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蠱事: 45-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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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 回複:苗疆蠱事: 41-44綠煙2012-12-09 16:48:57

45

這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我望著外麵黑沉沉的夜色,城市燈火繁華。
  沉吟了一下,問是泡妞不給錢麽?
  他老實說是,又說他本見此地有冤魂飄散,想用一場法事抵消他今天的消費,然而那些人卻不管,硬是要他付錢才行,那堆膀大腰圓的家夥給了他兩個選擇,要麽打電話叫人拿錢來,要麽砍斷一隻手——當然,左手右手可以隨便選。蕭克明沒堅持三秒鍾,然後果斷選擇了第一條。

  我問他,多少錢?
  八千……
  我頓時就火冒三丈,八千?你這個妖道真夠腐敗的,你不是被人敲詐了吧?
  他說沒有,他見到了兩個烏克蘭的大洋馬,激動,十分想跟國際友人探討一下世界風雲局勢,並且給她們普及一下博大精深的中國國粹,順便溝通溝通感情,探討某些私密性、深入性的問題。結果一個小包廂,幾盤果盤,幾瓶啤酒,兩個妞陪著用磕磕絆絆的東北話唱了幾首《兩隻蝴蝶》,便欠下了如此債務,為此,兩個洋妞表示了遺憾,並且對他這種行為強烈譴責。
  我也很鬱悶,這雜毛小道葷素不忌,有這樣的朋友,真是我人生的不幸。
  沒辦法,我重新換上了外衣,帶上朵朵和金蠶蠱出了酒店,又找了一處銀聯的ATM機取了一萬塊錢。口岸這邊果然熱鬧,都這麽晚了,街上的行人居然仍是熙熙攘攘的,讓人稱奇。在電話的指引下,我很快就來到了他說的那家夜總會。我在東官,類似的夜總會也見過一些,甚至還跟顧老板他們去過幾回,並不足為奇,隻是感覺裝潢略為金碧輝煌了一點,走進去,連服務員都跟電視裏的妖精一樣,搞得有點不似人間的感覺。

2012-11-23 20:22:00
  後來國際著名張導演的《滿城都是大波妹》上映後,我和朵朵去看了一會,就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而後拚命回憶,原來是在江城此地見過如此奢華之景,大為感歎——這是後話。
  在侍者的帶領下,我很快就在四樓的一個包間,找到了雜毛小道。
  這家夥並沒有他電話那邊說的那麽緊急,大屏幕上放著輕音樂,他舒服地坐在寬大的沙發上,跟旁邊一個帶耳麥的西服男子瞎侃聊天,要不是看到旁邊幾個站得一絲不苟的黑西裝男,神情戒備,我還真的以為剛才那通電話是幻聽了。

  雜毛小道看見我,很高興地招呼我坐下:“陸左來了?來,給你介紹一下,這是夜總會的安保主管劉明——劉哥,劉哥,這就是我給你說的高人,十萬大山苗疆巫蠱傳人,陸左,你們好好親近親近。”那坐著的西服男子沒站起來,斜著眼睛看了下我,說你……就是陸左,你真的有茅克明說的這麽神奇?能夠千裏之外殺人於股掌之中?
  他一臉不信,肉拓油閃閃發亮。
  這個男子是個歪嘴,唇上有些短胡須,又濃又密,臉型輪廓方正,正規西服束縛不住他發達的肌肉,緊繃繃的,看起來像是個厲害角色。我哈哈地笑,說怎麽可能,我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身家也清白得很,別聽蕭……小道士亂說。雜毛小道見我否認,一臉驚詫,而那劉哥則哈哈一笑,笑完之後,臉容一肅,說錢帶來了麽?
  我提了提手中的皮包,說帶了。劉哥頭一偏,說那好,去結賬吧。
2012-11-23 20:46:00

  雜毛小道連忙站起來攔住我,說你別介啊,趕緊露一手真功夫給劉哥瞧一瞧,好相信貧道並非胡吹瞎侃、浪得虛名之輩,一會兒我們好把此地的孤魂野鬼清除掉,免了今天的床資啊?我對他說你鬧夠了沒有,趕緊付錢回去了,孤不孤魂,這勞什子管你屌事?
  雜毛小道見我並不配合他的計劃,激動地說你這麽搞,這債我可不認啊?
  我說得了,你這麽說,老子也懶得管你這個臭雜毛道士的屌事了,我回去睡覺了,你愛幹嘛幹嘛。我收起錢包,轉身就走。雜毛小道急了,拉著我說陸左你別走、你別走,談談嘛。我沒走幾步,門口湧出兩個膀大腰圓的魁梧漢子,左邊的一個很肥,一臉憨態,如同一座肉山,走進來肚皮就顫起一層波浪的肉,呼悠呼悠地蕩,我心想,這好漢,怕不得有三四百來斤的好肉!
  我回過身來,看著劉哥問,這是怎麽個意思?
2012-11-23 21:04:00
  他不動如山,悠然地坐著,看著我和旁邊的蕭克明,撣了撣指甲說:“陸左先生你既然來了,自然是要把你朋友帶走的,不然把貴友留在我們這裏,也不是回事。我們開門做生意,求得是個和氣生財,對吧,你最好不要讓我為難,翻了臉皮大家都難堪……”
  配合著他的話,房間裏五個壯漢一齊“哼”了一聲,緊繃著臉,秀著結實的肌肉棒子。
  我淡淡地說你這意思就是不讓我走咯?他沒說話,盯著我,許是他瞳孔過於凝聚,我感覺到有些冷,銳利,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殺氣”?
  雜毛小道“嘿嘿”地賠笑,說都別生氣,都別生氣,大家有話好好說嘛!

46

我沉默了一會,然後說好吧。他們都看著我,不知道我這“好吧”是什麽意思。我走過沙發圈裏,坐下來,倒了一杯琥珀色的酒液,斟滿,一口飲下,酒液從喉頭滑落,味道並不甚好,看來是假酒,然而一道熱意卻立刻從胃中翻騰上來,體內的金蠶蠱給我傳來一絲歡快的意識:再來一杯,再來一杯……
2012-11-23 21:21:00
  我見他們都盯著我,整以暇待,把方形玻璃杯放在前麵茶幾上麵,說那我來擺一擺你們這裏的風水格局和凶煞之事吧。劉哥哈哈地笑,說你們兩個黃口小兒,居然鬥膽敢在關公門前賣大刀?知道我們這裏的風水顧問是誰不?哼哼,說出來嚇死你——是被評為“全球百名最具影響力易學研究傑出人物”中的澳門命理派大師,張誌崴。什麽風水格局,什麽凶煞之事,看到我們一樓的牆麵水箱美人撈了沒有,那就是張大師親自指導籌建的,自此之後,夜總會財源廣進,財運亨通,沒有一天不在賺錢。

