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全世界都突然改吃素會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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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 10月 21日
人們成為素食主義者的原因有很多。有些是為了減輕動物的痛苦，還有些人是希望追求更健康的生活方式。此外，也有人支持可持續發展，或者想減少溫室氣體排放。
不管人們怎麽說，素食主義者都堅定地認為，不吃肉的好處多多。並且加入素食陣營的人越多，這些好處就更能在全球遍及開來。
但如果全世界所有人都變成了堅定的素食主義者，至少有數百萬人的利益會受到嚴重影響。
“我們分處兩個不同的世界，”哥倫比亞熱帶農業國際中心的安德魯·賈維斯（Andrew Jarvis）說道，“在發達國家，素食主義會帶來各種環境和健康方麵的好處。但在發展中國家，這則會進一步加劇貧困程度。”
賈維斯和該中心的其它專家進行了一次假設，看看如果全世界的人在一夜之間突然都不吃肉了，會發生什麽情況。
他們首先研究了氣候變化。在全球人類活動產生的溫室氣體中，食品生產行業的溫室氣體排放量占了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這其中大部分都來自畜牧業。除此之外，我們還常常低估飲食習慣對氣候變化的影響。以美國為例，一個四口之家由於吃肉排放的溫室氣體比開兩輛車排放的氣體還要多。但在討論全球變暖問題時，人們往往隻會談到汽車，而忽視了這點。
Image caption 如果在2050年前實行普通素食主義，每年死亡人數將減少700萬；而如果施行嚴格素食主義，每年死亡人數最多會減少800萬。（圖片來源：Getty Images）
“大多數人根本不會考慮食物對氣候變化的影響，”英國利茲大學的糧食安全專家蒂姆·本頓（Tim Benton）指出，“但事實上，隻要我們少吃哪怕一點點肉，就能大大造福我們的子孫後代。”
牛津大學未來食物項目的研究員馬可·斯普林曼（Marco Springmann）試圖量化素食的益處。他和同事一起建立了相關的計算機模型，可以預測出如果所有人在2050年前都變成了素食主義者，會發生什麽情況。結果顯示，由於人們不再食用紅肉，食物生產相關的排放量減少了約60%。如果全世界的人都變成了嚴格的素食主義者，溫室氣體排放量將減少70%。
“我們想知道，要想避免氣候變化達到危險程度，我們還需要做些什麽。結果發現，隻有當所有人都以素食為主，才能使食物相關的溫室氣體排放量在總體排放量中的占比維持在一個穩定的水平，”斯普林曼說道，“這種設想不太現實，但它體現了食物相關的溫室氣體排放在未來所占據的重要地位。”
食物——尤其是牲畜——占據了大量空間。土地的轉換和生物多樣性的喪失，也是溫室氣體排放增加的重要原因。全世界的農業用地約為50億公頃，其中68%都用於牲畜養殖。
假如我們都變成了素食主義者，在理想情況下，我們至少能使80%的牧場變回草原和森林，植物將吸收更多的二氧化碳，進一步減緩氣候變化。此前為了養殖牲畜，人們曾驅逐過很多大型食草動物，比如野牛。此外為了保護牲畜，人們還殺死了一些狼之類的食肉動物。因此，把牧場變為天然棲息地，還可以增加生物多樣性。
剩下的10%到20%的牧場可以用來生產更多的莊稼，填補食物供應的空缺。雖然農業用地相對來說隻增加了很少一部分，但這對補足膳食來說綽綽有餘。因為目前用來生產莊稼的土地中，大約有三分之一是用來種植牲畜食用的飼料的，而非為人食用。
不過，由於很多牧場都已經嚴重退化，環境重建和農業轉型都需要大量的籌備工作和財力資助。“不可能牛群一走，牧場自己就會變回之前的原始森林，”賈維斯說。
轉業問題
我們還需要幫助那些從事畜牧工作的人轉移到別的行業中去，如從事農業、幫助森林重建、或利用莊稼副產品製造生物能源等等。
