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案組 卷一 白蛇妖仙 作者:求無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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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案組_卷一 白蛇妖仙



引子

“安哥,怎麽辦?應該是個古墓,要不要跟工頭說?”
日漸西斜,殘陽如血。正在趕工挖掘地基的工地上,一群民工圍著一個漆黑的洞穴議論紛紛,大家都在等待他們的頭兒——一個叫“安哥”的壯碩漢子發話。
安哥看著洞穴沉默片刻,目光從眾人忐忑的臉龐上掠過,沉聲道:“工頭已經回家,隻要大家以後不亂說話,洞裏麵有些什麽就隻有我們才知道。不想挨窮又不怕死的就跟我一起下去看看,要是能撈到值錢的東西就大家一起分掉。要是有誰不想下去,我也不會強人所難……”
“我去!”“我也去!”“也算我一份……”大家都很興奮,仿佛已經看到洞穴裏堆積如山的金銀財寶。
“好!我們兄弟八人,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誰要是心存歹意就不得好死!”安哥臉上露出既興奮又略帶不安的神色,帶頭鑽進猶如噬人巨獸之口的洞穴……
十個月後。
“平安,你別走,別丟下我和還沒出生孩子!嗚……”醫院病房裏,一名懷孕九月有餘的孕婦在丈夫床前哭得呼天搶地。
躺在病床上的安哥奄奄一息、氣若遊絲,好不容易才說出一句話:“我們不該打擾她休息,她一定很生氣,要向我們報複。大家都死了,我也活不成了……咳,咳,咳……”他猛烈地咳嗽,良久才再擠出一句話:“好好照顧我們的孩子,我幹了一輩建築,孩子出生後,不管是男是女也叫作‘小樓’吧……”
安哥停止了呼吸,他的妻子跪在床前放聲痛哭,哭聲中隱約夾雜著細微的“噝噝”怪聲……

月滿高懸,皎潔的月光為寧靜的醫大校園鋪上一層憂鬱的銀薄。校園外,三名渾身酒氣的夜歸學子正準備翻越圍牆回宿舍就寐。其中一人看著天上的明月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麽,哆嗦了一下:“今晚是陰曆十五嗎?”
“好像是吧,月亮這麽圓。怎麽了,小於,詩興大發想淫一手好濕是吧,要不要跟四眼比一比誰更能淫?”正在翻牆的胖子回頭開玩笑說。
四眼扶了扶眼鏡,抬頭看天,似乎真的有吟詩之意。小於推了他一把:“去你的,我是突然想起那個抱嬰女鬼的傳說。”
四眼打了個寒噤:“白天不說人,晚上別說鬼……”
“有老子罩你們,怕個鳥!快上來。”胖子已翻到圍牆之上,伸手下來拉他們。
午夜的校園寧靜而詭秘,縱使三人同行,但是仍然讓人心感陰風陣陣。“噝噝噝,白蛇仙;活千歲,法無邊;颼颼颼,北風吹,飽肚皮,心味鮮……”當走進宿舍區後麵的樟樹林時,似有若無的童謠突如其來地回蕩於陰森的樹影之中。
四眼首先停下腳步,臉色蒼白如紙:“你們……聽見嗎?”
小於雙手交臂,顫抖著點頭:“聽前輩說,每當在月圓之夜,樹林裏就會有一隻抱著嬰兒的女鬼出現,一遍又一遍地唱著童謠。如果碰上她,就會被她挖掉心髒……”
“別自己嚇自己,那隻是高年級的學長用來嚇唬新生的鬼話。跑快幾步,馬上就能到宿舍了。”胖子不停地往四周張望,並沒發現傳說中的女鬼。
“走!”胖子帶頭往前走,但沒走多久,三人突然一同停下來了。他們看見一個女人倚在樹旁,輕撫懷中的嬰兒,雙唇微微張合,吟唱著憂傷的童謠。她發長及背,胡亂披散,除了露出半張嘴巴之外,幾乎把整張臉掩蓋住。
女人的頭部緩緩轉動,麵向因恐懼而不能彈動的三人,披散的頭發之下,仿佛是一雙散發著嗜血光芒的眼睛。
“啊……”淒厲的慘叫打破了校園的安寧。

省公安廳,廳長辦公室。
梁廳長正在翻閱一份由刑偵局送來的檔案,越看眉頭就皺得越緊。“咚咚咚”門外響起敲門的聲音。
“進來。”
“廳長,找我有什麽事嗎?”進來的是一個身材臃腫的中年男人,賤肉橫生的臉上有一雙深邃的眼睛。
“阿政,隻有我們倆的時候直接叫名字就行了。”廳長語氣非常親切,並沒有擺出上司的威嚴。然而,對方卻以冷漠的態度回應:“廳長,辦公時間你還是叫我梁政吧。”
“你還怪我當年把你調離刑偵局,其實我當時也是迫不得己。”廳長神情略顯無奈。
“沒事,我現在在掃黃隊過得挺好的,每天不是吃飯喝酒,就是搓麻將炒股票,根本不用動腦子,樂得清閑。”梁政微微笑著,笑得很難看,讓人想起“皮笑肉不笑”這句老話。
“還說沒事,我知道你心裏想什麽,兩年前你追查的那宗案子,我也是迫於上任廳長和省政府的壓力才要求草草了事。但是你卻堅持要追查到底,要不然我也不會把你調到掃黃隊。”廳長微閉雙目,似乎在回憶一段並不愉快的往事。
“都已經過去了,不提也罷。”嘴巴說得輕鬆,但他的雙眼卻閃現一絲微僅可察的恨意。
“之前的事是過去了,但是並不代表之後不會再發生。”廳長突然變得嚴肅起來,把手中的檔案夾拋到梁政麵前。
梁政隨意翻閱了一下檔案的內容便放下:“醫大女鬼襲擊學生致兩死一傷,這可不歸掃黃隊管。”
廳長露出狡黠的笑容:“是啊,這案子是不歸掃黃隊管,嚴格來說也不在任何一個部門的管轄範圍之內。我已經跟汪書記打過招呼,準備成立一個‘詭異案件處理小組’,專門處理這類涉及超自然事物的案件。你有沒有興趣換個工作環境?”
梁政雙眼閃過一絲興奮的光芒,但是一瞬間便回複平靜:“政府絕對不會允許有這樣的小組存在。”
“沒錯,的確是不允許,所以政府對外絕對不會承認有這個小組。名義上小組是刑偵局名下的普通調查小組,但是其所調查的案件隻需對我負責,審訊及裁決等法律程序全部以內部聆訊方式進行,無須直接向市民及媒體交代。”
梁政沒有說話,但嘴角微微上翹,他的笑意不在於臉上,而是藏於心底。廳長繼續說:“你可以在全省公安係統內挑選五人做你的下屬,招務編外人員也可以,但必須在半個月內偵破這宗案子。”
“如果你能給我一個人,一個星期就能偵破此案。”梁政語氣堅定地說。
“誰?”
“反扒隊的慕申羽。”
廳長思索片刻:“噢,就是那個以前在刑偵局跟你的小慕吧?”
“正是。”
“沒問題,反正讓他這樣的人才待在反扒隊也太浪費了。”
“其他人選,我看過人事檔案後再告訴你。”
“嗯。”
“沒別的事情我先走了。”梁政走到門前突然回頭:“謝謝你……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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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醫大女鬼

道可道,非常道。
名可名,非常名。
這兩句話出自《道德經》,雖寥寥數字,但卻道出世間萬物的真理。要正確且完整地解釋這兩句話,恐怕花上一輩子也不一定能做到,但要簡單闡述其含意,也許能可理解為:能說的道理,絕非真理。有名的事物,絕非永恒。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說不清道不明的奇聞異事每天都在發生,並輾轉流傳於坊間成為普羅大眾茶餘飯後的談資。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經曆,自己的見解,麵對道聽途說的傳聞,當然會加上自己的主觀意念,當他再把傳聞告訴別人的時候已經是另一個版本了。
幾乎所有傳聞都因為以訛傳訛而變得麵目全非,甚至與事實背道而馳,更有可能淪為長輩嚇噓小孩的鬼怪傳說。但是有誰曾想過,事實的真相往往會比人們口述相傳的傳說更加事火咒龍荒誕不經。
鄙人姓慕名申羽,年幼時體弱多病,母親怕我養不大,就把我送給別人養。雖說是送給別人,但實際上隻不過是給我找個誼婆。母親娘家有奇怪的風俗,就是給多病的幼童找個神婆當誼婆,認為這樣能使幼童健康成長。
我的誼婆人稱鬼婆翎,是老家最有名的神婆,每年找她上契的幼童不下百人。然而,誼婆可不是隨便當的,她每年隻會給九個幼童上契,聽說是怕誼子太多而力有不及。
我降生於鬼月,而且出生時並不足月,生來就特別多病。母親說我十八個月大的時候連續發了三天高燒,最高時更達四十度。住院兩天依然藥石罔效,群醫無策。眼看快要不行了,幸好姑婆及時趕到,讓母親抱著我去找鬼婆翎幫忙。
姑婆是漁家人,在海上漂泊的時間比在岸上多,那時時近年關,她一上岸就得知我已病危了,漁獲也沒來及處理就趕到醫院帶母親和我去找鬼婆翎。
鬼婆翎是姑婆的遠親,住在一艘破舊的石船上。所謂的石船,簡單來說就是一座建在岸邊的船狀房子,以磚石、木板、鐵皮等材料砌成,雖然遠看與漁船無異,但卻是固定的,不能移動。
那天是除夕的前一天,趕到鬼婆翎那兒時已經天黑了。因為時近年關,她經已收壇,不願為我作法驅邪,在姑婆一再哀求下才勉強答應。
據母親說,我剛進石船時還昏昏欲睡,但是經過鬼婆翎作法,並喝下她在“婆姐”像前求得的神茶後,馬上就精神了,離開石船時更是生龍活虎。回家煎服她給的草藥後,燒也就退了。
過年後,母親求鬼婆翎契我為誼子,她開始時怎樣也不肯答應,最後還是姑婆出麵又再苦苦哀求,她才點頭。聽說那一年,她就隻契了我這個誼子。
上契那天,誼婆送了我一串用“定魂鐵”做成的黑色小珠鏈,她說我很容易被嚇掉魂,所以一輩子都得戴著定魂鐵做飾物,以使魂魄安穩。
其實母親娘家每個小孩都戴有定魂鐵做的手鏈或吊墜,母親也曾經想為我找一串,可這東西雖不見得珍貴,但要找也不容易。所以我直到現在仍戴著誼婆送的小珠鏈,隻是因為年齡增加,手腕漸粗,而不斷增加小珠的數目。至於這些新增的小珠,是姑婆向另一位遠親討來的。
每逢過年過節,我都會去拜訪誼婆,她住的石船從外麵看沒什麽特別,但是裏麵卻像間小型寺廟,檀香繞繚,佛聲回蕩。正廳的兩側掛了很多錦旗,都是受助善信送來的,我每次去都會發現比之前多,近幾年更是多得沒地方掛了。這大概與社會風氣有關,因為我還小的時候,誼婆可是被視之為“牛鬼蛇神”。
正廳後麵有個小倉庫,裏麵放滿各種各樣奇怪的草藥。之所以說奇怪,不是因為這些草藥罕有,相反以前在路邊就能采摘到這些草藥,它們的奇怪之處在於,翻遍整本《本草綱目》也找不到有關它們的記載。但是,我小時候有什麽小病小痛都是靠它們來治好的。說來也奇怪,母親說我自上契之後就很少生病,偶爾感冒流鼻涕之類的,問誼婆要點草藥燒水喝馬上就能痊愈了。而在此之前,我呆在醫院的時間不見得比呆在家裏少。
大概在我十一二歲的時候,過年前去探望誼婆,她看著我沉默了很久,然後長歎一口氣,語重心沉地對我說:“花仔啊,誼婆沒有大本事,恐怕最多隻能保你到成年,你長大後一定去當警察……”
誼婆說我生於鬼月,是天生的鬼仔命,陰氣特別旺盛,容易招惹妖精,我剛出生時就是因為在醫院裏惹回一隻狐仙,所以才會經常生病。至於醫院裏為什麽會有狐仙,她也說不清楚。
誼婆信奉的“婆姐”是個專門保佑花仔花女(即童男童女)的神靈,行過“成人禮”之後,“婆姐”就不管了。而定魂鐵雖然有辟邪之效,但那隻是對尋常精怪管用,對一些能力較強的妖孽效果甚微。
我一直都弄不清“婆姐”是那一路神仙,誼婆也沒給我說清楚。在我的知識範疇之內,與“婆姐”比較吻合的神靈就隻有“枕頭婆婆”,也就是傳說中哪吒的母親殷氏。
誼婆說我長大後必須依靠皇氣逼退妖精,使它們沒那麽容易整我。雖然當時我沒明白她說的“長大”其實是指經曆男女之事,但是從那時候開始,我就立誌做一個除暴安良的好警察。她還說就算有皇氣護身,我也得萬事小心,因為我的命中注定要與它們打交道,一生大風大浪是肯定的,稍有不慎很可能會掉命。
時間飛逝,轉眼間我已經年近三十,加入警隊有好幾個年頭了,風浪也見過不少,可是仍然是個無名小卒。雖然我現在時運不濟,但是以前也有過風光的日子……唉,好漢不提當年勇,過去的事情不說也罷了,還是麵對現實吧!
“給我站住!”近兩年來,這句話我幾乎每天都會說上十遍八遍,因為我是一個警察,一個專門抓扒手的倒黴警察。
今天被我撞破的是個新麵孔,不過以他不亞於馬拉鬆選手的腳下功夫看來,絕對不是個菜鳥,應該是從其它社區過來的。扒手算是一種流動性比較強的職業,他們通常不會長時間停留在某個地方工作……正確來說是作案,畢竟吃的是偏門飯,在一個地方呆久,血光之災自然會找上門來。
繁華的街道上有數不清的行人正冷眼看待我與扒手之間的追逐,如果他們當中有那麽一個能夠挺身而出,我就不用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了。很遺憾,在我待在反扒隊的兩年間還沒遇見過這種良好市民。
剛才我和扒手相距還不足十米,如果我能再跑一點就能把他抓住了,可是我那條該死的右腿又不合時宜地抽起筋來,隻能一拐一拐地追著,距離瞬間就拉開了。他回頭瞄了我一眼,從偷來的錢包中取出一遝百元鈔票,隨即把錢包丟在地上,並準備躥入一條暗巷。說時遲,那時快,一隻白皙的手臂揪著他的後領,把他整個人提起來。
我跑到扒手身前不住地喘氣,好不容易才恢複過來,這時候才發現,揪著他的原來是一名高挑的女生。這名女生長得挺秀氣的,柳眉杏目,長發飄逸,雙腿修長,手臂也不見得粗壯,若不是親眼所眼,打死我也不會相信她單手就能把一個成年人提起來。雖然扒手的個子略為矮小,但是總有五十公斤吧,換成我就絕對做不到了。
“他偷你錢包嗎?”女生的語氣很有威嚴,有種綠漢好漢的味道。
這時候,一名從後趕來的年輕人拾起地上的錢包,跑到我們身前搶著說:“他偷了我的錢包。”他是失主。
我掏出警員證向女生展示,她看了一眼,很不屑地對我說:“原來你叫慕申羽……破子也能當警察,怪不得現在的治安這麽差。”
我佯作咳嗽掩飾尷尬:“咳,咳……謝謝您的熱心幫忙,現在交給我處理可以了。”
女生也掏出一張警員證,從證件上得知她的名字叫李蓁蓁:“我怕你待會又抽筋讓他跑了,還是我幫你抓住他比較好。師兄!”
“師兄”二字從她口中說出,聽起來特別刺耳,分明是存心挖苦我。唉,真想找個垃圾桶鑽進去,該死的抽筋腿!
“你們小倆口要耍花槍就回家裏耍吧,別浪費老子的時間好不好!”扒手顯然不喜歡老是被人提著,而且還是被個女生提著,看見他樣子比我更囧,心裏馬上就平衡了。
蓁蓁把他放下,但是依然揪著他的後領,還冷不防地往他腰眼狠狠地送了一拳,痛得他眼淚也快流出來了,大叫警察打人,馬上就引來一大瓢好事的群眾圍觀。
“你們以為自己是條子就很了不起啊!我又沒偷沒搶,你們別想屈打成招!”看來,他是要耍賴了,演戲不單隻是演員的謀生技能,同樣是扒手的必修科目。
我從他的口袋中掏出一遝鈔票,全是一百元大概有十來張。我拿著鈔票在他麵前晃了兩下:“這不就是你偷的嗎?”
“偷什麽偷啊!錢在我口袋裏,當然是我的,大家來評評理啊!”這小子不去拍電影真是娛樂界的損失,隨著他不斷叫嚷,圍觀的群眾就更多了。唉,我剛才追他的時候怎麽不見大家這麽熱情。
“你再說一次!”我舉起拳頭準備砸在他那張猥瑣的臭臉上,他當然不會笨到任由我挨他,馬上下意識地雙手護頭。圍觀的群眾見此便議論紛紛,大多都認為我有濫用暴力之嫌。
我收起拳頭,把鈔票遞到他前麵:“我再問你一次,你確定這些錢是你的?”
“當然!”他的回答挺理直氣壯的,好像真的是他的一樣。
“那我要拘捕,因為你持有大量假幣。”我笑著向圍觀者展示手中鈔票。
“什麽?”他睜大雙眼看著我手中的鈔票,這的確是一遝假幣,而且假得很明顯,圍觀的群眾也看出來了。
“這錢不是我,是他的。”他慌忙指著失主,“是他的,是他的。”
失主連忙擺手搖頭:“這錢不是我的,不是我的,我沒有假錢。”
我沒理會像個傻瓜一樣的失主,嚴肅地對扒手說:“哪你是承認偷了他的錢包了?”
“這……”他無奈地點頭。
我又再舉起拳頭,他連忙雙手護頭驚叫道:“我認了還要打?”
“誰說我要打你啊!你再看看這些錢……”我再次向眾人展示手中鈔票。
“是真的?怎麽回事了?”他大感莫名其妙。剛才一直把我當成小醜看待的蓁蓁也投來疑惑的眼神。
正當眾人議論紛紛的時候,突然有個小女孩興奮地叫起來:“警察叔叔原來是個魔術師耶!”
我得意地笑著,走到小女孩身前蹲下輕輕撫摸她的頭發,從中摸出一枚糖果:“你猜對了,獎你糖果。”
一個小時後,我坐在辦公室裏揉著右腿無奈地抽煙。扒手是抓到了,但失主卻“失蹤”了,這種情況每天都在發生,結果當然是扒手拍拍屁股走人。這也許是治安難以改善的主要原因之一。
“怎麽了,又舊患複發了?”同僚朱勇走過來慰問我。雖然他的關懷並不能減輕我肉體上的痛苦,但是心裏卻感到一份安慰。我拋了根煙給他,努力撐出一副較為自然的笑臉:“沒事,休息一會就好。”
他坐我旁邊點上煙,發牢騷道:“上頭也不知道怎麽想的,你以前在科偵局破了那麽多大案,竟然把你調來這裏抓小偷,虎落平陽啊!”
“唉……”我歎了口氣。給他這一說,我不禁有點感懷身世。兩年前我還在刑偵局裏跟小相同被譽為新人王,要不是為了追查那宗古劍連環殺人的詭異案子,也不會落得如下場,不但差點就保不住右腿,還連累老大被調到掃黃隊,小相這老拍檔至今還下落不明。不過,話雖然如此,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還是會堅持追查下去,不弄個水落石出絕不罷休。這是我做人的原則。
跟朱勇聊了一會閑話,隊長王賓就拿著一張通知單走過來:“阿慕,你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了。以後升官了,可別忘記我們這幫兄弟哦!”
“我還活著,升什麽棺啊!”我把通知搶過來,看過後就覺得糊塗了。這是一張調職通知,通知我即時到“詭案組”報到,可是我從警多年卻從沒聽說過這個部門,於是就問他們聽過沒有。
“管他什麽部門呢,反正去那個部門都比在這裏抓小偷強。”朱勇拍了拍我肩膀以示鼓勵。
他說得沒錯,在警隊裏大概沒有比反扒隊更讓我感到鬱悶的部門。雖然心裏覺得很疑惑,但是我還是準備去報到。當然,王賓可不會這麽輕易就放過我,這頓調職飯是跑不了的。
通知上說詭案組的辦公室就在公安廳之內,不過我在這裏上跳下躥了四五年,那有什麽詭案組啊,應該是新成立的吧。問了不少師兄師姐,竟然沒有一個人知道,跑遍整個大樓才在三樓廁所旁邊一道不顯眼的門旁找到一塊印著“詭異案件處理小組”的小牌子。
推門入裏發現裏麵並不是想像中那麽寒酸,地方挺大的,光線也很充足,五張辦公桌及一個很大檔案櫃整齊地排在兩側,最裏麵還有一間組長辦公室。裏麵有一男三女,其中一高一矮的兩個女生正背向門口聊天,另一女生呆站在一個光線照不到的陰暗角落。唯一的那個男生坐在電腦前麵不停地敲著鍵盤,他個子不高,體形很瘦,瘦得像頭猴子,而且還是頭很久沒洗澡的猴子。我突然覺得他有點眼熟,好像是以前曾經抓捕過的某個疑犯。
“韋伯侖?你怎麽會在這裏?”想了一會,終於記起這頭猴子曾經因為入侵政府電腦係統而被抓回來問話,可惜當時證據不根,沒有立案起訴他。
他抬起頭看著我,臉上的表情很無奈:“我被招安了。”
“你們認識嗎?”剛才背向門口聊天的兩個女生走進來,其中一個原來是不久前幫我抓扒手的蓁蓁。
待呆站牆角的女生也走來過後,我們就各自作了自我介紹,最先開腔的是我:“小生姓慕名申羽,加入警隊六年有餘,之前在反扒隊幹體力活。大家叫我阿慕好了。”
“我叫李蓁蓁,武警學校畢業,之前在武警隊工作了兩年。”蓁蓁有意無意地瞥了我一眼,似乎是向我示威。老實說,我並不覺得武警有什麽了不起的,不就是一群隻會動拳頭不會動腦筋的苦力嘛!
“我真名叫韋伯侖,網友都叫偉哥,如果大家不介意的話就叫我偉哥好了,反正我的年紀比你們大一點點。我本來是一名偉大的黑客,之前做過不少大事,你們警察從來也奈何不了我。可是,今天早上幾個警察無緣無故把我家踹了,挾了我回來,說什麽招安,還說如果我不肯就先關上三五年再說。什麽世道啊,唉……”偉哥說著搖頭歎息,好像受了莫大委屈似的。
“我叫樂小苗,朋友喜歡都叫我喵喵。剛剛加入警隊,什麽也不會,請大家多多關照。”說話的是剛才跟蓁蓁聊天的矮個子女生,身高大概隻有156cm,發長及肩,眼睛又大又亮,還長著一張娃娃臉。我真懷疑她是不是把這裏當成學校,走錯門了,怎麽看也是個學生嘛!而且還是個高中生。以她的身高,除非有一定的人事關係,否則是不可能進入警隊工作的。
剩下的是一名身材苗條的成熟美女。在我眼中,她的成熟主要表現在胸部,憑著多年的辦案的經驗,我能肯定她至少有c罩杯,d罩杯的可能性也不少。當我從她的側麵鑒賞她的身材,並揣測她到底是那號罩杯的同時,發現她的纖腰右側後方似乎藏有東西,不過她用外套掩飾得很好,並不容易被人發現。她的表情很冷漠,一開口更像下雪一樣冷:“我叫原雪晴,從槍械鑒證組調來的……”
雪晴剛開口,就有人推門進來了,來人是一名肥胖的中年男人,他拿著一個檔案夾向我們走來:“人都到齊了,我叫梁政,從現在起就是你們組長。”
梁政,一個久違的名字,我早就想到是他把我調來的:“老大,你不是在掃黃隊過得挺滋潤的嗎,這個詭案組到底是什麽回事啊?”
“詭案組是廳長下令成立的,專門處理全省範圍內所有超自然事件。”梁政把檔案夾交給我,又說:“醫科大學出了亂子,兩死一傷。廳長說了,一個星期內不能破案,詭案組就得解散,你們全部都要下崗。”
偉哥弱弱地舉起手:“我可不是你們的人啊!”
老大臉上鬆弛肌肉突然繃緊,像隻發怒的老虎狗似的瞪著他放聲大吼:“你再廢話,我就以間諜罪立刻將你槍斃!竟然敢入侵香港警局的電腦係統,還留下木馬程序。”
“我隻是想多看幾張希哥拍的人體藝術照而已……”偉哥訕訕笑道。但老大可是來狠的,指著他大吼:“雪晴,我命令你立刻槍決這頭色狼!”
“是,長官!”雪晴敏捷地從外套裏拔出一把54式手槍瞄準偉哥的眉心。
偉哥立刻舉起右手,豎起三隻手指:“我以黑客之名起誓,從今以後必定歇盡所能協助各位查案,如有虛言,全身長滿小雞雞!”雖然隻是短短的一瞬間,但他已經滿臉都是汗水。
“長官,確定射殺疑犯嗎?”雪晴雙眼緊盯著偉哥,毫不猶豫地把子彈上膛,語氣冷漠得毫無感情可言,仿佛在她眼前的隻是一個用於練習槍法的標把。
“先讓他多活幾天,要是他敢搞小動作,你就讓他當太監。”老大狠狠地瞪了偉哥一眼,使他不由哆嗦了幾下。
“是,長官!”雪晴往偉哥下體瞄了一眼,隨即以嫻熟的手法把子彈退膛,並把手槍收回外套之內,然後就像什麽事也沒發生過一樣,麵上表情依舊冷漠。偉哥雙手護陰兩腿緊夾,生怕對方冷不防往他胯下開槍。
“你對這案子有什麽看法?”老大修理完偉哥,平和地對我說。
檔案的內容我粗略地看了一遍,是一宗牽涉到鬼魅傳說的凶案,但是從表麵證據看來應該不是鬼魅所為:“我想應該不是真的鬧鬼吧!一般來說,疑被鬼魅所害的人都是死於心肌梗塞,也就是被嚇死的,但是報告上說死者身上有明顯的傷痕。”
“嗯,你的分析也有道理,我不管凶手是人是鬼,反正一個星期內就得破案。你先和蓁蓁到醫院跟傷者了解一下當時的情況,有發現就向我報告。”老大說完就走進自己的辦公室。
蓁蓁以懷疑的目光上下打量我,我無奈地聳聳肩:“走吧,要看帥哥以後有的是時間。”
蓁蓁白了我一眼:“切,你也算帥哥,也不拉泡尿照照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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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一零六室