  一樓確實有一麵牆的水族箱,許多熱帶觀賞魚在遊蕩,幾個穿著美人魚服裝的美女遊來遊去,頭發像海藻一般,四處飄散,濕淋淋的衣服貼著身體,有著美好的伏線。
  我說哦,是麽,我怎麽沒有聽過這個張大師?
  雜毛小道也在旁邊坐下,說他也沒有聽過,他說:“我會告訴你我師傅是上清派茅山宗當代掌教、全國道教理事協會副理事長陶晉鴻先生麽?告訴你,真正的隱士從不在意名聲,什麽全球一百強?你以為是企業家啊?開玩笑——還是那句老話,高手在民間!”
2012-11-23 21:4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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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酒杯再滿上,看著一臉沉靜的劉哥,說:“我就講一句話——三天之內,是不是見過什麽不幹淨的東西?”他沒動,腮幫子卻不由抖了一下,我舉杯,和著他那逐漸露出的一臉驚容,飲盡這杯酒中的風雪。
  他顫抖地站起來,周圍幾個人圍了上來,他揮手阻止,說你們先出去。
  左右之人相互看了一眼,然後退了出去。我望著那個大胖子後頸的一堆肉,默默地看。
  劉哥看著我,神色陰晴不定,良久,他也倒了一杯酒,飲盡,然後喘著粗氣問我怎麽知道的。我笑了,說這世界上有三種人能夠看見常人難以見到的東西,第一是三歲到七八歲、眼神清澈透亮的小孩子,那是他們先天的、與生俱來的本能還沒有被這塵世的汙垢所消磨;第二是天生陰陽人,他們是物種的錯誤,天生的慧眼,半數以上能夠看見;而第三,就是有道之人,得了道,有了法門,自然通曉陰陽……你猜猜我是哪一種?

  他說您(這時應該是用了敬語)是有道之人。
  我心說還好你這混蛋沒猜我是第二個,要不然真的揍死你。
  其實,我是第四種人,就是借助於某種東西達到這一目的的人,比如前麵說的抹老牛眼淚,比如此刻借助於與朵朵日夜持咒祈禱產生的莫名聯係(在神秘學中這叫做開鬼眼)。我一進來,就發現這個家夥頸後有一絲陰晦的黑氣,似乎是沾染到了什麽不幹淨的物體,於是大膽放言,沒想到還真中了。
  我含笑不語,端坐。
  他臉上肌肉抖動,糾結了一會兒,然後站起來鞠躬,九十度:“陸先生,請幫我!”
2012-11-23 21:56:00
  一番寒暄之後,劉哥講起了自己前天的經曆。
  前麵雜毛小道介紹過,劉哥是這個夜總會的安保主管,負責這上下六層樓的安全工作,每天傍晚五點上班,到下午兩點才歇息。他當過兵,還是傳說中的特種兵,後來受傷複原之後來江城打工,被這裏的老板看上,於是便從小保安一步一步得爬上來——關於劉哥的奮鬥史,先不講。

  前天,不,應該是昨天淩晨一點多,一個客人喝醉了,在小包房裏麵吐了一地。這自然有服務生來處理,並不防事,然而那人卻又鬧,跑到走廊上來摸包房公主的mm(這有給純潔的人講一下,包房公主,純粹是正經的服務員,不下海,要有本事自己泡,不能強求),那人常來,是一個跑機械業務的普通職員,沒有背景,劉哥自然不會客氣,直接把他痛毆一頓,暴打,然後扔到了大樓後麵的巷子裏。

  那個醉漢被猛尅一頓之後,繼續趴在地上接著吐,白的黃的一灘嘔吐物,引來了一隻貓。
2012-11-23 22:03:00
  這貓又瘦又長,全身都是黑色,油黑發亮,沒有一絲雜毛,頭小,尖尖地更像是狐狸,它從黑暗中冒出來,停在醉漢頭前麵,伸舌頭去舔食他吐出來的嘔吐物,粉嫩的舌頭在黯淡的後街巷裏時隱時現。劉哥看得有趣,於是點了一根煙,倚著門看著這來曆不明的貓咪。
  然而他看著看著,發現那個人越發有些不對勁。
  醉著趴在地上的那個男人越嘔吐越起勁,不一會兒,恐怖的事情出現了——那個男人竟然吐出了一大團血紅黏稠的肉塊來,而那隻黑貓,則一小口一小口把肉塊吃下。劉哥的煙掉了,在地上砸起火星子,突然,那黑貓轉過頭來,抬起那張尖尖的貓臉看著劉哥,它的眼睛黑亮得像最純粹的寶石,有迷霧,咧著嘴一笑,好像一張詭異的人臉。

  劉哥猛地一大叫,踏步衝出去,那黑貓立刻竄開七八米,沒走,轉過來盯著他。

47

愣神隻有十幾秒,歇斯底裏的驚悸過後,便有了一點兒平靜。
  搖晃的世界開始穩定下來,劉哥這才發現壓在自己上麵的不是那個化身為惡鬼僵屍的醉漢,而是自己手下那個大胖子保安魏沫沫,這名字有些女孩兒氣的癡肥家夥,三四百斤好肉壓著自己,果真是動彈不得。
  這時耳朵好像也是恢複了一些聽力,然後有焦急的聲音傳來:“劉哥、劉哥……老大,老大你怎麽了?”
  世界回到了正常軌跡,劉哥發現自己依然在夜總會後麵的巷道裏,然而那黑貓、鬼娃娃乃至於那瘋狂吐內髒的醉漢都不見蹤影了。他喊道:“沫沫,沫沫,你他娘的別壓了,放老子起來,這到底怎麽回事?”
  一個手下湊過來頭仔細打量了一會他,問:“老大你好了?”
  “怎麽回事?”

  大胖子這才艱難地挪開身軀,小心把劉哥扶起來,那手下告訴劉哥,說他們扔完人回去,發現劉哥沒有跟上來,然後叫小山子回來找,沒成想見到他一個人在巷子裏聲嘶力竭、歇斯底裏地喊叫,這叫喚像喊魂,然後朝空氣裏猛出拳,胡亂揮舞。小山子奇怪,叫劉哥、劉哥怎麽了?劉哥不理,仍舊狀若瘋狂。
  小山子去拉,沒想到劉哥一拳就把小山子摜倒在地。
2012-11-24 20:19:00
  小山子的嚎叫引來了他們幾個,過來發現劉哥著了魔怔,幾個人聯手,最後靠大胖子魏沫沫的重量,終於把他給壓醒了。
  劉哥看周圍的幾個手下,人人帶傷,說話這個手下嘴角淤青,大胖子哼哼地揉著肚皮,而最慘的小山子,被一個保安扶著,口鼻裏麵全是血。他問:“你們來的時候,沒見到什麽東西?”幾個手下皆茫然,這個時候劉哥大概知道自己遇見了髒東西,他聽說一見黑貓必有禍事,心中涼意漸生,也不敢亂講,怕壞了夜總會生意,於是向幾個手下道歉,承諾了一頓飯賠罪,然後把小山子送到醫院去就診。

  他離開巷道的時候仍然忍不住回頭看,地上一地狼藉,卻沒有血跡,嘔吐物也是很久的,那個醉漢,再也沒有見過。
  ********
2012-11-24 20:42:00
  說起這些,劉哥很忐忑,他反複跟我和雜毛小道描述起那醉漢當時的恐怖模樣,仿佛《生化危機》係列電影裏麵的喪屍,鐵青著臉,死了幾個月、眼球都要吊出來的感覺,這種形象一直在他腦海裏徘徊,還有那鬼娃娃……
  這一切都太真實了,以至於回去睡覺,也是反複地做著惡夢,反複的做!做得他總是猛然地醒來,耳朵裏總聽到有女人的尖叫聲,一天沒精神,也讓他今天上班心神不寧。

