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絕望的主婦作者：王芸求偶的氣息

小懶熊 · 2009-09-21 19:09:23Z

永不絕望的主婦作者：王芸求偶的氣息簡介

來源: 小懶熊於 2009-09-21 19:09:23 [檔案] [博客] [舊帖] [給我悄悄話] 閱讀數 : (26589 by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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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 永不絕望的主婦作者：王芸 4. 三萬裏高空，晴由小懶熊於 2009-09-21 18:58:03

第四章求偶的氣息（1）

嚴雯一回到公司，啾小姐就黏過來了，問東問西，什麽細節都要問，無非是害怕嚴雯這次跟老板出去會得到老板青睞，影響到她的地位。嚴雯沉穩應對，啾聽聽也沒有什麽值得關注的地方，拍拍屁股又走了。

午飯的時候，照例是惠芬、嚴雯、艾琳三人組。艾琳平日都是一副活靈活現的樣子，今天一頓午飯都在走神，好像在思考什麽問題。嚴雯問她：“想什麽呢？”

艾琳煞有介事地說：“艾瑪，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問唄。”

“什麽叫……求偶的氣息？”

嚴雯和惠芬對視一眼，兩人都是一副摸不著頭腦的樣子。

嚴雯重複一遍，“求偶的氣息？”

“是啊。”

嚴雯不由得好笑，“什麽東西啊？從哪兒聽來的？”

惠芬也說：“是啊，從沒聽說過呢。”

艾琳歎口氣，“是這樣的，前幾天你們去北京的時候，我跟Department 3的薇薇安聊天，我們兩個都沒有男朋友嘛，都很苦惱呀，就湊在一起發發牢騷。後來被啾聽到了，她就說，啊呀，你們沒有男朋友，是因為你們沒有散發求偶的氣息。她沒頭沒腦地丟下這句話就走了，我想了好幾天也沒想明白，什麽叫求偶的氣息？”

嚴雯和惠芬聽了哈哈大笑，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艾琳瞪著眼睛看著她們，“你們知道？”

嚴雯搖著手，“別問我，我沒那個慧根破解她的密碼。”

艾琳又充滿期待地看著惠芬。

惠芬隻好回答：“嗯，我猜，那可能是一種感覺吧，通過一些比較婉轉的方式方法暗示異性，我想和你交往，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這句話隻能意會不能言傳，你還小，以後就會明白了。”

“得了吧，”艾琳搶白惠芬道，“你不也沒男人嗎？還說我呢。”

此言一出，嚴雯立刻變臉，正要出言維護惠芬，被惠芬用眼神製止。惠芬為避免麻煩，在公司出入都不戴婚戒的，別人問起來她也是笑笑就混過去了，所以艾琳才敢這麽說。

惠芬一點兒也不放在心上，繼續笑眯眯地吃自己的飯。嚴雯看看惠芬，越發覺得這個老板娘有氣度，不跟下屬一般見識。嚴雯不甘心，還是要訓訓艾琳。像她這樣的小家夥，人雖然聰明，但是難免勢利，公司裏誰能得罪誰不能得罪，心裏清楚得很，一不修理就要爬到你頭上去。

“艾琳啊，你要是真的想知道，今天晚上回去看看《動物世界》就知道了。”

惠芬撲哧一下笑了出來。

回公司的路上，嚴雯不再理艾琳，和惠芬一起走在前麵，艾琳沒趣地跟在兩人後麵。惠芬和嚴雯的話題還圍繞著啾小姐的理論。

嚴雯覺得可樂，“這個所謂的求偶的氣息，是不是就是去朝男人發電啊？暗示我們的關係將會有無限的可能性，這樣的話，男人大概就會很起勁吧！”

“其實我覺得，那些東西是很表麵的。如果你真的遇到了那個人，其實並不需要你去特別做些什麽。因為隻要遇到對的人，就什麽都對了，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

嚴雯聽了微微一怔，原來是這樣。惠芬的這句話可以用來解釋自己為何總是在感情上一無所獲，有時候總以為是自己的問題，原來不是，隻是沒有遇對人。當然，這一切都是指在遇到向往之前。想到這裏，她情不自禁地挽住惠芬的胳膊，又有笑容從心底裏綻放。

嚴雯現在是一個戀愛中的女人，戀愛中的女人總是容光煥發的，但又總是患得患失的。下午時光，嚴雯一方麵像個陀螺一樣忙來忙去，另一方麵，她還能在繁忙的工作中擠出空隙來想念向往。想著想著，她突然又心生恐懼。人總是會用一些過去的經驗來阻礙自己，尤其是那些不好的經驗。嚴雯突然開始擔心向往也會像以前那些交往過的歪歪扭扭的男人一樣，熱情來得快去得也快，玩不了了之，玩左右逢源，玩自我感覺良好。

第四章求偶的氣息（2）

一個現成的例子就在眼前。嚴雯抱著自己的大水杯在茶水間喝水發呆的時候，簡星宇一頭撞了進來。他看見嚴雯就像看見了一個清潔阿姨，臉上沒有任何特別的表情，也不用特別招呼。他在桌上找了一包速溶咖啡給自己泡上，隨口問嚴雯：“手上有沒有律師背景的人？我這邊有一個單子。”