彌漫著消毒藥水氣味的病房裏躺著一個整隻手臂被繃帶包裹著的病人,他叫於振,醫大二年級學生,本次醫大女鬼事件中唯一的生還者。他向我和蓁蓁講述自己的可怕經曆,說到某些部分的時候,他的身體便不停地顫抖,也許這是他一生中最可怕的經曆——
那天家裏寄錢過來了,我就請胖子和四眼去學校外麵的蝙蝠吧喝酒。我們在酒吧裏碰上兩個長得不錯的太妹,我們本來想把她們灌醉,沒想到她們還挺能喝的。後來,不但沒把她們灌醉,反而耽誤了回學校的時候。
門衛室那個歐吉桑六叔挺卑鄙的,如果讓他給我們開門,當時他不會多說什麽,但第二天就會向班主任告狀。大一的時候我們已經吃過好幾次這樣的虧了,所以這次我們決定在學校後麵翻牆進去。
從學校後麵回去要經過一片樟樹林才能到達宿舍區,那裏陰森森的,聽說還經常會有隻女鬼在那兒出沒,但那隻不過是傳說,我們也沒太在意。沒想到,那晚真的讓我們碰上。
走進樹林後,我就覺得不對勁,好像比平時要冷得多。我當時想,也許是因為喝了酒的關係吧,所以也沒多想什麽,隻想快點回宿舍睡覺。可是走進樹林沒多久,就隱隱約約的聽見有個女人在唱歌,唱的應該是首童謠,我當時被嚇得頭皮發麻。要是隻有我一個人,肯定會拔腳就跑。那首童謠雖然我隻是第一次聽,但是卻記得很清楚。
……
噝噝噝,白蛇仙
活千歲,法無邊
颼颼颼,北風吹
飽肚皮,心味鮮
呼嚕嚕,不問天
仙居中,睡百年
轟隆隆,客自來
不帶禮,把主煎
……
謠聲時近時遠,很飄渺,很詭秘,聽不出是從那個方向傳過來的,越聽越心驚膽戰。胖子膽子大,人又長得結實,有他擋在前麵,我和四眼稍微安心一點,於是便跟他一起往宿舍跑。可是,沒跑多久,我們就看見那隻女鬼了……
剛開始的時候,我們還以為有人掛了件白色的衣服在樹上嚇唬別人,因為樹林裏的樟樹長得很茂盛,大部月光都被遮擋了,視野不太好,我們隻是看見前麵有一個很顯眼的白色影子。正當我們看清楚那個白影原來是一隻抱著嬰兒的白衣女鬼時,她已經向我們衝過來。我們被嚇得叫起來,撥腿就往回跑。
胖子長得胖,跑得最慢,首先被女鬼抓到。我聽見他的慘叫,聽見他大叫救命,我甚至能想像到他被女鬼按在地上撕咬開,挖出心髒的情景,但我心裏實在很害怕,連頭也不敢回,隻知道拚命地往樹林外跑。
四眼本來跑在我前麵,也許他的眼睛不太好,絆倒了。如果我當時拉能他一把,或許他就不會死……
(說到此處,於振突然不再顫抖,眼淚卻如洪水般湧出。也許對至友見死不救的懦弱行為使他深感愧疚,而這種愧疚或許會折磨他一輩子。)
快衝出樹林的時候,背後突然傳來一聲讓毛骨悚然的尖叫,接著我手臂就被一隻沾滿鮮血的鬼爪抓住了。女鬼的手指雖然很修長,但卻像鉗子一樣死死地抓住我的手臂,鋒利得像刀片的指甲深深地陷入皮肉之中,不斷湧出的鮮血染紅了衣袖。我幾乎被嚇得暈倒了,與一隻女鬼近距離接觸是多麽可怕的事情,雖然隻是看了一眼,但到現在我還是清楚記得當時那幅可怕的畫麵——零亂的頭發遮掩了她大半張臉,像血一樣鮮紅的左眼若隱若現,一則嘴角翹得很高,露出一個極其詭秘的笑容。潔白的衣服上沾有一灘鮮豔的血跡,猶如雪地中綻放的玫瑰,散發出讓人窒息的妖豔。
我不知道那來的勇氣,猛然踹了她一腳,可是踹的位置不對,沒踹中她,反而把她懷中的嬰兒踹飛了。那個嬰兒大概隻有三個月大,什麽衣服也沒穿,皮膚白得像雪一樣,被踹飛了也不哭,應該是個死嬰吧。她似乎很緊張他,尖叫著向他撲過去。我以為她會放手,就拚命往樹林外跑,跑出樹林仍繼續跑,直至翻到學校外麵才停下來。
這時候,我才注意到衣袖被撕破了,整隻手臂都是血。我還以為隻是被女鬼的指甲劃破了一點皮膚,但仔細一看,原來手臂上的皮膚已經全被撕掉了……
聽於振的敘述後,我在腦海稍微整理了一下其中的要點:
首先,女鬼能把他整條手臂的皮膚剝落,除了證明她腕力驚人之外,也驗證了我之前的猜測——她是擁有實體的,非虛無飄渺的鬼魅。也就是說,她很可能是個活人,就算不是,至少也是喪屍一類。
其次,被於振踹飛的那個“死嬰”很可以是本案的關鍵。假設所謂的女鬼是活人,那她要麽患有嚴重的精神病,要麽就是被死嬰的靈魂附體。我比較傾向前者,畢竟鬼魅之說不再盡信。
還有值得注意的是女鬼吟唱的童謠,謠詞很怪異,一時間難以弄明白其真正意思。也許這首童謠並沒有特殊意義,但是我直覺覺得與本案有著某些關聯。
和蓁蓁離開病房後,我們去找於振的主治醫生了解他的病情。他的主治醫生是該院的副院長,看來醫院對他的情況相當重視。副院長翻開病曆簿,看了一會說:“他目前的情況尚算穩定,暫時沒出現中毒的跡象……”
“中毒?為什麽會中毒呢?”蓁蓁不解問道。
“嗯……”副院長欲言又止,“或許你們應該到法醫科走一趟……”
公安廳法醫科,一個我已經有兩年沒有踏足過的地方,而在兩年前,我卻是這裏的常客。在走廊上跟幾個老朋友打過招呼後,我就帶著蓁蓁直接走進辦公室。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猥瑣男正坐在電腦前整理資料,他看見我立刻就放下手頭上的工作,張雙臂向我走過來,想給我一個熱情的擁抱:“嗨,慕老弟!什麽風把你吹來了,調回刑偵局了吧?是不是該慶祝一下,請老哥喝上兩杯啊!”
我立刻往後跳開:“葉老哥,你可要時刻緊記自己從事的是厭惡性行業啊,別把我弄得跟你一樣渾身死屍的味道。”
他沒理會我嘲諷,目光落在我身旁的蓁蓁身上,伸出雙手想跟她握手:“我是法醫葉流年,你是阿慕的拍檔吧!”
蓁蓁也不算笨,趕緊把雙手藏在身後,身子微微前傾點頭:“葉醫生好!我叫李蓁蓁,請多多關照。”
流年露出無奈的笑容,沒好氣地對我說:“來找我幹嘛?”
我捏著鼻子說:“廢話,找你除了看死屍,還能幹嘛!動作快了,我可受不了你的屍臭味。”
“靠,臭慕你這王八蛋,一見麵就咒我死,看我不整你丫……”流年這廝雖然有點兒變態,但智商並不低,馬上就意識到我說他是死屍,猛然撲過把我摟住,還嘟起嘴作狀要吻我。長生天啊,看來今晚得用洗米水來洗澡,不然身上的屍臭是除不了的。
蓁蓁以厭惡的眼神看著我們,搞不好還以為我們是斷背。
打鬧過後,流年帶我們來到彌漫著福爾馬林氣味的解剖室,隨即推出兩具用白布蓋住的屍體,獻殷勤似的對蓁蓁說:“你是第一次來吧,要做好心理準備哦!”說罷掀開蓋住其中一具屍體的白布。
白布之下是一具消瘦的屍體,應該就是於振口中的“四眼”。屍體雙拳緊握,右臂上有幾道傷口細長,有少量黑色的血液滲出,沒有看見明顯的屍斑。臉麵肌肉嚴重扭曲,臉色黯黑,嘴唇的顏色更黑得猶如墨硯,雙目微凸,一副死不冥目的模樣,很嚇人。要是半夜裏看見這具屍體,沒準會被嚇死。
蓁蓁看了兩眼就皺起眉頭,流年拿著報告,表情嚴肅地念道:“死者羅偉光,二十歲,右臂上有四道抓跡,頸部右側有被咬的痕跡,除此之外並無明顯外傷,初步懷疑死亡原因是中毒。”
“知道是什麽毒嗎?”
流年搔了搔腦袋:“化驗過了,是一種未知的生物堿,毒性猛烈得難以想象,比箭毒蛙還要厲害好幾倍。”
據我所知,箭毒蛙的毒性非常猛烈,現今生物界公認其為最毒生物物種,一隻身長不足五厘米的箭毒蛙所含的毒液足夠毒死兩萬隻老鼠,幾乎是沾之即死。如果說,有比箭毒蛙更厲害的毒素,也許隻有一個可能:“該不會是蠱毒吧!”
“這個我回答不了你,報告也不能這樣寫。我能告訴你的是,毒液是從死者頸部的傷口進入靜脈,保守估計在一分鍾內毒發身亡,但實際上整個過程也許發生在幾秒之間,而大腦很可能在被咬那一刻就已經死亡了。”閱屍無數的流年,說著也不禁打起寒噤。
流年的解說讓我覺得蠱毒的可能性更大。雖然我覺得凶手是鬼魅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如果她的牙齒或唾液中含有毒性如此猛烈的毒液,那麽她還能算是人嗎?或許我該假設凶手是一隻屍變的喪屍。
“你看看死者的手臂。”流年指著死者手臂上的抓痕。抓痕很奇怪,隻有四道,第二和第三道間的間隙明顯較大,“另一名死者身上的抓痕也是這樣,凶手的右手似乎沒有中指,所以才會造成這樣的抓痕。”
“這個也是中毒的嗎?”我指著那具仍被白布蓋著的屍體問。
“不是,但是死狀更恐怖……”流年為四眼的屍體蓋上白布後,掀開另一具屍體身上的白布。這是胖子的屍體,屍身的顏色正常,以胸腹等多處屍斑看來,死亡時應該是保持俯臥姿態。嘴唇的顏色蒼白,雙目閉合,手臂、肩膀及頸部均有多處抓痕,沒看見有被咬的痕跡,單看表麵並沒發現致命傷口,不知道流年所說的“更恐怖”是指那一方麵。
“不像中毒,也沒有明顯的致命傷口,死因是什麽?”
“你看了背麵就知道了,來幫一下忙,我一個人翻不動。”流年示意我帶上手套。雖然很不願意,但我還是配合他去翻死屍。這胖子還真不是蓋的,起碼有八十公斤以上,兩人合力也費了不少勁。
快把屍體翻過來的時候,流年特意對蓁蓁說:“美女,要有心理準備哦!”
“哦。”蓁蓁隨意地應了一聲,並沒太在意流年的提醒。然而當屍體翻過來後,她僅僅瞄了一眼,就抱住一旁的垃圾桶狂嘔。
屍體肥厚的背部有個手掌大小的窟窿,窟窿之內空無一物,猶如一個無底深淵,讓人有種深不見底的莫名恐懼。
“心髒不見了?”我不禁皺眉。
流年拿起另一份報告念道:“死者劉大海,身上共有三十六道抓痕,致命傷是心髒被掏出。背部的傷口較為平整,雖然匪夷所思,但是基本上能肯定是被凶手徙手活生生地挖出來的,不過……凶案現場並沒發現他的心髒組織。”
“該不會被吃掉吧!”我這句話讓蓁蓁吐得更厲害。
跟流年道別後,我就打趣地問蓁蓁:“肚子裏的東西都吐幹淨了吧,要不要先找點吃的,附近有家餐館的麻辣鴨心挺有名的。”
蓁蓁一臉惡心欲吐的表情,狠狠地往我屁股踢了一腳:“你敢再說,我就讓你見識一下散打冠軍的風采。”
我拍去屁股上的鞋印,聳聳肩:“那走吧,去醫大調查一下……”
老大跟醫大的陸校長有點交情,所以我們來到醫大,首先到他辦公室拜山頭。可是卻碰巧他外出了,也許正為抱嬰女鬼的事情而煩惱吧!找不到頭兒,隻好到凶案現場遛逗了。
凶案現場是一個非常陰森的樟樹林,刑偵局的同僚已經理處過了,能帶走的證物都被技術隊帶走了,不能帶走的也有記錄。我們轉了幾圈,除了樟樹長得十分茂盛,枝葉稠密以致大白天也沒多少陽光能照進來之外,並沒有什麽新發現,於是便想到宿舍區找人問話。
樟樹林位於女生宿舍後麵,與男生宿舍還有一段不短的距離,所以我走出樹林就隨便逮住一個路過的女學生搭訕:“美女,能聊兩句嗎?哎呀……”
蓁蓁從後給我一腳,把我踹到一邊去,上前粗魯地抓住女學生的肩膀,亮出證件:“警察!你叫什麽名字?”
女學生一麵驚惶:“我,我叫雅嫻……趙雅嫻。我又沒犯事,幹嘛要抓我?”
“有沒有犯事輪不到你說!我來問你,前幾天發生的那宗凶案,你知道些什麽,全說出來!”蓁蓁的態度拽得可以,大概是當武警的後遺症吧,畢竟武警平日要對付的都不是些善男信女。
“我什麽也不知道啊!”雅嫻急得快要哭出來了。
“看你把人家小妹妹給嚇壞了,還是讓我來吧!”我看不過蓁蓁的辦事手法,把她的手從雅嫻身上推開。當然,我推得很“溫柔”,因為我不想再挨上一腳。
對待悍匪得比他更彪悍,但是對待平民百姓則要禮貌客氣,對待溫柔可愛的女生更是要憐香惜玉:“小妹妹別怕,警察哥哥不是來抓你,隻是想泡你而已……咦,你頭上長朱古力了……”說著從她的頭上摸出一塊朱古力放到她手裏。當然我還沒忘記揩一下油,她的手挺嫩滑的。
“原來你會變魔術啊,嘻嘻!”雅嫻的心情很快就平靜下來,我給她講了幾笑話,逗得她哈哈大笑。蓁蓁冷哼一聲,沒興趣地溜到一旁喃喃自語,她以為我沒聽見,我的耳朵長著呢,聽到她在說:“切,就會騙小女生。”
聊了一會,我開始轉入正題:“雅嫻,能告訴哥哥凶案當晚有什麽特別的事情發生嗎?”
“這不知道算不算呃!”雅嫻猶豫了片刻,道出一件發生在女生宿舍裏的怪事——
女生宿舍一樓的106室長期空置,據說那裏很久之前死了個女生,之後就經常鬧鬼,所以一直都沒人敢住。
我剛來學校的時候就聽學姐說過這件事,但是因為沒有親眼看見,所以一直都是半信半疑。後來我住進106室對麵的105室後,就經常在半夜兩三點的時候聽見走廊裏有腳步聲。
開始時,我還以為是有人上廁所,但是聽多了,我就覺得不對勁。因為廁所在走廊盡頭,但是腳步聲每次都是從大門口開始,到106室門前就消失了。之後,又從106室移動至大門口。
我跟學姐聊天時,說起這件事,她告訴我之前有個住在108室的女生半夜想上廁所,一開門就聽見外麵有腳步聲,於是把頭探出門外瞄了一眼,誰知道竟然看見一隻身穿白衣,披頭散發的女鬼提著一袋東西從大門口走過來。她被嚇得幾乎要尿褲子了,立刻關上門鑽進被窩裏,第二天就搬到學校外麵住了。
“凶案當晚也聽見嗎?”聽完雅嫻的敘述後,我便問道。
雅嫻認真地點頭:“嗯,幾乎每晚都能聽見,我就睡在靠門的位置,能聽得很清楚,就是沒膽量開門看而已。其實宿舍裏的人都知道,我們住在一樓的半夜都不敢上廁所。”
“能帶我見你們的舍監嗎?”
“帶你去沒問題,可是舍監比較凶,你要小心點哦!”雅嫻親熱地挽著我手臂往女生宿舍走,並告訴舍監姓餘,還有平時怎樣整她們這些女生。蓁蓁沒好氣地跟在我們後麵。
雅嫻不敢去招惹餘舍監,把我們帶到門房門口就溜了。門房裏有一個五十來歲的歐巴桑正坐著打瞌睡,我把她叫醒後道明來意,要求到106室調查。
“那裏隻是個雜物房,長期都鎖著,根本就沒有人出入,那有什麽好調查的,你們要進去就跟我來吧。”餘舍監顯然不滿清夢受擾,一臉怒容地拿著鑰匙帶路。
雖然餘舍監說106室長期上鎖,但是她開門時並沒有費上多少勁,一下子就把門鎖打開了。房內正如她所言,隻是個雜物房,除了放滿一箱箱雜物之外,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也許最特別的就是地板雖然有點髒,但是並沒有多少灰塵,而那些雜物上卻有一層明顯的灰塵。
蓁蓁翻開了幾個箱子,發現裏麵裝著的都是些殘舊的體育用品,便問:“這些東西怎麽不放在體育館裏?”
“體育館沒地方放就放在這裏了,反正這裏又沒人敢住。”也許是對學生凶慣了,餘舍監也沒給蓁蓁好臉色看。
“為什麽?”蓁蓁的態度也挺惡劣的。
“為什麽?死了人唄!”餘舍監陰陽怪氣地回答:“這裏十年前死了個女生,之後就有人說這裏鬧鬼,沒有人敢住,那就隻好用來放雜物。”
蓁蓁微微抖了一下,往四處張望:“真的鬧鬼了嗎?”
“這世上那有鬼啊,膽小鬼就多的是。我在這裏當了十多年舍監,連鬼影也沒看見過。”餘舍監有意譏諷,蓁蓁不由麵露窘色。
“有學生說半夜聽見這裏有奇怪的聲音傳出,有這回事嗎?”我插上一句。
“別相信她們的鬼話,我每晚關燈後都要巡視好幾遍才去休息,從來沒聽過什麽古怪的聲音。”餘舍監的語氣堅定,我想她應該是個無神論者。
房內沒什麽特別的東西,但是窗戶卻引起我的注意,便走到窗前想打開它,可是花了很大勁也打不開。這窗戶似乎曾經被人很暴力地弄壞了,但是女人有這麽大力氣嗎?
餘舍監往我這邊瞥一眼:“窗門早就壞了,不知道有多少年沒打開過。”
這是一個推拉式的鋁合金窗,透過因沾滿灰塵而變得模糊的茶色玻璃,勉強能看見窗外就是發生凶案的樹林。窗戶正對著樹林雖然不能證明些什麽,但是若然窗戶能開啟的話,那麽這個房間就多少有點可疑。
我在窗前呆了一會兒,點了根煙,但沒抽幾口,餘舍監就不高興了:“警察先生,請不要在這裏抽煙,怎麽說這裏也是倉庫,要是起火了,誰來負責啊!”
我聳聳肩跟蓁蓁打個招呼:“我到外麵抽。”
剛走到走廊,我就看到雅嫻站在對麵的105室門後向我招手,走進去就被她和室友圍住了。其實我也蠻受歡迎的嘛!
和雅嫻她們聊了一會,一時興起便打牌來,當然期中也順便向她們打聽一下消息。期中一名女生說醫大裏發生的事情,要數門衛六叔知道得最清楚,建議我不妨去找他聊聊。
“你竟然在偷懶,去死吧你!”正玩得高興時,蓁蓁冷不防地從門外衝進來一腳把我踹翻,嚇得幾名女生躲到一旁。
“誰偷懶了,我可在工作啊!”我爬起來拍打身上的灰塵。
“打牌也能叫工作?”蓁蓁杏眼怒睜,死死地瞪著我,好像我殺了她全家似的。
“你沒打牌,那你找到線索沒有?沒有就閃到一邊去,別打擾我的工作。去去去……”為保證我的人身安全,趕緊把蓁蓁趕出門外,然後繼續打牌。她這人拳頭是好使,但是嘴皮功夫嘛,跟我差遠了。
打了大概一小時牌後,雅嫻她們要去上課了,我依依不舍地跟她們道別。剛走出宿舍,不知道從那裏冒出來的蓁蓁就揪住我的衣領,陰陽怪氣地問:“打了半天牌,找到線索了嗎?沒有的話,我可不客氣哦!”
我把她的手輕輕推開:“知道什麽叫欲速則不達嗎?要線索就跟我來吧!”
“我看你在玩什麽把戲。”她氣鼓鼓地跟在我屁股後麵。
我帶著蓁蓁來到學校門口的門衛室,裏麵有個老頭子正獨自下著象棋,他就是六叔。看明白他的棋局後,我就說:“炮二平六。”
六叔抬頭看我一眼,便按照我意思移動棋子,然後沉思片刻:“車一進三。”
“馬六進八。”我幹脆坐在他對麵的空凳子上跟他下棋。
“帥四平五。”
“馬八退七。”
“炮二退一。”
……
你來我往對弈了個把小時後,最終以和局結束。我笑道:“六叔,你真厲害,好久沒遇上像你這樣的高手了。”
六叔顯然意猶未盡:“小夥子,你也不錯啊,再來一局怎樣?”
我看了看手表,又看看一旁早已等得不耐煩的蓁蓁,無奈地聳聳肩:“我是很想再下一局,但是我還有事要辦……”我向他表明身份,坦言正在調查女鬼殺人一事,並且尚無頭緒。
“與其到外麵亂跑,還不如問我好了,我在這裏當了三十多年門衛,沒什麽事情不知道的。來來來,再下一局,那女鬼的事情我慢慢告訴你。”六叔似乎怕我不答應,迅速擺好棋子,邊與我下棋邊講述有關女鬼的事情……
這事得從十年前說起,當時住在女生宿舍106室的一個女娃,在畢業前一晚突然瘋掉了,把同室的另一個女娃殺了,還把人家的心髒挖出來吃掉。
我第二天去那房間看過,滿地都是血跡,快把地板都染紅了,恐怖得要命。不過,說起來也蠻奇怪的,那女娃死得這麽慘,按理說應該叫得比殺豬還大聲吧,但那天晚上住在隔壁的女娃都沒聽見有人叫救命什麽的,連打架吵鬧的聲音也沒聽見。當時同室的還有另外兩個女娃,她們都說早早就睡了,什麽也不知道,好像死掉的那個女娃是自願被殺死似的。
領導為了保住學校的聲譽,把這事情壓下來了,聽說給死掉的女娃父母賠了不少錢。而那個瘋掉的女娃,好像被送到精神病院去了。自此以後,106室就沒有人敢住了。
大概過了兩三個月吧,我記得是新學期開學不久的時候,有一對情侶半夜偷偷地摸到宿舍後麵的樟樹林裏鬼混,之後就沒有人再看見他們了。開始時,大家還笑話他們私奔什麽的,直至幾天後女生宿舍裏的女娃聞到臭味才發現他們倆的屍體。他們死得可恐怖了,男娃的臉是黑色的,女娃更慘,心髒給挖掉了。
當時此事鬧得人心惶惶,因為一直都找不到凶手,而且女娃跟之前106室死掉那個女娃一樣,都是心髒被挖掉了,所以就有人說是那個女娃陰魂不散,出來作祟害人。
之後,樟樹林裏還死了幾個人,死法都是差不多。如果隻有一個人就被挖掉心髒,不隻一個人的話,其餘的都是整張臉黑黑的。好像有兩個還是三個逃出來的,他們都說凶手是一隻抱著嬰兒的女鬼。
不知道是巧合還是什麽,每次出事都是在月圓的時候,加上一些人添鹽加醋,傳言就越傳越凶了。後來,學校沒辦法就定了一條校規,不準學生晚上去宿舍後麵的樟樹林。上一次出事到現在應該有五、六年了,新來的學生大多都不知道這些事,以為那隻是些唬人的傳說,沒想到又出事了……
兩個多小時的對弈最終還是以和局結束。
“你知道106室那幾個女生的名字嗎?”我給六叔發了根煙,並為他點上。
“學校裏學生少說也有一萬幾千人,那能記得了,而且已經是十年前的事了。嗯……”六叔吐了口煙,“你到圖書館走一趟說不定會有發現,檔案室應該有保存學生的資料,不過找起來可能會麻煩點。”
“那我先到圖書館看看,有空再找你下棋。”我向他道別,示意在一旁等得快要長出青苔的蓁蓁一同離開。
六叔站在門口依依不舍地揮手:“有空記得來找我啊,我天天都在這裏。”
太陽公公已經快要下班了,但我們可不能準時下班,為了能在限期之內破案,我們不敢耽誤片刻,立刻趕赴圖書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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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又聞失心