  他當過兵,接受過無產階級大熔爐的洗禮,是個堅定的無神論者,然而就在晚上上班的時候,卻不斷地琢磨著,要不要去江城很有名的金台寺,求個開光避邪的飾物來佩戴。
  “你信我們麽?”
  他說信,真信,先生你是高人,一眼就能夠看到昨天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太神奇了,不得不信。我說你信不管用,我朋友在這裏好像被敲詐了,想免單,應該是要找值班經理談吧?他說沒事,我雖然隻是個安保主管,但是這種小事還是能辦的。來來來,我們不打不相識,能夠認識您這樣的高人,真是三生有幸。他又把酒斟滿,然後敬我和蕭克明,先道歉,給蕭克明道完歉後,一口喝了,眼睛通紅,說請指點迷津。

  我問蕭克明,蕭兄你怎麽看?
2012-11-24 20:58:00
  他說依老劉——這家夥就是個順竿兒爬的猴子,這會兒就叫老劉了——的說法來看,我個人認為是碰到了小鬼了。這小鬼有迷惑人的功效,如果是被撞到了靈體,定會把那人嚇得日夜忐忑不安,睡不安寧,整日精神萎靡。倘若貧道師傅給的捉鬼瓶仍在,這個好解,將它捉拿便是,隻可惜……上次在東官XX廣場貧道施法的時候,那捉鬼瓶子遺失了,找尋不到小鬼的來源,一時之間,就沒那麽方便了。

  劉哥緊緊握著雜毛小道的手,眼淚都要下來了,說請大師務必要幫忙除了此害!
  雜毛小道拿架子,擺困難,一陣推諉,我見他如此,自然又是老習性子上來了,也隻有配合,一唱一和。那劉哥自從把昨天的事情講了出來,心中的畏懼就又多了幾分,被我倆一擠兌,終於妥協,說道長今天自然是要免單的,而且,給您金卡一張,所有消費打九折——這是他職權範圍內能夠支出的最高折扣。
  雜毛小道搖頭說今天晚上的消費都沒有完成呢。
  劉哥知趣,說是是是,一會道長施完法、捉完鬼,定叫那兩個老毛子妞過來陪您探討國學。雜毛小道這才心滿意足地點頭,說好嘞,老劉你這麽仗義,貧道也不是個吃素的家夥什,此番出手,一定會把那個小鬼抓來的。
2012-11-24 21:22:00

  他說完,朝我擠眉瞪眼,說陸左你說怎麽搞?
  我鬱悶,說這地是你老蕭找的,偌大一個口岸,偏偏你眼尖,一下就挑中了這麽個邪門的地方,你自然知道捉鬼的方法和門道,況且好處是給你的,你自然要下死力氣。雜毛小道訕訕地笑,說貧道也隻是略微懂一些望氣之術,遠遠感覺有些不對勁,便進了來,你也知道的,貧道一身功力,已被封鎖大半(這還真沒他聽說過——吹牛?),現在隻靠本命玉的靈效在支撐……
  我見劉哥皺起了眉毛,想著我們兩個在這裏相互推諉,也是沒用處的,於是站起來,說去現場看看吧?劉哥連忙站起來,引我們下樓。打開房門,幾個黑西服保安都還在,劉哥說散了吧,他們各自回崗位去。

48

我看了一下那個大胖子的背影,想到劉哥說他名字叫做魏沫沫,就覺得好笑,這名字夠娘氣的。雜毛小道也看出了名堂,叫胖子留下先別走,一起去現場。
  我、雜毛小道、劉哥和大胖子魏沫沫,四個人乘電梯下到了一樓。
  有一點值得一提,那大胖子一進電梯,整個電梯猛地一沉,搞得我心驚肉跳的,害怕得很,雜毛小道也是一臉不自然,倒是劉哥這會兒表情淡定了一些,許是習慣了,渾不在意。
2012-11-24 21:49:00
  出後門,來到了夜總會後麵的小巷子,這大冷天,嗖嗖地涼風就從巷道裏穿行而過,即使穿著大衣,也感覺有刺骨的冷風往脖子裏麵鑽。我們都縮著脖子,嗬著冷氣在周圍轉了一圈,凍得鼻子發紅。劉哥來到那個醉漢躺著的地方,蹲下來,指著一灘幹了的嘔吐物說,這就是那家夥趴的地方,然後又說了幾處故事裏的場景和方位。雜毛小道深吸一口氣,說果不其然,他聞到了妖氣。
  我一聞,巷子裏臭臭的,寒風灌來,格外的冷。
  所謂妖氣,是蝦米東西?
  雜毛小道翻他隨身帶著的乾坤布袋,弄出一張黃紙符來,他的桃木劍等道具還躺在我車子的後背箱裏,便用右手大拇指壓住無名指和尾指,比成劍指狀,中指和食指夾著這張符籙,說讓你們瞧一瞧貧道的本領。說完,他揮手朝天一指,那符籙無火自燃,果真神奇,然而風大,立刻便把燒著一小半的黃紙給熄滅了。
  他也不尷尬,踩著禹步,嘴中念念有詞,依舊是那次在我家五樓捉女鬼做法時念的咒語。劉哥驚訝地看著這雜毛小道神打,大胖子一臉茫然,而我則抱著胳膊,看這雜毛小道發瘋地左跳跳、右跳跳,踏著禹步,一路把諸天神靈、各路值班星君請了一個遍。
  請神上身這個東西,說實話我的十二法門裏麵也有,方法各異,大概就是請到有法力、有神格的神靈入體,然後借助法力來驅妖捉鬼,或者顯神跡傳道,也有人請死去的親人或者祖先,托付、道破真相以及其他……這東西是大部分神婆巫師的慣用手法,有的是演得跟真的一樣,有的確實是真的——這就要考驗施術請神者的能耐了。
2012-11-24 22:06:00

  我之前說過的神光投影,其實是一道霧蒙蒙的白光,十二法門上記載,倘若請神成功,進入另外一種意識的話,請神者身上是會有一層霧蒙蒙的白光籠罩,這既是成功的。
  然而,我從來沒有在雜毛小道的身上看到過。
  於是,不知真假。
  另外還有一點,所謂請神,一般請太上老君、諸天神佛之類的,即使有門道法力,基本也都是請不到的——迄今為止我都沒有看到一個成功的案例。為何?我個人揣測是這些個大拿太忙了,沒空搭理這些小嘍囉。至於其科學性,這真的不得而知,或許真的是某些人說的磁場能量、空間震蕩的緣故吧。
  此刻,雜毛小道已經被太上老君他老人家附體了,正在跟莫名的空氣在喊話兒。
  我拉了拉在一旁茫然的大胖子魏沫沫,他一米八幾,三四百來斤,轉過身來看我,我感覺麵前有一座肉山矗立。我問他最近去過什麽地方沒,他搖頭,說沒有啊,俺天天都在公司待著啊,要不然就在宿舍。他一說俺,跟小美的口音很像,我聽著親切,說哦,真沒有嗎?他笑了,不好意思地撓頭,說有的,今天傍晚劉哥請吃自助餐,去了蓮花路那邊的餐廳。
  我說你這幾天,不,這兩天有沒有跟什麽比較特別的人接觸?
2012-11-24 22:22:00
  *****************今天的直播結束了,親們,明天見************************
  他撓著腦袋,想,使勁兒想,半天後嘿嘿的笑,說都是平常的夥伴,沒遇到什麽人啊?哦,對了,就是昨天敏香托我給她帶一杯星巴克的熱拿鐵,我幫著跑了一下腿,結果……結果,嘿嘿……

