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王洛和的再次逃脫,讓歐陽警官和他上麵的老大很沒麵子。
歐陽警官來找過我,先是道歉,然後問怎麽辦?我問你們為什麽沒有第一時間狙他?一槍崩了他,還能跑個毛?歐陽警官跟我解釋說上頭對王洛和很感興趣,希望能夠抓到活的,他就是個小跑腿的,現場指揮是他老大,特警都聽老大的,他也沒有辦法。
我沒再理他,說這事兒我也管不了,我不拿工資二不穿製服,關我吊事?他說你就不怕王洛和回來找你尋仇?我說我不怕,你們不是會保護我麽?
歐陽警官悻悻離開,他看得出來我在抗拒他們了。
說實話,沒人喜歡被利用,也沒有人喜歡被當作棋子,傻乎乎地被走來走去。
我在第三天的時候,坐著輪椅參加了小美的葬禮,很簡陋,在火葬場的殯儀館中舉行。我見到了小美的父親,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長得老相,佝僂著身子,眼圈紅,在跟小美的姐姐說話。他看見我,十分憤怒,衝過來要打我,被阿根他們攔住了,但是卻啐了我一臉口水,罵了很多難聽的話。
我以前聽說他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民,然而此刻,卻像一個要去戰場殺敵的戰士。
過了一會,小美的姐姐好歹勸住了他,他狠狠地瞪著我。
2012-11-21 20:14:00
我跟小美的姐姐打招呼,這個美麗的少婦以前都會很熱情地叫我陸老板、陸老板,現在卻隻是冷冷地看著我,像看一個陌生人。
是火葬,所以葬禮很簡單,小美家裏沒來多少人,幾個親戚,還有一個拖鼻涕的小孩子到處找人要糖吃。小美平時人緣很好,飾品店除了幾個值班的,其他的也來了。中途小美的姐夫,一個瘦弱的眼鏡男過來跟我談賠償的事情,他告訴我,小美的死完全是由我而引起的,我有必要對此負責,不然他們會去法院起訴我。
我問要多少,賠給誰?
他張口就是一百萬,賠給小美的父親……和她姐姐。
我說哦,那你去告吧,隨時讓法院開傳單給我,無所謂。他急了,說你怎麽可以這樣,小美是你女朋友,也是你手下的員工,於情於理,你都要承擔起責任來的!你要是這樣子,我們就去告你,告得你傾家蕩產,搞得你名譽掃地,聲名狼藉。我笑,說你倒還是會用幾個成語,也人五人六的,怎麽就是不懂法呢?好吧,現在不談,等送走小美,我後麵去找她父親談吧。
他又急了,說他是小美父親和姐姐的全程代表。
2012-11-21 20:31:00
我沒理他,我能夠體會一個失去孩子的父親的心情,但是卻不會理解一個失去小姨子的姐夫的不合理要求。我店子裏麵那兩個老油條員工走過來,嘻嘻哈哈地夾著他,推搡著到前麵去。這時候,消失了好幾天的雜毛小道出現了,他賊笑兮兮地蹲在我旁邊,右手朝我舉起大拇指。
他說陸左你真的好本事,看不出來啊,殺人於千裏之外。
我淡淡地說哪有,那廝未必能夠逃出三十裏吧?蕭克明嘿嘿笑,說是,我剛剛從附近那個開發園區回來,那個家夥死在一家旅館的日租房裏麵,全身潰爛、高度腐化、皮與肉分離,血淋淋的肉身在洗手間,爬滿了白色蛆蟲,頭在床上,腸子拉了有六米,整個房間就像屠宰場,熏臭得跟糞坑一樣……你不錯啊,小毒物、小毒物,你不會是五毒教的後人吧?
我說你確定你自己是修道之人麽,我怎麽感覺你這麽興奮呢?