以現在收集到的情報看來,醫大女鬼一案極可能與十年前106室的凶案有關,於是我們便打算到圖書館查找案中女生的資料,以便繼續調查。
大多數學府都有圖書館,然而幾乎每一間圖書館都或多或少地隱藏著某些鮮為人知的秘密。當然要發挖這些秘密並不是容易的事情,要不然就不能稱之為“秘密”。
來到圖書館的時候,裏麵的沒有幾個人,偌大的空間裏隻有小貓三四隻,與其說清靜還不如說冷清,似乎現在的大學生都不太願意把時間花在學習上。管理員不知道那裏去了,詢問那幾個正在看書的學生得知,大概是吃飯去了。
學生的資料應該鎖在檔案室裏麵,管理員不在,待在這裏也是浪費時間,總不能像蓁蓁所說的那樣,“把門給砸了”吧!
因為急於找出凶手,我們連午飯也沒來得及吃,現在已經饑腸轆轆,與其在這兒浪費時間,還不如先飽餐一頓,於是我便提議:“我們不如先去吃飯吧!”
一說起吃,蓁蓁似乎又想起解剖室那兩具惡心的屍體,提不起半點食欲:“你去吧,給我帶些饅頭回來就行了。”
“隻吃饅頭怎麽行啊!”我突然想到一個好去處,“聽雅嫻說,學校門口那間餐館的東西味道挺不錯的,尤其是那裏的豬心湯,吃過一次就會上癮,你要不要嚐嚐……”
“去死吧你!”蓁蓁一腳把我踹飛。
來到雅嫻所說餐館,裏麵人山人海,清一色都是學生,有男有女,三五成群地紮堆在一起。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位置坐下,點了兩道小菜和豬心湯後,就靜心聆聽周圍的學生侃大山。學生們聊的無非是遊戲、黃段子及老師們的“惡行”,當然男歡女愛是他們聊得最多的,部分高年級的則會聊些求職麵試及實習之類的話題。雖然大多都是些毫無價值的信息,但是偶爾也能聽到些或許能用得上的情報……
“小馬,你說蕭教授是不是把屍體的心髒都拿去賣了?解剖室裏什麽標本都有,唯獨就沒有心髒的標本。”說話的是鄰桌一個眼鏡男。
小馬一臉不屑:“靠,你現在才知道。聽學長說,有人親眼看見他上完解剖課後偷偷把心髒帶走呢!”
一個頭發稍長的學生問:“不會吧,你聽誰說的?他把心髒帶走有什麽用,屍體都是在冷庫放了好些日子的,又不能用於移植,誰會買啊!”
眼鏡男打趣道:“我那知道,說不定是賣給那些變態收藏家呢!”
小馬開玩笑說:“我倒覺得他是拿回家熬湯去了,哈哈!”
另一桌的女生突然插嘴:“你們別這麽惡心好不好,我們還要吃飯耶!”
……
我邊喝著豬心湯,邊想著同學們的對話,他們所說的蕭教授為什麽要把屍體的心髒帶走呢?按理說,用於解剖課的屍體,應該保存得不怎麽樣,用作非法器官交易肯定是不可能的。如果是造成標本賣給人體收藏家的話,眼球的銷路不是更好嗎?為何偏偏要選擇心髒呢?也許,該調查一下這個蕭教授,抱嬰女鬼每次殺人都會挖掉其中一名死者的心髒,兩者之間說不定有著某些關聯。
正當我想跟那個叫小馬的學生聊上兩句的時候,外麵突然傳來急促的叫聲:“圖書館起火了!”
蓁蓁還在圖書館裏,得趕緊去看看她給燒焦了沒有。大叫一聲結賬,把錢丟在桌麵,就立刻往外跑去。當我跑到門口的時候,好像聽見裏麵有個女生叫道:“舍監,結賬……”
圖書館的火勢非常猛烈,我趕到的時候,火光已經映紅了半邊天,好不容易才在慌亂的人群中找到有不少頭發已經被燒焦的蓁蓁,便問她發生了什麽事。
“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說,剛才你走了沒多久……”蓁蓁心有餘悸地講述我離開之後所發生的事情——
你走了沒多久,那個叫潘秋霞的管理員就回來了,我說要找十年前住在女生宿舍那幾個女生的資料,她說所有資料都在檔案室,但是我隻知道那幾個女生的屆別,而不知道她們的名字,找恐怕要花不少時間。接著她就帶我到檔案室,還幫忙一起找。
檔案室裏麵的資料可不是一般的多啊,百多平方的房裏一共有二十個架子,每個架子又有三層,我看著就感到頭暈了。幸虧有管理員幫忙,要不然我也不知道該那裏找起。她說不知道名字,直接翻學生檔案不好找,提議先找宿舍的入住記錄,因為106室自出事後就沒有人入住,所以隻要找到最後的入住名單就好辦了。
宿舍的相關記錄都放在最後麵那個架子上,我們找了一會兒就找十年的入住記錄。可是,當我翻閱記錄本的時間,它居然莫名其妙地著火了。我們本來想把火弄熄,但不知道怎麽搞的,最後竟然弄得整個檔案室都燒起來……
“唉……”我歎了口氣,“笨人見多了,像你這麽笨還真是少見啊!”
“這也不能全怪我啊,誰知道那記錄本會無緣無故地著火呢,而且還冒出那麽多白煙,害得我眼睛也幾乎睜不開了,不然也不會弄成現在這樣子。”蓁蓁說著哆嗦一下,神經虧虧地問:“你說會不會是那隻抱嬰女鬼在作祟,阻止我們調查下去呢?”
從蓁蓁的話裏,我發現了一個問題:“你確定當時記錄本冒出很多白煙嗎?”
“嗯,”她連連點頭:“多得讓我的眼睛也快睜不開了。”
“記錄本是怎樣起火的,再說詳細一點。”
“我當時隻是在翻記錄本,翻到記載了106室入住記錄那一頁時,突然覺得手指有點燙,好像還看見有點光,接著就有很多白煙冒出來,嚇了我一大跳,就把記錄本丟到地上。誰知道記錄本就這樣燒起來,還把附近的東西也點燃了。因為地上有很多雜物,所以燒起來就一發不可收拾,我用腳踩不熄就和管理員去拿滅火器,但那些滅火器竟然全都是壞的,一個也用不了。”蓁蓁說著伸出被燒傷的手指。
“嗯,那肯定不是女鬼在作祟……”也許在這宗案子裏隱藏著更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翌日早上,我一走進詭案組的辦公室就看見換了一頭清爽的短發的蓁蓁正在跟喵喵聊天。
“幹嘛把頭發剪短了,失戀嗎?”喵喵好奇地圍蓁蓁走了兩圈。
正在高速敲打鍵盤的偉哥突然停下雙手的動作,伸長脖子偷聽。
“又沒有人追我,那來失戀呢!”蓁蓁道出圖書館失火一事,剪發實屬無奈。接著兩人繼續聊著些無關痛癢閑話,偉哥則打著哈欠再次敲打鍵盤。
“大家早!”我先向大家打招呼,然後故作驚奇地對蓁蓁說:“哇,你的新發型還蠻不錯的嘛!”
“現在還說早呢,也不看看現在什麽時候了。”她白了我一眼。
我看看手表:“才遲了二十分鍾嘛,還算早了,起碼比雪晴要早……”
“你在叫我嗎?”雪晴像鬼魅一樣出現在我身後,差點沒把我嚇死。
“她一大早就來,比我們都要早。”偉哥說著又打了個哈欠。
“同誌們,辛苦了!”我向大家行了個軍禮,並趕緊轉移話題,對喵喵說:“找到十年前那宗案子的記錄沒有?”
喵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麽多檔案,我一個人怎麽看得了,而且又那麽無聊,我翻了一小半就犯困了。幸好,有雪晴姐幫我……”
“哇,原來雪晴姐姐是個麵冷心熱的活雷鋒,鼓掌致敬!”我嬉皮笑臉地輕輕鼓掌。
雪晴平靜地看著我,雙眼淡如止水仿佛沒有任何感情,冷漠地說:“沒有該案的記錄,應該沒有正式立案。”頓頓又補充一句:“我比你小一歲,直接叫我名字就行了,用不著加上姐姐兩個字。”
不管是二十出頭的年輕美女,還頭發花白的歐巴桑,年齡都是一個重要的數學。說小了,無傷大雅,說大了,搞不好會招來橫禍。雪晴這樣的冰山美人也不例外,以後在她麵前說話還是謹慎一點為妙,要不一言不合把我斃了可比竇娥還冤。
“不會吧!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出了人命竟然也不立案?”蓁蓁驚訝道。
蓁蓁沒在刑偵局工作過,不了解這些情況也是人之常情,我該給她補上一課了:“少做少錯,不做不錯是不少人的座右銘,這樣的案子如果死者家屬要求私了,不立案也不稀奇。畢竟凶手若患有嚴重的精神病,法官通常會酌情處理,量刑起點不會太高。”接著又對偉哥說:“你不會也是一無所獲吧?”
“再給我十五分鍾吧。”偉哥打了個哈欠又說:“幹這種體力活,一點技術含量也沒有,真無聊。”
“那我先向老大匯報一下,回頭再找你。”說罷我便與蓁蓁一同走進組長辦公室。
在組長辦公室裏,老大正目不轉睛地盯電腦的熒光屏,我們進來了他也沒抬一下頭。我隨意地坐下來點上一根煙,但隨即就被蓁蓁掐熄了。真懷念以往跟小相拍檔的日子,起碼他不會把我煙掐熄,身上沒煙時還能管他要。不知道他現在的情況怎麽,也許他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希望他還活著吧,已經兩年沒有他的消息了。
懷念完舊拍檔,是時候做正事了,向老大簡述昨天的調查情況後,我就開始發表自己的意見:“這宗案子比想像中要複雜得多,現在幾乎能肯定所謂的抱嬰女鬼隻是個幌子。也許,有人想利用十年前的凶案來掩飾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何以見得。”老大的目光仍然沒有離開熒光屏,而且眼神很平靜,仿佛並沒在意我說話的內容。
我輕輕托起蓁蓁被燒傷指頭,解釋道:“記錄本之所以會著火,並非鬼魅作祟,而是被人為地塗上了白磷。正常情況下記錄本並無異樣,但當被翻到塗有白磷的那一頁時,人的體溫及翻閱時因磨擦而產生的熱量足以把白磷點燃。”
蓁蓁看著自己的手指,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有人假扮女鬼殺人,還在記錄本上做了手腳?但是,她有什麽目的呢?”
我攤在椅子上伸了個懶腰:“這可不好說。如果隻是為了不讓學生闖入樟樹林,就沒有殺人的必要,因為出了人命就會引起警方注意,而且我們在樹林裏也沒什麽發現。”
老大盯著熒光屏,沒有說的意思,反而蓁蓁急著發問:“那現在該如何著手調查呢?”
這個問題很簡單嘛:“對方既然要銷毀106室的入住記錄,那麽從106室的四個女生身上肯定能找到線索。”
她似乎覺得自己闖了禍,皺著眉頭說:“整個檔案室都燒光了,還怎麽找那四個女生啊!”
“這就得看偉哥的本領了。”我再次點煙,這次沒有被她掐熄。
“嗯,你們繼續朝這個方向調查,那個蕭教授就讓雪晴和小苗去調查吧,有新發現再向我報告。”老大的語氣大概讓蓁蓁覺得他有點心不在焉。離開的時候,她特意往熒光屏瞥了一眼。
“組長怎麽一大早就在辦公室裏炒股啊!”剛走出組長辦公室,她便問。
“炒股是老大的強項,有閑錢不妨跟他玩玩。”我打趣道。
她一臉不屑地說:“我才不才炒股票呢,跟賭博沒兩樣。”
“當然不一樣,賭博是違法的,但是炒股是合法的,還要交稅呢!”我跟她開了個玩笑後,就走到偉哥身前說:“那四個女生的資料找到沒有?”
“隻提供屆別就想直接找到人,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偉哥那張臭臉讓我想一個比較不雅的形容詞——*****。
“那你查到此什麽了?……本世紀最偉大的黑客。”我給他拋了根煙。
“好說,好說,給……”偉哥遞給我兩張a4紙,紙上打印的分別是一張畢業照和一份名單,“我翻遍了所有普通網民能上的校內網和同學錄,其中一個同學錄的創建者提及畢業前發生了一宗凶案,他所描述的情況與106室的凶案大致相同,你要找的人應該就是這個班裏的學生。畢業照和同學名單都是直接從同學錄上copy下來的,那裏人氣小得可憐,自創建以來就隻有一個ip留言,而且已經很久沒有更新了。”
畢業照雖然已經經過放大,但是原圖的像素不高,畫麵並不清晰,隻能看見一共有三十一名學生,勉強能分辨出性別,但是要憑它來找人根本不可能。名單上就隻有三十三個名字,沒有聯係方式,甚至連性別也沒有注明,不見得會比前者更有實際價值。因為單名的人數多畢業照多出兩人,以此推斷,少了的應該106室凶案中的凶手及死者,也就是說這張畢業照更沒意義了。
我搔著頭問:“還有別的嗎?”
“普通人就隻能給你提供這些資料了,但是老子可是個黑客,當然不會這麽丟人。”偉哥攤在椅子上狠狠抽了一口煙,得意洋洋地說:“我已經鎖定了同學錄創建者和留言遊客的ip地址,創建者的ip是來自國外的,暫時不能確定具體位置,但是我已經給她發了郵件,至於什麽時候會有回複,又或者會不會回複,我可不知道。另一個ip來自省人民醫院,我入侵了醫院的電腦係統,查到ip所在的位置是七樓的某個房間,你去跑一趟多少會有點收獲。”
“那先謝了!”向偉哥道謝後,我就準備和蓁蓁外出調查,但是他卻把我叫住了:“先別急著走,我再告訴你一件有趣的事,也許會跟這宗案子有關。”
我停下腳步,認真聆聽。
“在入侵醫院的電腦係統時,我發現了一些加密的內部檔案,內容大多是醫務人員犯錯失職之類的事情,例如用錯藥治死人等敏感話題。當中還提及近幾年停放在太平間的屍體經常被盜走心髒,至今被盜的心髒不下三四十個,幾乎每隔一兩個月就被盜走一個。”
心!
失心!
又聞失心!
省人民醫院是否也與抱嬰女鬼有著某些不為人知的關聯呢?千頭萬緒不知從何想起,這宗案子越來越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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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此人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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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白蛇異塚

