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學科的待遇
2020年6月在美國文學城網站上看到一篇報道和分析。作者是在加州做軟件開發工作15年以上的軟件工程師，他對中國軟件開發的問題提出看法和建議。該文背景是美國嚴禁中國13所國防類大學使用美國軟件MATLAB ，引起中國很多高科技停擺。他指出中國不願開發最基礎的軟件，隻想用國外已經開發好的東西，在人家的軟件上發展自己的東西，現在人家不給使用權，中國發展的東西沒有根了。
為什麽會有這個問題？我認為就是一切向錢看的結果。開發基礎軟件，要把許多基本理論搞懂，需要自己去建立數學模型，要做許多基礎實驗，要確定軟件的可靠性，這就要求做這種軟件人的基本科學水平很高，綜合能力很強，但做出的軟件使用麵不一定寬，可能掙不到錢，這樣在中國很多人就不願幹了。大家喜歡幹阿裏巴巴所需的軟件，因為可以掙大錢。
他分析得太對了。我忙了10多年獨立開發的數控加工整體葉輪的軟件從數學理論出發，建立數學模型，搞出算法，編程、形成軟件，計算數據、加工實驗，確定軟件可達精度，這需要工作人員有高深的全麵知識。我開發的軟件每一項都是我自己精雕細刻、腳踏實地、獨立完成，應當說我綜合業務能力很高。但它不是純數學，數學家不知我在忙什麽，這又不是純工藝，搞工藝的人不懂為什麽花這樣長的時間還沒幹完。
在出國前1992年秋學校有一次提正教授職稱，基層單位推薦了我，到了上麵沒有批。校長公然以論資排輩為由，對我說曾經和我一起搞這個科研的老教師柯明楊、張洪都需要升，所以不能升我。我聽後很不高興。這個課題雖然是從工藝教研室開始的。但我是做計算機輔助計算和輔助製造的與他們從加工工藝角度的研究完全是不同的課題。他們是否升應與我無關。我是屬於數學聯係實際的課題。要建立數學模型、搞算法，要編大量程序。還要去實踐，去加工出產品。這是跨專業的科研課題，怎能和他們在一條線上評職稱？校長不懂，所以我的職稱被刪掉。
數學教研室升職稱憑理論水平，專業教研室是憑工程能力。我這個課題當時對於這兩個教研室就是額外的。誰也不管，不支持，升職稱誰也不承認。是沒人認可、吃力不討好的課題。但又是航空工業必須解決的高難課題。我校科研處大力支持。但他們對我們升職稱的發言權太少。我為這個課題，奮鬥了十多年，身體已很不好。婦科全摘，手術後也沒好好休息就繼續幹。後來勞累得變成一打開計算機，什麽也沒幹，就不知不覺地睡四個小時，到吃午飯時被學生叫醒。我知道這次升不了正教授，以後如果沒新東西，就沒希望了。國家規定不是正教授，55歲就必須退休。如果在國外沒有好表現，出國後回來還能拿這個課題升職稱嗎？還能用這個課題返聘嗎？
另外學校看不到我的工作經濟效益，這也是不能升職稱的原因。這個軟件推廣使用難，沒有一定業務能力是看不懂的。株洲工廠派人來學，什麽也沒學到，一方麵是心不在焉，一方麵是業務功底不夠。這個軟件可用單位不多。學校不容易賣這個軟件，或用它去加工大量產品。
從我課題的經曆反映中國開發軟件的問題。現在美國掐脖子，大家就束手無策，叫苦連天了。
我費力完成的軟件隻能束之高閣。中國人不相信自己開發的軟件，在等著用外國的，人家不給，就想辦法得到，實在得不到，隻能停在那裏。這大概就是中國航空發動機發展緩慢的原因之一。
據說周定五不參加這個課題的原因是他有已經四、五座標加工軟件，不會用我的東西。我奇怪，出國一兩年能把我十多年的工作都做好！太聰明了，怎麽他在中國時沒有做呢？為什麽溫高工還在幹呢？是否在法國時他用過的外國軟件都可以帶回國？中國太聰明了，派個人去訪問，就把人家的東西順過來了。又省錢、又省力、又好用。我甘拜下風，傻幹了半輩子。
在我出國前後聽說楊海成是西工大副校長，溫高工高升為副總師，周定伍回來負責計算機房和數控車間，李樹林回來也高升了。真是喜事多多。就是沒聽說該課題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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