“具體職位呢？”

“投資銀行的法律事業部執行總監。”

“沒有。”

“沒有還問那麽多。”

嚴雯被簡星宇說得哭笑不得，這個家夥是一張利嘴，說話又衝又戧。他腦子活，精力旺盛，別人很難跟得上他的節奏，跟不上就要被他無情地打斷話頭，除非你說出來的東西對他有利益，他才有耐心聽你說完。他是職場上那種有“狼”的特質的人，永遠在尋找獵物，就連喝咖啡的小憩時間，兩隻眼睛也是骨碌碌地轉來轉去，不知道在動什麽腦筋。好在，這些跟嚴雯已經沒有關係了，簡星宇身上那種躁動不安的氣場再也影響不了她，她輕輕吹開杯子裏的玫瑰花朵，猶似閑庭信步。

簡星宇對她這種安然有點兒不爽，他的存在不能被任何人忽視，隻能他無視別人，別人是絕對不能無視他的。他斜了嚴雯一眼，說：“你最近好像老了不少，當心嫁不掉。”

嚴雯對他這一套非常熟悉，她也不生氣，隻當他是一個心智不熟的孩子。她朝簡星宇笑笑，“這你就不用為我操心了，我一定能找到自己的歸宿的，我有這個自信。”

“還是當心點兒，男的跟女的不一樣，男人到了四十歲都搶手，女人過了三十歲就大勢已去了。”說完，簡星宇不給嚴雯任何反駁的機會就匆匆離去，氣得嚴雯直翻白眼。

嚴雯回到小會議室繼續麵試下一位候選人，等人走了，她在電腦上按照標準模板幫候選人修飾簡曆，簡星宇在MSN上叫她，她連敷衍扔個笑臉過去的興趣都沒有，直接打了個問號。簡星宇說最近有個小妞在倒追他，讓她幫忙看看，說完就發來了對方的照片，準確地說，是他跟人家的合影。那女的長得還行，總體也說不上什麽，反正是那種有點兒標致但沒什麽特點一類的。

“怎樣？”

“一般。”嚴雯逮著機會就報複了一把，她還強調了一下，“毫無特色。”

簡星宇終於沉默了，嚴雯有些得意。

“再觀察觀察，不著急。”簡星宇又說了一句。

“喲，難得。哪回你不是心急火燎呀？”

嚴雯在簡星宇麵前絲毫不掩藏自己的刻薄，反正他也習慣了，兩人就此無話。其實刻薄誰不會啊？把人戧一跟頭多好玩兒啊，但是人若有善念，就不會隨隨便便對人刻薄，所謂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嚴雯忽然產生奇想，要是把啾和簡星宇湊成一對該多好，兩個刻薄的人湊成一家子，沒事在家裏狗咬狗，那才叫帶勁兒。

正想著呢，嚴雯抬頭看見簡星宇敲門走進了CCC的辦公室。其實他的工作能力非常強，精銳上海本部的半壁江山幾乎都在他手上，實力過硬，但人緣並不像他自己認為的那麽好，一個處處以自己利益為重的人，怎麽可能在公司受人歡迎？

向往的電話到了，嚴雯甜蜜地接起，知道那肯定表示他也回到了上海。果然，向往說他剛到上海，在機場一上出租車就給嚴雯打電話。不過他今天有點兒忙，預約嚴雯明天晚上一起吃飯，嚴雯高興地答應了。掛了電話，嚴雯甜絲絲地想，他一下飛機就給我打電話，惠芬說得對，遇到對的人一切都是這樣自然而然，根本無須多想，根本無須刻意。

第四章求偶的氣息（3）

嚴雯在北京出差的時候，妹妹嚴蓓抱著嘎嘎去拍了一輯母子寫真照。嚴蓓抱著嘎嘎，再一次體會到母子連心的感覺。她以前一直有個心願，就是一家三口拍個寫真，到時讓丈夫唐紹清穿上飛行員製服來個“製服誘惑”，那多提氣。可惜這樣的願望永遠不可能實現了，他們已經僵持了半年，感情早已灰飛煙滅。照片上的嚴蓓，早已做了一個閃著淚光的決定。所以這天晚上，嚴蓓再次拒絕了父母要為她出麵調停的好意。

嚴父嚴母麵麵相覷，但嚴蓓從小就主意大，加上父母格外寵她，也養成了她在父母麵前說一不二的行事風格。

爸爸仍在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不拋棄不放棄，“我們的意思是，他唐紹清不要以為自己是個飛行員就怎麽怎麽樣了，我們不稀罕的，他賺再多的錢又不是給我們花，對吧？但我們做大人的總不能像你們小年輕這麽衝動，動不動就說離婚。夫妻總歸是這樣的，哦，要是都像你們，動不動就來真格的，我跟你媽離過十回都不止了！其實要我看呢，他不一定就是要跟你拆夥，也就是一時鬼迷心竅罷了。我們父母出麵警告警告他，我看他能老實點兒。”