  他猛笑,這大胖子臉上浮現出一股幸福的笑容,又肥又油,在視覺上看來,是一件比較恐怖的事情。
  十來秒鍾之後,他終於抑製了心中的狂喜,羞答答地說她把俺拉彎腰,親了俺一口——他指著自己層層堆疊的頸後肥肉,說道。我仔細看,上麵果然有一個小小的口紅印子,淡淡的,唇型大且寬,聯想到嘴,算不上很好看,然而大胖子魏沫沫確實一陣色魂以授的幸福感,讓我有些奇怪。
  仔細看,這口紅印子,淡紅色,可是出汗了,有些扭曲,胖子沒洗澡,一股酸臭味。
  我覺得這印子似乎就是他脖子上黑氣的來源。

  我拉著劉哥的手,問敏香是誰?
  劉哥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回答說是他們這兒媽媽桑手下最紅的頭牌,裙下之臣不知凡舉,周遊於富商權貴之間,好多人想把她納入自家後院慢慢品嚐,但她不肯,驕傲得很。他又問怎麽了,怎麽突然問起這個?我說這個敏香多大了?
  他想了一想,遲疑了一會兒,說大概是二十……三十?咦,沫沫,敏香多大了?
  胖子嘿嘿地笑,說十八。
  ***************這裏向大家道個歉,這裏會比磨鐵慢幾天,但是每天已然是有4000字。我不簽約,也是4千字,簽約了也是,對某些同學沒有影響吧。那邊,人家給了電費,我熬夜寫通宵,所以會多幾天,關於某些惡意評論,我就不回複了,文中有講,人有千種,各有不同,我希望大家換位思考一下。還有,我最後說一下,這裏不會斷,這裏是我的娘家,也是我之所以簽磨鐵的緣故。好了,下麵要@感謝很多人,一頁一頁來,手機黨會比一下,其實我覺得手機黨最好去那邊看一下,省流量對不?******

49

我心中有了計較,便朝雜毛小道喊道:“老蕭,趕緊收工了。”
  雜毛小道念完最後一句,挽了幾個漂亮瀟灑的劍決,劍花繚繞,氣度儼然地放回了胸前,收法,轉過頭來問:“怎麽啦?這鬼物甚是厲害,貧道正請得太上老君與它交涉,幾近成功了,你這又是要出什麽妖蛾子,鬧得哪樣?”
  我說我大概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了。
  他屁顛屁顛跑過來,問怎麽回事呢?我回過頭來問劉哥,說我能夠見一見那個叫做敏香的女孩子麽?
  劉哥很為難,說敏香雖然從事的是無煙工業,但是在這夜總會裏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夜總會紅牌小姐中的頭牌交椅,在大老板麵前不見得比他這個心腹差。

  我說我能夠看一下敏香的照片不?他說可以。於是我們離開了後麵的巷道,來到了二樓的一個小辦公室。劉哥從電腦裏翻出了在他們夜總會就職的女性從業人員的檔案,有照片有名字也有年齡,很詳實,當然這裏麵很多都是化名,比如小美小麗小芳,以及andy、vivi、Adela、Daisy……我就看到好多個,當然,她們每個人都有一個編號區分。
  雜毛小道看見這麽多佳麗,看得眼花,留著口水讚揚說你們這裏好正規喲。
  翻了幾頁,然後劉哥指著一個女人的照片說:“喏,這就是敏香啦。”我和雜毛小道湊一起看,是藝術照,模樣倒有幾分姿色,眉目間有幾分香港玉女掌門的感覺(此玉女在一個月後的豔照門事件中,形象轟然崩潰),漂亮,但一看就PS過,要談有多麽國色生香,都是扯淡。再一看出生年月,1980年生人,那不是有28歲了?再傾國傾城的美女,做這個行業到了這年紀,基本也是人老珠黃,該收手了吧。

2012-11-25 20:17:00
  劉哥補充了一下,說你們看照片看不出什麽樣子來,最好是見本人,本人漂亮許多,言談舉止,也很有魅力的,讓人深陷裏麵去。雜毛小道看著我,說:“聽你的意思,是不是講這個女子也養有一隻小鬼?”我點了點頭,應該是。
  前麵講過,旁門外道在中華大地不顯,然而在周邊國家卻十分活躍。這裏的小鬼,也叫古曼童(男的叫古曼童,女的叫古曼麗),常流傳於泰國一帶,印尼、馬來西亞、高棉、緬甸、新加坡等地,也比較普遍。養古曼童,是一種用來控製故去的鬼魂方法,常用符籙法咒,有的是養來寄托哀思,留戀親情,有的則是驅使它來給養製者做事,牟取私利。
  常見的有廟宇、商人、賭場、富裕之家以及藝人,都有養古曼童的人在,據聞香港、台灣某些藝人也有養古曼童的經曆。比如我的朵朵,其實也是古曼童的一種,她就經常給我掃地洗衣服……世人有千般,這個花名為敏香的女人,想來也是靠養了一隻古曼童,迷惑客人,從而坐上了夜總會一姐的位置。
  劉哥問你們到底是在說什麽意思?

  我沒說話,我又不是州官,自己養一個朵朵,就不讓別人放火了,再說了,她養古曼童隻是為了提升自家的魅力,在獲得美譽的同時,也付出了辛勤的勞動,鬼有鬼道,雞有雞路,貿然指出、斷人錢財這種生兒子沒*****的事情,我自然不會幹。
  然而,見那大胖子脖子上一團薄薄的黑氣,事情似乎沒有那麽簡單。
  於是,我再次提出要見一下敏香。劉哥見我堅持,臉色沉重,心知此事必有蹊蹺,他也決斷不了,說你等一等,然後他出去了。沒五分鍾,一個戴眼鏡、脖子處有蜈蚣般疤痕的中年男人進了來,他一臉的斯文氣,眼睛笑眯眯,很小,眯成一條縫。
  劉哥說這是我們的值班經理——楊經理。
  那男人跟我們握手,說剛才我們所說的話,老劉都已經跟他講了,他們這幾個月確實感覺有些奇怪,已經有三個客人莫名就失蹤了,最後出現的地方都是在這裏,這樣搞下去,再硬的後台也得倒;還有發生好幾起見鬼的事情,要不是他和老劉彈壓得力,手下人心早散了。本想著去請張誌崴張大師來幫忙看看的,可他一直忙,現在有兩位在就好,若是能夠查出緣由,自當重謝。

2012-11-25 20:45:00
  *********雖然首發磨鐵,但是天涯還是很有愛啊,希望大家在天涯也給我留言,我都能看的到,天涯有我的副樓水中月和可惱子在呢,嗬嗬***************************
  我心中一跳,問有客人失蹤?他說是,昨天那個醉鬼也失蹤了,晚上的時候局子的朋友還打電話過來過問了一下呢。聽他這麽說,我心裏麵就有些發毛了。
  為何?之前說過,小鬼或者古曼童,有善有惡,善的是被有道、有法門之士或者寺廟僧侶,消磨了怨氣戾氣,初始時乖乖的,如同朵朵,隻是後來陰風洗滌脾氣才漸漸乖張;也有惡的,這惡的便是野地裏的孤魂野鬼,有了意識,心中不甘,一切行動自有主張,會跟煉製領養人商量每日的夥食供養,它惡,便對人體三魂中的每一魂能量都極度渴望,需要隔一段時間,便害死一人,將其三魂七魄皆吞食。