他嘿嘿地笑,他說你應該不會收徒,但是我們是朋友啊,是好朋友啊,有你這麽霸蠻的朋友,我好有安全感哦!嗯,對了,估計條子還會來找你的。
他自從跟我熟了之後,也不叫道友了,也不叫先生了,勾肩搭背,慣熟得很。
2012-11-21 20:47:00
我沉默,何謂靈蠱?這和之前提過的靈降是一樣的,需要極大的精神力……或者怨念才行,我之前把金蠶蠱的蠱毒下到了MP4上,但是隱而不發,直到他突破重圍,逃遠了,認為沒有威脅了,我才用附在上麵的一縷掛念,和著自己心中的悲憤,引發蠱毒。
他死自身的毒素牽扯,數年來的降頭毒素怨靈潛隱著,一直到了某個臨界點,瞬時蒸發。
他不死,我心難安。
得到了王洛和的死訊,我笑了笑,感覺自己的臉皮有些繃,心情仍舊鬱積。
殯儀進入了尾聲,準備把屍體進行火化了。小美的父親呼天搶地在哭,小美的姐姐也哭得淚如雨下,他姐夫一邊哼哼,一邊緊張地看著我,似乎怕我跑掉。我不理會他,隻是靜靜地看著前方,回憶起小美的音容笑貌,以及跟她在一起的點點滴滴。說句實話,對於小美,我憐大於愛,說有多麽悲痛欲絕,這太假。但是,這麽一個粘在身邊噓寒問暖,把全身心都係於我身上的女孩子黯然離世,永遠離開了我,這讓我實在接受不了。
2012-11-21 21:03:00
小美他姐夫對我說了很多屁話,但是有一句說得很正確:是我害了小美。
這件事情我一點兒也不否認。
這件事情便如同心蠱,蠶食著我的心靈。每一個我愛的人,都會離開我的身邊——我必然要在“孤”、“貧”、“夭”三種結局中選一樣麽?這些人都會離我而去麽?養蠱之人的宿命,我是逃脫不了麽?命運的河流分支無數,雖然最終會流進大海,走向死亡,但是途徑的風景卻各有不同。命數這東西,我以前不信,現在仿佛有些信了。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根線在牽引著我,跌跌撞撞走向前方。
42
最終,我賠給了小美的父親12.54萬元,這裏麵牽折到一些計算公式。除此之外,我額外給了他30萬元的補償金,當是給他的精神賠償金。王洛和至今我仍然不知道來曆,似乎是滇黔一帶的,也似乎是東南亞的(後來知道他說的毛淡棉是緬甸孟邦省的一個地名),這家夥是個窮鬼,在東官犯案期間的花費,居然還是從我保險箱裏撬出來的七千現金。
狗曰的還省得很,後來歐陽警官找我,居然在房間裏還有四千多。
還有一個被血跡浸爛的MP4機器。
2012-11-21 21:18:00
所以,這些花費全部都由我的賬上支出,還好之前李太太給了我50萬診金,才大大緩解了我的財務壓力。小美的父親拿著錢走了,說不上失落也說不上高興,有些神情落寞——這些錢也許是他這輩子見過的最大數目,但是,這是拿他女兒的命換回來的。
倒是他大女兒、特別是大女婿頗為興奮,圍著老嶽丈不斷說漂亮話兒。
小美的父親要帶著女兒的骨灰回到河南商丘,把她埋在一處向陽的山頭,日日看,那太陽從東邊升起,西邊落下。我問他要地址,說有空去拜祭,許是錢的作用(談賠償的時候我主動加了30萬),又或者是他的悲傷減輕了一些,他告訴了我,說要有空,去玩玩也好。
其間歐陽警官來找過我數次,談及王洛和的事情。
這人是個黑戶,沒有身份證,也不知道他來自何方,是何人,自稱王洛和,年歲約摸50歲,容貌異常,身上有科學解釋不了的東西(興許是基因變異),會變成“狼人”(猴人),死於2007年11月下旬,死狀頗慘。
歐陽警官問我說,陸左你覺得王洛和是怎麽死的?
