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金肽頻
陳獨秀是當代主要創始人之一,還是新時期文化運動的主要倡導者。除了在革命和文學上的取得成就,陳獨秀在書法上也有不凡的造詣。
陳獨秀
陳獨秀一生中的書法印記,主要有4個板塊:童少時期;辛亥革命前後;南京監獄服刑時期;重慶江津晚年。陳獨秀一生為革命奔波,最後他在文字學、訓詁學、音韻學及書法上找到了精神的歸宿。
陳獨秀題寫的“向導”
在現當代書法史上,陳獨秀與沈尹默有一段比較著名的趣事:陳獨秀指出好友沈尹默書法“其俗在骨”,不加掩飾的批評,並沒有惹惱沈尹默,反而作了深刻的反省。從此我們起碼可以看出兩個結論:一是陳獨秀為人正直真誠;二是對書法的問題看得獨到準確。
其實,陳獨秀留下過很多關於書法的言論,對於書法如何“免俗”問題,陳獨秀致葛康素《論書三則》中,言稱“作隸宜勤學古,始能免俗”。他提倡“作隸”應該多學古人,在傳統碑刻中感悟古人用筆之法,吸納古人書法的人文元素。
陳獨秀隸書
而“免俗”二字,則直接體現了陳獨秀的書法審美思想,他主張書法突出個性,以個性突出風格。在陳獨秀看來,學好古人之法,才是書法“免俗”、走向成功的第一步。
陳獨秀呼喚並努力實踐的是書法應凸顯個性,在書法中注重人文品格的養成,從而讓書法展現出文化屬性、個人精神,在點畫結構和筆墨起落之間洋溢著芬芳的“文化之美”。
陳獨秀草書對聯
如何在書法裏塑造“文格”,陳獨秀不但見解獨到,而且說到做到,敢做天下第一。1917年,作為文科學長的陳獨秀為改革校風,向蔡元培提議成立“北京大學書法研究社”,聘請馬敘倫、沈尹默、劉季平等名家擔任書法導師。這在民國初年的書法界絕對是大事件。在北大這所中國高等學府裏,專門成立一個書法藝術研究組織,無疑是中國書法從近代走向現代的標誌。
於書法,陳獨秀尊古學古,又順乎天然。既有質樸歸真的人格體現,又有率性而為的革新改造,人格與文格在他的書法作品裏始終保持高度的一致性。
陳獨秀草書橫幅
陳獨秀書法秉承王羲之、趙孟之道,極力主張“疏密有致”的布白觀。他認為,“布白”的學問因人而異,因書體而異。所謂“文格”,即書法中的一種文化品性與格調。“文格”展現的是書家本人對點畫結構、結體建構、總體布局的格調性安排,是文化在書法中的頂配“裝置”。
陳獨秀在南京監獄中曾寫下大型組詩《金粉淚》(56首七言絕句),其中第36首是:“珊珊媚骨吳興體,書法由來見性真。不識恩仇識權位,古今如此讀書人。”一句“書法由來見性真”,擊中了書法的要害,道出了書法的要義。而這正是陳獨秀書法中,人格與文格和諧統一、相生相伴的思想表達。
陳獨秀草書條幅
1935年,劉海粟拿了一幅畫到獄中請教陳獨秀,陳獨秀寫下一首題畫詩,在文人中很是流行了一陣子:“黃山孤山,不孤而孤,孤而不孤。孤與不孤,各有其境,各有其圖。”(《題劉海粟古鬆圖》)這首詩既是為劉海粟的畫所題,實際上也為陳獨秀本人作心靈的注釋,用劉海粟的畫為自己的書法發聲。
陳獨秀遭遇了政治與人生的劫難之後,彼時的心態昭然呈現。來自塵世的孤獨有之,來自心靈的孤獨有之,來自藝術見解上的孤獨有之,但他在自我宏闊的思想境界裏又感到是“不孤”的——這是陳獨秀風幟獨標的書法“文格”所在。
陳獨秀草書冊頁
在他書法的字裏行間,隱含曆盡榮辱的悲愴、身處逆境的豁達,同時也彰顯了桀驁不馴的鮮明個性、廣博深厚的文化底蘊以及獨特的人格構建和篤定的人生信仰。他麵對逆境與困難,始終保持對書法的獨立思考,70多年過去了,至今仍散發著昭人的文格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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