“喵喵,你們那兒有發現嗎?”在前往醫大的路上,我撥通了喵喵的手機,並啟動了揚聲器,好讓蓁蓁也能聽見談話內容。
“嗬啊……”慵懶愜意的哈欠聲從手機的揚聲器中傳出,“呀!天都黑了,現在什麽時候了?肚子很餓耶!”
“你……不會是剛睡醒吧?你不是和雪晴去監視蕭教授嗎?”長生天啊!這個小屁妮到底是去工作還是去郊遊呀?
“嗬……”喵喵又打了個哈欠,“嗯,這衣服不是雪晴姐的嗎?人呢……”
“我在這兒。”雪晴的聲音從揚聲器中傳出,她似乎就在喵喵身旁,接過電話對我們說:“是阿慕吧,我們這兒有些發現,你們在那?”
“我們正前往醫大,十分鍾左右到。”幸好雪晴不是去郊遊的,怪不得老大會讓她們倆一起行動。要是讓我和喵喵拍檔的話,說不定會被她氣死,讓蓁蓁跟她拍檔就更可怕,搞不好會出人命。不過,話說回來,老大為什麽會讓喵喵加入詭案組呢?他這頭老狐狸向來都是鳳凰無寶不落,絕對不會招個拖油瓶到自己麾下,除非喵喵有某些過人之處,但是她怎麽看也是個笨得可以的係中學生,雖然她已經大學混畢業了。
老大葫蘆裏賣的是毒鼠強還是壯腰丸,還真讓人摸不著頭腦。
“蕭教授已經回宿舍了,應該不會外出,暫時沒有監視的必要,我們十分鍾後在校門口碰麵!”雪晴像是向我下達命令似,說完就掛線,也不管我是否同意。雖然我知道她並無他意,但是這樣態度實在讓人難以消受。
把車子開到醫大校門外,她們已經站在路旁等候,喵喵背著一個粉藍色印有吉蒂貓圖案的可愛背囊,一上車就從中掏出零食分派,橙汁紫菜百力滋什麽都有,這讓我進一步確定她今天的目的是郊遊而不是工作。老大要不是老貓燒須就是*****了,要不然絕對不會選擇她作下屬,那怕她是省長的親女兒。
“今天的監視並沒有實質的收獲,但是卻有意外發現……”雪晴宛拒喵喵遞過來的德芙朱古力,向我們講述她收集到的信息——
蕭教授全名蕭國強,男性,62歲。主任醫師、教授、博士生導師,國家突出貢獻專家、享受政府專家津貼……現任醫大醫學院院長、醫大心髒病學係主任、省人民醫院心研所所長……曾擔任《中華醫藥導刊》主編,《中國心律失常學》、《中華介入雜誌》副主編、編委,並著有《實用心髒學》、《蕭國強心髒手術病例》……
早上的監視無特別發現,蕭教授除了給學生講課之處,就埋頭於自己的專屬研究室中翻閱資料,午飯也是在研究室裏吃。本以為今天將會無功而返,但午後時卻出現了不尋常的一幕。
雖然監視點與蕭教授所處研究室直線距離超過兩百米,但通過高清晰的軍事望遠鏡仍然能清楚看見他頭上每一根頭發。他看起來要比實際年齡年輕,雖然頭發已經花白,但氣色紅潤,皺紋也不多,感覺上就隻有五十來歲。如果把頭發染黑,誰也不會相信他已經年過花甲。
給學生講課之後,他就一直在研究室裏翻閱資料和寫論文,並沒有特別值得注意的地方。十五時十七分,一個三十歲左右,發長及背,相貌姣好的女人抱著一疊資料走進了研究室。她以渾圓豐滿的翹臀把門關上後,然後把資料放在辦公桌上。以其年紀判斷,她應該是蕭教授的助手曾倩儀。
她剛走進研究室,蕭教授就匆匆拉上窗簾,不過窗簾沒有完全掩擋住窗戶,透過一道兩指寬的縫隙,還是勉強能看見辦公桌附近的情況。
拉上窗簾之後,蕭教授就從後摟住曾倩儀,左手伸進她的衣襟,右手探入裙下。她白皙的臉龐頓即泛起淡淡的紅暈,然而陶醉的表情中,卻暗藏著微僅可察的無奈。上下“摸索”片刻之後,蕭教授便將她推倒在辦公桌上,心急火燎地將裙子撩起,退下內褲……
“唉……”聽完雪晴的敘述後,我不禁搖頭歎息。
“怎麽了,有問題嗎?”蓁蓁不解問道。她的臉色有點紅潤,應該是對雪晴的“黃段子”起反應了。
“要是當時我在場就好了,唉……”我又歎一口氣。
“我處理得不恰當嗎?”雪晴冰冷的聲音從後座傳來,從後觀鏡中能看見她的眉頭略皺了一下子。
“你的處理沒有不恰當的地方,我隻是覺得這麽刺激真人表演,沒能親眼看見真是可惜啊!哎喲……”我說著右臉挨了一拳,同時腦後勺也被敲了個爆粟。
蓁蓁挨完我本想跟雪晴擊掌,但對方卻像沒看見她伸出的白嫩手掌似的,繼續講述今天收集到的情報,她隻好尷尬地跟傻乎乎把手伸出的喵喵擊掌。
除了意外發現蕭教授與助手曾倩儀有一手之外,雪晴還查出他早年喪偶後至今仍未續弦,有一個兒子名叫……
“什麽?蕭逸軒是他的兒子?”蕭教授與蕭逸軒竟然是父子關係,這又給案情抹上一陣迷霧。
蕭教授雖然年過花甲,但是以他的在醫學界的地位,願意委身於他的年輕美女也大有人在,之前不就有個翁姓的年輕女碩士下嫁給一個八十有幾的海歸物理學家嗎?
倘若蕭教授有意再娶,應該不愁沒有狂蜂浪蝶,那他為何沒有續弦,反而要偷偷摸摸地跟助手鬼混呢?要知道這種傷風敗德的事情若被媒體戳破,他必定會落得一個身敗名裂的落魄晚年。
而蕭教授與蕭逸軒的父子關係是否與省人民醫院的失心案件有關呢?如果是,那他要這麽多心髒幹嘛?假設他是用於研究,大可以大方地向各大醫院申請,用得著偷嗎?
問題越來越多,一時間難以理出頭緒,既然如此幹脆暫且擱下好了。還是先去找六叔談談,車到出前必有路嘛。
喵喵獨自乘出租車離開,雖然她也算是個警察,不過我們還是挺不放心的,無奈我們還有工作要做,不能送她回家。她走後,雪晴就繼續去監視蕭教授,而我和蓁蓁則到門衛室找六叔。
門衛室裏的燈光略為昏暗,桌子上的收音機正播放著鄧麗君的《小城故事》,六叔坐在椅子上雙目微閉,右手隨著旋律輕輕拍打椅子的扶手,雙唇微微張合低聲吟唱著讓人回味的經典名曲。
這一幕不禁讓人感到心酸,大多數孤寡老人也像他這樣,終日與電視機或收音機為伴,他們都曾經為社會奉獻出青春,但最終卻被社會遺棄。
“六叔,我來找你下棋了。”我和蓁蓁走進門衛室,並把剛才從喵喵的背囊中搜刮出來的大堆零食放在桌子上。
“來坐坐就好了,怎麽買了這麽多東西來啊!”看見桌子上的零食,六叔顯得受寵若驚。
“沒關係啦,都是別人給我的,我隻是借花敬佛罷了。來,我們下棋。”我毫不見外地坐下來。
“好,你有時間的話,下個通宵也行。”六叔連忙擺好棋盤跟我對弈。
蓁蓁沒耐性看我們下棋,過了一會就是跟我說到外麵走走,不等我回答就溜了。
對弈片刻,我便問起當年興建女生宿舍時是否發生特別的事情,六叔思索了一會,徐徐道出他所知道的一些片段:“大概三十年前吧,學校開始擴大招生,學生多了,原來的宿舍自然就住不下了,所以就打算建新宿舍。當時學校附近的地方還沒發展起來,學生也不算很多,我這個看門的也挺清閑的,平時沒啥事幹就往工地裏遛達,一來二往就跟工地裏的工人混熟了。我還記得他們的頭兒好像叫……好像叫安哥……”
“他叫夜平安嗎?”我問。
“對,對,對,就是叫夜平安,他的姓很少見,跟名字合起來又蠻有意思的,所以我到現還記得。安哥這人挺好的,不管對他的兄弟還是我這個外人,所以我空閑也會幫他們幹點輕鬆的活兒。”六叔回憶起年青時的往事,臉上不由露出笑意,但這份笑意很快就變成淡淡的傷感,又道:“好人不長命啊!不知道這棟宿舍是風水不好,還是有精怪作祟,安哥這幫哥們在建宿舍時相繼出事了……
“首先出事的小張。那日他和安哥他們在竹排上弄宿舍四樓的外牆,本來還有說有笑的,他突然說肚子疼,接著就掉下來了。等安哥他們爬下來的時候,他已經沒有呼吸,死翹了。
“之後,安哥的兄弟就一個接一個地死掉,聽說都是得了胃癌之類的消化道疾病,直至宿舍建好的時候,就隻剩下安哥了。可是他也沒熬了多久,宿舍建好後沒幾天他也走了,唉……”六叔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回想起這些往事不禁讓人唏噓不已。
梅阿姨說丈夫曾提及工地的夥食很差,因此我問六叔是否有這回事,安哥等人的死會否與之有關。
“差是差了點,但又不至於會吃死人吧!”聽了我的假設後,六叔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那年頭物質還是比較短缺,能吃飽肚子就已經不錯了。當時安哥他們的夥食是學校的食堂負責的,差是挺差的,跟豬吃沒兩樣,但是我和所有學生都是吃這個,我們當中也沒誰出事啊!”
“聽說安哥他們挖地基時挖了條蛇出來,有這回事嗎?”這句話我隻是隨意問及,沒想到竟然問出一段匪夷所思的往事。
“這個……”六叔思索片刻,“我記起了,是有這回事,當時安哥他們把蛇煮了吃,還問我要不要吃呢。”
“你也吃了?”
六叔似乎想些可怕的事情,幹癟的身體哆嗦了一下:“那可沒有,我本來就不敢吃這些飛禽走獸,更何況那條蛇還是從棺材裏拖出來的,我可沒這個膽量。”
“從棺材裏拖出來?能說詳細一點嗎?”六叔的話引起了我的注意。
“這事兒我也聽說安哥說的,當時的情況大概是這樣吧……”六叔道出安哥當年告訴他的情況,我將他話稍作整理,三十年前的景象漸漸於腦海中形成——
日漸西斜,殘陽如血。
安哥等八人圍坐在工地上吃著如豬吃般的晚飯。學校食堂的夥食不但難吃,而且對他們這種幹重活的漢子來說,份量實在少得可憐,勉強隻能吃個半飽。
本來他們也能像工頭及其他剛剛離開的工人那樣回家享受妻子親手為自己烹調,雖然談不上美味,但至少能吃飽的飯菜。可是為了多賺幾個錢養家糊口,他們隻好留下繼續揮灑身上的汗水。
飯後稍微休息片刻,大家再次揮舞著鏟子挖掘地基。“喂,大家快過來!”小張急促的呼叫引起大家的注意,一同走向他所在的位置。
“安哥,怎麽辦?應該是個古墓,要不要跟工頭說?”小張指著身前一個漆黑的洞穴,聲音略帶顫抖,既興奮又緊張。
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跑,幹工地活的漢子就算沒親身挖出古墓也對此略有聽聞,這並非十分罕見的事情。一個完整的古墓,不論其規模大小、年代遠近,或多或少都會有些值錢的東西,金銀玉器也不鮮見。而對於這群靠勞力糊口的漢子來說,一枚小小的金戒指已是他們好幾個月的薪金。
安哥看著洞穴沉默片刻,目光從眾人忐忑的臉龐上掠過,沉聲道:“工頭已經回家,隻要大家以後不亂說話,洞裏麵有些什麽就隻有我們才知道。不想挨窮又不怕死的就跟我一起下去看看,要是能撈到值錢的東西就大家一起分掉。要是有誰不想下去,我也不會強人所難……”
“我去!”“我也去!”“也算我一份……”大家都很興奮,仿佛已經看到洞穴裏堆積如山的金銀財寶。
“好!我們兄弟八人,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誰要是心存歹念就不得好死!”安哥臉上露出既興奮又略帶不安的神色,帶頭鑽進猶如噬人巨獸之口的洞穴。小張提著油燈緊隨其後,其他人也急不及待地往洞穴裏鑽。
洞穴之內是一個比想象中狹小得多的石室,隻有四十平方左右,擠下八名漢子已顯得擁擠。空氣也沒有想象中那麽混濁,想必剛才被挖出缺口時已有大量新鮮空氣湧入。小張把油燈高舉過頭,照亮了整個石室,眾人往四周張望,期望能發現閃閃金光,然而他們得到的卻隻有失望。這個狹小的石室也許不能稱之為古墓,極其量隻能稱之為墓穴,想象中的陪葬品一件也沒看見,隻有四麵簡樸厚實的牆壁和放在正中央的一副石棺。
失望之餘,眾人的目光落在石棺之上。石棺與石室的牆壁一樣樸實無華,甚至連花紋也沒有,墓主大概並非大富大貴之人,不過既然能興建墓穴,絕不會連一兩件金銀飾物也沒有吧!
貪婪給予八名漢子勇氣和力量,他們合力把沉重的棺蓋搬弄到一旁,希望能在墓主身上搜索到任何值錢的東西。然而,當小張把油燈懸在石棺上方時,大家都驚呆了。
石棺裏沒有任何金銀玉器,甚至連一件衣服也沒有,因為裏麵並非躺著一具人類的屍體,而是一條小腳粗的大白蛇紋絲不動地卷縮在裏麵。
“靠!竟然是條蛇!”不知道是誰先罵出來,打破了死寂的沉默,接著大家也各罵出髒話。突然,小張驚叫一聲,指著蛇頭,張開口但卻說不出話。眾人往蛇頭處望去,發現它眼睛圓睜,蛇口微張,還緩緩吐出信子。
眾人不自覺地後退,但觀察片刻便發現白蛇雖然活著,但似乎不能活動。“既然沒有值錢的東西,幹脆就把這條大蛇吃了!”安哥本來隻是說句氣話,沒想到馬上就得到大家的讚同。
因為沒有烹調工具,安哥就去找門衛小六——也就是六叔幫忙,到食堂取來刀具炊器,當然也把事情的始末如實告知,還邀請他一同品嚐。
拿刀具炊器沒所謂,隻不過是舉手之勞,但是吃蛇嘛,六叔可不敢吃,而且還是從棺材裏拖出來的怪蛇。
白蛇自拖出洞穴之後也沒發現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隻是一直都沒有動過,就連被破腹取膽、剝皮拆肉也沒有掙紮。縱使如此,要屠宰烹調如此巨蛇也非易事。
安哥親自操刀宰蛇,雖然是第一次,但是竟然能把完好的蛇膽挖出來。可是當他問誰要生吃蛇膽時,大家卻互相推讓起來,最後這顆蛇膽還是由他自己處理,嘴巴一張直入腹中。
把蛇宰好之後,大夥用木板樹枝來生火,煮了一大鍋蛇湯,安哥說很好吃,其他人也說這是他們吃過最好吃的東西。不知道是不是故意這麽說,想讓六叔也一起吃,但是他們的確吃得津津有味,一滴湯也沒有剩下,連骨頭都是啃成碴才吐出來……
聽完六叔的回憶後,我邊與他下棋邊想一個問題——石棺裏為何會有白蛇,或者說白蛇為何會在石棺裏?
假設白蛇是自己鑽進石棺的,那麽隻有兩個可能,第一個可能是,白蛇在體形較小的時候從石棺的縫隙中鑽進去,吃下墓主的屍體後在棺裏長大。可是蛇類的進食方式是吞食,能從縫隙鑽進石棺的小蛇有可能吞下人類的屍體嗎?就算能吞下,單吃掉一具屍體也不可能長成小腳粗幼。另一個可能是,白蛇本來就這麽大,並且力大無窮,它把棺蓋弄開吃掉墓主的屍體,然後鵲巢鳩占。然而,白蛇能把棺蓋弄開尚有可能,但能把棺蓋合上卻太匪夷所思了吧!
既然白蛇不可能自己鑽進石棺,那麽就是被人為地塞進去。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墓穴很可能是風水陣法之類。
想了好一會兒也不得要領,反而把棋輸掉了。謝過六叔後,我打算和蓁蓁到雪晴那邊走一趟,若沒什麽發現,今天就能收隊了。可是,我撥打蓁蓁手機卻無人接聽,打了好幾次也一樣。我突然有一種不詳的預感,六叔似乎也察覺到不對勁,拿起手電筒就和我一起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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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雙鬼夜襲

皎月高懸,繁星閃爍,寧靜的校園內處處散發著詭異的氣息。
我和六叔尋遍校園內的主要區域,均未見蓁蓁的蹤影,撥打她的手機依舊無人接聽。撥給雪晴得知,蓁蓁沒找過她,而且蕭教授經已就寢,於是她便過來和我們會合,一同尋找蓁蓁。
蓁蓁雖然是女流之輩,但好歹也是個散打冠軍,尋常的小混混絕對不能動她分毫,然而這卻是我所擔憂的,她可能遇上了不尋常的事物——抱嬰女鬼。
雖然今晚並非月圓之夜,但從表麵跡象推斷,蓁蓁極有可能是獨自跑到女生宿舍後麵的樟樹林裏調查,而且很有可能已經遭遇不測。雪晴雖然沒有認同我的猜測,但也沒有反對,算是默認了。
我決定到樹林尋找蓁蓁,雪晴沒有片刻猶豫立即跟隨,但六叔卻不敢在此時到樟樹林裏亂逛,一再告誡我們現在進入樹林可能遇到危險。他說得沒錯,但我們可不能不管蓁蓁的死活啊,雖然她經把我當沙包使,但我們始終也是拍檔。
我讓六叔返回門衛室等待,若蓁蓁來找我就馬上撥打我的手機,然後就準備和雪晴到樟樹林搜索蓁蓁的蹤影。六叔把手電筒交給我,一再叮囑進入樹林後要萬事小心,如果看見白色的東西,就必須立刻離開。我謝過他的好意,便與雪晴直奔女生宿舍後麵的神秘地帶。
踏入樟樹林後,我就感到一陣寒意,雖然之前來過,但是當時是白天,夜裏的樟樹林有一份難以言喻的詭異氣息。一棵棵高大茂盛的樟樹擋住了大部分光源,縱使月色明亮,但在樹林裏依然難覓五指,隻是偶爾能看見一兩道穿過樹葉月光,猶如月亮女神射下的光箭,斜斜地插在地上。
高大的樟樹在黑夜中猶如張牙舞爪的怪物,讓人心生畏懼,而更讓人心悸的是,身穿白衣、懷抱死嬰、披頭散發、目露凶光的神秘女鬼也許就躲藏在某一棵樟樹後麵的陰暗處,隨時也會撲出來襲擊我們。
進入樹林後,雪晴就走到我前麵,而在之前她一直都是跟在我後麵的。她似乎是想保護我。雖然要讓女生保護讓我覺得很丟臉,但也沒辦法,如果抱嬰女鬼突然出現,我不一定能逃得了。上一次體能測驗,我也隻是僅僅混過去而已,而且我的右腿又老是在危急關頭抽筋。
手電筒發出的光線很光猛,但是在漆黑的樹林裏卻顯得非常渺小,隻能照亮麗小撮地方。正因為手電筒的照明範圍不大,所以更讓人感到心驚。
就在我的神經猶如拉緊的弓弦之時,走在我前麵的雪晴突然停下來,而我正在往四處張望並沒有注意到,不由撞到她的背上。柔軟的女性嬌軀,雖然隔著衣服,但依然能感受到她的肌膚如嬰兒般幼嫩。當然這隻是我的感覺,但她身上那股淡淡的茉莉花幽香卻是真實存在的,這不禁讓我腦海中浮現出身陷溫柔鄉的遐想。
然而,現在並不是該遐想的時候,因為我們所處的地方危機四伏。雪晴站在我身前一言不發,並往四周張望。我悄悄地熄滅手電筒,免得讓人發現我們。閉目聆聽,竟聽到一把女性聲音在低聲吟唱:“……噝噝噝,白蛇仙;活千歲,法無邊;颼颼颼,北風吹;飽肚皮,心味鮮;呼嚕嚕,不問天;仙居中,睡百年;轟隆隆,客自來;不帶禮,把主煎……”
睜開眼睛時,發雪晴緊緊盯著十點的方向,順著她的視線,我看見樹林深處有一件白色的物體,仿佛是一件掛在樹枝上的白色衣服。我想,我們找到了要找的……鬼。
雪晴依然沒發出任何聲音,甚至沒有回頭,雙眼緊盯前方,緩緩伸出食指往前方輕擺,示意往白色物體靠近。與之前一樣,她沒有給我反對或同意的機會。我躡手躡腳地跟在她身後,她仿佛走得很輕鬆,跟平時走路沒兩樣,步速並沒有故意減慢,但卻一點聲音也沒有。
當與白色物體的距離大概隻有三十米的時候,借助穿過樹葉的月光,我勉強能看見一個身穿潔白病號服的女人倚著樟樹呆立,她的披散的頭發幾乎把整張臉遮蓋,隻是在發間中露出閃爍著如猛獸般紅光的左眼,以及微微上翹的嘴角。她的頭發雖然散亂,但並不像久未梳洗,在月色之下能看見其反射出的妖豔光澤。她懷中抱著一個約三個月大,全身裸露,膚色白得詭異的嬰兒。嬰兒的膚色很白,而且沒有光澤,似乎早已被風幹了,但身體卻較為飽滿,與一般嬰兒無異。毫無疑問,這個抱著嬰兒的女人就是傳說中的抱嬰女鬼。
我們的靠近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停止了吟唱,頭部緩緩轉動,麵向我們,嘴角不斷上翹,露出一個詭異至極的笑容。
我心裏一慌,正考慮是否該逃跑,但雪晴卻立刻做好攻擊準備——她的身體猛然往右傾側,右手探入腰後,外套隨即揚起,同時拔出手槍指向女鬼,左手隨即托住右手手腕進行瞄準,整個過程在一瞬間完成,若要以一個字形容,那絕對是“帥”。我想,如果她現在就開槍,女鬼肯定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擊中了。可是,子彈對女鬼有效嗎?
果然,女鬼並沒有表現出驚慌,她的嘴角還是高高翹起,於發間忽隱忽現的左眼依舊閃爍著嗜血般的凶光。她溫柔地撫摸懷中死嬰,中指隻有半截的右手在小腦袋上輕輕劃過,如刀片般的指甲並沒造成任何傷痕,淡淡地說:“想救你們的拍擋,就必須立刻停止調查,不然你們全部都要死!”她在說“死”字時加重了語氣,我的心髒不自覺地猛烈跳動,仿佛她的鬼爪已伸到我背後馬上就要把我的心髒掏出。
雖然恐怖籠罩心頭,但是總不能臨陣退縮,深呼吸一口後,我便上前一步出示警員證,雖然在這黑暗的環境下,警員證與一般的卡片無異。然後,便以鎮靜的語氣打官腔:“別動,我們是警察!我們懷疑你與多宗凶殺案有關,請跟我們回警局接受調查。”
“嘻嘻嘻……”女鬼詭異的笑聲於黑暗中回蕩,片刻之後才道:“請我接受調查?嘻嘻嘻……你認為你們有本事讓一隻鬼接受調查嗎?嘻嘻嘻……”她的笑聲讓人毛骨悚然,笑著笑著突然撲向雪晴。
女鬼的動作非常敏捷,快得根本不像是跑,而是雙腳離地像炮彈般向雪晴飛撲,約三十米的距離,刹那間便拉近至不足一米。麵對如此突如其來的襲擊,一般人根本來不及作出反應,但雪晴並非一般人。
“砰”清脆的槍聲回蕩於黑暗的樹林之中,半刻前向雪晴飛撲的女鬼,半刻後倒飛倒地。她的右肩中槍了,鮮血染紅了潔白的上衣。54手槍在近距離射擊的威力非常大,雖然隻是擊中肩膀,但已足夠使常人失去反抗能力。然而,此刻倒地的女鬼又豈非常人呢,所以雪晴沒有半點鬆懈,槍口依然對準她。
女鬼雖然已挨了一槍,但她並沒有表現出痛苦,嘴角依舊掛著詭異的笑容:“你們殺不了我,因為我是鬼,一隻殺人鬼……”她說著閃身撲向右側,雪晴意識到她想逃跑,立刻開槍射擊。
因為女鬼的動作太快了,所以這一槍打偏了,僅僅從她的左手手臂上擦過,但子彈的衝擊力把使她失去了平衡,翻倒在地,懷中緊抱的死嬰也飛脫至五步之外。她似乎很緊張這個死嬰,立刻爬起來想把死嬰抱回。但雪晴並沒有給她任何機會,再次開槍,然而因為光線昏暗,兩者亦已拉開了一段距離,所以這一槍沒有命中。
女鬼似乎意識到此刻奪回死嬰並非易事,閃到一旁的樟樹後麵,以樟樹阻擋雪晴的狙擊,急速逃跑。
雪晴瞥了我一眼,又瞥了眼地上的死嬰,一言不發便往女鬼逃跑的方向追上去。她雖然什麽也沒說,但我並不笨,當然知道她的意思,脫下外套便快步上前蹲下把死嬰包裹。
死嬰剛才一直被女鬼抱著,所以我並沒有看清楚它的雙腳,此刻看清楚了,心中不禁一慌——死嬰的雙腳竟然連在一起,猶如一條小美人魚!
雪晴已經走遠了,此地凶險不宜久留,所以我也不作多想,用外套包裹好死嬰就準備往雪晴的方向追上去。可是,當我站起來的時候,突然感覺到身後好像有東西向我撲過來。
我猛然轉身,打開手電筒照向後方,一隻白衣女鬼赫然出現在我麵前。她的眼睛似乎暫時沒能適應手電筒的強光,用手擋住眼睛,我利用這個空檔狠狠地往她的腹部踹了一腳,把她踢倒,然後就使盡吃奶的力氣逃跑。我頭也不回地拚命往前跑,從身後傳來的聲音讓我知道,她正在追我,但她的速度似乎並不快,沒能追上我。
快要跑斷氣的時候,我的右腿又抽筋了,幸好已經逃出了樹林的範圍,往回一看,並沒有看見女鬼的蹤影,她似乎在我快要跑出樹林的時候就放棄了。沐浴於皎潔的月色下,我頓時有種死裏逃生的感覺,原來我也挺怕死的。以往和小相拍檔時,很少會出現這種情況,有他在身邊,我總覺得很安全。
“阿慕。”突如其來的冰冷女聲嚇了我一大跳,往聲音的方向望去,心裏稍微安穩一些,因為說話的人是雪晴。她見我不停地喘氣,就問:“你怎麽了?”
“呼,我是被女鬼追出來的。”我喘著氣回答。
雪晴冷俊的臉龐略現疑惑之色:“女鬼?我剛剛追到這裏才不見她的蹤影,怎麽會跑到你身後了。”
我把氣喘順了才回答:“是另一隻女鬼,雖然她們的裝扮很相似,都是身穿白衣、長發遮臉,但追我的女鬼頭發要短一些,身材也稍微嬌小一點。而且她的衣服上沒有血跡,應該也沒有受到槍傷。更重要的是,她的動作比之前那隻女鬼要慢得多,不然你得替我收屍了。”
“我會在報告上承認沒有顧及你的安全。”雪晴的語氣雖然冰冷,不過她應該算是跟我道歉吧,我想。
“我現在又沒受傷,報告的事情就先別管了,你追的女鬼是在那裏追丟的?”
“一跑出樹林就不見她的蹤影了,大概是在這個位置突然消失的,我到附近查看過,沒有特別的發現。”雪晴的語氣雖然依舊冰冷,但我卻覺得比剛才要暖和一些。
這時我才認真觀察周圍的環境,沒有樟樹的遮擋,月光為周圍的事物鋪上一層憂鬱的銀薄,視野尚算清晰,所以馬上知道我們正身處女生宿舍後麵,106室的窗戶就在我們前方。
女生宿舍與樹林之間是一遍空地,沒有能藏身地方,難道女鬼從窗戶鑽進了106室?我走近窗戶想把它打開,但是花了很大勁也打不開。正思索著的時候,手機突然響起,來電顯示是門衛室的號碼。
“你跑那裏去了?”手機裏傳來蓁蓁的聲音。
“這話該我問你吧!打你手機又不接,害得我和雪晴找了你老半天。”
“我的手機好像放在車上……”
“給你打敗了,快過來女生宿舍,這裏有發現。”
我和雪晴一起繞到女生宿舍門口,期間我把包裹著死嬰的外套打開,仔細觀察這個雙腳連在一起的怪胎。剛才因為光線不足而沒看清楚,所以一直都以為是一具嬰屍,現在認真看了一下,竟然發現原來是個玩具娃娃,如靠枕般鬆軟的身體證明了這一點。因為不知道其身上會不會沾有毒液之類的有害物質,所以我沒有直接用手觸摸它,但單靠肉眼觀測,它的皮膚似乎是用人皮製造,而且是用整張六個大的嬰兒皮膚製造,因為我隻在其背部發現一條長長的縫口,其它地方則沒有發現。不過這張人皮的顏色非常雪白,別說黃種人,就算是白種人也不可能這麽白,不排除經過漂白處理。下身沒能看見明顯的生殖器官,能排除是男性的可能,但是畢竟是個雙腳粘在一塊的畸形兒,女性還是中性也不好判斷。仔細觀察其頭部及脖子感覺相當怪異,脖子較一般嬰兒長一點,嘴部還微微突出。
因為條件所限,要從這個恐怖的人皮娃娃得到線索並不容易,所以我隻好再次用外套把它包裹好,等明天讓技術隊的同僚慢慢折騰。
我們在女生宿舍門前等候了片刻,就看見蓁蓁風風火火地跑過來。我問她剛跑去那了,她竟然說剛才餘舍監請她吃飯——
剛才我看你六叔下棋覺得很無聊,又不知道你們要下到什麽時候,就出來四處走走,看能不能找到線索,沒想到竟然碰見了餘舍監。之前見她老是板著臉的,但這回不知道是抽了那條筋,竟然老遠就跟我打招呼,還很熱情地跟我聊天。
聊了一會,她問我吃過晚飯沒有。我們今天忙了一整天,就是中午時吃了幾個包子,給她這一問,肚子就打起鼓來了。她說學校門口的餐館是她男人開的,硬是說要請我吃頓飯。我本來不好意思去,但她說能告訴我一些女生宿舍的事情,我就跟她一起去了。
到了飯店後,她把我帶到包廂,讓她老公親自下廚給我弄來不少好菜,然後和我邊吃邊聊。可是,她跟我說的都是些與案情無關的生活瑣事,不過她老公燒的菜,味道真的特別,等我吃飽了才發現已經很晚了。到門衛室找你時才知道你們正在找我……
餘舍監為何突然對蓁蓁這麽熱情呢?難道她與那兩隻女鬼有關?先出現的女鬼言語間透露她知道我們正在尋找蓁蓁,而這事的人除了六叔之外,就隻有把蓁蓁誘騙到校外的餘舍監有可能知道。
在我們進入樹林之前,六叔曾一再勸阻,他與女鬼是一夥的可能性不大。反觀餘舍監,她一反常態的熱情不禁令人懷疑,也許該先認真地調查一下她的背景。
不管餘舍監是否與女鬼有關,現在首先要做的是到106室調查,確認女鬼是否鑽了進去。我問蓁蓁餘舍監是否還在飯店,她說餘舍監是和她一起離開的,說是要回女生宿舍鎖門,應該是在我們繞到宿舍門口之前不久進去了。
案情越來越撲朔迷離,牽涉的人物也越來越多,但我相信真相隻有一個,也許就隱藏在106室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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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樟樹秘道