爸爸說完看看媽媽，媽媽趕緊接上話茬，“是呀，再怎麽樣，我們的麵子他也要給一點兒，不看僧麵看佛麵嘛。實在不行，我跟你爸商量過了，我們就去找他爸媽，讓他們管管自己的兒子。太不像話了！”

嚴蓓煩躁起來，“爸媽，你們還要我說多少遍，我跟你們不一樣！你們這代人什麽都能湊合，可我不願意湊合！如果一段婚姻已經沒有了感情，那要它還有什麽意義？我又何苦把自己賠進去？我不是離了他唐紹清就活不成了，我能活得更好。”

爸爸有點兒火了，聲音也跟著大了些：“那嘎嘎呢？你就圖自己痛快，孩子怎麽辦？你們這代人就是沒有責任心！”

“你不要動不動就說這代人，我們本來就不可能跟你們一樣！”

媽媽一看氣氛不對，趕緊拉爸爸的袖子，勸慰道：“你也是！你有什麽話好好說嘛。”

嘎嘎大概是被他們的爭吵聲吵醒了，嘴一咧就哇哇大哭起來，哭得那個慘烈呀，肝腸寸斷，眼淚鼻涕橫飛。

爸爸氣得手臂一甩，掙脫了媽媽的手，大步流星走出了女兒的臥室。媽媽歎口氣，丟下一句“蓓蓓啊，要聽勸”，也緊隨爸爸出去了。

嚴蓓抱起了孩子，嘎嘎立刻停止了哭泣，像個小樹袋熊一樣軟軟地趴在媽媽肩頭。嚴蓓聞著嘎嘎身上的奶香，眼淚一下衝了出來。嚴蓓是那麽愛自己的孩子，並且會永遠愛她，可是在她小小的心裏，她會知道世界上有人如此深愛著她嗎？有一天，等嘎嘎長大，擁有自己的生活，不再需要媽媽，她還會像現在這樣依戀媽媽嗎？嚴蓓含著淚，親吻著嘎嘎的臉。

嘎嘎在媽媽肩頭很快安靜地睡去。嚴蓓把孩子輕輕放下，細心地蓋好她的小棉被，拿起手機給唐紹清發了一條短信，隻有五個字：我們離婚吧。

嚴雯晚上加班後回到家，已是八點。她一看老爸臉色就知道爸爸他老人家心情不太好，還是少惹為妙。媽媽問她吃過了嗎，她回吃過了。

爸爸突然爆出一句：“吃過了也不打個電話回來，你媽把菜都熱了七八遍了。”

媽媽趕緊阻止他，“啊呀，好了。”

爸爸嗓門更高，“我說兩句也不行？這個家我還不能說話了？”

嚴雯趕緊溜進廚房，媽媽跟了進來。嚴雯從盤子裏用手拿起一塊糖醋小排放在嘴裏吃了起來。

第四章求偶的氣息（4）

“好吃。”

媽媽微笑著打了一下她的手，“洗手。”

嚴雯耍賴地笑笑，問媽媽：“爸這是怎麽了？我剛出差回來，我可沒有得罪他，怎麽一回來就給我看臉子？”

“還不是為了你妹妹的事，”媽媽把筷子遞給嚴雯，“有空你勸勸她。”

“哎喲，我勸得了嗎？你太不了解你們家的二姑娘了，誰勸得動她呀？爸肯定都被她撅回來了吧。”

媽媽一急，眼睛就紅了，“她現在這樣，你這個當姐姐的一點兒也不急……”

“好了好了，我勸還不行嗎？媽你不要這樣呀……唉，算了，吃不下去了。”嚴雯歎口氣，走進了臥室。

嚴蓓在上網，嚴雯先去童車前看了看嘎嘎，嘎嘎睡得正香。嚴雯看了一眼妹妹的背影，決定跟她迂回。

“回來啦？”嚴蓓回過頭來問了一聲。

“嗯。中午回來的，先去了公司。”

嚴蓓拉開抽屜，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小禮盒遞給姐姐。

“給我的？”

“對。”

“我的生日還沒到呢。再說了，咱倆不是說好誰也不送誰的嗎？省得送來送去的麻煩。”

“這半年，我帶著嘎嘎回來跟你擠一個房間……不太好意思。”

“啊喲，”嚴雯嚷了起來，“我不介意的。”

“我知道，所以我才過意不去，這是朋友以前送我的生日禮物，我一直也沒派上用場，送給你吧。”

嚴雯打開盒子一看，是一個施華洛世奇的水晶吊墜。她拎在手上，心裏有種莫名的感動。她了解妹妹的脾氣，她是那種外冷內熱型，有什麽事情都自己扛著。嚴雯知道她這會兒想說的其實是“謝謝”，雖然她們姐妹之間交心的時間不多，但她們畢竟是姐妹，血濃於水。

“喜歡嗎？”嚴蓓問。

“要是鑽石的就更好了，這麽大一顆。”

嚴蓓笑了起來，她也了解姐姐，姐姐這麽說其實表示的是“喜歡”，雖然姐妹倆都不說，但是彼此都能了解。她們之間沒那麽多客氣的，從來不用場麵話，因為是一家人。

“嚴科回來了嗎？”嚴雯隨口問。

“沒呢。”嚴蓓搖搖頭，“我聽媽說，她最近在外麵看房子呢，估計是想自己買套房子吧。”