2012-11-21 21:34:00
我說法醫怎麽講?他說法醫都吐得把現場破壞了,研究半天沒有一個結論,說至今為止沒見過一個人會死得這麽慘。我幫他指著卷宗上的括弧,說是不是因為基因變異,不穩定,結果突變了,就死了。——也許吧?他意味深長地看著我,笑,這笑容很有內涵。
我說艸,你不會以為是我吧?我可是全程都在你們的注視之下,就差上大號被圍觀了。
他腰了搖頭,說確實沒有證據證明是你幹的,但是,從我聽到的消息,我覺得你很有嫌疑……不過呢?我隻是個小警察,不是頭兒,所以沒有話語權,隻能放過你這個可能的凶手咯。但是有一個事情,以後我有什麽難處找你幫忙,你得答應。
我搖頭,說除了幫忙洞房這事兒,其它免談。
他想拍我肩膀,但是手停在了半空中,指著我悻悻的笑,說我都能當你叔了,你還開你嬸的玩笑!我說我怎麽知道我有幾個嬸嬸啊,走村串巷多少紅色燈光,你敢說你沒有收床位費體檢費?他一臉的正氣凜然,說沒有,他從來不幹這事兒。
好吧,不管我信不信,反正他信了。
2012-11-21 21:53:00
經曆了朵朵一次、小美一次,共計兩次威脅,讓我有所了警覺——這世界上從來都不怕強大的敵人,隻是怕躲在暗處、陰狠狡詐兼猥瑣的敵人,連黑社會都有“禍不及家人”的潛規則,他們愣是當作看不見,我不知道我離那個可怕的世界有多遠,但是王洛和的到來,已經給我敲響了警鍾。我懵懂無知,不知道到底還會不會有李洛和、劉洛和的前來。
這世界上太多事情都恐怖,但是最讓人不寒而栗的,是人心。
於是,我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退掉店子裏的股份,不再參與飾品店的經營。
阿根很吃驚,問我為什麽?我跟他講了我的顧慮,說之前看到一個港片,鄭伊健演的那個白毛青年,自號“天煞孤星”,我跟他很像,婚姻難就,刑親克友,六親無緣,兄弟少力……掐指一算,一大把各種蛋疼的理由。兄弟我不是不想跟你一起創業,一起奮鬥,隻是怕連累了你。
阿根說怕個球,這兩個店子是我們倆一起搞起來的,現在正紅火,你轉給我算個什麽意思?別搞封建迷信的那一套,小美死了,我知道你很難過,心灰意冷,這我都能理解,但是犯不上,真犯不上,死者已矣,生活還在繼續,活著的人要為自己的未來負責。
我很驚奇地看著他,說你怎麽會說出這麽一番大道理來,看不出。
2012-11-21 22:20:00
他低下頭歎了一口氣,說上次為王姍情的事情,被你罵醒了,想了很久,我現在算是看明白了——天空飄來五個字,這都不算事!
我們談了很久,後來我把股份折了一些給他,又折了一些給除小美之外的另外一個店長古偉,最終保留了10%的股份,但是不參與具體的經營。阿根問我接下來打算怎麽辦?我說沒想好,先把傷養好,然後想一想接下去,要做些什麽事情。
接下來的日子我在安心養傷,做康複,然後看書寫字,基本沒有什麽故事,很平靜。我康複得很快,總共沒要一個多月我就出院了,醫院的醫生並沒有驚奇,反而覺得我這個麻煩走了,終於清靜了。為何?這主要是因為蕭克明這個雜毛小道,一直賴在我家混吃混喝,沒事來找我玩,順便勾搭醫院的護士妹妹。美女在哪裏都是稀缺資源,醫院女人雖多,但優質的少,雜毛小道的勾搭能力很強,不多久醫院兩個以容貌身材著稱的院花被他斬於馬下。
愛屋及烏,也有恨屋及烏,醫院的男醫生現在看著我,都是苦大仇深。
出院後,我搬到了郊區一處房子,這也是我的,租給別人住,還供房的貸款。共三個人,正好有一個人走了,於是我就搬過去。郊區,總比市區清靜,同屋的兩個人上班去後,我就在房間裏潛心讀書,想把《鎮壓山巒十二法門》讀懂,看透。蕭克明想賴過來玩,我不讓,他就在東官各處的天橋、廣場和小區門口擺攤算命,糊口(有東官的同誌也許見過這麽一個猥瑣的道士)。
這樣清靜的日子過了大概一個月,2008年1月初,顧老板打電話問我,上次說的那十年還魂草,你還要不要?