我們還可能會出於環境原因，付錢讓農民養殖牲畜。“蘇格蘭的高地環境很大一部分是人為塑造的，主要以綿羊放牧業為基礎，”愛丁堡大學一名社會生態係統建模方麵的研究人員彼得·亞曆山大（Peter Alexander）指出，“如果我們不再養殖綿羊，這裏的環境就會發生變化，可能會對生物多樣性造成負麵影響。”
如果我們沒能為這些人提供清晰的轉業選擇並為不再從事畜牧業的雇員提供補貼，我們就可能麵臨嚴重的失業和社會動亂，特別是在和牲畜養殖業聯結緊密的鄉村地區。
“世界上有超過35億頭反芻動物（如牛等）。此外，人類每年蓄養數百億隻雞，宰殺後變成人的食物，”本·帕蘭（Ben Phalan）說。他在劍橋大學研究食物供應與生物多樣性之間的平衡問題，“這會對經濟造成極大的影響。”
但就算計劃籌備得再完善，我們也不可能幫助所有人找到替代的工作。全世界約有三分之一的土地是幹燥和半幹燥的牧場土地，隻能用來養殖牲畜。過去人們曾試圖把非洲撒黑爾地區（Sahel ，位於撒哈拉沙漠南部和赤道之間）的牧場轉變為莊稼地，但沙漠化接踵而至，生產力也大幅下降。“沒有了牲畜，有些環境就可能不適宜人類居住了，”帕蘭說道。尤其是遊牧民族，比如蒙古人和柏柏爾人，他們如果沒有了牲畜，就隻能在城鎮中定居下來——很可能就此失去自己的文化身份。
此外，即使是那些不完全靠牲畜為生的人，日子也會變得很難熬。無論是在曆史上、傳統上還是文化認同感中，肉都是一個重要部分。全世界有很多種族都會在婚禮上和節慶日送上牲畜作為禮物，例如，聖誕節的核心便是火雞或烤牛肉。“如果完全摒棄了肉，這將對文化造成巨大的衝擊，因此有很多試圖減少肉類食用量的努力都遭遇失敗。”帕蘭說道。
不吃肉對健康的影響也很複雜。斯普林曼的計算機模型顯示，假如到了2050年，所有人都成了素食主義者，那麽心血管疾病、糖尿病、中風和部分癌症將減少，由此全球死亡率將降低6%到10%。其中有一半的功勞當屬紅肉的退場，而剩下的則是因為人們攝入的熱量減少，食用的水果和蔬菜卻有所增多。如果全世界都施行嚴格素食主義，帶來的好處將更加明顯：如果隻是普通素食主義，每年死亡人數將減少700萬；而如果施行嚴格素食主義，每年死亡人數最多會減少800萬。患有食物相關的慢性病的人數也將減少，這意味著人們可以節省醫療開支，節省下來的成本相當於全球GDP的2%至3%。
但要想實現這些益處，我們必須尋找與肉類營養相當的替代品。每單位卡路裏的動物食品中所含的營養比素食主食（如穀物和米飯等）要多，因此我們必須找到合適的替代品。據估計，世界上約有20億人處於營養不良狀態，因此找到合適的替代品對於他們來說尤為重要。“如果所有人都變成了素食主義者，這將在發展中國家引發健康危機，因為他們將無從獲得微量元素，”本頓說。
節製最關鍵
不過幸運的是，我們不需要全世界人都變成素食主義者，也能實現很多好處，同時減少相關的消極影響。
我們應當節製食用肉類的頻率和數量。一項研究發現，隻要全英國人遵循世界衛生組織（WHO）給出的營養建議，英國的溫室氣體排放量就能減少17%。而如果人們進一步減少購買動物製品和加工零食，這一數字還能再減少40%。“消費者幾乎不會注意到自己的食物發生了什麽變化，其實也就是吃的那塊肉稍微變小了一點而已，”賈維斯說道，“這並不是素食和肉食隻能二選一的問題。”
斯普林曼表示，食物體係的變化還能鼓勵我們培養更加健康、對環境更加友好的飲食習慣。這些變化包括抬高肉類定價、降低新鮮蔬菜水果的價格、擴大銷售範圍等等。提高利用率也能起到一定的作用，由於浪費和飲食過度等問題，如今生產的全部食物能量中，隻有不到一半的能量得到了有效利用。
“我們可以減少該行業的產量，但使其變得對動物和環境更加友好，利潤也更高，因為肉變成了一道珍饈，而非日常菜肴，”本頓說道，“這樣一來，農民的收入就可以保持不變，隻不過換了一種養殖牲畜的方式而已。”
事實上，要想減少牲畜養殖業的溫室氣體排放量，我們已經有了清晰明了的解決方法。我們缺少的，隻是實施這些變化的決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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