“終於。”嚴雯小聲地喊了一聲。

“幹嗎這樣？”嚴蓓淡淡地責怪著姐姐，“一家人住在一起不是也很好。”

嚴雯做了個鬼臉，“可是我覺得跟她在一起，我壓抑。”

嚴蓓被她說得笑了起來，“還好啦，小姑……她就是那樣，人沒什麽的。”

“你當然向著她啦！從小人家就說你像她。要我是她，我早買房子了，還等到現在。”

“為什麽？”

“她不是最追求精神世界嗎？有個獨立的精神世界多好。”

姐妹倆笑了起來，嘎嘎醒了。嚴蓓剛一動身，嚴雯就搶在前麵，“我來，我來。”她把嘎嘎抱在懷裏，嘎嘎的眼神卻熱切地看向嚴蓓，根本不待見嚴雯，渾身亂動。

嚴雯隻好把侄女交給妹妹，“這小家夥還認人呢！大姨抱你不好嗎？”她不甘心地捏捏嘎嘎的小臉蛋。

嚴蓓笑著把嘎嘎接了過去。嚴雯看著妹妹，一陣心疼，這半年來她越發沉默了，標致的臉蛋也憔悴了不少。

“等嚴科買了房子，咱們跟她商量商量看，能不能讓她把房間讓出來給你們住。”

“不要！”嚴蓓吃了一驚。

“怎麽了？”

“小姑的房間……不喜歡別人亂動。”

嚴雯不由得笑著搖搖頭，“你呀，這麽維護她！你帶著個孩子，住得寬敞點兒不好嗎？”

“沒關係，”嚴蓓欲言又止，最後含糊地說了一句，“再過一陣子就好了。”

第四章求偶的氣息（5）

嚴雯立刻敏銳地抓住話頭，“你有什麽打算？”

嚴蓓卻再也不肯說了，她抱著嘎嘎走出門去，把嘎嘎放在沙發上。嘎嘎一看到外公，立刻奮力地朝他爬去，爸爸一看到外孫女就什麽氣都沒有了，又成了笑眯眯的慈祥老外公。嚴蓓就那樣淡淡地坐在一旁，拿起牙簽，吃茶幾上媽媽給家人準備好的水果，還是什麽也不說。

第二天晚上，嚴雯和向往約在浦東的The Kitchen，城中非常走紅的一家意大利餐廳，美食伴以無敵江景，任誰都會產生一種今夕何夕的夢幻感。

嚴雯今天悉心打扮了一下，發卷輕輕垂在胸前，煙熏妝顯得雙眸更加深邃，一襲小黑裙性感又高貴。兩人一邊吃飯一邊聊天，嚴雯覺得這才是真正的生活，良辰美景，和一個你喜歡他他也喜歡你的人在一起，周遭環境又是如此浪漫美好，每分每秒都讓人感動到想哭。

相比嚴雯內心的波瀾，向往坦然得很，雖然看得出來他也有一點點的緊張，但他大體平靜，一直微笑著聽嚴雯說話，安靜安穩的態度讓嚴雯非常窩心。嚴雯看了看夜色璀璨的黃浦江，江麵上有遊輪經過。不知為什麽，嚴雯覺得自己也像一艘船，而向往就是港灣。她隻要和他在一起，什麽不開心都會忘了，工作上遇到的糟心事也變成笑話了，說給向往聽，他總是笑得前仰後合，和他在一起，不快樂的事情也變得快樂了。雖然他們認識並不久，但彼此一見如故。嚴雯一邊優雅地吃著盤中美食，偶爾小酌杯中紅酒，那血色瑪瑙一舉擊中她的感官神經，流淌在她的心裏，她心中溢滿幸福。

女人心底有幸福，那就是最美的化妝品。今晚的嚴雯愈發如幽穀空蘭綻放，向往看她的眼神也越來越深情。今天是個很棒的約會，嚴雯願意拿自己剩餘的全部年假來換取這一刻。生命真是一個奇跡，“和什麽樣的人在一起”這件事有多重要，它能讓平凡的日子光芒萬丈，也能讓聽上去不錯的事情毫無樂趣。

精銳公司今年的優秀員工獎勵計劃是去北海道，榜上有名的員工個個激動得感謝老板八輩祖宗，唯有嚴雯淡然。其實，就算去馬爾代夫去巴黎去拉斯維加斯又怎樣，如果是和一幫暴殄天物的旅行團或者隻懂shopping的同事去，再豪奢的旅行又怎樣？還是無味。

不久，甜品上來了，兩個人點的都是提拉米蘇。這時，向往也想到一件趣事，拿出來和嚴雯一起分享。

“今天我有個同事做了一個實驗，蠻有趣的，很好玩。你稍等一下。”他彎腰從包裏拿出一本書，隨即打開後，問嚴雯，“你有沒有戒指？”