******好了,2007年的故事講到此結束了,後麵的,仍然希望大家支持,給我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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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電話的時候,我正蹲在街邊看蕭克明給人算命。
要說雜毛小道沒有點本事,這純粹是在胡扯,他自號曰茅山宗傳人,從小耳熏目染,對生辰八字、紫微鬥數、麵相手相、八卦六爻各類算命法門,自有一番見解。在這邊來算命的人大體分兩類,一問前途,二問姻緣。雜毛小道闖蕩江湖十幾年,早已練就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基本技能,又或許有些許門道,是故生意倒也紅火。
很多人都認為算命先生不過就是些滿口胡謅的騙子而已,不值一提,這裏就有些以偏概全了。為何?想一想,作為靠嘴跑江湖的先生們,自身倘若沒有兩把刷子的話,怎麽在一地長留?——當然,也有很多先生在打遊擊戰。作為一個算命先生(算命婆子),他首先得會一門最基本的功課,就是心理學。話語磨棱兩可、雲山霧罩這是基本的,觀人看相、言語牽引這是起碼的,當然,還必須要熟讀陰陽學、鬼穀子、易經八卦算術等書籍,有了理論基礎,張嘴即來,琅琅上口。
所以,一個算命先生,混得差的在街頭窮困潦倒,居委會大媽攆得滿街竄,混得好就能成為大師,成為權貴富豪的座上嘉賓,出書,成名立萬。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潛伏在各地街頭的算命先生裏,其實還是有幾個真本事的人。
高手在民間。
2012-11-22 20:21:00
好吧,熟讀十二法門中占卜、圓夢兩章的我,其實也是半個旁門左道中人,深知其中道理,天人感應之說玄之又玄,偶或有靈感瞧見,也是真實的,合理的,然而事事皆靈者,必在大內之中。旁人看的是熱鬧,而我看的是門道,抱著學習的態度,看著雜毛小道忽悠人。
蕭克明剛剛送走幾個春心萌動的打工妹子,轉過頭來笑嘻嘻地問我:“你注意到左邊那個紅衣服的女孩子沒有,好像是個處哦,我留了手機號碼了,你要不?不要我要了!”他見我心不在焉,揮揮手說:“哎,丟魂了?誰的電話,出什麽事了?”
我說顧老板打電話過來,說有個地方有十年還魂草,叫我過去看看,是不是我要的。
蕭克明問顧老板是誰?
我跟他解釋是阿根的大表哥,香港大老板。他立刻拉著我要求介紹。我沒理,鬧一番後他問去哪兒看啊,我說是江城,他說哦,是江城啊,那兒不錯,聽說靠近澳門,口岸一條酒吧街,南鶯北美,異國風情,大大的聞名,嗯,同去,同去。
2012-11-22 20:47:00
我捏了捏胸口的槐木牌子,白天陽氣太盛,朵朵一般都躲在裏麵睡覺。沒理他,我抬腿走,說你先慢慢擺著攤,糊弄人,我真有事走了。他把畫有八卦易學的破布一卷,收拾家當追上來,說貧道是很認真地幫善男信女們答疑解惑,指點人生,你怎麽這麽誣蔑我。小毒物,等等我,等等我,一起去,我觀你此去江城,必然又有一劫,此劫曰水劫,非貧道不能解也。
我大笑,你個雜毛道士又來這麽一套,老子不信。
他拉著我,嚴肅地看著我,一字一句地說:“上次我跟你講的事情,發生了沒有?冥冥之中,自有注定的,此次也是一樣。貧道我為你指點了一條迷路……”他拖長了語調,然而露出了討好的笑容:“你就帶上我老蕭吧?”