  若是如此,那便是一頭惡鬼了。
  外婆告訴我,“積德行善,好自為之”,這裏麵的話語裏含著很多意思。
  要是有一隻吞噬生人的變態惡鬼存在而我不出手,那麽她老人家應該是不會答應的吧?
  我跟他說我要見一見敏香。
  楊經理說去看看敏香有沒有客人,劉哥聽吩咐出去,而他則跟我們攀談起來。對於吹牛B這種事情,迄今為止我仍然沒有見過比雜毛小道更加厲害的,這時候他立刻接過話茬,跟楊經理相談甚歡起來,我懶得編故事應付,隻是在一旁聽,不時符合幾句,搞得跟真的一樣。
  過了一會兒,劉哥打電話過來,說敏香剛剛陪完馬主任,現在有時間了。
2012-11-25 20:58:00
  楊經理說讓她過來一趟吧。他說這話,端坐著,看樣子地位確實是這兒最高的。
  等了差不多有五分鍾,門開,一陣香風吹來,有一個穿著粉藍色旗袍的高挑女子在劉哥的帶領下,走了進來。我定睛一看,隻見這位美女烏發蟬鬢,膚如凝脂,白若初雪,娥眉青黛,眼波流轉之間,果然比照片上的美麗百倍,活似天上的仙女鏑落人間。她一進來,楊經理立刻眼睛一直,連忙站起來,招呼她坐在待客區的沙發上。
  我都不由得一陣心魂蕩漾,想來我旁邊這個好色的雜毛道士定然會流下了口水的。

  然而,沒有。雜毛小道一連警備地看著側坐在沙發上的敏香。
  我這才想起來,這敏香,定是有小鬼助她增長了魅力。這一想,牙齒猛地咬了一下舌頭,劇痛,然後胸口處的木牌子傳來一陣冰涼的氣息,我再一瞪眼,哇靠,毛的“膚如凝脂,白若初雪”,這粉撲得簡直比刷牆的還厚,整個人好似那裝修鋪子,各種濃妝豔抹,讓人胃中翻騰,隻想作嘔。
  雜毛小道也是一陣冷笑——這女子姿色原本是不錯的,可是下海多年,日夜縱欲,身體早就跨了,談不上什麽保養,自然也有幾分年老色衰,他喜歡小清新,口味倒也不重。通過朵朵給我共享的視野,我立刻看到這女子身上黑霧縈繞,想來這便是她增強自身魅力的法門,但是她在養小鬼的方法上幾乎是個白癡,看著這樣子,竟然有一點反噬其身的感覺。
  楊經理給我們雙方做了介紹,敏香看見了蕭克明一副道士打扮,立刻就皺起了眉毛,說這是怎麽回事?什麽招搖撞騙的蟊賊都上了門,什麽道士?這年頭十個裝道士的就有九個說自己是茅山的,這個是也不是?
  楊經理看向蕭克明,他很誠實的點頭,說我也是茅山道士。
  敏香立刻高聲大叫道:“那還不趕緊滾蛋?”

50

楊經理有些猶豫,那一刻在他的眼裏,如此佳人的請求定然是不能拒絕的,唐突不得,然而理智卻又覺得必須一查到底,於是糾結了起來。我暗想這金蠶蠱附體也有了幾個月,我日夜揣摩,也有了一些子“法力”,見此刻她如此囂張,立刻結不動明王印,對著這女子就大聲地口出真言道:“靈!”
  這一聲巨大,空間震蕩,有回聲,立刻把這敏香身上的黑氣給震散了許多。
  靈——
2012-11-25 21:26:00
  聲音漸小,我見到楊經理和劉哥看著敏香都放大的瞳孔,一陣急劇收縮,估計是看清楚了敏香的“真容”,心中震撼。而我這一吼把敏香嚇了一跳,懵了,回過神來,撲到楊經理懷裏哭,說嗚嗚嗚,有人欺負我……楊經理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看著我和雜毛小道戲謔的眼神,看著劉哥一臉明顯的同情,咬著牙,一把將敏香推回沙發上,冷冷的說:鄧春菊,你到底幹了什麽?
  黑霧消散,楊經理也有些不客氣了——這麽醜,明顯也沒有什麽價值。
  事實上從剛才楊經理的表現來看,他應該是見過如此容貌下的敏香(或鄧春菊),但是原本的敏香與被迷幻後的敏香,兩者的麵容交錯混雜,讓他的記憶顯得有些混亂,不敢確定——這也是常用古曼童提升自己美麗的女人的常有印象,你會覺得很千麵,各種姿態都會有。
  仔細回憶一下你見過的明星,想一想誰會養呢?
  敏香見楊經理這麽反應,見我們這些男人厭惡的表情,愣了一會兒,知道自己的戲法被破了,怨毒地看著始作俑者的我,突然她雙眼一瞪,翻白,像一個木偶般從沙發上彈起來,撲到我麵前,要抓我撓我。我這人不打女人,但也不想被人撓一臉的血印子,立刻從沙發上一個後空翻——我身手已經很靈活了——避開這發瘋了般的女人。
  她見我跳開,大罵著,那髒話我現在想起來都臉紅,就不一一贅敘了,緊接著她又盯上了蕭克明,母獅子一般怒吼,去抓他。
  屋子裏的幾個男人七手八腳地把她給製住,我剛才還說雜毛小道不重口味,這話我現在收回,這廝此刻已經死死的摁住了敏香的胸和手臂,一邊喊莫亂來,莫發瘋,一邊鹹豬手亂摸,毛手毛腳的。我四處張望,提防那個害了三條人命的小鬼露麵。
  在我胸口處木牌的朵朵躍躍欲試,想出來看看她的同伴是什麽樣子的。
2012-11-25 21:32:00
  楊經理、劉哥和雜毛小道終於製住了敏香,這女子的力氣出奇的大,但是劉哥可是傳說中的特種兵,而雜毛小道據說也有一牛之力,好歹將其製住,雜毛小道立刻咬破右手中指的指尖,塗抹在這女人額頭上,然後念“清心寡欲咒”。我曾笑他是個做小和尚的命,偏偏做了個葷素不忌的雜毛小道,這裏麵就有誇他念經持咒字正腔圓、快速的意思,打個比方吧,他那速度,跟現在很火的《中國好聲音》主持人華少播廣告的那段一樣——快吧!

  在雜毛小道持續的咒語中,敏香的掙紮逐漸地減輕、停止,她呆呆地任三人給抓住手腳,長歎了一口氣,無神的眼裏,滾出許多熱淚來。
  見她情緒恢複正常,三人把她扶著坐起,楊經理和劉哥小心戒備,而雜毛小道吃完便宜,抹幹擦淨,直接問道:“你自己根本不會製小鬼的,怎麽弄來的這個惡鬼?”她仍在流淚,清亮的眼淚從兩頰間滑落,滴滴答答地落在大腿上,把粉藍色的旗袍氳濕。
  終於,她回過神來,說她是在淘寶上麵網購的,是來自泰國的古曼童,花了她2萬多塊錢。買回來之後,胡亂地養著,按照說明漸漸感應到了,然後自己的魅力就變得越來越厲害了,很迷男人——男女通殺,開始還竊竊為喜,可是到了後來,卻感覺它越來越不受控製了,暴戾,好殺人……說完,她坐起來,旁邊兩人以為她又發狂了,誰知她緊緊握住雜毛小道的手,哭著呐喊道:“大師,救救我吧!”

