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腸鏡剛一做完,那位中東醫生拉蘇爾就立即給我轉介了手術醫生並安排了staging CT, 還標注了緊急。我很快就收到了手術醫生辦公室的電話, 讓我下周三去見他。手術醫生叫巴德,這是個猶太姓氏,我在網上搜了一下,發現病人對他的評價非常好,第二天回去上班時聽我們科裏的醫生也說他很好,“You are in good hands!” 後來又接到他秘書的電話,說準備把手術排到下下周二,讓我問問ct的排期情況,確保手術之前ct結果能出來。於是又去醫院的影像科問我的CT排期, 結果負責排期的女士說我還根本沒被放進影像科的係統,一般放射影像醫生需要一個來星期的時間才能把外麵轉來的病人加到影像科的係統裏,然後她們才能開始排期,一般都要排到一兩個月以後了。我告訴她這樣肯定來不及,因為離手術隻有一個半星期了。她建議我去找找影像醫生,可我不知道怎樣才能聯係到影像醫生。後來問了我們科的一個醫生,他說他可以給我開ct,應該來得及。
周末的時候,許是二嫂覺得我看起來太輕鬆了,時不時過來點我一句,“你最好對手術有充分的思想準備。”
“準備什麽?”
“比如,你手術後可能要掛一個大便袋。”
我皺皺眉頭,“要掛多久?”
“有可能臨時,也有可能要長期掛著。”
過了一會兒,可能覺著這些話的威懾效果還不足夠,於是又來一句,“你知道不知道你的手術是有可能造成ED的!”
"唵?!這是為什麽?" 關係到命根子,我開始關注起來。
“因為手術位置附近有植物神經,不小心碰到了就會ED。看看,說別的都不在乎,就說這個才會緊張。” 她終於對威懾的效果表示滿意了。
到了下周二,不知道是我們科醫生起的作用還是中東醫生ct單上標注的“緊急”起的作用,反正接到通知說本周五做CT,總算沒耽誤。
周三去見了手術醫生。巴德醫生看起來50來歲,個子不高,目光平和而睿智,這在白人中很少見,讓我想起了以前在美國工作時的老板羅森,他也是個猶太人。這裏說明一下,我不是猶粉或以色列粉,聽人說過猶太商人不榨幹你最後一滴油不罷休,我也碰見過人品極差的猶太房東。
巴德醫生很耐心的跟我解釋了病灶的部位和手術的過程,即把長腫瘤的那段結腸切掉,再把兩端接起來。在此之前需要做staging ct 以確認分期,如果沒有什麽太不好的發現的話手術就可以進行。現在計劃切除之後直接把兩個斷口連起來,也有很小的可能需要做個臨時的造瘺,等斷口恢複得好一些再把它們連起來。手術打算用腹腔鏡做,這樣切口小,恢複快。手術會增加血管栓塞的可能,所以會給我有用blood thinner ,術後盡早活動也有幫助。關於疼痛管理,會讓我自己控製一個藥泵,覺得疼了就自己按一下。然後提到了一些手術並發症,如感染,出血,anastomotic dehlscence (吻合裂開),stoma (氣孔),hernia (疝),和erectile dysfunction,不過幾率都很小。這幾個大詞兒都是我從醫生報告裏抄來的,ED二哥我是能聽懂的,嘿嘿。關鍵是人家沒說讓我永遠掛著個袋子到處晃悠,二嫂是在嚇唬我。我問醫生: 我最近腰兩邊的骨頭一直痛,不會是轉移了吧? 醫生說結腸癌都是轉移到內髒器官,比如肝、肺,他做醫生這麽多年,還沒見過轉移到骨上去的。我說那就好,我也不會是個例外。巴德醫生還說他需要盡早知道ct結果,我ct一做完他就會去網上看看,如果有什麽意外,他當天會打電話通知我。
星期四又去見了給我做腸鏡的胃腸道醫生拉蘇兒,他告訴我活檢報告已經出來了,是low grade infiltrative adenocarcinoma, 沒有那麽aggressive, 這算是我這一周來聽到的第一個好消息。
星期四白天去醫院的保健科(occupational health) 報告了一下情況,因為接下來要請很長一段時間病假。保健科的人專門提醒說具體病情是每個人的隱私,你找領導請假時用不著跟他們講具體情況。不過我請假時還是直接跟領導把所有情況都講了,政策是政策,人心是人心,何況我本來就不認同現在的政策把隱私提高到草木皆兵風聲鶴唳的高度。我把我所負責的事情一項項列出來,也跟領導建議了負責接手各項工作的人選。後來跟幾個主要頂替我的同事也都說明了情況,大家都很震驚,也都很關心和支持,幾位中外美女都主動投懷送抱oops 說錯了是給我擁抱鼓勵,我們這個小科還沒人得過癌症呢。
星期五一大早去到醫院的診斷影像科,換上藍袍子後給了我兩升散發著不自然的化學甜味兒的液體,讓我在兩小時內灌下去,剛灌下去沒多少肚子裏的液體就像箭一樣的飆了出來,這可比做腸鏡之前自己在藥店裏買的灌腸藥厲害多了。
做完了ct就回去接著上班,前幾天一直想著星期五應該是最難熬的,想象就像是在等待審判一樣。大家都知道,癌症轉移不轉移就是一道分水嶺,結果我星期五的心情相當放鬆,也許是相信自己得到了上天的啟示吧(即上一篇博客中提到的愛與寬恕),我的心思完全集中在了工作上,直到下午快下班時接到了巴德醫生的電話,還沒來得及仔細想他現在打電話來是不是意味著壞消息,他就告訴我說他沒有發現有轉移的跡象,他想早點告訴我,這樣我能過一個輕鬆的周末。盡管放射影像醫生的正式報告還沒出來,但他說他看過很多了,也基本都能看出來。真是個好消息,也真是個好醫生!
周末的時候和另外兩家經常走動的朋友聚會,跟大家通報了情況,都很意外。幾位朋友問了症狀後,都自然而然的自查起來。我很滿意這種效果,既然我付出了代價,就希望周圍更多的人能從中學到教訓。在單位裏也一樣,幾位同事都受到很大觸動,對飲食習慣、生活方式和處事態度等都有所反思。
因為我和二嫂對是否將此事告知小女兒意見不同,所以就征詢了這幾位朋友的意見,我以為這應該是一次難得的教育孩子和讓孩子經曆、成長的機會,但大家都跟我的看法不一樣,怕嚇到孩子,我隻好放棄了。
周末還下載了些電視劇,存在ipad裏打算住院的時候看,其實後來沒有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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