嚴雯看了看自己的手，顯然沒有。

向往說：“沒關係，我找找看，說不定我有。”於是他在包裏找啊找，還真的找出了一枚金色的戒指，上麵刻著花紋。向往興致盎然地捏著那枚戒指說：“哈，果然有！嚴雯，實驗開始了，你要看仔細哦！”

嚴雯認真地點點頭，瞪大眼睛期待著，等著要看向往的精彩演出。自從劉謙在春晚上表演魔術後，魔術火得很，估摸著向往也想露兩手。

不過向往今天準備的節目似乎不是魔術。他打開書，把戒指嵌進書頁的中縫，然後就這麽捧著書，一邊騰出手來不停地調整桌上燭台的位置。嚴雯不知他在搞什麽，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向往緊盯著書頁，表情嚴謹，像一個一絲不苟的科學家正在關注某個重要的化學實驗。終於，他大概是得到了他要的結果，臉上舒展起來。他兩手捧著書，背繃得挺直，笑著招呼嚴雯，“嚴雯，我現在不能動，你過來看。”

第四章求偶的氣息（6）
嚴雯欣然站起，應他的要求走到他身邊。

向往提示她，“再過來一點兒，從我這個角度看過去，你看到了什麽？”

嚴雯看見書頁的中縫之上，戒指在燭光的折射下，形成了一個心形圖案。

向往開心地問：“是不是一個心開？”

嚴雯點點頭，“是的。”

“我同事開始跟我說的時候我還不相信，後來親眼看她做了一次實驗，我才服了。好不好看？”

嚴雯點頭，“好看。”

“送給你的。”

嚴雯騰地一下臉就紅了，她終於明白了，向往做這個實驗是為了讓自己開心。她很開心，已經不能再開心了。她再次看著那顆心的圖案，在燭光下搖曳，那是他送給自己珍貴的禮物。再看看向往，他也正看著嚴雯，眉目之間滿是喜悅，像一個大男孩在展示自己心愛的玩具。嚴雯克製又克製才沒有在這一刻擁抱他，可是他真的好可愛。

嚴雯直起身，施施然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撒嬌般地撅起小嘴，說：“就這個呀，我也知道的呀。”

向往笑嘻嘻地看著她。

嚴雯就喜歡被他這樣寵著，越發嬌俏起來，開始跟向往扯閑篇，“我們小時候都玩過這個。”她把兩隻手掌心相對，向內彎曲兩個食指，影子打在桌上，那是一個“犬”的手影，小拇指模仿的狗嘴還能活靈活現地一張一合。嚴雯得意地說：“瞧，也很好玩吧？”

向往把書合上，放在桌子上。他把戒指捏在手中，放在嚴雯的麵前。嚴雯本來還在玩手影，一下子愣住了。

向往看著嚴雯的眼睛說：“Will you marry me?”

嚴雯的腦子幾乎不過血了，她僵在當場，呆呆地看著向往。

“對不起，我沒有買訂婚戒指，因為我沒有打算跟你訂婚，我想跟你結婚。”向往慢吞吞地說著，那一刻他也很緊張，害怕說錯。

嚴雯再去看那枚戒指。有沒有搞錯？原來那就是傳說中的卡地亞的love婚戒，自己怎麽會把那些標誌性的螺絲圖案看成是“花紋”了呢？

向往又說：“收下吧，我知道你很想收下。”

嚴雯一下笑出來，她完全不知所措。這是一個她夢想了幾千幾萬遍的場麵，每次看到電影上的求婚場麵，她就開始幻想自己的。可是這一刻真正來臨了，她卻不敢相信，向往現在居然向自己求婚？她很喜歡向往，她知道向往也喜歡自己，可是，這跟要嫁給他還是兩回事。她真的很想把那枚戒指搶過來，她等這一刻等了好久，可是，她倘若真的接下這枚戒指，那就是瘋子！跟一個自己隻見過三麵的人結婚，不是瘋子是什麽？是什麽？

在這樣甜蜜又痛苦的心情下，嚴雯輕輕地問了一句：“Are you kidding me ?”

“No kidding, I am serious.”

嚴雯想，我不貪心，我不問將來。眼前這個男人，他這一刻愛我，他這一刻認真地告訴我他想娶我，和我永遠在一起是他此時此刻的真實意願，就算生命在這一刻停止，我也是高興的。作為一個女人，生命裏若沒有這一刻才是白活。嚴雯眼睛濕濕的，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哭，感覺自己很破壞氣氛，似乎應該歡天喜地才對。她咬住嘴唇，垂下頭，沒有去接那枚戒指，內心經曆著巨大的掙紮。

看到嚴雯這樣，向往很了解她的忐忑心情，所以他隻是懇切地說：“我知道見麵第三次就向一個女孩子求婚……是很不常見。不過……我……就是這麽想的，想娶你。”

嚴雯感動得一塌糊塗，她淚眼婆娑地去看那枚戒指，那就是魔戒。魔戒在中土時代能掀起人類與神界魔界的浩蕩戰爭，魔戒在二十一世紀能讓每個女子心甘情願地為愛生生死死。

第四章求偶的氣息（7）
向往拉過她的手，把戒指輕輕戴在她的無名指上，眼睛裏露出笑意，“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覺得你是我老婆，現在你跑不掉了。”