  這聲音淒厲悲慘,靜寂的房間裏麵乍聽有些驚恐。
  更大的一聲喊叫又出現,這回是劉哥,隻見這個漢子指著辦公室的窗外猛喊:“又來了!又來了!”我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隻見一個木偶般的大頭娃娃,正飄浮在窗外,麵無表情、大頭上麵髒兮兮的,全是血汙,它盯著我們——不,應該說是盯著我胸口處的木牌子,眼睛是白色的,空洞無神,說不出的詭異……
  呀——尖利的叫聲想起來,它一張口,露出許多白森森的牙齒,透過窗戶,撲飛進來。
  瞬時間,整個房間都扭曲了,四周都是血海深淵一般。

2012-11-25 21:45:00
  這是我2008年第一次跟人民警察打交道,我發現自去年九月起,我就反複跟他們糾纏。
  我可以說我很倒黴麽?好吧,我很倒黴,當然這一次,是我主動招惹他們的。
  警察告訴我,說我昨天擺放的胡先生一家發生了人命案,而且當晚還有一株價值上百萬的花草被偷,這花草,正好是我昨天去找他探詢的那株,所以我有一些嫌疑,需要了解一下。兩人說明了來意,問可以進行調查了麽?
  我說當然可以,這是每一個公民的義務。
  我們四人回到了我開的房間,然後在沙發上完成了調查。我言明,我確實於昨天在朋友的帶領下去找過胡先生,而且目的也是想看一下那株十年還魂草。但是並沒有見著,胡先生聲明這株草值一百萬,而且已經賣給了一個來自日本的商人。在提出見一下植株未果的情況下,我送那個朋友返回鵬城,而我則在江城逛了一天街。

  “晚上你在哪裏?我是指今天淩晨3點至5點這段時間裏?”
  我和蕭克明對視了一下,那個提問的警察皺了一下眉頭,說有串供的需要麽?我連忙搖頭,說不是,不是,怎麽可能。我們昨天晚上去了附近的XX夜總會,一直玩到了淩晨4點半才返回的酒店。我對麵這警察明顯就有些不相信,說你確定?
  我說我確定,我旁邊這個也在。
  他看著我和蕭克明真誠的臉,摸了摸胡子,問除此之外,還有沒有別的證人?
  我想了一下,說有,就是XX夜總會的安保部主管劉明。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說我們會去調查的,我說沒事,盡管去問,但是事先聲明,我們隻是去那裏喝酒唱K,別的事情什麽都沒幹哦?他不相信,但還是結束了談話,旁邊負責記錄的那個年輕一點兒的警察把記錄紙遞過來,讓我瀏覽一遍後簽字。我掃了一眼,沒有出入,然後龍飛鳳舞地簽了一個“陸左”,問訊的警察看了看我的簽名,說字倒是蠻飛舞張狂的。
  我謙虛,說沒讀過什麽書,又隻學過幾天的草書,後麵的簽名都是在工廠裏麵打工時寫報告練出來的,為了效率,難免有些潦草,莫見怪。他見我說的陳懇,點了點頭,說了句XX夜總會那地方,藏汙納垢的,最好少去。站起來,他跟我握手,說調查基本結束了,這兩天最好不要離開江城,要隨傳隨到。
  我心急回東官找配合的藥草和材料,哪裏能等這一天,於是說能不能冒昧問一句,這到底怎麽啦?我還急著回東官去照顧生意呢?再有,也沒幾天半個月就過年了,離家漂泊,總是要回家看看爹娘的,在這裏晾著也不是這麽回事啊?
  他沒理我,隻說讓我等著,然後帶著助手離開了。

  兩人走後,蕭克明慫恿我一起去看一看昨天在植物園中間的那玻璃罩房裏麵,到底是什麽怪物。他說你不是沒見過妖麽?那玩藝紅光衝天,遍地都是小孩屍骸,養了一堆鬼娃娃,絕對就是妖。這時已經是晚上5點多,天色晚,我一見夜幕降臨,黑黑地,就想起今天淩晨那一片的鬼娃娃浮立著、麵無表情的看著我,紅眼睛的還在說“帶我回去……”之類的話語,心中就打冷顫,不想去。
  正好劉哥打電話過來,說起了與他老板段叔吃飯的事,於是就推說了明天再去。
  傍晚七點,在江城某個最著名的海鮮酒店包廂裏,我和雜毛小道見到了夜總會的幕後老板、也是江城很著名的民營企業家段天德段叔,陪客有夜總會的安保主管劉哥、夜場經理楊懷安以及一個一臉僵木、耍酷的英俊男子。

51

段叔年逾五十多歲,眼睛炯炯有神,是一個典型的南方商人形象,說話聲音洪亮,精力充沛,喜歡用手勢,喜怒不形於色。他臉上一直有著笑容,和善、親切,但是我知道在這個城市最繁華的地段能夠開上這麽一家規模的夜總會,必須是手眼通天的人物,暗自留心。入了席,基本都是雜毛小道在應酬這老狐狸,我隻管吃菜。
  前麵提過,我是一個吃貨,對食物的熱愛已經超過了一般人的境界。但是我不挑食,稀粥鹹菜也吃得,山珍海味也吃得,尤其愛吃肉。上一次吃請,是在老家的局子裏剛放出來,馬海波和楊宇請我吃的飯,當時還被黃菲給灌醉了,而後大魚大肉的宴席吃過幾次,都是請別人。麵對這一桌子龍蝦扇貝、魚翅海鮮,我哪裏控製得住手腳,一瞬間,麵前的澳洲大龍蝦就被我消滅了一半,惹得與雜毛小道親切交談的段叔、楊經理不斷側目。