女鬼有二,餘舍監一反常態,雙腳連在一起的人皮娃娃……新增的線索讓案情變得更加撲朔迷離,但我相信真相隻有一個,也許就在106室之內。
我們來到女生宿舍的門房前,恰好碰上餘舍監拿著一大串鑰匙走出來,我向她道明來意,要求再次到106室調查。
“昨天才看過,還有什麽好看的……”餘舍監的態度跟之前一樣惡劣,但說了半句馬上就換成一張笑臉:“好了,好了,反正我也要巡房,跟我來吧!”
都說女人善變,翻臉比翻書還快,但餘舍監的舉動難免會讓人覺得事有蹊蹺。雖然覺得她很不對勁,但總不能因此而把她抓回去大刑侍候,更何況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
106室的門鎖跟昨天一樣,很容易就能打開,裏麵比較昏暗,但借助透過窗戶照入的月光,還是勉強能看清楚裏麵的情況,至少能看見裏麵沒有我們要找的女鬼。餘舍監把門打開後就讓我們進去調查,並沒有開燈的意思。
蓁蓁首先走進去,在門邊摸索電燈的開關,但餘舍監卻說:“不用找了,電燈已經壞了。”
“什麽時候壞的?”我問。
“大概是上星期吧!”餘舍監隨意的回答讓自己露出馬腳,昨天她才說這房間很久也沒有人進入,她又怎麽可能知道電燈在上星期壞了?然而,她顯然沒發現自己說漏了嘴,當然我也沒有當場揭穿的打算,明槍易擋暗箭難防的道理我明白,讓暗箭變成明槍對我們更有利。當然,前提是暗箭還不知道自己已暴露在陽光之下。
房間並不大,而且堆放了大量雜物,如果要躲藏就隻能藏在雜物箱裏。但從女鬼消失至今,至少有十五分鍾,倘若她真的鑽了進來,十五分鍾足夠逃到宿舍的任何一個角落,甚至逃離宿舍。所以,我並沒有像蓁蓁那像翻箱倒櫃,也沒有像雪晴那樣守住門口,而是立刻走到窗前檢查窗台。
昨天,我在窗前抽煙時,故意把煙灰彈到窗台上,倘若窗戶在這段時間曾經被打開,煙灰必須會在窗戶打開時,因為空氣對流而被吹走。可是,當我把手電筒照向窗台時,卻發現煙灰還在,而且跟我昨天離開時並沒有多少變化。也就是說,窗戶沒有打開過,至少從我昨天離開至今沒有被打開過。
窗戶沒有被打開,除非女鬼能穿牆過壁,否則不可能鑽進這房間。倘若她能穿牆過壁,也不見得會待在這裏等我們來抓她,繼續待在這裏也不會有什麽發現,還不如早點收隊,明天再和技術隊的同僚到樟樹林裏搜集女鬼留下的蛛絲馬跡。
一覺醒來,距離老大定下破案限期隻剩下五天,為免加入下崗大軍,我準時來詭案組辦公室,和蓁蓁、雪晴及喵喵一同向正在看報紙股評的老大匯報調查進展。匯報完後,老大便問我有何想法,我把所得情報逐一分析——
其一、夜小樓早已死亡,其為凶手的可能性幾乎為零,鬼魅作祟的可能性也能視之為零,因為所謂的女鬼在中槍後倉促逃走,子彈能傷鬼魅的事情即使在鬼怪傳說中也聞所未聞。
其二、女鬼絕非一人,肯定是兩人以上的團夥。其中一人能力非常強大,但身上負有槍傷,要把她揪出來並不難。而且她在樟樹林流出大量血液,收集到她的血液能更有效地確定她的真正身份。
其三、餘舍監很可能與此案有關,不排除其為主謀的可能性,必須重點調查。
其四、蕭教授與蕭逸軒為父子關係,並且行為異常,不排除與省人民醫院失心一事有所關聯。
其五、女鬼遺留的人皮娃娃也許能提供一些線索,現已交給技術隊分析化驗。
聽完我的分析後,老大的目光仍未離開手中的報紙,以漠不關心的語氣說:“我跟省人民醫院的領導打過招呼,失心的事情他們心中有數,幾乎能肯定是蕭逸軒幹的。不過,礙於他父親蕭國強的關係,他們對此事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們希望警方能低調處理此事,在十足證據之前,也別動蕭逸軒一根汗毛,不然跟蕭國強的關係鬧僵了,他們可吃不消兜著走。”
“蕭教授能有多大能耐啊,醫院的領導居然對他如此忌憚?直接把他們兩父子都抓起來不就搞定了!”蓁蓁不屑地說。
“你問得好,讓阿慕給你解釋吧!”老大把問題拋給我,繼續看報紙。我無奈苦笑:“蕭教授在醫學界是個舉足輕重的人物,我們要麽把他連根拔起,不然就不能輕舉妄動。別的不說,單是他桃李滿天下就是個難題,如果他狡稱受到迫害,煽動他的學生出逃,那可麻煩大了。要知道他的學生都是心腦血管方麵的精英,尤其是省人民醫院,心腦血管科的醫生有近三成是他的門徒,其餘七成或多或少也與他有一定交情,要是全跑了怎麽辦?把醫院的心腦血管科抽空了,醫院的領導還能有好果子吃嗎?要是他把心一橫,向媒體大吐苦水,一旦市民關注此事,就算省政府下令封鎖消息,網絡上討論也壓不住。到時候,我們的行動將會大大受阻。”
“難道放任不管嗎?”蓁蓁氣鼓鼓的樣子很有疾惡如仇的味道。
“打蛇要打七寸,而不是打草,快去找打蛇棍子吧!”老大看著報紙,頭也不抬地說。
“什麽打蛇打草啊,跟案子有什麽關係?”蓁蓁這句話讓我很懷疑她的智商不超過九十,對她說:“老大要我們先別打草驚蛇,要對付蕭教授得等收集到足夠的證據,一棍子把他打死。”
“我隻是一時沒聽清楚,用得著你多嘴。”蓁蓁不服氣地想挽回一點麵子。
“好了,別再耍嘴皮,快幹活去。”老大揚手示意我們離開。
“先別急著把我們當驢子使,我還有事要你幫忙呢!”我對老大說。
老大瞥了我一眼:“借錢免問!”
我笑了笑:“我沒錢花會問嫂子借,用不著勞煩老大你,我想要的是‘八大件’。”
老大又瞥了我一眼:“你不是不喜歡用槍嗎?以前給你也不要,現在怎麽來求我了。”
“以前有小相罩住,現在情況不一樣嘛,你可要為我的人身安全著想啊!不過呢,我這次也沒想要槍,給我弄支防暴噴霧就行了。”
“不是要槍就好辦,給你寫張條子直接去拿就是了。”老大放下報紙給我開證明。
所謂的“八大件”,其實是民警上街巡邏的基礎裝備,分別是:手槍、彈夾、手銬、伸縮警棍、防暴噴霧器、手電筒、對講機和記事本。手槍我是用不著的,以我的射擊水平,標配的五發子彈能打中疑犯的腳後跟,就算我學習“三個代表”態度認真。而手銬我們本來就有,警棍之類對我的用處也不大,所以我隻要防暴噴霧。
既然開證明了,也不妨給其他人也弄點裝備,雪晴本來就配備了手槍,所以她沒有要求新增裝備。蓁蓁要了根伸縮警棍,喵喵和我一樣隻要了支防暴噴霧。偉哥因為是個“臨時工”,而且思想品德不過關,所以什麽也沒有。
拿到老大開的證明後,我沒有急著去領取裝備,而是讓偉哥幫忙在網上搜索有關“美人魚綜合症”的信息。
“這種病很罕見,發生概率隻有七萬分之一,自建國以來全國也就隻有屈指可數的幾宗病例,全球範圍內也不多見。”偉哥用了不到一分鍾的時間就給予我答案。
“遺傳是這種病的成因嗎?”我給偉哥拋了根煙。
“是,但隻是其中一個可能,醫學界對這種病的了解很少,隻知道患者大多在出生後短時間內夭折,隻有一個國外的患者能活到十六歲。”偉哥吐了個煙圈又說:“你不可能靠這個找出夜小樓的姘夫,因為省內至今也沒有這種病例的記錄。”
一如偉哥所言,我的確是想憑借“美人魚綜合症”找出夜小樓腹中肉的經手人,因為我懷疑人皮娃娃是用她孩子的皮膚製成的,可惜我的願望落空了。
領取裝備後,我們再次前往醫大,雪晴與喵喵繼續監視蕭教授,而我和蓁蓁則到樟樹林協助技術隊的同僚取證,並盡量騰出時間調查餘舍監。
到達樟樹林時,技術隊的同僚已經在忙了,他們的小隊長是個秀外慧中的大美人,名叫桂悅桐,跟我算是老熟人了,隻不過……
“哇,阿慕,見到你真好,我還以為你早就被小偷宰了。”悅桐對我的問候還真讓人汗顏。
“托桂美人的福,我還像小強那樣頑強地活著。”像隻哈巴狗似的向她點頭哈腰後,我便介紹身旁的蓁蓁:“這位是我的拍檔,她叫……”
我的話還沒說完,悅桐就拉著蓁蓁的手,親昵地說:“你跟阿慕拍檔可要小心耶,他這人挺靠不住的,我男朋友就是被他弄丟的,都兩年了,到現在還是音信全無……”
悅桐的男朋友就是我的老拍檔小相,兩年前他離奇失蹤,至今依然杳無音信。作為他的拍檔,我說不出對此全無責任這種話,所以在悅桐麵前,我總是抬不起頭。
雖然每次見麵,悅桐都不會給我好臉色看,但絕對不會因此而耽誤工作,不然她也不可能以二十六歲的芳齡爬上技術隊小隊長的位置。在我們到達之前,她和下屬已經在槍擊女鬼的現場取證,我向她講述昨晚與女鬼相遇的經過以及女鬼逃走的路線後,她便帶領下屬在女鬼的逃走路線上搜集蛛絲馬跡。
我們順著女鬼逃走的方向往樹林邊緣走,一路上均能發現女鬼留下的血跡,但越靠近樹林邊緣,路上的血跡就越少,走到一棵高大的白樟樹前,地上就再沒有發現血跡。悅桐示意下屬往白樟樹取證後,便和蓁蓁說話,但她的話顯然是說給我聽的:“以犯人在槍擊現場的失血量推斷,她逃出樹林之前就會因失血過多而昏迷甚至休克。可是,在她的逃走路線上發現的血跡卻越來越少,這幾乎是沒有可能的事情,除非她在中槍後立刻包紮傷口,或者擁有匪夷所思的自愈能力。”
“她中槍後就立刻逃走,根本沒有時間處理傷口。”我說。
“如果她真的擁有如此驚人的自愈能力,那麽她的傷口很可能已經愈合了,要憑槍傷把她找出來,恐怕很渺茫。”悅桐還是對著蓁蓁說話。
“隊長!”悅桐的下屬郎平用夾子從白樟樹上夾下一片沾有小量血跡的布碎,報告說:“這塊布碎應該是犯人逃走時被樹枝勾下來的,你看……”他指著取下布碎的樹枝,“勾下布碎的樹枝,高度大概有兩米,而且樹身上還沾有小量血跡。”
“帶回去化驗,也許能提供線索。”悅桐說罷與郎平等人一共圍著白樟樹繼續取證。
這棵白樟樹位於樹林邊緣,樹葉已經掉光了,似乎已經死了。從布碎所掛的位置,及樹身上的血跡看來,女鬼昨夜肯定是爬到樹上逃脫雪晴追捕。
悅桐等人做完取證工作後,我嚐試爬上樹上,但要爬上去可不容易,爬了一會也沒爬上。蓁蓁見我爬不上去就把我拉下來,像隻猴子似的往樹上爬。不過,沒一會兒她就驚叫一聲掉下來了,而且是連帶整棵樟樹掉下來——樟樹竟然是中空的!樹頂有個僅能讓成年鑽入的樹洞直通根部。
郎平等人把壓住蓁蓁的樟樹搬開,悅桐則把她拉起來。她掉下來時爬得並不高,而且中空的樟樹也不見得能壓死她,所以我沒有管她,隻是蹲下凝視著樟樹倒下後出現的漆黑洞穴。
這洞穴並不大,僅僅能讓一個成年人鑽進去,而且呈三十度角往女生宿的方向傾斜,因為陽光沒能照入洞內,所以看不清楚有多深。
蓁蓁爬起來後,就走過來想踹我一腳,責怪我不理她死活,但當她看見地上的洞穴後,剛剛提起的修長美腿又緩緩放下。
我向郎平要了支袖珍手電簡,準備鑽進洞穴裏查看,但悅桐卻把我拉住:“你不想活了,你丫沒幫我找回溪望,可別死這麽早。”
我輕輕推開她的手,微笑道:“把小相完完整整地還給你之前,我是絕對不會死的。”接著又對蓁蓁說:“馬上請求消防隊支援,我先下去看看,十五分鍾內沒發現就出來。”然後便鑽進漆黑的洞穴裏。
鑽進洞穴後,我馬上從口袋中掏出防風打火機並打著,雖然有手電筒照明,但打火機的火焰能讓我知道洞穴內的氧氣含量,一旦火焰熄滅,我便得立刻離開。
洞穴沒有想象中那麽深,下潛了大概四米左右便不再往下傾斜,而是一條相對平衡的通道。繼續往前爬了約十餘米,我便爬進了一個較為寬敞的空間。袖珍手電筒有限的光線讓我勉能看清楚這是一個約四十平方的石室,一副沒有棺蓋的石棺赫然放置在石室中央。我想我找到了六叔所說的墓穴。
正如六叔所說,這個墓穴很簡樸,沒有任何華麗的裝飾,隻有簡單的四麵石壁,和一副十分簡陋的石棺,而棺蓋就放在石棺旁邊。也許是興建宿舍的原因,石室內有好幾處塌方,地上有不少沙石。我用手電筒往石棺內一照,內裏空無一物。在墓穴搜索片刻,除了發了石棺右側的牆上有另一個洞口之外,再無特別之處。這個洞口與比進來的洞口略小一點點,但還能讓我爬進去,隻是靠近洞口就能聞一陣惡臭。
用手電筒照往洞內,能看見深處有反光,裏麵應該有水。捏著鼻子爬進去,盡頭竟然是一條能讓人彎腰站立的下水道。正想往前方搜索時,打火機的火焰突然熄滅,腳下汙水穢物散發的惡臭亦讓我感到頭暈腦脹。很顯然,這裏的空氣質量很差,呆久了可能會要了我的命,還是讓全副裝備的消防大哥來搜索吧!
當我從下水道爬回墓穴時,不禁感到頭皮發麻——有人站在石棺旁邊。因為光線不足,我沒看清楚對方的相貌,但以身形判斷應該是名女性。難道是抱嬰女鬼?長生天啊,我可不想這麽短命,在這種地方與她狹路相逢,而且她還堵住了出口,這該怎麽辦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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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誰是女鬼