晚上嚴雯回到家的時候，家裏已是一派熄燈景象，靜悄悄的，唯獨穿著貴婦睡衣的嚴科站在冰箱前找東西。兩人打了個照麵，嚴雯竭力壓抑著喜悅之情，叫了她一聲“小姑”。嚴科瞥了她一眼，便繼續在冰箱裏找東西。找到了一瓶果汁飲料，她擰開果汁喝了起來，繼續去看輕手輕腳換鞋的嚴雯，目光犀利，仿佛能一眼穿透人心。

“公司加班啊？”

“……啊，是啊。”

“不像嘛。”嚴科的目光裏閃過老師那特有的洞察一切的敏銳，篤悠悠地說著。

嚴雯嚇了一跳，抬起頭來，問道：“什麽不像？”

“人家加班都是一臉晦氣怨天尤人的，你加班怎麽喜氣洋洋的？”

“……”

嚴雯愣了一下，急智立刻上來，“我們公司今天公布了優秀員工獎勵計劃，是去北海道旅行，有我。”

嚴雯的這個答案總算能勉強擺平嚴科，嚴科將信將疑地又看了她一眼。嚴雯趕緊換了話題，“小姑，我聽嚴蓓說你要買房子啊？”

嚴科一涉及自己的問題立刻就打馬虎眼兒，敷衍著回答道：“還沒決定……”說完她便迅速朝自己的房間走去，再也不管嚴雯了。

嚴雯悄悄吐了吐舌頭，走進自己臥室。妹妹一手支在枕頭上撐著腦袋，一手在輕輕地拍寶寶，哄她入睡。見姐姐回來，嚴蓓用食指比在嘴唇上做了一個“噓”的手勢，嚴雯點點頭，放輕腳步，躡手躡腳地坐到自己床上。

此刻的嚴雯麵帶桃花，有滿心的喜悅想要跟妹妹分享，但是話到嘴邊卻強忍住了。她看了一眼妹妹，妹妹正好抬頭看她，對她微微笑了一下。這一笑，真讓嚴雯心疼。妹妹的婚姻走到這一步，她獨自承受了太多太多，作為姐姐，她沒能為妹妹做點兒什麽，現在又怎能用自己的幸福去刺激她呢？嚴雯疼惜地看著嚴蓓，決定暫時不說了。但她又實在忍不住地打開自己的包包。進門之前，她把那枚戒指小心翼翼地摘了下來，放進包包的夾層裏。她這會兒突然有強烈的願望，很想很想再看它一眼。

她悄悄拉開夾層的拉鏈，戒指沉睡在包中，絲毫沒有要不翼而飛的跡象。嚴雯忍不住嘴角微微翹起，頓時甜上心頭。一切都是真的，她不是在做夢。她一想到這個夜晚所經曆的一切，就想大笑，大叫，想抓住任何一個她身邊的人一起跳，但此刻她什麽也不能做。她又看了一眼妹妹，掩飾性地把一隻手卷成拳頭，放在自己嘴邊輕咳兩聲，這就是她的慶祝了。

嚴雯答應了向往的求婚後，兩人開始以結婚為前提的交往。

他們不是每天見麵，因為兩個人都忙。但是他們基本上每天要通四五個電話，發二三十條短信，偶爾抽出時間來見一麵，向往叫嚴雯一聲“老婆”，兩人都高興得臉紅紅的，接著十指緊扣，像大街上所有的小情侶那樣享受戀愛時光。嚴雯和向往也堪稱這個城市裏的熟男熟女，但是人一旦墜入愛河，還是像小朋友看到棒棒糖那樣興奮不已。

有一次，向往開著他的藍色天籟去接嚴雯下班，嚴雯像地下工作者一樣鬼祟地上車，不停地催促向往快開，趕緊離開寫字樓區域，生怕被同事看到。向往笑她，“我有必要提醒你，你現在是我老婆了，我們是正大光明的。”嚴雯說：“知道，知道。”兩人相視而笑。

第四章求偶的氣息（8）
向往想去嚴雯家裏提親，卻被嚴雯拖延著，“不急嘛，現在這樣也很好啊。”向往摸不著頭腦，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麽想的。嚴雯怕向往傷心，隻好吞吞吐吐地說了實話：“我妹妹嚴蓓正在鬧離婚，我覺得這個當口你上我們家……不太合適。”向往點點頭，“明白了。”

向往嘴上不說什麽，心裏卻更加喜歡這個老婆，讚老婆懂事，懂得照顧他人感受。向往從上大學就離開了家，一個人在外麵闖蕩，父母都還留在新疆。他獨立慣了，報喜不報憂，最近打電話回去的時候跟家裏說起自己快要結婚了，父母都很激動，兒子到了三十八歲總算有了結婚的念頭。向往在電話裏把嚴雯這個未來的兒媳誇得天花亂墜，老兩口聽了也很為兒子高興。不日，向往的戶口簿已從烏魯木齊快遞過來，老兩口催促兒子結婚的事情要抓緊。向往答應了，想找個機會再跟嚴雯說說。