  我不管,隻吃,因為太好吃了,我會告訴他們我平生沒吃過大龍蝦麽?
  好吧,麻辣小龍蝦我倒是吃過一些,拉了一個星期肚子(那是有金蠶蠱以前,而後,我除了與人拚鬥受傷外,基本沒有病)。
  雜毛小道淡定地聊天飲茶,臉色平淡,仿佛得道高人,但是他的餘光可恥地出賣了他——這廝不斷的瞟著我前麵的大閘蟹,喉頭微微蠕動。他也餓,但隻是偶爾飲湯、吃一筷子的素菜清湯,就是為了表現自己的清高。我心中暗笑,說這廝連色都不忌了,好裝個什麽大尾巴狼?——不過,貌似道士是可以結婚生子的,這比經過道學家改革的佛教顯得有人性多了。
  在佛教的發源地印度,寺廟裏,貌似也有廟妓一說。
  聊休閑養生、聊教派傳承,聊命理學究,聊畫符念咒、驅鬼降妖、祈福禳災……雜毛小道端的是好口才,這人要是投胎到了美利堅合眾國,說不得也要混個議員之類的大人物,段叔見多識廣,精明果斷,也難免不被他所吸引,頻頻點頭。其與人皆被侃得頭暈,唯有那個冷臉帥哥一如平常的淡定。他是段叔的安全助理,像是當過兵的人,不說話,但是跟常人不一樣。後來劉哥在席間跟我介紹,說是個脫北者。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銳利如刀,隻一下,我的後脊梁骨就生出涼意來。
  是個殺過人、見過血的厲害角色啊。
  宴席過半,段叔轉而朝向了我,問我的一些事情。我隻說我是跟蕭大師打雜的,學習學習。他點點頭,說陸左你也不要妄自菲薄,小劉跟我講過了,你的道行還是蠻高的。
  飲宴完畢,我擦了一手油,吃得肚子生疼,撐得慌。段叔與雜毛小道相談甚歡,十分投機,然而他是個日理萬機的大忙人,於是約定日期,改日再談,他由那個叫做樸誌賢的男人陪著,先行離去。段叔一走,雜毛小道便鬆了一口氣,問被我吃完的澳洲大龍蝦,能不能再上一份,陪著的楊經理和劉哥自然說沒問題。
  吃完飯,雜毛小道被邀著再去逛夜總會,而我則推辭,趕回酒店睡覺。
  回到房間,走進去,行李、床、櫃子被翻得一片散亂。我大吃一驚,居然有人在這裏來偷東西?我立刻叫來酒店方,責問怎麽回事。來的是住房部的經理,也很吃驚,連忙問我丟失什麽貴重物品沒有,我查了一下,我錢包手機鑰匙都是隨身攜帶,行李裏都是些衣服襪子洗麵奶,散亂丟棄,丟倒也沒丟什麽。他問有沒有得罪什麽人,或者帶了什麽東西?
  我立刻想到是不是被人盯上了,還在我還夠謹慎,早上就把十年還魂草栽到了公園裏。
  是誰呢,警察麽?
  不可能,他們要是想搜,下午那會兒就直接看了,或者偷偷的搞不讓我知道,這不更好?
  難道是植物園的主人胡金榮?我倒是沒有聽到關於他的消息。又或者是別的什麽人?我不再想,立刻撥通下午那個申警官留給我的號碼,給他說起失竊的事情。他哦了一聲,過一會兒,說失竊的話還是報案吧,不用找他們,找附近的派出所。
  我勒個去,這個申警官搖身一變,成了有關部門了。
  我問這個客房部經理,說能不能查一下樓道裏的監控錄像?他說可以,但是要等派出所的民警過來,我立刻不幹了,跟他講,你就說行不行?行,好,那我們去看看到底是誰偷了;不行,那麽我就給這酒店所有的住客講一講酒店失竊,你們不作為的事情。
  他果斷選擇的第一方案,連說好、好。
  我們來到監控室,調取資料,結果沒一會兒,他們的工作人員很遺憾地告訴我們,監控的資料被刪了……
  我坐在沙發上,閉上眼睛,感覺頭上似乎有一張大大的網,朝我身上撒來。
2012-11-25 21:46:00
  “哚——”
  “鏢——”
  我和雜毛小道幾乎是一起口出真言,那瞬間臨近的小鬼,在我們共同的猛力嗬斥聲中,被生生定住。這時它的真實模樣才顯現出來:大概三歲孩子大小,頭顱出奇的碩大、古怪,是光頭,上麵有不少黑蚯蚓一般的筋脈血管,蟲子一般蠕動,眼睛是純淨空洞的白色,直勾勾的,無神,四肢短小,身上穿這一身破舊的嬰兒服,髒兮兮的。
  它嘴抿著的時候很小,櫻桃,一張開,全部是鋒利的牙齒。
  然後,一大股極其難聞的屍臭味就傳了出來,在整個房間裏飄散,惡心至極。

  楊經理和劉哥這時“哇”的一聲叫喚,連滾帶爬地離開,蕭克明一把推開敏婷,不知從哪裏就掏出一張黃紙符籙,上有黑紅相雜的字跡,龍飛鳳舞,他右手拇指和食指一搓,隔空便擲去,很準,立刻就沾染到了這小鬼的身上。
  一沾陰身,立刻燃起藍色火焰來。
  我沒有這般符籙的本領,隻是按著十二法門中禁咒一章的本領,持著咒,用空氣震蕩的能量,將它死死地拖延著,手上一熱,這是金蠶蠱傳遞給我的能力,它其實也算是個搞幻術的大行家,四周血海深淵被我手一揮一帶,又還複了模樣。見多了朵朵,我對此有些心得和研究,於是並不畏懼這小鬼,一個箭步跨前,就揪著了這個小鬼頭青灰色的小腿子。
  它雖是靈體,但是我卻有著朵朵和金蠶蠱的幫助,一把抓個正著,拽下來,把它大頭砸在茶幾上,砰地一下作響。這時蕭克明的符籙已經燃燒完畢,那小鬼難受極了,居然發出了向老鼠一樣“唧唧吱吱”的叫喚聲——我前麵說過,小鬼沒有聲帶,一般都發不出聲音來的,除非是很厲害,引起空氣共鳴。

  這個小鬼雖然用迷幻之術害死幾個人,但是並不如我和老蕭兩人,顯然不是。
  它這叫聲,純粹是因為被雜毛小道的符籙之火灼燒到了靈魂。
  這是靈魂的怒吼,絕望的嚎叫,燃盡生命力發出的悲鳴。
  它白色無神的眼睛突然陡然一亮,隻看一眼,便覺得無比的怨毒和心寒。
  **********額,上一段內容發錯了,這個是在磨鐵修改的章節,你們無視吧*******
  蕭克明一個箭步抵近,掐著法決,中指和食指之間又是一張黃紙符籙,他大聲喊道:“小毒物,這小鬼執怨已深,留著必是禍害人間的角色,你我今日合作,把它超度了算球?”這鬼娃娃猛地回身,朝我的右手臂咬來,一口犬牙交錯的利齒。它雖是靈體,但是拿這利齒咬人,人卻要中那屍毒,渾身變僵、長滿絨絨的黑毛,不消一個多時辰便死去,陰毒的很——這裏說的是那殺過幾次活人,見過鮮血的小鬼,我家朵朵乖,不是。

  我哪裏能夠讓它得逞,隨手一翻,抓住腳,又把它大頭朝下又一摔,避開去。
  我終於下定決心,這等邪惡之物,怎麽能夠留它在人間害人?口中高呼同意同意,你老蕭快快的,不要再拖延。雜毛小道剛才是考慮到我養著朵朵,對這類古曼童有愛屋及烏的想法,若是痛下殺手,會惹得我不快,此刻見我放話,大喊:“得嘞!”話音一落,那黃紙符籙便伸進了小鬼滿是利齒的口中,轟的一下燃起來。

52

這一下,小鬼叫得更加悲慘了,那聲音幾乎是高頻震動,把每個人的耳朵都震痛了。它奮力掙紮,像剛出水的河豚,各種詭異的扭動。我手幾乎像過電一樣,一瞬間全身發麻,臂膀顫抖得厲害,好像小時候上體育課長跑,第二天全身肌酸蔓延,渾身無力。我大叫一聲,咬牙堅持著拽住它的細腿。
  好在這聲音僅僅隻持續了十幾秒鍾,然後,這小鬼終於停止了掙紮,四肢都往下垂著,它的大頭幾乎燒了半邊,留著半邊的臉上,居然出現了安詳的微笑來,蕭克明見狀,立刻盤腿坐在地上,虔誠地開始念道家的超度亡靈經決,做起了法事。
  這時,朵朵從我胸口槐木牌中飄了出來,懸立在空中,呆呆地看著自己的同類。