從汙穢的下水道爬回詭秘的墓穴時,竟然看到一個女性身影站在石棺旁邊,難道是抱嬰女鬼?
就在我思量著是否該退回下水道繼續忍受那使人眩昏的惡臭時,對方似乎發現了我,向著我提起右手,手中發出一道強光,照在我的臉上,使我睜不開眼睛。
“阿慕你幹嘛了?怎麽弄得像隻溝渠老鼠似的。”
靠!把我嚇個半死的原來是蓁蓁。要不是怕被她打死,真想衝前給她一個熱情的擁抱,讓她和我一樣髒。
我問她爬進來幹嘛,她說在上麵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見我出來,就爬進來看我死了沒有。我沒好氣地說:“我本來是好好的,給你溜進嚇一跳,就差沒給嚇死。”
因為怕悅桐擔心我們,又跟著爬進來,而且墓穴內也沒有特別的發現,下水道亦因空氣質量太差不能搜索,所以我們便打算離開,等消防隊的夥計來搜索。
蓁蓁也許是害羞吧,爬離墓穴時堅持要我先鑽進洞口。雖然她的脾氣比較火爆,但怎麽說也是個女孩子,抬起屁股在洞穴裏爬行時,後麵跟著個大男人可不是什麽好事。所以我也沒多說什麽,先爬進出口。
鑽進去沒爬幾下,蓁蓁的聲音就從身後傳來:“阿慕,你聽見沒有?”
“聽見什麽?”對於她的問題,我感到莫名其妙。
“我好像聽見一些噝噝聲。”
“我什麽也沒聽見。”
“那可能是我聽錯了……”她頓頓又說:“你很臭啊,快爬快點。”
“我可沒迫你爬我後麵。”
再次沐浴於陽光之下,感覺讓人精神百倍,不過蓁蓁可不是這麽想,一爬出來就把我踹得老遠,悅桐則捏著鼻子和我保持距離。
“我真的那麽臭嗎?”看著一身汙穢的衣物,我覺得很無奈。
“臭死了,快找個地方洗一下。”蓁蓁又踹了我一腳。
此時消防隊的夥計已經到達,我跟他們捏著鼻子的隊長說明情況,讓他們到與墓穴相連的下水道搜索。然後,就把這裏的事情交給悅桐處理,和蓁蓁去找六叔。
我們來到門衛室發現六叔不在,正想離開時卻看見他從體育館的方向走過來。
“小慕你怎麽弄成這樣了?”還好,六叔沒有捏著鼻子跟我說話。
“說來話長了,你還是先找個地方讓我洗澡吧!”我無奈苦笑。
六叔把我們帶到門衛室後麵的洗手間,裏麵有梳洗的用品,他還拿了一套自己的衣服給我更換。他的衣服穿在我身上雖然很不合身,但總比光屁股好,隻能將就一下了。蓁蓁雖然也因爬入墓穴而把衣服弄髒,但不至於像我那樣散發惡臭,所她隻是在我洗澡之後進洗手間洗了把臉。
我們梳洗過後,六叔就問我們怎麽會弄成這樣子?雖然作為醫大的門衛,我們在樹林裏發現秘道的事情,他早晚都會知道,但是與案情有關的事情,我可不能隨便向外人透露。所以,我就開玩笑地說:“我們去抓老鼠啊!”
六叔似乎明白我不方便直言,笑道:“當警察還真不容易啊,不但要抓壞人,還得抓老鼠,哈哈哈……”
“六叔你剛去那裏了。”我隨口問道。
“我剛去體育館體檢了,今早校裏突然播出要體驗的廣播,全校師生甚至我這個門衛也得參加。我還以為鬧傳染病了,誰知道到了體育館隻是脫衣服檢查一下上身就完了。不過,不知道為啥,來了不少你們的夥計。”
“這個嘛,我也不太清楚,現在過去看看好了。”說罷便與六叔道別,然後和蓁蓁一同前往體育館。其實,我對此並非毫無知情,反而知道得很清楚,因為這次所謂的體檢是老大安排的,目的是為了揪出受了槍傷的女鬼。當然,我並非全心向六叔隱瞞,而是因為工作的關係,很多事情我甚至連雙親也不能告知。
來到體育館時,體檢工作已經接近尾聲,我向負責此事的民警了解情況,得知並無任何發現,甚至沒有在受檢者身上發現因中槍而留下的疤痕。我和蓁蓁認真翻閱受檢者的名單,餘舍監、蕭教授及其助手甚至雅嫻、六叔等人均已接受了檢查,並無異常發現。不過,尚不能以此判斷女鬼並非藏身於校內,正如悅桐所言,女鬼可能擁有匪夷所思的自愈能力。
正在思量著該如何才能把女鬼揪出來時,手機突然響起,是悅桐的來電:“桂美人,有小人能效勞的嗎?”
“別廢話,立刻來樹林,這裏出事了!”悅桐的語氣非常嚴肅,似乎出了大亂子。我們不敢怠慢,立刻奔向樟樹林。
樟樹林外停了四輛消防車,而之前隻停了一輛。我們越過消防車跑到發現洞穴的報方,看見三具消防員的屍體安靜地躺在地上,約十名消防員在周圍或唉聲歎氣、或渾身顫抖。剛才捏著鼻跟我說話的消防隊長眼光呆滯地坐在一棵樟樹下,喃喃自語:“死了,死了,都死了……”
悅桐正在打電話請求法醫到現場支援,她的身旁隻有郎平一人,其他下屬似乎是在我離開後不久,便帶著現場取得的證物回去化驗。而郎平此時正蹲下用夾子將一張沾滿汙泥,不知道是衣服還是其它東西的物體鋪開。
“發現什麽事了?”悅桐掛掉電話,我便立刻問道。
“這三名消防員進入下水道受到未知生物襲擊……”悅桐詳細地告訴我們當時的情況——
你們離開後,消防隊長就讓三名穿著防護衣物並背上氧氣瓶的隊員鑽進洞穴。進入洞穴後,隊長一直以對講機了解隊員的情況,但在進入下水道之前都沒有特別的發現。
進入下水道後,隊員報告下水道內的氧氣含量很低,而且越深入沼氣的含量就越高。人類在沒有供氧設備的情況下,不可能在這裏生存超過五分鍾,大部分動物也不可能在這種環境下生存。
雖然下水道的環境非常惡劣,犯人利用它來逃走的可能性極低,但鑒於犯人可能擁有異於常人的能力,所以我要求繼續搜索,沒想到沒過多久就出事了。
隊員繼續搜索了一會,竟然發現了一張完整的、疑似蛇皮的東西,雖然現場的環境極其惡劣,但這張蛇皮竟然沒有明顯的腐爛跡象。而更驚人的是,這張蛇皮的上身竟然有像人類一樣的手臂。
隊員剛報告完,對講機就傳出他們驚恐的尖叫,其中一名隊員大叫有妖怪,接著便是混亂的碰撞聲,之後便是讓人心寒的死寂。但是,若仔細聆聽,還是能聽見微僅可察的噝噝聲,以及吞嚥食物的聲音。再之後,也許是對講機被汙水泡壞了,一陣電流雜音之後再也沒有聲音了。
增援的消防員趕到後,隻在水道裏找到三具屍體和一張詭異的“蛇”皮……
郎平已經把所謂的蛇皮完全鋪開,正如悅桐所言,這是一張詭的蛇皮。整張蛇皮長約兩米,雖然被下水道的汙水泡得發黑,但卻出奇地完整,除了背部有一條長長的裂縫外,其它部分均無明顯的破損,更沒有腐爛的跡象。蛇皮的下半身是一條粗壯的長尾巴,上半身有如八九歲兒童的身形,但手臂略長,頸部更長約四十厘米,頭部則有點人模蛇樣。
我突然想起昨晚女鬼遺留的人皮娃娃,人皮娃娃的嘴巴輕微突出,雙腳連在一起,難道……
“你送來化驗的人皮娃娃的真正主人似乎已經長大了。”悅桐道出我心中所想。
事情發展至此,雖然讓我覺得匪夷所思,但眼前的事實不禁讓我作出如此推測:夜小樓在醫大就讀期間與非人類發生關係,並誕下怪胎,而此怪胎是一半人半蛇的怪物,並且會像蛇一樣,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退皮一次。其中一次,也許是第一次退下來的皮膚被人製成了人皮娃娃,也就是女鬼遺留的那一個。以其年齡判斷,現在眼前這一張“蛇妖”皮應該是最近一次退皮的產物。那麽說,在下水道殺害三名消防員的,很可能就是這隻蛇妖!
“現在怎麽辦?要不要把洞口堵住,不然讓那隻怪物跑出來可麻煩大了。”蓁蓁問。
“它要是想跑出來,我們也沒辦法啊!下水道四通八達,每一個井蓋都是出口,總不能全都堵上吧!而且下水道與墓穴連接的通道以及進入墓穴的通道,說不定都是它挖的。”說罷我便打電話向老大匯報此事,請求他的指示。
老大了解情況後,沉默片刻道:“在下水道裏進行大規模的搜捕的行動是不可能的,我得請示廳長才能作決定。我會立刻通知武警封鎖現場,暫時必須封鎖消息,要是引起市民恐慌,樂子可大了。”
與老大通話後,我立刻致電偉哥,要他三十分鍾內把醫大附近的下水道平麵圖拿過給我,不管用什麽方法。
“要弄到平麵圖不難,五分鍾足夠有餘,問題是我不會開車,二十五分鍾怎能去到你那兒呢?醫大可在郊區啊!”手機除了傳出偉哥的聲音,還有緊湊的敲打鍵盤聲音。
“我管你是坐飛機還是坐火箭,三十分鍾內沒看見平麵圖,我就讓雪晴把你弄成太監。”我對著手機大吼後便準備掛線。
“你讓當我太監之前,先讓我告訴你些事情吧!”偉哥的語氣略帶自鳴得意的輕佻。
“別賣關子了,有話快說。”我現在沒心情和他說廢話。又死人了,而且一次死三個,心情能好嗎?
偉哥顯然從我的語氣中得知我的心情不太好,也就不再繞***,直接說重點:“同學錄的創建者剛剛回複我了,她說她不但認識106室那四個女生,而且就住在她們隔壁,對她們的事情比較了解。在最後那個學期裏,那四個女生都變得很奇怪,整天把門鎖上,很少和大家一起聊天打牌。但更奇怪的是,向來神憎鬼厭的舍監突然性情大變,竟然天天給她們送吃的用的,而且還告誡大家,有事沒事都別去騷擾她們。因此幾乎整個學期,106室都是關著門的,而之前大家都是隨便進去串門。當大家開玩笑地問她們是不是認了舍監做誼娘時,她們卻總是支支吾吾避而不答。這種情況一直維持到學期末,直到凶案發生。
“至於有關夜小樓是否有男朋友的事情,她說雖然沒聽說過小樓有跟誰拍拖,但她曾經見小樓晚上走到宿舍後麵的樟樹林跟一個四五十歲的歐吉桑見麵,而且兩人的舉止還很親密。可是因為是晚上,樹林比較昏暗,她並沒有看清楚歐吉桑的相貌。而跟小樓聊起此事時,對方又避而不答。”
以夜小樓的條件,一個已經四五十歲卻又能吸引她的歐吉桑,想必是腰纏萬貫或名成利就的成功人士,而蕭教授的年齡及背景都符合這些條件,難道他就是夜小樓的男朋友?
“她還告訴我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偉哥聲音打斷了我的思路,“106室的其中兩名女生夏雨嵐和月影清畢業後曾留校工作,但因為已多年沒有聯絡,所以不知道她們是否還待在學校裏。我已經查過醫大包括清潔工在內的所有人員名單,並沒有發現她們兩人的名字,不過不排除她們已經改名換姓。”
掛掉電話後,我再次陷入沉思。蕭教授是否曾與夜小樓發生關係,並導致她懷孕呢?106室存活下來的二名女生是否還待在學校裏?如果是,那麽她們是否就是我和雪晴在樹林裏遇到的女鬼?
“阿慕,想什麽想得這麽入神了?”流年和助手鍾剛向我們走過來。
“能把你叫來的,除了死人還能有什麽好事。”我讓流年立刻檢查三名消防員的屍體。
三名消防員身上沾滿汙泥,散發出讓惡心欲吐的氣味,鍾剛靠近屍體就不自覺地捏著鼻子,隨即戴上口罩。但流年卻像聞不到似的,套上橡膠手套就準備檢查屍體。這也許是因為他屍體見多了,對這種程度的臭味早已見怪不怪。
三具屍體都是臉麵朝上地躺在地上,並沒發現明顯的外傷。流年和鍾剛在拍照之後,合力把其中一具屍體翻過來,馬上就發現其背部有個窟窿,把另外兩具體翻過來,情況也一樣。檢查了一會後,流年便對我說:“三名死者都是心髒被掏出致死,但與之前那名學生有點不一樣。那名學生是被右手沒有中指的成年人掏出心髒,而他們的心髒應該是被一個十歲左右的孩子徒手挖掉的。”
消防員的死因和我想象的一樣,但從流年的判斷中,我得出一個結論——襲擊三名學生的凶手並非殺害消防員的蛇妖。
流年在醫護人員及其他消防員的幫助下把三具屍體運走時,真槍實彈的武警隊已經趕到,並封鎖現場。悅桐與郎平要把蛇妖皮帶回去化驗,我和蓁蓁此時已沒有留下的必要,便走出樹林,打算去調查一下餘舍監。
樹林外有不少看熱鬧的學生,雅嫻和她的室友亦在其中。她看們見我就向揮手,等我走到她們身前,她們便七嘴八舌地問我發生什麽了?是不又有學生被女鬼害死等等。
我故作嚴肅道:“告訴你們沒關係,不過知道得越多就越危險,要是你們被女鬼盯上,可別怪我!”
幾個小女生被我嚇得渾身哆嗦,齊聲說什麽也不想知道。正當我們要離開時,雅嫻突然把我拉到一旁,小聲說:“我懷疑餘舍監就是凶手耶。”
“何以見得?”我問。
“我昨晚半夜又聽見走廊有聲音,就壯著膽子把門打開一道小縫往門外看,竟然看見餘舍監正在打開106室的門。”
“她是舍監,晚上巡房也不出奇。”
“可是當時已經快淩晨三點了,要巡房也不會這麽晚啊!而且她當時穿著一身白色的衣服,還弄得披頭散發的,要不是我認得她手上戴著的玉鐲,也不知道是她。”雅嫻認真地說。
昨天在樹林遇到女鬼時,餘舍監正和蓁蓁在餐館裏吃飯,不可能分身到樹林,但她為何要假扮女鬼呢?也許106室裏有她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她才裝神弄鬼嚇唬學生。
與雅嫻等人告別後,就看見雪晴和喵喵向我們走來。
“阿慕哥,你怎麽穿得像個老頭了似的?”喵喵圍著走了一圈,像看猴子似的看我。
“一言難盡啊!”我無奈苦笑,接著對雪晴說:“蕭教授那邊有動靜嗎?”
雪晴冷漠而嚴肅地回答:“蕭教授沒有異常舉動,不過我發現他的助手曾倩儀缺了根手指……”
“什麽?能說詳細一點嗎?”
“之前我就覺得她很奇怪,因為她總是戴著手套,於是就特別留意她。剛才她在洗手間門外的洗手盤裏洗手,一脫掉手套就有東西掉出來,仔細觀察就發現是一根假手指,再看她的手,發現她的右手的中指隻有半截。昨晚中槍的女鬼右手中指也隻有半截,而且根據之前那兩名學生的屍檢報告推斷,殺死他們的凶手的右手極有可能是沒有中指的。”
“那麽現在幾乎能肯定她就是其中一隻女鬼了,我們立刻去逮捕她。”蓁蓁興奮地說。
“單憑這一點不能證明她就是女鬼,而且她有蕭教授撐腰,所以不能輕舉妄動。不然打草驚蛇了,以後的調查會很困難。”我思索片刻又道:“雪晴,你有沒有辦法弄到她的唾液或者毛發?”
“你想比對她的dna?”
“嗯,槍擊現場有女鬼的血液,隻要能弄到她的唾液或者毛發就能證明她是不是女鬼!”
雪晴微微點頭:“好,要取她的頭發並不難,但是她的頭發比較長,要取帶毛囊的頭發恐怕比較困難。不過給我點時間,應該沒問題,我現在就去。”
“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去?”蓁蓁問。
“人多反而累事。”雪晴說罷便轉身快步離開。她走遠後,蓁蓁便不滿地咕囔:“雪晴也真是的,好像我隻會幫倒忙似的。”
“雪晴姐雖然有點奇怪,但她對我挺好的。”喵喵望著雪晴漸遠的身影,突然輕拉我的衣角:“我現在該怎麽辦?”
我沒好氣地說:“你就跟著我們吧,不然迷路了可麻煩了。”
“你們不理我,我還真的會迷路耶!”喵喵的話幾乎讓我們暈倒。
曾倩儀方麵有雪晴處理,偉哥又尚未到達,所以我決再到106室調查,希望能找出餘舍監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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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幕後黑手

我們來到女生宿舍的門房,餘舍監又坐在裏麵打瞌睡。她被我叫醒後,得知我們又再要到106室調查便不滿地咕嚕了幾句,但終究還是帶我們去查看。
因為現在是上課時間,大部分學生都在教學樓,像雅嫻等沒去上課的學生亦跑到樹林外看熱鬧,所以宿舍裏很安靜。106室跟之前一樣,沒什麽不對勁的地方,但我知道此地肯定有不妥之處,隻是我們沒有發現罷了。
進入106室後,原本一直都蹦蹦跳跳的喵喵突然變得沉默,沒過多久竟然暈倒了,幸好蓁蓁就在她身旁,及時扶住她。我連忙掐她的人中,把她掐醒,並問她怎麽了,那裏不舒服?她的回答幾乎讓我們暈倒:“這裏有很多豬耶!”
“很多豬?你沒事吧,是不是發燒了?”蓁蓁摸著喵喵的前額,又說:“沒有發燒呀,怎麽會說胡話呢?”
“這裏真的有很多豬耶……有很多很多……多得數不清了……還有很多人……有幾十個那麽多……”喵喵的神智似乎不太清醒,目光略帶呆滯,說話也很含糊,但勉強能聽清楚。
“他們好像想跟我說話……”雖然喵喵似乎是在胡言亂語,但直覺讓我覺得也許能從她的口中得到線索,便問:“他們跟你說什麽?”
“他們的聲音好少哦……他們都圍在那裏轉圈……”喵喵仿佛非常疲倦,像花了很大力氣才把手抬起,指向牆角。
牆角放有一個較大的箱子,裏麵都是損壞的羽毛球拍,並無異常之處。我翻弄了一會,便回頭困惑地看著喵喵,開始懷疑她是不是真的隻是胡言亂語。她的手緩緩下落,指著箱子底部有氣無力地說:“下麵……”
我把箱子移開,除了發現地板比較幹淨,沒有灰塵之外並無不妥,而這也隻是箱子長期壓在上麵的緣故而已。但是喵喵的手還是指著地板,不停地喃喃念道:“下麵……下麵……”
我輕敲地板,發現其中一塊地板的聲音特別清脆,便想把這地撬起來。本以為得費點勁,沒想到隻是把鑰匙插入縫隙裏輕輕一撬,就把這塊地板撬起來了。
地板撬起後,出現了一個直徑三十餘厘米的洞口,深不見底。從樹林發現的洞穴與墓穴之間的距離推斷,墓穴就在這房間的下方約三四米的位置,難道這個洞口與下麵的墓穴相連?
我望著餘舍監,她不自覺地回避我的目光,支支吾吾地說:“看著我幹嘛,我又不知道這裏為啥會有個洞。”
餘舍監顯然是心虛,但在宿舍裏發現一個地洞,並不能證明些什麽。幸好,喵喵又“胡言亂語”地指示我到另一個箱子尋找證據,她指著一個很不起眼的箱子說:“籃球……他們都圍著那個籃球……”
喵喵所指的箱子,蓁蓁之前就翻弄過,裏麵有十來個破舊的籃球。我把裏麵的籃球逐一取出,期間瞥了餘舍監一眼,她的臉色很難看,大滴大滴的汗水在額頭冒出。放在上麵的籃球均無異樣,隻是比較破舊及出現漏氣的情況,但當我從箱底撈出一個有明顯裂縫的籃球時,立刻就感覺到異樣——這個破籃球比其它的要重得多。
這個破籃球裏麵顯然裝有東西,我把手從裂縫中伸入,裏麵似乎有個塑料袋裝著些果殼之類的東西。我把整個塑料袋拉出來,還沒看清楚是什麽,餘舍監就緊張地叫道:“不是我的,不是我塞進去的。”
她之所以這麽緊張,是因為我破籃球裏拉出來的是一袋罌粟殼,約有五百克重。我開始明白她那家飯店的菜為何味道會如此特別,能讓人吃上癮,原因就是添加了能讓人上癮的罌粟殼粉末。
“欲蓋彌彰,除了你還有誰會有這房間的鑰匙?”我提著裝有罌粟殼的塑料袋,一步步向餘舍監迫近,嚴肅地說:“藏毒可不是小罪,這袋罌粟殼足夠你在監獄裏過下半輩子。”
其實,非法運輸、販賣、儲存及使用少量罌粟殼並不算刑事罪行,除非數量達二百千克以上。而以我手中這袋大概半公斤的罌粟殼,極其量隻能拘留她半個月,並罰款幾千元罷了。但是,她顯然對這方麵的法律法規並不了解,要不然也會裝神弄鬼嚇唬學生,所以我可以利用這點,誇大她的罪名,迫使她坦言所知的一切。
從餘舍監如白紙般的臉色可以看出,我的計謀成功了,於是便開始逼供:“你最好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或許我能當作什麽也沒看見,要不然……”我揚了揚手中的袋了,加重了語氣:“要不然你就等著蹲牢房!快說,這間寢室到底隱藏了什麽秘密?你和抱嬰女鬼是什麽關?昨晚為什麽故意把蓁蓁騙到你的飯店,你到底有什麽目的!”
“這、這、這得從十年前說起……”餘舍監被我嚇得幾乎要老淚橫飛,以顫抖的聲音講述此事的來龍去脈——
十年前,106室裏住著一個叫夜小樓的丫頭,她長得很漂亮,有很多人追求她,經常有男生夜裏跑到宿舍後麵彈吉他,隔著窗戶對她大唱情歌。然而,她卻對眾多追求者不為所動,每天都很認真地學習。
後來,她的肚子漸漸隆起,一看就知道她懷孕了。其實,學生懷孕的事情並不鮮見,隻是誰也沒看見她有跟誰談過戀愛,所以大家都覺得很奇怪。不過,再怎麽奇怪也輪不到我這個舍監去管,所以我並沒有理會她的事情。
那年春節放假的時候,宿舍裏的學生都回家了,惟獨106室的四個丫頭沒走。學生假期留校也不是什麽新鮮事,我並沒有在意,隻是吩咐她們注意安全,別給我添麻煩就是了。可是,就在假期的第一天,蕭教授竟然親自來找我。之前我們隻不過是同在學校裏工作,偶爾碰麵會點點頭而已,根本談不上認識,所以我當時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他一到來就開門見山地跟我說:“住106室的夜小樓是我的學生,她……懷孕了,而且馬上就要生產,希望你能幫忙照顧一下……”
我知道小樓跟他的兒子同班,之前也見過他兒子有追求小樓,現在他這麽說,傻子也知道那丫頭肚子裏的孩子就是他的孫子。既然是他親自上門來找我,我可不好拒絕,要知道以他在學校裏的地位,隻要他跟校長說一聲,我這份舍監的工作肯定就沒了。
小樓生產那天,他也有過來幫忙,但是他的兒子卻沒來。這可讓我懷疑這丫頭肚子裏的到底是他的孫子還是他的孩子。
他雖然不是婦產科的醫生,但對方麵還是有些認識,而且我也是生過孩子的人,同室的三名丫頭也一起幫忙,所以生產過程很順利。可是……可是,生出來的竟然是個畸形的怪胎!
這是我見過最恐怖的一個嬰兒,他的雙腳竟然粘在一起,嘴巴比一般的嬰兒大,還微微突出,而且一生出來就長有四顆鋒利的虎牙。更可怕的是,他一生下來,眼睛都還沒睜開就已經會爬,帶著渾身血汙爬到的母親身上。我當時被嚇得愣住了,不知道該怎麽辦,隻是呆呆看著,其他人包括蕭教授也一樣。
怪胎雖然雙腳連在一起,但爬得一點也不慢,動作還挺靈活的,一下子就爬到小樓胸前,又抓又咬,硬是把衣服弄破使乳房露出來,然後張口就咬。我本以為他是想吃奶,但當我聽見小樓的慘叫,和看見她乳房上流出的鮮血,才知道他在咬母親的乳房,吸食母親的鮮血,實在太可怕了!
事後蕭教授給了我一些錢,讓我給小樓煮些補身的東西,而且還要我保守秘密,千萬不能讓別人知道她生了個怪胎。當時我男人的餐館生意不太好,正打算不幹了,所以我就想讓他幫忙,替我男人在學校的食堂裏謀份差事,畢竟是他先有求於我,我想他不會拒絕。
他想了一會就跟我說:“幫你先生安排工作不難,但工資可能不太理想。不如這樣吧,我有不少做中藥批發的朋友,也許能幫你弄到一些罌粟殼……”之後,他每隔一兩個月就給我弄來一些罌粟殼,我男人把這些罌粟殼磨成粉末加入調味料裏,飯店的生意就一天比一天好了。
因為飯店的生意全靠蕭教授的罌粟殼才能起死回生,所以我對他吩咐的事情不敢怠慢,不但每天給小樓送飯菜湯水,開學後更不準其他丫頭隨便進入她的寢室,以防別人發現她生下來的怪胎。
那怪胎也很奇怪,從來都不哭不鬧,除了咬母親的乳房吸血之外,其餘時間都是窩成一團睡覺,所以一直都沒有被其他丫頭發現。
可是,後來怪胎的食量就越來越大,而且他隻會在乳房上吸食鮮血,別的東西碰也不碰。單靠小樓喂養他顯得得十分吃力,不管我給她送來多少補品,她的臉色還是一天比一天蒼白。後來其他三個丫頭也給怪胎喂血,情況才得到改善。那時蕭教授每個月都會給我一筆錢,讓我給她們做些補品,因為有不少賺頭,我也樂於這麽做。沒想到後來竟然發生這樣事情……
小樓把瓊枝殺死之後,怪胎就不知所終了,開始時我還以為是蕭教授把他帶走了。但是出事後的第二天,蕭教授就跟我說106室裏有個地洞,叫我每晚半夜丟一顆豬心進去,而且每個月陰曆十五那天,他還會弄來一顆人心讓我丟進去。我想他大概是把怪胎藏到地洞裏麵去了,因為隻有那怪胎才會吃這麽惡心的東西。
每晚半夜提著一顆豬心到一間曾經發生凶案寢室,可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而且有時候還得提上一顆人心。我很擔心會讓宿舍裏的丫頭發現,恰好當時傳出樟樹林裏有女鬼出沒的傳聞,於是我每晚拿豬心來的時候就換上一套白色衣服,還弄得披頭散發的,把這些丫頭嚇唬一下,使她們不敢出來……
聽完餘舍監的敘述後,我便說:“大家都以為這裏有鬼,你把罌粟殼藏在這裏就不會被人發現了。”
“這個……這些東西都是蕭教授給我的,我什麽也不知道。”餘舍監避重就輕地回答。
“真的什麽也不知道?”我以嚴肅的語氣說:“要是你不知道罌粟殼是違法東西,你用得著藏得如此隱蔽嗎?”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餘舍監終於哭出來了。
蓁蓁瞪了我一眼,似乎是責怪我用如此齷齪的手段欺負餘舍監這個歐巴桑,我聳聳肩對她回以無奈的微笑,轉頭又繼續恐嚇餘舍監:“昨晚的事情你總知道吧,你到底為何要把蓁蓁騙出校外,你和女鬼是不是一夥的!你可知道殺人是要槍斃的!”
“不關我事,不關我事,我跟那女鬼一點關係也沒有,我沒有殺人。”餘舍監急得連忙擺手搖頭。
“那你為什麽要把蓁蓁騙到餐館去?”我厲聲道。
餘舍監被嚇得渾身顫抖,略微結巴地回答:“是、是蕭教授叫我這麽做的。昨晚他打電話給我,叫我去找調查女鬼案的女警,找到後就把她帶到餐館去,十一點之前也別讓她走。他還特意吩咐我要把她帶到包廂裏去。”
“為何一定要帶到包廂?”我喝道。
“可能是因為包廂做了隔音吧,手機帶進去一般都沒有信號。”
原來如此,那麽就算蓁蓁昨晚身上帶有手機,我也不見得能找到她。看來這蕭教授還不是那麽容易對付,他很可能發現了雪晴在監視他,便以電話遙控餘舍監引開蓁蓁,把我和雪晴引入樹林,再招來女鬼加害我們。
事已至此,幕後黑手喚之欲出,但我還得再問餘舍監一個問題:“106室沒出意外的那二個女生夏雨嵐和月影清是否仍在醫大裏工作?”
“是,不過她們都改了名字。圖書館的管理員潘秋霞就是夏雨嵐,蕭教授的助手曾倩儀就是月影清……”餘舍監已把我想知道的全盤托出,於是我便讓封鎖樹林的武警幫忙,先把她押送到警局做一份詳細的筆錄。
她幾乎為我解開了所有疑問,現在案情已經很明朗了。十年前,蕭教授和他的學生夜小樓發生了關係,致使夜小樓誕下怪胎。夜小樓也許因此而患上產後抑鬱症,在精神失常的情況下殺死室友秦瓊枝。蕭教授為免醜事被揭發,把怪胎藏於106室下的墓穴中,並讓餘舍監為其提供食物。然而,怪胎每月必須進食人類心髒,所以他就利用職權之便盜取解剖後的屍體心髒。但解剖用的屍源不足,他隻好讓兒子蕭逸軒犯險,於省人民醫院的太平間盜取屍體心髒。更讓夏雨嵐及月影清假扮女鬼於樟樹林中殺人,取得心髒以供怪胎——也就是殺害三名消防員的蛇妖食用。
圖書館失火一事顯然是夏雨嵐所為,她在宿舍入住記錄本上,記載了她們四人入住資料的那一頁塗上白磷,並在滅火器上做了手腳。如此隻要有人查閱她們的資料便會引發火災,把所有資料燒毀。
當然,這隻不過是我的猜測,事實是否如此,隻要把蕭教授抓起來盤問一番便可知道。而現在的問題是,蕭教授身旁的月影清擁有異於常人的能力,要抓他們可不容易,而且老奸巨猾的蕭教授也不見得會坦白交代自己所犯的罪行。
讓武警幫忙押送餘舍監時,我本想讓喵喵也一同離開,但剛才還氣若遊絲半生不死的她,走出106室的房門之後,便漸漸恢複過來,隨後更吱吱喳喳地跟蓁蓁聊個沒完沒了,讓她先行回家休息,她還不願意。
我突然想,這次能從餘舍監口中套取口供,喵喵可說功不可沒,雖然她隻是含糊地胡言亂語一番,但卻讓我們發現了一直都沒注意到的細節。難道老大之所招務她入詭案組,是因為她擁有某些常人不具備的能力。
剛送走餘舍監,偉哥就出現在我們麵前。我上前抬腳想給“偉弟”打個招呼,卻被他躲開了。
“靠,你丫還敢躲呢!叫你三十分鍾內來到,你丫竟然磨磨蹭蹭了一個多小時。”正所謂初歸媳婦、落地孩兒,偉哥這種人不偶爾給他點顏色看看,他就不會知道花兒為什麽這樣紅。
“慕老弟你可知道現在是午飯時間啊,路上的汽車塞得就差沒疊起來。”偉哥的語氣顯得很委屈。我也不好意思再整他,反正他早來半個小時也不見得對我們有多大幫助。因為現在首先要處理的不是下水道的蛇妖,而是幕後黑手蕭教授。
偉哥把下水道的平麵圖交給我後,我就讓他和喵喵自己找地方遛達,反正現在也沒有用得著他們的地方,注意保持聯絡就是了。然後,就跟蓁蓁準備去“請”蕭教授等人回警局接受調查。
然而,就在這時候,一聲清脆槍聲響遍校園,我立刻意識到又出事了。果然,雪晴隨即來電告訴我一個讓我愣住了好一會兒的消息:“蕭教授死了!”