嚴雯沐浴愛河的時候，嚴蓓已經私下和唐紹清見過麵了。唐紹清主觀上還是不想離，但是這頭嚴蓓心意已決，那頭空姐又三天兩頭地跟他鬧，所以他也隻能離婚。但他看到嚴蓓，心裏還是覺得愧疚。嚴蓓倒也大方，不卑不亢，臉上有一種即將解脫的釋然，她遞上一本製作精美的相冊給唐紹清。

“這是前陣子我帶嘎嘎去拍的，本來……特別想拍一套一家三口的，好留給嘎嘎做個紀念。後來想想，兩個人就兩個人吧，也沒什麽的。反正就算咱們分開了，你也還是嘎嘎的爸爸，以後你想來看她，隨時可以來。你放心，我不是那種會給孩子灌輸仇恨觀念的人，沒必要。等嘎嘎懂事了，我會平靜地告訴她，是爸爸和媽媽的感情出了問題，我想她理解起來也不是什麽難事。現在這種事情很多，我是說父母離婚單親家庭什麽的，嘎嘎不會覺得自己特別不走運的，我會幫她調整的，我要告訴她，無論發生什麽事，人都要學會勇敢，我希望我會是女兒的榜樣。”

嚴蓓兀自說著，唐紹清默默地翻著女兒的相片，心情十分低落。離婚絕對不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男人跟女人也沒有什麽不同，他們和女人一樣，在麵對離婚的時候，逃避或承受，堅強並脆弱。

嚴蓓說完，兩人都陷入了沉默。

末了，唐紹清說了一句：“謝謝。”

嚴蓓淒惻地笑了笑。

唐紹清晃晃手上的相冊，問道：“這個我能帶走嗎？”

“本來就是送給你的。”

結果，女兒的相冊成為唐紹清唯一從婚姻裏帶走的東西。唐紹清原本聽人渲染，把離婚想象得過於慘烈，但他萬萬沒想到嚴蓓如此得體，既沒有傳說中的一哭二鬧三上吊，也不像電視劇裏的那些女人那麽歇斯底裏，這反而讓他放棄了自己原來的底線。他自然是有自己的底線的，人總要為自己著想。他原本的想法是共有財產一人一半，按月支付嘎嘎的生活費，但是嚴蓓的做法不俗，其自立自強的姿態絕對可以成為新時代女性的楷模，令唐紹清肅然起敬。於是他自動放棄所有共同財產，一次性支付嘎嘎十八歲以前的所有撫養費。唐紹清引咎離婚，淨身出戶，夫妻倆在最後都留給了對方一個漂亮的背影。

這頭嚴雯和向往愛得癡纏，嚴雯禁不住向往的苦苦相求，兩人商定為了照顧嚴蓓的感受，暫不舉辦婚禮，但是可以先悄悄登記。

向往一看手機上的日曆，說：“哎？這個月八號，又是農曆十六，好日子啊，不如就那天登記吧！”

第四章求偶的氣息（9）
嚴雯聽了一哆嗦，結婚是多大的事兒啊，到向往這兒就跟預約一個餐館那麽簡單。雙方父母要見吧？房子呢？裝修呢？婚禮呢？婚宴呢？婚紗照呢？這些事情雖然瑣碎，可誰又能躲得了呢？什麽都還沒談呢，怎麽結婚啊？

嚴雯把自己心裏的憂慮跟向往一講，向往拉著她的手，說：“老婆，我知道結婚是件大事，但結婚歸根結底是咱們倆的事。咱們都是成年人了，加起來都七十多歲了，可以自己做回主。再說了，我這頭父母都知道了，聽我說了情況也特別喜歡你，特別支持，現在就看你那邊了。”

嚴雯看著向往不吭氣，她看到向往左手無名指上已經戴起了跟她一樣的卡地亞婚戒，她打開包的夾層，把那枚戒指拿了出來。

向往問：“怎麽不戴在手上啊？”

“太招搖。”

向往撲哧一下樂了，摸著嚴雯的腦袋，疼愛地說：“傻老婆。”他把嚴雯摟在懷裏，“老婆，我們一定會幸福的，相信我。等你妹妹的事情安定了，婚禮和婚宴我們可以慢慢補，重要的是我們在一起。”

嚴雯聽了又是一陣莫名感動，緊緊抱住向往，瞬間就把一個女孩子原本對婚禮的所有幻想拋之腦後。那些都是虛的，向往才是實實在在的。她側耳就能聽見向往的心在強有力地跳動著，她聽到自己心海的聲音在對自己說：“回去，偷戶口簿去！”

嚴家的戶口簿等重要文件一向由嚴母保管，但嚴母不是那種心細如發的婦人，她把房產證和金銀細軟藏在了女兒們也不知道的地方，但諸如一家子的戶口簿、老兩口的身份證、老年證、嘎嘎的獨生子女證這種證件類的東西，都統一放在她房間的大衣櫃第一個抽屜裏，而且不上鎖。因為家裏人多，不時需要用戶口簿，老收著也不方便，所以就敞開著放，誰需要的時候都知道在哪兒拿。