我無語,後脖子發麻。
顧老板的消息來源是一個朋友談起的,說江城一個私人植物園裏有這麽一株。他之前幫我打聽過幾次,但是都不靠譜,也就沒提了。這次說起,仿佛是真地。他最近在忙一樁生意,很忙,所以不能親自陪我去找,但是他打發了助手秦立在江城等我們。
2012-11-22 20:57:00
兩人都坐在電視機前看一個美食節目,見到我回來都跟我打招呼,又跟蕭克明點頭。
我收拾了一下,帶著一個小包就出了門。
雜毛小道賴著,我也沒辦法,混久了,也就成了朋友,他既然想去,難道我還真把他撇開不成?於是隻好載著他出發。從東官至江城,足足有近三個小時的路程,一路上有他陪著聊天打屁也是極好的。蕭克明極為健談,我能夠從他口中聽到許多奇聞軼事,雖不辯真假,但是滿足一下好奇心,也是足夠了。
出了東官不久,天就陰了下來,道路兩旁的燈也亮了,昏黃。我把朵朵叫出來,讓她看一看外麵的世界,路上的風景。她趴在車窗上,一雙眼睛晶晶亮,看著往後飛馳而去的景物,她十分快樂,指指這兒,指指那兒,一臉的驚奇。我搬到郊區這套房子時間裏,朵朵的行動就沒以前獨處那麽方便,所以也憋得難受,這會兒倒是很開心。
她跟蕭克明也熟了,沒事就揪這雜毛小道頭頂的長毛,
2012-11-22 21:10:00
蕭克明也很奇怪,問你養的小鬼怎麽是這樣的?
我說哪樣的,一直是這樣的啊?他說哪有,一般的小鬼,因為心性沒開,陰風洗滌,所以向來都好妒,任性妄為,而且時間久了,模樣都很恐怖,青麵獠牙的。你這個,像是個洋娃娃。我說是麽,我說我家朵朵從來都很乖啊,長得也很可愛,這點像我。
他哈哈大笑,說是你生的麽?是你做的麽?像你……鬼扯。
我就跟他講每日給朵朵持咒祈禱的事情,他點頭,說這樣子貌似也可以。他沒養過小鬼,聽說在泰國、緬甸一帶有廟宇的高僧養古曼童,都是善良的,祈福的。他在湘西認識一人,就養鬼,不是小鬼,是大鬼、厲鬼,用來尋寶考古。
我說你就吹吧,尋寶考古?是盜墓吧?不過湖南想來也沒有多少墓可以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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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克明說誰說的,長沙馬王堆你知道吧,大大的有名,楚國故地,你別以為是你們那窮鄉僻壤、蠻夷之所在。我說我一提湘西湖南你就那麽激動,你湖南人?他說非也,都說我老蕭是茅山宗掌教弟子了,自然是大江蘇人。我說呸,你就是一個茅山粽子,改天要從墳裏麵跳出來了。
2012-11-22 21:27:00
他不理我,朝外麵看去,我瞥了一眼,玻璃上的他眼神有些鬱鬱。
這會兒,金蠶蠱掙紮著從我褲子管兒爬出來了,飛起來,繞著朵朵轉圈。蕭克明伸手去捉,肥蟲子敏捷地躲開,飛到他麵前,一雙黑豆子直勾勾地看著他,銳利。想起了王洛和死去的慘狀,雜毛小道看著害怕,他叫我管一管它。我叫金蠶蠱安分點兒,不要鬧道士蜀黍,他是朋友,好朋友。它這會兒聽懂了,飛到蕭克明近前,用身子蹭了蹭他,以示親密。
蕭克明很緊張,說小毒物,你家的蟲子身上沒毒吧?
我說沒有,它可以控製你的,喜歡你,就不會放蠱毒,幹淨得很。聽我這麽說,蕭克明頓時膽兒大了,他沒怎麽見過金蠶蠱,摸著臉上濕濕的,看著它圍著旁邊的朵朵飛,越發覺得這個肥蟲子的可愛,平伸著手放前去,金蠶蠱停在他手掌上,他好高興,說喲嗬,癢癢的,好好玩哦。接著他把這肥蟲子放到鼻子下聞了聞,說好香,一股檀香味。
突然他想到一個問題,問你平時都把金蠶蠱藏到哪裏,我怎麽都沒見過?
