密戰》等。3集電視劇《闖蕩者》獲中華全國總工會全國“自學成才”獎,《兄弟時代》獲第十四屆華東優秀文藝圖書一等獎,話劇小品《上海即景》獲第九屆上海十月劇展銀獎和第十一屆中國曹禺戲劇獎三等獎。1988年成為中國作家協會上海分會會員。 1997年入選首屆“上海市十大藝術家”行列,被授予“上海工人小說家”稱號。尤其是在兩年前他推出的《工人新村》,記載的不僅是上海普通工人家庭的酸甜苦辣,更是時代所走過的步伐,整整一代人的集體記憶。
師兄管新生契而不舍,金石為鏤,終於成為海上聞名的作家。
我呢契而舍之,朽木不折,竟然荒唐的淪落廚房成為一名顛勺拋鍋的夥夫,雖然遺憾但絕不後悔。
嗬嗬!打住了,打住了,還是談談自己的近況吧。
去年十月初的某一天深夜。好久沒有見麵的蒙特利爾的香港華僑老廚師譚超麟又在電話裏罵罵咧咧的教訓起我來了,原因是自從我迷戀上《文學城》以後,他老哥幾次邀我一起釣魚聽歌郊遊我都婉言謝絕了。他不理解訓斥道這個公眾號和我遠開八隻腳,渾身不搭界,倘若有多餘空閑再去找一份兼職工作既能多掙銀子又能打發無聊,不要在那裏浪費時間抒發人生感慨寫一些沒用的雞巴文章了,並且嘲笑我沒有才氣、靈氣和運氣,想成為管新生第二簡直就是捏著自己的豬鼻尖兒做奶奶的清秋大夢呢。......
我沒有辯解,隻是“嘿嘿”笑了幾聲。自己當然知道碼字爬格子比烹飪美食更難,炒餐一天,至少有八百餘人民幣進帳,在《文學城》撰文寫稿,非但分文未得,腦細胞也死了若幹,有時自己為了某一篇文章的某一段文字推敲的晝夜難眠,神經兮兮搞得周圍的鄰居和同事以為在練李大師的什麽“功”走火入魔了……
但是我還是一如既往的我行我素,雖然談不上瀟灑自如,但也是思路到哪裏鍵盤也就敲到哪裏,字裏行間皆為自己內心的感受,從來不掩飾自己,自然也就臉皮厚厚的不會怕他人笑話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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