第十章 棄卒保帥

正想去把幕後黑手揪出來的時候,驚聞槍響,雪晴隨即來電告知蕭教授死信。我愣住了好一會兒,直至被蓁蓁踹了一腳才回過神來。

“發生什麽事了?”蓁蓁問。

“蕭教授死了!”

“什麽?難道他畏罪自殺!”

“他要是自殺,雪晴還用得著開槍送他上路嗎?我們還是先與雪晴會合再說吧!”說罷便與蓁蓁火速趕到教學樓。

蕭教授斃命於自己的研究室,我們趕到時,隻有雪晴及幾名教職員在場,室外則有大群圍觀的學生,我們好不容易才擠進去。我把從餘舍監口中得到的信息告知雪晴,她亦向我們敘述她所知道的情況——

與你們分別後,我便來這裏找曾倩儀,也就是月影清,待機竊取她的頭發。來到研究室門外發現門窗緊閉,並聽到細微的女性呻吟聲音,想必是蕭教授又與助手在做苟且的勾當。

我藏身於窗戶旁邊,雖然門窗皆關得嚴實,但我受過嚴格的聽覺訓練,所以能聽清楚研究室內的一切動靜。剛開始時,我隻聽見喘氣、呻吟及等淫穢聲音,過了一會兒,便是衣物磨擦的聲音,他們似乎已經完事並整理衣服。

“這是最後一次了。”室內傳出一把女性聲音,應該是月影清。

“嗬嗬,今天隻是一時不小心,泄得早了點你就不高興了。等主人的蛇仙兒子長大了,賜我一滴仙血,我還不天天把你弄得欲仙欲死!”如此下流的言語,很難想象是出自著名教授之口,但此刻除蕭教授外,研究室內不會再有其他男性。

接著是一些細微異響,似乎是蕭教授把月影清摟入懷中,但卻被對方掙脫,他以不悅的語氣說:“怎麽了?嫌我老了!你可別忘記自己是什麽狀況,除了我,誰和你幹這檔事都隻有死路一條,你這個‘毒姬’!”

“我是毒姬,那你又算什麽?古話說得好,‘無毒不丈夫’,你不但心腸狠毒,而且全身都是毒,除了我和秋霞,你也不是碰誰誰死!”月影清突然惡言相向。

“你、你想造反了,信不信我讓主人不給你仙血,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蕭教授怒聲道。

“隻怕你沒這個機會……”室內又傳出異響,二人似乎一方後退,另一方步步進迫,期間還不時碰倒一些文件雜物。蕭教授以略為顫抖的聲音說:“你想做什麽?你敢動我,不怕主人收拾你嗎?”

“嘻嘻嘻……”月影清發出陰險的笑聲,冷聲道:“主人要收拾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什麽?不可能的,你騙我!這十年來,要不是我為主人的蛇仙兒子張羅食品,它能活到現在嗎?而且我一直都對主人言聽計從,從沒逆過他的意思,也沒做錯任何事,他為什麽要殺我?”從聲音判斷,蕭教授已經退到牆角。

“是嗎?你沒做錯事嗎?嘻嘻嘻……”月影清的笑聲漸顯掙獰,“你利用罌粟殼控製餘舍監的確是個好主意,不過你有沒有想過,你能用罌粟殼控製她,警方也能借此對她逼供,她把你供出來是早晚的事情。為了主人的仙途,也為了大家能夠長生不老,就隻能犧牲你了。你也不想你的寶貝兒子、我的好同學鋃鐺入獄前途盡毀吧……”

“啊……”研究室內傳出蕭教授的慘叫,我立刻拔出配槍把門踢開。衝入研究室後,我看見月影清正舔著手中的鮮血,她沒有戴手套,能清楚看見她的沾滿鮮血的右手隻是半截中指。蕭教授倒在血泊之中,從他胸前的傷口推測,他是心髒被刺破而死。一名心髒病學的權威教授竟然被助手以這種方式結束生命,也許是一種諷刺。

我把槍口對準月影清,警告她立刻舉手投降,否則便開槍射擊。她麵向我露出詭秘的微笑,緩緩舉起雙手,突然縱身一跳,跳出窗戶逃走。我立刻衝窗前,她已經著地,在教學樓旁邊的綠化帶滾動一圈減緩了衝力便爬起來逃跑。我對她開了一槍,但沒有擊中,然而就算擊中也不見得有多大效果,所以我就放棄了狙擊……

聽完雪晴的敘述,蓁蓁便問:“你有拿到月影清的頭發嗎?”

雖然已能肯定月影清就是昨夜中槍的女鬼,但辦案得拿證據,沒有十足的證據是很容易讓犯人鑽空子的。然而,雪晴這次卻讓蓁蓁失望了,因為她根本沒機會取得月影清的頭發。

“有沒有頭發也沒關係,有這個就行了。”我蹲在垃圾桶前麵,指著桶內一團沾有精液的紙巾。紙巾上既然有液精,那麽肯定也會沾有YD分泌物,隻要把這團紙巾交給悅桐就能比對月影清和女鬼的DNA,以確定她就是其中一隻女鬼。

假設月影清就是其中一隻女鬼,那另一隻女鬼是圖書館管理員夏雨嵐的可能性就極高。然而,雖然已經知道女鬼的身份,但月影清與蕭教授的對話中所提及的“主人”到底是誰呢?蕭教授既然已成棄卒,那他當然不是幕後黑手。他曾提及“主人的蛇仙兒子”,那麽十年前與夜小樓發生關係的必然也不是他,而是他所說的主人。看來,這個所謂的“主人”才是本案的關鍵,才是真正的幕後黑手!

雪晴致電給我後,馬上就通知武警隊封鎖校園的所有出入口,並要求對全校進行搜查。但我們都知道,這樣並不能把月影清揪出來,她擁有異於常人的能力,而且這兒是她的地盤,她熟悉任何一處旮旯,單是下水道這一塊,我們就不能徹底搜查。

要揪出月影清並不容易,但要揪出夏雨嵐,問題應該不大,所以武警隊的同僚趕到研究室,我們便火速趕往圖書館,希望能把夏雨嵐逮捕。然而,當我們來到圖書館門前,卻發現已經來遲一步。

圖書館門外有不少臉露驚徨之色的學生,我隨手抓住一個男學生問他發生什麽事,他顫抖地說:“殺人了,殺人了……”

“誰殺人?誰被殺?”我以最簡潔的言辭問道。

“管理員死了……是個女人殺死的……”男生雖然有點口齒不清,但我勉強還能聽懂他的意思。

“是蕭教授的助手殺的!”不知道是誰叫道,不過我早已猜到了,又是一子棄卒。

我們沒再管門外的學生,衝進圖書館,裏麵空蕩冷清,與門外截然不同。我們在一處牆角發現了夏雨嵐,也就是之前曾幫蓁蓁翻查檔案的管理員潘秋霞,她倒臥在血泊之中,身體微微抽搐,大大地呼氣。

蓁蓁走在最前麵,想把她扶起,但她卻氣若遊絲地說:“別,我的血……有毒……”

我先讓雪晴叫救護車,然後對夏雨嵐說:“你和月影清不是夥伴嗎?她為什麽要殺你?”

“什麽長生不老……什麽仙福永享……謊言,全是謊言……我們都是棋子,小樓是,瓊枝是,所有人都是……為保將帥,隨時都能拋棄的棋子……”夏雨嵐呼氣多吸氣少,好不容易才道出真相——

十年前,小樓與主人發生了關係,並且懷上仙胎。主人怕我們把這件宣揚出去,就讓小樓把他的血滴在開水瓶裏,使我們中毒。他的血就像海洛因一樣,一旦服下每個月都會毒發一次,毒發時那種痛楚難以言喻,簡直就是生死兩難。然而,隻要再服下一滴他的血,不但痛楚會立刻消失,更會有一種飄飄欲仙的感覺。但是,再次毒發時,如果沒有他的血則依舊痛若無比。他就是利用這一點要脅了我們十年之久,如果敢不聽從他的意思,他就不給我們血,讓我們受到毒發的折磨。

自中毒之後,我們除了每月會毒發一次之外,身體亦帶有毒性,我的初戀情人就是在我的初夜離開了這個世界。因此,我們隻能盡量避免與其他人有親密的接觸。這十年來,除了我的初戀情人,就隻是蕭教授碰過我的身體。

蕭教授本來與此事無關,但因為他無意中發現了小樓與主人的關係,便被主人以同樣的方式要挾。其實,也說不上要挾,因為他服下主人的血後,身體明顯比之前好多了,相貌也變得比之前年輕,所以他一直都對主人忠心耿耿。

小樓生下蛇仙之後,主人就跟我們說:“隻要等蛇仙成年之後,給你們每人一滴仙血,你們便能長生不老、法力無邊,便能隨心所欲、呼風喚雨。”開始時,我對他的話隻是半信半疑,但後來我就完全相信了,因為影清真的得到蛇仙賜予的力量。

在蛇仙三個月大的時候,主人要我們其中一人奉獻一隻手指給它,誰願意把手指獻出,就能得到它所賜予的力量。當時大家都很猶豫,不想獻出手指,隻有小樓願意,但她當時身體很虛弱,所以最後還是由影清獻出。

蛇仙吃下影清的半截中指後,就開始退皮了,先是背後裂開一道長長的裂縫,然後就從裂縫中鑽出來。主人把它退下來的皮膚給了影清,說是她與蛇仙定下契約的證明,還讓她服下一滴蛇仙的仙血。她後來把皮膚做成洋娃娃,就是昨晚丟在樟樹林的那個。

自從與蛇仙定下契約之後,影清的身體就出現了變化,給蛇仙喂血時留下的傷口,沒多久就能愈合,而且不留一點疤痕。她的力氣也變得越來越大,寢室就窗戶就是她弄壞的,目的是為了防止那些男生偷偷打開窗戶,發現蛇仙的存在。

蛇仙六個月大時,也就是畢業前那一天。主人讓我們其中一個為蛇仙奉獻出心髒,他說誰為蛇仙獻出心髒,其靈魂就能與蛇仙融合,能得到永恒的生命,無窮無盡的力量。

在目睹影清的情況後,我們都信以為真,爭相把生命奉獻,後來還得抽簽決定。抽簽的結果你們已經知道了,就是瓊枝中簽,不過你們不知道的是,負責把瓊枝心髒掏出的不是小樓,而是影清。

主人為我們計劃好脫罪的方法,就是裝瘋賣傻。影清當時就已經有很大的力量,要把瓊枝的心髒挖出來根本不用花多大力氣,而且當時瓊枝服下了主人的鮮血,心髒被挖出也沒有感到毫絲痛楚,所以也沒有大呼小叫。

因為我和影清都要長期服食主人的鮮血以防毒發,所以裝瘋賣傻的任務就隻能交給小樓。她本來打算裝兩年瘋子,等這件事漸漸被人遺忘之後,便可重過新生活,沒想到最後竟然落得如此下場。

蛇仙在吃掉瓊枝的心髒後,就從影清之前偷偷挖好的地洞鑽進寢室下方的墓,餘舍監每天半夜都會往地洞丟一顆豬心供其食用。主人說蛇仙每到月圓之夜就得吃一顆人類的心髒,而且最好是活人的心髒。於是我和影清就在蕭教授的安排下在學校裏工作,每月陰曆十五就在樟樹林中待機等候獵物,以便第一時間為蛇仙送上新鮮的人心,樹林與墓之間地道就是為此而挖的。如果我們沒能找新鮮的人心,蕭教授就會把從解剖室或醫院偷來的屍體心髒交由餘舍監送給蛇仙,十年來一直如此……

聽完夏雨嵐的敘述,我明白蕭教授為何戲稱月影清為“毒姬”。“毒姬”一詞出自曰本戰國時代,傳說當時著名忍者派別甲賀流曾訓練出三名詭秘的女忍者,容貌皆傾國傾城,但血液、唾液甚至汗水等一切體液均含有劇毒,常人沾之即死,因此取名為“毒姬”。毒姬雖然身帶劇毒,但卻能像正常人一般存活,可是一般人與之交合,甚至與她們共用酒杯亦會中毒身亡。據野史記錄,毒姬隻要跳一支舞,其汗水揮發後便能毒殺周圍的觀眾。

月影清的情況跟毒姬很相似,蕭教授以此稱呼亦無不可。然而,有關毒姬的傳說鮮為人知,我也是之前為了查案而閱覽大量與忍術有關的資料才略有所聞。而蕭教授能隨口說出,隻能說明他學識淵博了,可是人都死了,這個也不重要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揪出幕後黑手。

“你與月影清昨晚襲擊我們也是你們主人的意思?”我問。

夏雨嵐吃力地點一頭:“你們……知道得……太多了……”她似乎已因失血過多,馬上就要休克,雙眼一旦閉上,恐怕再也不會睜開,於是我趕緊追問:“你們的主人是誰?快告訴我!”

“陸、陸……”她的聲音漸少,雙目緩緩閉合——她死了!

長生天啊!都說了老半天,就不能多撐一秒鍾把話說完嗎?我還以為這種事隻會出現在武俠小說裏。然而抱怨是徒勞的,於是便問蓁蓁與雪晴是否聽見她說陸什麽?可是兩人皆無奈搖頭。我閉目思索,回憶任何與本案有關的人物,希望能找出有誰是姓陸的……

“難道是陸校長?”我拍腿叫道。與本案有直接關聯而又姓陸的隻有一個,就是陸校長。

我們顧不上等同僚來接手,立刻向校長辦公室狂奔,然而當蓁蓁把辦公室的門踹開時,卻意外地發現老大竟然也在裏麵。

“幹嘛連門也不敲就踹門了,門又沒上鎖。”老大翻著報紙輕描淡寫地說。陸校長就坐在他對麵,正焦頭爛額地手機坐機接個不停,我們闖進也沒空理會。

好不容易才等到陸校長把電話掛掉,我便亮出證件:“陸校長,我懷疑你與多宗凶案有關,並指使他人襲警,希望你能跟我們回警局接受調查!”

陸校長無奈苦笑,看著老大。老大仍在看報紙,頭也不抬地說:“阿慕,這次你可猜錯了。老陸和兩位副校長昨晚跟我打了一整夜麻將,手機全關掉,廁所一起上,你認為他有機會找人把你幹掉嗎?”

我收起證件,無奈地聳聳肩:“怪不得早上的體驗那麽順利,原來昨晚就已經打通關係。”

“唉……”陸校長歎息一聲,苦笑道:“我大概是犯太歲了,昨晚輸錢不說,今天還出了這麽大的亂子,現在就算再多背幾個罪名也沒關係了。看來這個校長是當不下去了,老梁看看有什麽好差事給我安排一下吧!”

老大輕笑一聲:“你這老油條就早點退休吧,這些年撈到的油水還不夠你過下半輩子。”

陸校長苦笑無言。

就在我們準備離開的時候,手機突然響起,是偉哥的來電,但接通後隻聽見他像個傻瓜似的不停地哈哈大笑。

“有話快說,我們可忙著呢!”如果偉哥就在我們麵前,我一定會踹他一腳,不過我想蓁蓁應該會快我一步。

“我立大功了!”

“是嗎?再見!”他不把事情弄砸已經很不錯,要是說他能立功,極其量也就是在網絡上竊取某些機密資料,所以我對他不抱太多幻想,說罷便準備掛線。

“先別掛掉,我真的立功了,我把蕭教授的助手抓住了!”

“什麽!你把月影清抓住了?”我放聲大吼,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

十一章 夜探水道

得知陸校長不可能是幕後黑手之後,我正苦無頭緒,偉哥突然來電說他把月影清抓住了。說實話,他這頭病猴子要是能抓住一隻亂躥的老鼠已經是足以上報紙的怪事,所以他說自己把傳說中殺人如麻的抱嬰女鬼抓住,我可是打死也不相信。要知道,對方曾兩次在雪晴的槍口下逃脫。

“你不是和喵喵一起嗎?怎麽跑去抓鬼了!”我懷疑他是不是腦袋進水了,所以想先確定他是否跟喵喵在一起。

“就是喵喵帶我來把她抓住的啊!你們快過來,我們就在下水道的排水口附近,你看看平麵圖就能找到我們。”

偉哥能把月影清抓住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他肯定知道拿這種事情開玩笑可是要付出沉重的代價,就算雪晴不讓他當太監,蓁蓁的拳頭也夠他受的。難道又是一個陷阱?難道不是偉哥把月影清抓住,而是他和喵喵被月影清抓住了?

翻開下水道的平麵圖,得知排水口的位置就在校園最東麵,與女生宿舍的距離並不遠,這讓我更加懷疑這是個圈套。但不管到底是誰把誰抓住,我們也得走一躺,要是偉哥把月影清抓淄最好不過,就算反過來,我們也不能不管他和喵喵的死活。

向老大說明情況後,他說現在醫大範圍內的警力由他全權指揮,會盡量配合我們的行動。但我叫他找十來八個武警來保護我們,他卻說:“警察職責就是保護市民,你怎麽反過來要別人保護了,別再羅嗦快去幹活!”

躲在下水道裏的蛇妖隨時都有可能遛出來傷害手無寸鐵的學子,要分出警力的確比較困難,這也不能怪老大無情,他也有自己的難處。沒辦法了,隻能硬著頭皮拚了,希望偉哥真的把月影清抓住,要不然蓁蓁和雪晴還好,我的小命可懸了。

日落西山,天色漸暗,我們匆忙地趕到校園東麵。這裏雖然與宿舍區距離不遠,但卻異常僻靜,渺無人跡。在排水口旁邊的空地,我們找到偉哥等人,這廝還真的把月影清抓住了。隻見她無力地側臥在地上,臉露痛苦之色,身上沾滿黃色的粉末,靠近就能聞到一股略為刺鼻的氣味。偉哥穿著拖鞋的大丫腳踩在她身上,還向我們擺出V字手勢,像是要拍照留念似的。從他胸前破碎的衣服看來,他們兩人的確有過一番爭鬥,雖然結果很不可思議。喵喵坐在不遠處的地上,像是剛剛幹過苦力活,一臉很累的樣子。

蓁蓁取出警棍,輕輕揮動使其伸長,邊麵向月影清作出戒備姿態,邊移動到喵喵身旁將其扶起。雪晴則拔出配槍瞄準這隻傳說中的女鬼,以防她突然襲擊我們。我們都如臨大敵,但偉哥卻得意洋洋地說:“用不著這麽緊張,她根本動不了。”

我看著她身上的黃色粉末,皺眉道:“她身上的不會是硫磺吧?”

“沒錯,就是硫磺……”偉哥邀功似的向我們大噴口沫星子:“跟你們分手後,我們就在學校裏亂逛,走到教學樓附近時,喵喵突然說頭暈,接著又說看到蕭教授,之後就不停地胡言亂語,還硬要我扶著她往這兒走。我沒她辦法隻好照辦,幸好她的身體不太重,要是換成蓁蓁,我可扶不了。”

蓁蓁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很胖嗎?”他訕訕笑著:“不胖不胖。”

幾乎所有女人都很介意別人說自己胖,蓁蓁也不例外。她的身材雖然很健美,怎麽也說不上胖,但是她個子高,體重當然要比嬌小的喵喵重得多,所以偉哥說的也是實話。

在蓁蓁凶狠的目光下,偉哥咽了口口水繼續說:“我扶著喵喵來到排水口這裏,竟然發現月影清準備走進排水口裏麵,當然她也發現了我們。她一看見我們就張牙舞爪地衝過來,正所謂好漢不吃眼前虧,打我是打不過她的,但逃跑還是有機會的,於是我就使出吃奶的力氣往回跑。”

“你是拋下喵喵,獨自逃走吧!”我用懷疑的目光盯著他,他卻厚顏無恥地說:“這當然不是逃走了,是策略性撤退,犧牲部分人總比全軍覆沒要好。待會帶上一百幾十號人來把她斃了,替喵喵報仇不是更好嗎?”

“嗯,以後有機會,我也會替你報仇的。”我譏諷道。

偉哥自知理虧,也不再作狡辯,繼續講述當時的情況:“可能我長得太帥了吧,她沒有理會跌坐在地的喵喵,而是向我撲過來,把我撲倒在地上,五指作爪……”他瞄了瞄月影清隻有四隻半手指的右手,又說:“咳,咳,應該是四指作爪,欲取我心髒。說時遲,那時快,我立即運起內功,以真氣護體。我不怕跟你們說啊,其實我練過《九陰真經》的,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

這廝越說就越扯,我懶得聽他廢話,見月影清一直都沒動過,就走到他身前撥弄他胸的衣服:“她把你的衣服抓破,發現你放在衣袋裏的硫磺了吧!你跟我吹牛可以,但雪晴和蓁蓁恐怕沒這個耐性。”

雪晴很配合地把槍口上移,對準偉哥褲襠,蓁蓁也一臉凶神惡煞地瞪著他。他哆嗦了一下,賠笑道:“開個玩笑而已,別太認真。”

“說實話,立刻!”雪晴以冰冷的語氣如下達命令般說。

在雪晴的槍口威嚇下,偉哥不敢再信口雌黃,如實說道:“她的手沾上了硫磺後,好像很驚慌,連爬帶滾地往後退,還把手不斷往地上抹,想抹掉手上的硫磺。我想硫磺應該能對付她,就把整包硫磺往她身上撒。開始時,她還抓狂似的在地上滾來滾去,但過了一會兒,就像現在這樣一動不動,似乎一點力氣也沒有。”

“你沒事幹嘛帶一包硫磺在身上?”蓁蓁問。

“阿慕說下水道有蛇妖嘛,當然得帶點硫磺在身上,不然給蛇妖吃了咋辦!”偉哥得意地說。

“你之所以磨磨蹭蹭了這麽久才過來,就是為了去買硫磺吧!你這個膽小鬼!”我沒好氣地說。

“這不是膽小不膽小的問題,我們身為警察要以保護市民的性命財產為已任,但在保護別人之前得先保住自己的性命啊!要不是我有先見之明,我和喵喵已經掛掉了,以後也不知道還會有多少人死在她手上呢!”偉哥大言不慚地說著,並在褲袋裏掏出四包以塑料袋密封的硫磺和一張發票,又說:“我買這東西可是為了工作哦,應該可以報銷吧?”

“你隻不過是個被招安的臨時工,還敢說自己是警察。”我把他手上的硫磺全部搶過來,“不過,要能把蛇妖揪出來,別說報銷,讓老大自己掏腰包給你獎金也沒問題。”

我在月影清身前蹲下,想向她套融供,但她卻有氣無力地說:“我有權保持緘默!”雖然她現在像死蛇爛鱔似的連彈動一下的力氣也沒有,但嘴巴還挺倔強的。

“你沒有保持緘默的權利!”雪晴冷冰冰地說。

“港台的警匪片看多了吧,中國的法律沒有賦予公民沉默權,隻有‘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有義務回答警方的一切問題。”我笑盈盈地說著,話鋒一轉便以嚴肅的語氣說:“你的主人是誰?不坦白交代,你將會背上所有罪名!”

麵對我的嚴詞追問,她幹脆閉上眼睛裝睡,一幅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氣得一旁的蓁蓁想用警棍撬開她的嘴巴。看來再問下去也不會有結果,於是便取出手銬把她雙手反拷在背後,與蓁蓁一左一右地架起她離開。

說來也奇怪,剛才喵喵還像累得彈動不了,但當我把月影清銬起來後,她就開始精神起來了。問她剛才是怎麽回事,她卻說剛才好像做了場夢,但是夢見些什麽又記不起來。

我們把月影清交由武警送返警局,並致電老大匯報情況。老大在電話中說:“看來得花點功夫才能把她的嘴巴撬開。”

我笑說:“她開不開口已經不重要了,讓悅桐比對一下昨晚槍擊現場采集的血液便能證明她就是女鬼,屍檢也能證明凶手少了半截中指,要定她的罪並不難。至於她的主人,我想應該還在學校裏麵,隻要用硫磺給所有人再做一次體檢……”

“哈哈!月影清既然害怕硫磺,她的主人應該也好不到那裏。這麽損的招數也能想出來,真不愧為當年刑偵局的新人王。”老大輕鬆的語調突然變得嚴肅:“揪出首腦這事並不急於一時,現在最重要的是處理躲在下水道裏的怪物。”

我想了想:“這也不難,那蛇妖應該同樣害怕硫磺,而且根據平麵圖上所標示,下水道排水口那一段比較寬闊,讓武警穿上防護衣再塗上硫磺進去抓蛇就行了。”

“這個嘛,為了保證學生的安全,很難抽出警力支援你們呃!”老大語氣婉轉地說。

“你不會是想讓我們鑽進下水道裏抓妖怪吧!”