我瞥了一眼在蕭克明手上越發變肥的金蠶蠱,不答,專心開車。
副駕駛座上,他忍不住了,情不自禁地親了一下這個可愛的小肥蟲子,金蠶蠱扭扭身子。
它也覺得不好意思了。
2012-11-22 21:48:00
我們大概是晚上8點鍾到達的江城,聯絡了一下秦立,才知道他今天在鵬城,明天才能坐船過來,讓我先在此等一會兒。於是我們去找地方住宿,路不熟,蕭克明又叫喚著往東走、往東走,去口岸那邊玩一玩,於是一路從繁華都市裏穿行,燈光璀璨,過環海情人路,一直到了口岸附近,找了一家酒店住下。
安頓完畢之後大概都九點半了,這雜毛小道又向我借錢,說去領略一下江城風物。
我不給,我的錢又不是大風吹來的,哪裏能沒止境地給他填補虧空?再說了,我自從飾品店退了大部分股,也是個沒有收入的三無人士,社會無業遊民,還是個房奴,現在就盤算著把厚街那套房子租出去,好歹也抵過房貸了。
他見我羅羅嗦嗦講這麽些個理由,搖搖頭說我這個人真不爽利,他自出去,看看有什麽差事可以接的,他就不信了,偌大一個江城,幾百萬人口的城市,就沒有個需要他茅山宗開山大弟子出力的地方,就沒個鬧鬼的所在,來解決他微末需求的資金?
2012-11-22 22:08:00
我鼓掌,說好好好,你賺錢了,最好把借我的一萬五還我。他吃驚,問有這麽多了麽?我說當然,我都用小本子記著的呢,一筆一筆,決不做假賬,不坑你。蕭克明很委屈,說你這人怎麽這麽小氣,那點俗物你還整個小本子,真他瑪的沒出息。說完,大袖一揮,氣鼓鼓地出去尋花問柳。門關,此人消失於夜色當中。
我很奇怪,這雜毛小道為何一天到晚都穿著一件道袍——古人扮道士僧侶,是因為那個時候去哪兒都要個度牒指引什麽的,裝宗教人士好全國各地流竄,而今,再穿道袍四處晃蕩,就有些腦殘神經病的可疑了。而他,居然去夜總會都穿,真的是把個性進行到底了。
世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
是不是……
我不理這私生活混亂的家夥,洗澡,換上睡衣,看見酒店房間裏有免費上網的電腦,就打開,逛幾個平時經常看的宗教論壇,裏麵龍蛇混雜,泥沙俱下,隻是看熱鬧,也沒個真假。有幾個比較活躍的版主,我發私信請教靈異問題,也不答我,不隻是因為信息太多看不見,還是心中怯弱不敢回。
2012-11-22 22:36:00
*************今天的直播結束了,先上正文,有幾件事情要後麵接著講***************
倒是有一個自稱來自新加坡的吧友,說起南洋降頭術的事情,和我書中所看能有些印證。
我打開QQ,人不多。我的同學基本都已經畢業了,分落在祖國的各地,見得少,也正處於苦鱉的奮鬥拚搏期,太累,所以也沒個閑暇時間來聯係。我看到了黑名單裏的一個灰色紅發美女圖標,心中有些沉默,
這是我的前女友。
兩個曾經那麽相愛的人,現在卻隻能在對方的黑名單中靜靜的沉默著,嘲諷當年的幸福。
不一會兒有頭像閃動,是我上次回老家認識的女警察黃菲。
我心情好了一點,跟她聊起天來。
話題依然是之前的碎屍案,我並不太在意,朵朵幫我倒了一杯熱水過來,我端著喝,她便趴在我鍵盤旁邊的桌子上,瞪著眼睛滴溜溜地看。我不知道她看不看得懂字,按道理她應該還是學齡前兒童,況且此刻記憶已經喪失許多,想來是不懂的,不過她倒是看得開心。我看著她清亮的眼睛,想著這回來,一定要把朵朵的地魂招回,讓她能夠重拾記憶,長久停留在世間,久久遠遠。
網上跟晉平警花聊著天,旁邊有一個粉嫩小蘿莉端茶倒水,滿目期待,我正心情愉快呢,結果手機響了,雜毛小道在電話那頭呼救:
“陸左,陸左,能不能到東方星夜總會來一下,速度,江湖救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