  我把手中的這小鬼(古曼童)放在了茶幾上,它氣息僅存一點兒,沒燒到的半邊頭顱,眼睛直勾勾地看著現在半空中、像天使寶寶一般的朵朵,它終於積聚了一些力氣,伸出小小的手,舉起來,想去摸一摸朵朵,朵朵飄下來想搭它的手。
  我拉住了她,搖頭。
  這小鬼古曼童身上,全部都是蕭克明啟動的符籙之力,赤焰凶猛,一不小心就燒會到朵朵這裏,那可不好。
  小鬼躺著,火繼續灼燒著它的身軀,繞過這邊臉,把身軀給燃著了,我盯著它的眼睛看,白色中出現了一些黑點,裏麵居然流露出許多感情,我認真讀,似乎是遺憾,又或者是羨慕、

  苦痛、解脫以及別的什麽情緒——我從沒有想過能從這麽一點兒眼神中讀懂這麽多東西來。
  心中莫名就是一酸。
  手被緊緊拉著,朵朵看了看燃燒成灰燼的小鬼,又看了看我,眼睛裏似乎有好多淚。
2012-11-25 22:10:00

  我在想,倘若朵朵沒有碰到我,羅婆婆一身死,說不定便和眼前這小鬼一樣,逢初一十五便被陰風洗滌,沒多久就頭大身子小,變成了邪意之物,喪失神誌去害人,被我或者蕭克明這樣的人給捉拿去,焚盡靈魂,永世不得翻身?我隻一想,就覺得可怕,不由得緊緊抓住了她粉嫩的小手。
  小鬼終於燃燒殆盡,成為灰飛,餘空中,仍有它淒厲的哀鳴。
  可憐、可恨……
  朵朵看了一眼我,倏地一下飛進了槐木牌中。

  她的出現,沒有任何能力的楊經理、劉哥和敏香都沒有看見,雜毛小道看到了,朝我擠擠眼,笑,我不知道這笑容所謂何來,隻是感覺猥瑣,有不好的預感出現。
  一切完畢,當場的三人這才反應過來,楊經理一巴掌扇在了敏香的臉上,破口大罵,以掩飾自己心中極度的恐慌,劉哥已經閃到了一辦公桌旁,按著桌麵的手指骨節都青了,顯然內心也慌得很,而他臉上流露出的蒼白神態,顯然不像是一個經曆過魔鬼訓練的特種兵。
  敏香被一巴掌扇倒在地,放聲地哭嚎。
  事情結束了,楊經理極力地感謝我們,然而卻半點沒有提及報酬一事。我還好,蕭克明卻耿耿於懷。楊經理極力邀請我們明天來見一見他們的大老板,一個尊號曰段叔的家夥——他們老板最喜歡我們這般的奇人異士,求賢若渴。我推辭,提出要回去了,以免耽誤明日的大事。蕭克明不願,不給錢就算了,但是既然前麵說他今晚在這裏消費免單,他自然不願錯過機會,便伸長脖子,不肯跟我走,嚷嚷著要留下來。

  楊經理拍著胸口說今天上百位佳麗隨意選、隨意挑,都算公司帳上。
  這雜毛小道的嘴巴立刻咧得巨大,合不攏。
  此事已了,後續是報警還是什麽別的,我不知曉,在外闖蕩多年,我自然知道什麽是自己該管的,什麽是不該管的,我不拿工資、也不是超人,抓完鬼,回酒店睡覺便是,其餘的那已經是超出我能力範圍的事情了。雜毛小道不走,我也不強求,自己裹緊了上衣,走出去。
  路過二樓樓道,我見到有一個女子的身影十分熟悉,仔細瞧,原來是王姍情,就是之前阿根暗戀的店員小妹,後來為了男朋友和自己的生活下海的那個。之前聽說是在做樓鳳,遊擊隊的幹活,現在居然混跡到了江城口岸的夜總會,看來,已經是加入了職業化、專業化的隊伍了。雖是熟人,但是我卻沒有一點兒去打個招呼的想法,想來她見我也尷尬,於是腳步不停的走了。

2012-11-25 22:19:00
  返回酒店的房間裏,已經是淩晨時分,我又洗了個澡,然後來到床上,給朵朵持咒祈禱。
  結果召喚幾次,這小丫頭居然沒有出來。我奇怪,今天怎麽有點兒不聽話了。
  我強製把她叫出來,她瞪了我一眼,舞著小手,呀呀呀,朝我抗議。我奇怪,這怎麽個情況?這時金蠶蠱也出來了,學著朵朵,朝我瞪眼。兩個小東西衝我示威半天,身子一扭,跑到另外一邊自個兒玩去了。我這才想起來,莫不是朵朵在生氣我和老蕭配合著,把剛才那個小鬼給超度了?
  難怪剛才那個雜毛小道看重我意味深長地笑呢,原來他是早已已料到了朵朵會有這反應。

  可是……可是捉住敏香的那古曼童,跟朵朵一起玩的那肥蟲子不是也有一份麽?
  為毛跟它玩得歡暢,卻對我張牙舞爪的呢?
  小鬼頭們的心思,還真的很難猜呢。
  ********
  第二日我起得很早,拉開窗簾,晴天,有很清冷的太陽。

  透過鋼鐵水泥森林的間隙,能夠看見遠處的海,我以前的視力才4.6,現在卻比5.2還要厲害,很遠的海邊,有白色的海浪逐水而來,那是一條白線,推著混濁的海水。這邊的海並不清澈,黃濁,也有很多垃圾,看著讓人失望。遠處是澳門,那是一個寸土寸金的地區,看到的建築多是又高又窄,間距也很小,跟這邊對比,很有特色。
  摸摸胸口的槐木牌,朵朵已經回來,她昨天和肥蟲子玩得高興,故意不理我,但是最後還是親了我的額頭一下。因為肥蟲子回家,我就沒睡熟,能夠感覺到軟軟的果凍一樣的觸感。
  她既是再鬧脾氣,仍舊是那個乖巧可愛的小女孩。
  我心中充滿了憐意,決心一定要給她找回地魂,恢複記憶。如有可能,甚至可以幫她重塑肉身、或者投胎,重新享受作為一個普通人的快樂生活。我希望她能跳能鬧,能夠說話,發出銀鈴一般的笑聲,能夠自由享受那溫暖的陽光,像普通小孩子一樣讀書識字,快樂成長,或許,長大以後還會遇到一個懂她的男孩子,敬她愛她憐她,組織家庭,過著快樂的生活……
  這樣想著,我突然有一種嫉妒那個男孩子的感覺。
  這也許,就是每一個作為父親對待自己女兒男友的情感吧?又或者是……
  早上八點半,蕭克明這個死道士還是沒有回來——這小子遲早有一天會精盡人亡的,有一次跟他談及偶像,我說我的偶像是錢鍾書,博學多才,我以為他偶像是三清祖師或者老聃、鬼穀子呢,沒想到他居然跟我說是NBA最偉大的球星之一張伯倫,這真心讓我奇怪,這小子不像是喜歡看體育節目的人,沒想到他的理由,居然是那貨據說跟兩萬個女人發生過關係……

  我沒有再等他,吃附近茶樓吃了早點,九點鍾的時候,秦立打電話過來說到了八州港,於是我驅車去接他。接到了秦立,也沒有過多寒暄,他就直接帶我去說有十年還魂草的人家。那是一個小型植物園,私人的,在一個名為野驢島的半島上,四處荒涼。
  當我和秦立找到了那家主人時,他熱情地接待了我們,我們說是顧憲雄老板介紹過來的,他立刻叫人備了好茶,說顧老板的朋友,就是他的朋友,有什麽話直說,
  我說聽講您有一株十年以上的還魂草植株,想看一看。
  如是,那能不能轉讓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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