“嗯,既然你明白就好了,防護衣盡管跟消防隊要,人手方麵就由你來安排,不過最好別帶上阿韋和小苗,他們倆幫不上忙。”

“這也叫由我安排嗎?”我絕望地哀嚎。

“就這樣決定了,進入下水道後一切由你全權指揮。等這案子搞定了,我請大家到盤龍居吃全蛇宴。”老大說罷便掛線。

“阿慕哥你沒事吧,怎麽冒那麽多汗。”喵喵關切地問。

“沒事,隻是覺得有點熱而已。”都大難臨頭了,能不冒汗嗎?

我向大家說明老大的指示後,便跟仍駐守在樟樹林外的消防隊借來三套防護衣物,以及氧氣瓶、對講機等工具,蓁蓁還借了把消防斧。把這些裝備帶到下水道的排水口外,我和蓁蓁及雪晴便穿上防守衣,每人撒了包硫磺在身上,我把剩下那包放進工具包以備不時之需,然後就從排水口進入下水道。偉哥和喵喵留在外麵用對講機與我們保持聯係,權當後勤照應。

排水口建在一條河水黯黑的小河旁,高度不足兩米,走進去雖然碰不到頭,但卻老是讓人覺得很容易就會碰到,我和蓁蓁都不自覺地低下頭來,隻有雪晴對此似乎沒受到影響。

因為在下水道裏隨時也有可能受到蛇妖的襲擊,所以我可不敢打頭陣,當然也沒有當斷後的角色,隻是很窩囊地待在中間,受兩位美女的保護。

蓁蓁打開消防頭盔上的照明燈,拿著消防斧一馬當先,我躡手躡腳地跟著她。雪晴手持配槍斷後,頭頂的照明燈不斷往四周照射,顯然是在搜索目標。

剛進入下水道不久,空氣探測器就顯示氧氣含量不高,而沼氣含量卻在較高的水平,越深入情況就越嚴重,我們不得不以氧氣瓶供氧。背上的氧氣瓶挺重的,背了一會兒就累得我腰酸背痛,但是如果現在把它甩掉,就算我跑得比劉翔還快也會在跑到排水口之前暈倒。

下水道的地形很複雜,縱橫交錯,就像一個大迷宮。幸好,這裏與城區距離較遠,因此沒有與城區的下水道連接,不然單靠我們三個,要找到那隻該死的蛇妖,恐怖要找到猴年馬月。

我憑對平麵圖的記憶,指導大家鑽進一條僅容一人通過,並且隻能彎腰抬臀才進入的狹窄管道,往宿舍區前進。因為要彎腰前行,蓁蓁就別扭起來了,不願意讓我跟她屁股後麵,我隻好讓她和雪晴換個位置,總不能讓我當帶頭兵吧,那等於叫我去送死。

雪晴沒像蓁蓁那樣扭扭捏捏,翹臀一抬便鑽進了管通。我跟在她後麵不禁有些遐想,畢竟眼前便是成熟美女的豐滿翹殿,我想隻要性取向正常的男性,腦海裏都難免會出一些現齷齪的念頭。我仿佛能聞至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當然這是不可能的,因為我戴上了氧氣罩,而且在這裏能聞到的也隻是讓人惡心欲吐的臭味而已。

前行了一小段,地上的汙水已淹沒膝蓋,有不少塑料袋等雜物在汙水上飄浮著,偶爾還能發現用過的避孕套。管壁上沾了一層黑色淤泥,要是用來做麵膜,不知道有沒有美白的效果。不過,我想應該沒有人敢試。

管壁是黑色的,腳下的汙水是黑色的,身上的防守衣也是黑色了,除了頭頂的頭盔,目所能及的都是黑色。我突然覺得處身於黑洞之中,仿佛無法返回陽光明媚的大地上,讓暖和的柔風輕撫臉龐。越靠近宿舍區,這種感覺就越強烈,我甚至開始覺得這汙穢的下水道,或許就是我的葬身之所。

正胡思亂想之際,竟然一頭撞在雪晴的翹臀上,雖然感覺很不錯,但為免落得一個變態色魔的稱號,我趕緊後退,沒想到這反而讓蓁蓁撞上我的屁股。我想要不是身處狹窄的管道之中,她一定會踹我一腳。

雪晴向我們打手勢,示意我們別作聲,靜心聆聽。我閉起雙眼,留心任何細微的聲音。“噝噝噝……”若有若無的異響於狹窄的管道中詭秘地回蕩著,要麵對的終究都要麵對,生死對決馬上就要展開……

十二章 首腦落網

對習慣於生活在明亮寬闊環境下的人類來說,黑暗而狹窄的下水道充滿無數未知的危機,而且我們將麵對的不是老鼠蟑螂等小動物,而是瞬間便能殺死三名消防員可怕的怪物。

細微的噝噝聲讓我們知道,蛇妖就在附近。蛇類雖然沒有真正意義上的鼻子,但通過靈敏的蛇舌及助嗅器官,依然能擁有媲美犬類的嗅覺。我想,蛇妖應該也是一樣。噝噝聲漸變清晰,顯然我們身上的硫磺氣味已引起它的注意,而且它沒有因此畏懼這種氣味而逃跑,反而逐味而來。也許,它被這種刺激的氣味惹怒了。這回樂子可不小啊!

雪晴把槍口對準前方,準備隨時發動攻擊。我的腦海中突然閃現一個念頭——沼氣!立刻查看空氣探測器,正如我所想,這裏的沼氣含量極高,隻要有一點火星都會引起爆炸!

“別開槍,會引爆沼氣的!”我隔著氧氣罩衝雪晴大叫。

雪晴稍微愣了一下,顯然她剛才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噝噝聲已經很明顯了,蛇妖很可能在下一秒就出現在我們麵前,但是在不能開槍的情況下,我們要如何對付它呢?

“讓我來!”蓁蓁想推開我走上前,但在狹窄的管道裏這是不可能的。

“撤退!先退到寬闊的地再說。”現在這情況,就算蓁蓁能用手中的消防斧把蛇妖砍死,我和雪晴的小命也很難保住,無計可施之下隻好先行逃走保命。

幸好管道雖然狹窄,但是還能讓我把身體轉過來。然而,就在我準備轉身的時候,管道的末端出現了一隻白色的生物!它,渾身上下皆如雪般白皙,但雙眼卻散發出妖豔的紅光,於黑暗中猶如兩顆淌血的紅寶石。下身是一條沾滿汙泥的粗壯蛇尾,上身卻如長著一顆蛇頭的人類,脖子很長,鮮血的舌蛇連連吐信。它就是殺害三名消防員的凶手,引發一連串事件的關鍵——蛇妖!

“別走直路,拐彎走!”我推著蓁蓁的屁股往前走,要是平時她不把我殺了才怪。蛇類直線移動的速度非常快,我們現在這種彎腰抬臀的移動方式肯定比不上它,所以隻能以不斷拐彎的方式來拉開距離。幸好,下水道裏的管道四通八達,每隔不遠距離就可以找到能拐入的管道。可是如此慌不擇路地逃走,是很容易會迷路的。

果然,逃了一會兒後,雖然我們沒讓蛇妖追上,但在像隻無頭蒼蠅般的蓁蓁帶領下,我們始終都沒找到比較寬闊的地方來與蛇妖一決生死。而就在這時候,我那該死的右腿又不恰時宜地抽起筋來,一下重心不穩就倒下來了,身體幾乎全泡在汙水裏。

當蓁蓁把我拉起來的時候,蛇妖與我們之間的距離已拉近到不足十米,正與舉槍瞄準的雪晴對峙著。隻要它此刻撲過來,不管雪晴開槍與否,我們都是死路一條,不同的是開槍的話會有它陪葬,不開槍的話它就要開餐了。

驚惶之際,我突然發現了一點異樣,蛇妖好像緊緊盯住雪晴的手槍,雙眼散發出來的不是野獸般凶光,而是小孩般的好奇眼光。按理說,蛇類的視力極差,能見度隻有一米左右,而它與我們的距離約八九米,應該看不見我們,隻是憑我們身上的熱量及氣味來判斷我們的位置。

蛇妖的視力沒有完全退化,很可能是因為它擁有部分人類的基因,至少它的基因有一半是來自夜小樓的。既然擁有人類的基因,當然也會擁有人類的部分特性,也就是說,它也會像個十歲的小孩那樣,對槍械充滿好奇。

心念至此,腦海冒出一個非常冒險但又惟一可行的辦法,立即對雪晴說:“把槍拋給它!”

雪晴愣了愣,但什麽也沒問便按照我的意思把手槍拋出。正如我所料,蛇妖對手槍很好奇,立即把手槍接住,不停地把玩,甚至把槍口對著自己的眼睛。

“它怎麽了?”蓁蓁不解道。

“管它呢,還不快跑!”我憑著對平麵圖的記憶,指引蓁蓁往排水口的方向逃走。也許因為中午吃了三名消防員的心髒,蛇妖對我們這些“食物”不太感興趣,專心地玩弄著可能是它至今惟一的一件玩具——54式手槍。

逃到排水口區域,地形較為寬闊,也能伸直腰站立,讓人心理覺得安全一點。而且,蛇仙似乎也沒有追來。

“我們不管那隻蛇妖嗎?”蓁蓁問。

“離開這裏再說。”我邊回頭看著我們剛剛爬出來的管道,邊伸手去推蓁蓁,想催促她離開,可是手卻按在鬆軟的地方。雖然隔著防護衣,但還能感覺到——我的手按在她的胸脯上了!

縱使有手套、防護衣、胸圍等多層阻隔,但我還是憑著手掌的觸感得出一個結論——C罩杯!雖然大小略比雪晴遜色,但也小不到那裏,所以我能肯定是C罩杯,而且十分堅挻。

然而,得出結論是要付出代價的。蓁蓁先是一聲驚叫,接著便怒氣衝衝地吼道:“找死啊!敢吃我豆腐!”然後便是一巴掌摑過來,幸好是打在頭盔上,不過也把我打得整個人趴下。眼前金星亂轉,地麵仿佛也在震動,但一聲驚雷般的巨響讓我知道,地麵的確是在震動,而且非常強烈。

雪晴首先察覺有異,撲倒蓁蓁一同趴在地上。幾乎同一時間,所有管道一同噴出大量汙泥髒水,並夾雜著炙熱高溫。我們被埋在汙泥之中,好不容易才爬起來,這兒似乎隨時都會倒塌,不宜久留,於是便立刻離開。

走出排水口時已明月高掛,雖然月亮不是很圓,但我卻覺得今晚的月色特別美。就連一向不太招人喜歡的偉哥,在皎潔的月色之下也仿佛順眼多了,讓我忍不住想給他一個熱情的擁抱。但是,這廝竟然不領我的好意,捏著鼻子逃得老遠的。

“阿慕哥,你先把防護衣脫掉吧!”喵喵給我遞上紙巾,我這才記起身上沾滿了散發惡臭的汙泥。

一同把防護衣脫掉,再用紙巾抹掉臉上的汙泥後,蓁蓁便問我剛才是怎麽回事了?

我笑說:“蛇妖把下水道給炸了。它把玩手槍早晚會扣下板機,一旦扣下板機就會出現火星引爆沼氣。管它是什麽蛇妖蛇仙,這麽強烈的爆炸,不把它弄成炸蛇段才怪。”

“什麽!蛇仙死了?”六叔突然從我身旁的樟樹後麵冒出來。

“六叔,你怎麽巡夜巡到這裏來了?”蓁蓁傻乎乎地問。傻子也能想到,六叔突然在這裏出現絕不是巡夜那麽簡單。

果然,六叔突然向我撲過,抱住我,張口想咬我脖子。因事出突然,我根本沒有閃避的機會,為免被他咬到脖子,本能地抬起左手格擋,幸好外套的質料比較堅韌,沒被他一口咬穿,但從手臂傳來痛楚判斷,被咬穿隻是幾秒鍾後的事情。在這麽短的時間內縱使力大如蓁蓁者也來不及把他拉開,雪晴身上又沒槍,喵喵和偉哥就更幫不上忙。此刻要活命就隻能靠自己,要知道當他的牙齒刺破我的皮膚,也許就是我魂歸天國之時,因為他很可能就是真正的幕後黑手!

我下意識地把右手伸到腰間,想拿出剩下的那包硫磺,可是硫磺放在工具包內,而工具包正放在沾滿汙泥的防護衣上麵。生死懸於一線,那有讓我去翻工具包的空閑,幸好天不亡我,褲袋裏還有保命的東西——防暴噴霧。

我把防暴噴霧掏出,往六叔臉上亂噴。他立刻慘叫一聲,用手捂住雙眼往後退,蓁蓁和雪晴立刻衝過把他按倒在地,並拷上手銬。

“你才是真正的幕後黑手!夏雨嵐臨終前要說的不是陸校長,而是你——六叔!”雖然我對自己的推測也感到意外,但除此之外,我實在想不出六叔還有什麽理由會襲擊我——他要為自己的孩子報仇。

六叔因為雙眼受到防暴噴霧的刺激,仍在痛苦地呻吟,並沒有回複我的問題。我向喵喵要了瓶無色的飲料,幫他洗掉臉上的防暴噴霧,然後讓坐在地上回答我的問題。

“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仙兒死了,一切都完了……”六叔的淚水劃過滄桑的臉龐,刹那間,他的樣子仿佛蒼老了很多。他如夢囈般向我講述整事的前因後果,說到某些部分時,或露出如癡如醉的笑容,或淚如雨下失聲痛哭——

三十年前,這一切一切都是因為三十年前,安哥他們發現了白蛇仙塚……

其實,當年安哥屠宰白蛇時,我也有一起吃,而且他從大蛇身上掏出來的蛇膽也不是一個,而是兩個,一大一小。他和他的兄弟把我當做客人,把那顆大的蛇膽讓給我吃,盛情難卻之下,我便吃了。要是當時我沒吃下這顆“蛇膽”,那麽也不會發生之後的事情,因為那並不是蛇膽,而是白蛇仙的“內丹”。

安哥他們發現的,其實並非人類的墓,而是白蛇仙靜修的仙居。它已經修煉了上千年,如果不是被他們發現了,得道成仙也是遲早的事情。可惜它最終也難逃命中的劫數。

我在吃下白蛇仙的部分肉身後,本應像安哥他們那樣,受奇毒所害,最終死於類似胃癌的消化道奇疾。但幸運的是,我吃下了白蛇仙的內丹,內丹能解百毒,使我能活到現在。

在安哥等人相繼離世之後,我就經常夢見被我們吃掉的白蛇仙,它在夢中告訴我一切,說安哥他們的死是咎由自取,還說如果我不聽從它的吩咐,使它以另一種形態複活,它就不會放過我。它要我做的事很簡單,就是繼續待在醫大,直至一個叫夜小樓的女孩出現。

就這樣,我繼續在醫大待了近二十年,終於等到小樓出現。當我第一眼看見她時,就心裏就有種小鹿亂撞的感覺,而在吃下內丹的二十年中,我對任何女性也不感興趣。我知道自己已經深深地愛上了她。

遇見小樓後,白蛇仙再次在夢中出現,它要我跟小樓發生關係,讓小樓為它孕育法身。但是這可難為我了,當時的小樓卻正值妙齡,而且相貌出眾,追求者多不聲數。而我卻隻是個快五十歲的歐吉桑,要權無權,要財沒財,怎麽可能得到她的青睞呢?

可是,白蛇仙卻對我說:“她的父親吃了我的仙膽,在身內含我的靈氣的情況下與她母親行房才孕育了她,所以她身上也有我的靈氣,你對她一見鍾情就是因為你們體內的靈氣互相吸引。而她的情況和你也一樣,第一眼看見你就已經愛上了你。”

事實正如白蛇仙所言,小樓果然也對我一見鍾情,雖然這讓我覺得不可思議。美麗的女大學生竟然愛上醜陋的歐吉桑門守,這是多麽可笑的事情,為免她被人嘲笑,所以我讓她隱瞞我們的關係。可是,最終她還是忍不住告訴了她的室友,而白蛇仙也在夢中告訴我,日後有用得著這三個女娃的地方,所以我讓她把我的血偷偷滴在開水瓶裏。

白蛇仙的內丹使我的血變得很神奇,雖然能增強人的體質,但也會像毒品那樣能使人上癮。我就是利用這一點,一直控製她們。後來,蕭教師無意中發現了我們的關係,我就將錯就錯,同樣用我的血控製他。當時我也沒想到,在以後的日子裏他還幫上了不少忙。

十月懷胎,白蛇仙終於如願重得法身,但是一切的悲劇也就從此刻開始……

白蛇仙為了能迅速恢複法力,先是吸食小樓和其他三個女娃的鮮血,三個月後更要求吃人類的手指以幫忙它脫皮,六個月後甚至要吃新鮮的人類心髒!

為了滿足它的欲望,我一次又一次地欺騙小樓的室友,甚至欺騙小樓,告訴她們等白蛇仙長大了能給她們種種好處,能使她們長生不老,能讓她們享盡榮華富貴。她們對此深信不疑,不但願意為此而殺人,甚至甘願付出性命。

其他人的生死,我並不在乎,我在乎的隻有小樓。所以我故意安排她離醫大這片是非之地,沒想到這反而害了她……

小樓死後,白蛇仙就是我生命中的全部,畢竟它名義上是我和小樓的孩子。為了它,我繼續留在醫大當門守,又度過了近十年的寂寞光陰。直至你的出現,我才有那麽一點樂趣。

我很感謝你願意陪我這個糟老頭下棋,雖然你這麽做隻是為了工作,但我還得感謝你I是,隨著你的調查越來越深入,已經開始對仙兒構成威脅,所以昨晚我們下棋時,你的拍檔剛走開,我就借上廁所的空檔,打電話給蕭教授,吩咐他安排餘舍監引開你的拍檔,安排影清雨嵐在樟樹林中伏擊。因為我知道,當你聯係不上拍檔,就一定會到樹林裏找她。可惜我沒想到你還有別的拍檔,而且還有手槍帶在身上。

在樟樹林裏沒把你們幹掉,餘舍監肯定會成為懷疑目標,以她那貪生怕死的性格供出蕭教授是早晚的事情,所以我讓影清殺了他。我不但要殺死蕭教授,我還打算殺死所有知情者,但是他們全部死光了,我便成了無兵司令。所以我決定留下影清,讓她先躲進下道,沒想到竟然也被你們抓獲了……

六叔的剖白為我解除了一切疑問,本案乃因三十年前,夜平安等人闖入白蛇妖仙靜修的墓而起,繼而已引發其遺女夜小樓與六叔的畸戀,並誕下連串凶案的罪魁禍首。

六叔雖然是本案的幕後黑手,但從某個角度看來,他何嚐又不是其中一名受害者呢?而本案中最可憐的莫過於夜小樓,她本是一名天真爛漫的少女,卻因受到白蛇妖仙的影響而深深地愛上了毫無吸引力的六叔。在六叔美麗的謊言欺騙下,以為自己能如聖母般誕下聖子,並在受到主治醫生小歐的沾汙後以死明節。她在本案中是最無辜的一個,也是受的傷害最深的一個。

尾聲

省公安廳,廳長辦公室。

門外響起敲門,梁政推門內進,把醫大女鬼案的檔案夾放在廳長麵前,賤肉橫生的臉上是神氣的笑容,坐下來便開始報告:“主犯劉六根,人稱六叔,已承認教唆殺人等多項控罪;從犯月影清,又名曾倩儀,亦對殺人及襲警等事實供認不諱;從犯蕭逸軒雖然沒有直至參與殺人,但因多次盜竊屍體心髒已構成犯罪,現已被省人民醫院開除,不過醫院的領導不想家醜外傳,所以不作追究,但是他以後恐怕也不可能再在醫藥界混下去;女生宿舍舍監餘轉好,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參與本案,但情節並不嚴重,而且認罪態度良好,對調查工作十分配合,隻作教育處理。”

“嗯,處理得不錯!”廳長拿起檔案夾翻閱片刻便合上,笑道:“半個月的限期隻用了三天就能破案,書記一定會很滿意。”

“我給下屬定的破案限期隻有一個星期。”梁政言語間充滿自信。

“對下屬要求嚴格是好,不過也不能逼得大緊。這次還好,為免蛇妖躥出來傷害學生,武警隊禁止學生靠近所有井蓋,要不然沼氣爆炸不知道會令多少人傷亡。而且,這次爆炸使醫大不少建築物受到不同程度的損害,這筆維修費可嚇人了。”

“那是書記和教育局的事情,我們可管不了,而且有些人還巴不得學校天天倒天天建呢!”

“說得也是,這些事情就讓別人去處理好了。我們還是做好自己的份內事吧!”廳長把一個檔案夾拋給梁政。

梁政便翻閱片刻便說:“死者乃心機梗塞致死,臉部表情嚴重扭曲,身上無任何明顯傷痕……現場七名目擊者皆聲稱,死者為一女鬼所殺……這宗案子很有意思。”說著雙眼閃現一絲好勝的光芒。

[卷一完]

卷二蛇指影魔預告

詭秘的影子連環殺人,受害者或因驚嚇過度致心肌梗塞而死,或在影子的迷惑下自宮,最終失血過多而亡……

阿慕等人調查後發現,影子疑與十三年前一宗慘案有關,凶手的真正身份極有可能是早已自殺身亡的花季少女……

難道是厲鬼索命!在影子的死亡威脅下,阿慕等人是否能活著查出真相?一切答案盡在《蛇指影魔》之中……

所有跟帖: 

詭案組 卷一 白蛇妖仙 靈異檔案 白蛇異塚真實原形 -玉珠- 給 玉珠 發送悄悄話 玉珠 的博客首頁 (1150 bytes) () 03/09/2010 postreply 18:10:28

詭案組 卷一 白蛇妖仙 作者:求無欲(補充第四章) -玉珠- 給 玉珠 發送悄悄話 玉珠 的博客首頁 (14554 bytes) () 03/09/2010 postreply 18:15:29

詭案組 卷二 蛇指影魔 作者:求無欲 -玉珠- 給 玉珠 發送悄悄話 玉珠 的博客首頁 (143873 bytes) () 03/09/2010 postreply 18:25:16

詭案組 卷三 化屍童姥 作者:求無欲 -玉珠- 給 玉珠 發送悄悄話 玉珠 的博客首頁 (136991 bytes) () 03/09/2010 postreply 18:32:06

詭案組 卷四 骷髏碟仙 作者:求無欲 -玉珠- 給 玉珠 發送悄悄話 玉珠 的博客首頁 (119496 bytes) () 03/09/2010 postreply 18:39:51

後麵的明天貼。因為我困了。嗬嗬:)) -玉珠- 給 玉珠 發送悄悄話 玉珠 的博客首頁 (0 bytes) () 03/09/2010 postreply 18:43:29

友情提醒,這是恐怖的,害怕的MM還是別在深夜裏一個人看了。 -玉珠- 給 玉珠 發送悄悄話 玉珠 的博客首頁 (0 bytes) () 03/09/2010 postreply 18:44:30

太愛你了。謝謝謝謝。這個我一定要看。這麽恐怖滴,額喜歡 -笑含- 給 笑含 發送悄悄話 笑含 的博客首頁 (0 bytes) () 03/09/2010 postreply 19:44:43

嚇死人啦, 半夜怎麽都覺得有噝噝聲 -huanggua- 給 huanggua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03/11/2010 postreply 05:56:32

這蛇真倒黴,修煉了千年,被吃了 -blalala- 給 blalala 發送悄悄話 blalala 的博客首頁 (0 bytes) () 03/11/2010 postreply 04:15:14

真的很好看,尤其是卷一,並不太恐怖 -豬寶媽媽- 給 豬寶媽媽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04/03/2010 postreply 15:10:57

是雄黃,不是硫磺,白娘子喝的雄黃酒 -changjia- 給 changjia 發送悄悄話 (50 bytes) () 04/29/2010 postreply 18:2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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