嚴雯去偷戶口簿的那天，挑的是老兩口晨練加買菜的時間。他們早上起來的習慣是先上小公園溜達一圈，這就是晨練了，然後再去菜市場買菜。那天嚴雯特地早起，先是在廁所裏裝著蹲大號，實則豎起耳朵監聽外麵的動靜。等到老兩口一頓窸窸窣窣地拎著菜籃子出門了，確定他們沒有因為忘帶什麽東西又回頭，她趕緊拉開了門，走進父母的臥室。

嚴蓓穿著睡衣站在大衣櫃前剛好轉過身來，姐妹倆同時都嚇了一跳。

嚴雯問：“你幹嗎呢？”

嚴蓓問：“你幹嗎呢？”

嚴雯支吾道：“啊？我……好像有點兒拉肚子，看媽他們這兒有沒有什麽藥，你怎麽起來了？剛才還看你睡得挺香呢。”

嚴蓓淡淡地說：“我這兩天要回去一趟，拿點兒嘎嘎的東西，想跟媽借一個大一點兒的包。”

“我有，我回頭拿給你。”

“好。”

嚴蓓答應著，從容地走到媽媽的床頭櫃前，蹲下，拉開抽屜，從裏麵取出一盒藥遞給姐姐，然後走了出去。嚴雯心虛地回頭看著她的背影消失，趕緊上前鎖住房門。她輕手輕腳地打開大衣櫃，拉開第一個抽屜，烏拉！絳紅色的戶口簿！她把戶口簿拿出來親了一口，悄悄掖進衣服裏。

現在結婚是很快的，程序特別簡單，有了戶口簿和身份證，誰也不需要驚動。嚴雯和向往都請了半天假，兩個單身的人在戶口所在地的婚姻登記處一登記，一照相，一宣誓，這事兒就辦成了。

宣誓的時候兩人都有點兒小激動。兩人走上一個小台子，在莊嚴的國徽下，向往由於緊張，一上台就下意識地舉起了右拳，惹得辦事員大媽們一陣哄笑。一個大媽亮著嗓子說：“不用舉拳頭，照著我們給你的東西，一人念一遍就好了。”

兩人於是一前一後照著一張粉紅色的A4紙念道：“本人，向往（嚴雯）自願與嚴雯（向往）結為夫妻，風雨同舟，此誌不渝。”

兩人念著，聲音都有點兒抖，難掩激動之情，手一直拉在一起。下了台，嗓子好的那個大媽滿臉喜興地上前祝賀，並發給一人一個小紅本，那就是傳說中的結婚證。嚴雯和向往打開小本看了看，對視一眼，此刻，他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兩個人。

結了婚，毛腳女婿總要見老丈人丈母娘的。正好兩天後是小侄女嘎嘎的兩周歲生日，一家人說好去酒樓吃一頓。嚴雯覺得就這個機會吧，把高興的事兒都湊在一塊兒，父母接受起來也容易。她讓向往在車裏等著，看著吃到差不多的時候，趁著老爺子老太太高興，就發了個信息讓向往拎著禮品上來。

嚴雯剛一張口，就被嚴蓓搶了先。嚴雯吞吞吐吐地說：“嗯……那個，我……我想說……”

嚴蓓把嘎嘎抱在懷裏，語調冷靜，搶過了話頭，“還是我先說吧。今天正好大家都在，我宣布個事情，我跟唐紹清已經離婚了。”

爸媽如五雷轟頂，麵麵相覷，連嚴雯都大吃一驚，唯獨嚴科沒事人一樣優雅地剝殼吐皮。反應過來的爸爸啪的就把筷子往桌上一拍，虎起了臉。

媽媽立刻開始焦慮，問嚴蓓：“什麽時候的事兒？你這孩子主意也太大了，這麽大的事兒怎麽都不跟家裏商量一下呢？”

嚴蓓回答道：“就前幾天。我們屬於協議離婚，程序上走一趟就行了。”

嚴雯聽聞此言，腦海裏突然閃過那天看到妹妹在父母房間裏的情景。她明白了，妹妹跟她一樣說了謊。離婚也需要戶口簿的呀！那天，嚴蓓肯定就是去還戶口簿的。她偷著用完了放回原處，嚴雯再偷出來。嗨，這叫什麽事兒啊？嚴雯看著爸媽著急上火的臉色，心裏不由犯愁，她本以為選著了好時辰，誰知正好撞在槍口上。

嚴科卻在這個時候開腔了，“嚴雯，你剛才不是也有事情要說嗎？”

嚴雯一愣，趕緊說：“沒有，沒有！你們先吃，我出去打個電話。”

她明白今天顯然不適合再提，便趕緊拿起電話想走出去給向往打個電話，讓他別上來了。可就在她拉開包廂門的時候，向往正好興衝衝地拎著禮品站在門口，叫了她一聲：“老婆！”

此言一出，舉座皆驚。嚴父、嚴母加上嚴科、嚴蓓四雙眼睛齊刷刷地朝向往看過來。嚴雯尷尬不已，躲無可躲，把心一橫，說：“我結婚了，這人是我丈夫。”

嚴雯老爸再也承受不住接二連三的轟炸，眼前一黑，咚的一下就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