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 作者:傾城

  [評語:春日晨光評宮女]
  局裏局外
  看了傾城的《宮女》,一時手癢,便寫了我人生中第二篇長評。
  長評真的要靠感覺才能寫出來,至少我這麽認為。
  倪初雪,一個沒有絕世容貌的女子,一個淡然的女子,一個總想將自己置身事外的女子,想用旁觀者的眼去看待這一切。
  然而人生在世,有怎能盡如人意?天意總是弄人,想出局的出不去,想入局的入不了。越是想逃,越是陷得深,人生的悲劇,便是如此,於是全文裏,都含了濃濃的無奈…
  她總是覺得自己把事情想的透透的,好似都不在意,焉不知,心中那最在乎的東西,便是她刻意不去在乎的!
  要做個局外人,看人世浮雲眼前過,又豈是那樣容易的事情?世事無常,如棋一局,你我皆是盤中黑白子,任由人擺來布去,命由他人不由己,要闖到棋盤外的世界,需要經過多少的艱難和重阻?期間,自我放棄著有之,中途被吞噬的有之,又有多少人,真能脫離了管製?
  那麽,當世事變遷後,現在的倪初雪,還會是當初的倪初雪嗎?
  有人欣賞也罷,無人問津也好,隻是希望,那高牆大院的皇宮內,不要磨滅了她獨特的性子。
  寧願她,還是當初的野菊花,一路散發屬於自己的妖嬈,就算會孤芳自賞終老,也依然故我…
  另:據說傾城寫文錯別字挺多,其他文偶沒看過,不過此文倒是挺少,值得表揚…hoho…廢話一句,當沒看到…
  
  [評語:時尚小豬豬評宮女]
  哎,我一直喜歡初雪的,貌不驚人卻冰雪聰明,喜歡她的與世無爭單純善良。如果她是美人,必是超凡脫俗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了。氣質和才華可以彌補容貌的不足,這也是她能吸引眾多優秀男子為之著迷的原因吧。梨香,無論何時都光彩照人的女子,也許之前的她也是單純善良的,隻是有些嬌縱任性,經曆了樓玉宇,經曆了皇宮肮髒的爾諛我詐,也變得有心機深藏不露了。她一直都是驕傲的,就算被人踩在腳下,依然不屈服不放棄,我想我也喜歡她了,如此堅強好鬥的女子。隻是少了一些親情,隻為自己。初雪覺得梨香不懂自己,其實她也不甚了解梨香。一個是心如止水,風過無痕的平淡;一個是心高氣傲,不掩半分鋒芒的倔強。其實,她們都是同樣堅忍出色才華橫益的女子。也許因為我是個現代人,現在更欣賞梨香的大膽。在皇宮裏,真能做到不引人注意,平安的做事出宮固然是好,隻是她們從進宮開始就注定了不能平淡的混過。梨香那一句該點醒初雪了:難道你還沒看清嗎?事情不會那樣簡單。不管她們是不是結了深仇大恨,她們已成為出頭之鳥,不爭便是死,爭了起碼有絲希望。初雪,是聰明的,善良的,可是我不希望她還是單純的,希望她不要再逃避,躲在自己的幻想裏,以為對別人沒有心計,心裏沒有欲望便會安全。也不希望她還是博愛,對父親對妹妹對上官對太子對林珣對寧妃,她該多愛愛自己了。看初雪很多的內心讀白,其實她還是不自信的,甚至自卑的,她所有的不在乎,想往的簡單快樂,都是在掩蓋她的心。不然她也不會對上官明顯的暗示視而不見,對太子的莫名關懷一笑置之。她似乎認定了自己就是一棵平凡的小草,在各色嬌豔的花朵前,默默無聞,就算偶爾惹來關切的目光,也不過是一時好奇,沒有真心。梨香是自私的,她少了初雪善良柔軟的內心,初雪卻輸了梨香一份傲氣,不是傲骨,是充滿自信什麽都不畏懼的傲氣。希望我所喜歡的這2個女子,都能贏過自己贏過命運,有時候向往的生活是靠自己爭取的,而不是等別人來給予。(嗬嗬,從來沒寫過長評,今天看完幾章之後實在是有感而發,寫的不好,純屬個人看法,戀戀別笑哈)
  
  [評語:yfpx評宮女]
  終於,在淡淡的溫馨之後,又有了心痛的感覺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遊從之,宛在水中央
  相思之所謂者,望之而不可即,見之而不可求;雖辛勞而求之,終不可得也。吾嚐聞弦歌,弦止而餘音在耳;今讀傾城之文,文止而餘情不散。
  千裏,可是那千裏之行始於足下,千裏江山而寄予一身,千裏之外而尋一人?用最好的宣紙畫最好的江山,她的畫和他的江山,於是,他和她之間有了千絲萬縷的聯係。他熟知她的家世,知曉政局的變化,懂得利用人性的弱點,讓他在風起雲湧的江山之爭中舉足輕重。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我忽然想起那首千裏之外:我送你離開,千裏之外,你無聲黑白;沉默年代,或許不該,太遙遠的相愛…
  林珣,歎人間,美中不足今方信。他也許想過,與她一起畫盡天下秀,笑看風雲起。然而,她的心中始終隻把他當作知己,對他,她是欣賞,而對上官,她是愛慕。沒有煊赫的身世,他的成長少了一份霸氣和傲氣。麵對上官的執著,上官的深情,他選擇了退讓。然而是默默的守候還是去尋找自己的天地…
  上官,他是我心中唯一的摯愛。他的傲氣,睿智成就了他一身的絕代風華。他等待著,守候著,那在水一方的伊人,有的人為了愛選擇爭,有的人為了愛選擇放,在那道阻且長的路上,他們能否彼此堅信對方為自己守侯著今生唯一的愛戀。可以上窮碧落下黃泉,哪怕兩處茫茫皆不見。我愛蒹葭,因為宛在水中央,那無聲的歎婉,如斷弦之歌,震人肺腑。我也希望著他們的愛情彌堅,蕩氣回腸。可歌之,可泣之,可喜之,可怨之。
  傾城加複:每一次,你的長評都相當的精彩。
  字行中,都是絲絲縷縷的香氣,清遠悠長,嗬嗬。
  希望還可以看到你的長評,好美,好真,像是夢,如是畫,霧留之終極,淡薄之如煙,有若香氣,輕輕盈盈。謝謝。

  [評語:會員summe評宮女]
  猜測:誰是初雪命中的王子。
  上官,他愛初雪,愛她的蕙質蘭心,愛她的才華。可是他卻有太多的羈絆,皇權是不允許被忤逆的,他注定要成為公主的駙馬。而以初雪的心智是不可能願意成為他人的小妾的,因此,上官不會是初雪的終身伴侶。
  太子:喜歡初雪,也喜歡她的與眾不同。但感覺那並不是愛,隻是初雪的不凡帶給他的一些新鮮感。而且以初雪的身份是不可能成為太子的正妃,因此,他也不會是初雪的王子。
  七皇子:他出生高貴,表麵冰冷,但是往往冰冷的表麵下藏著一顆火熱的心。他曾不止一次的提醒初雪不要對上官有非份之想。難道這不從側麵證明了他對初雪的心意嗎?他讓初雪來到他的宮裏,表麵上對其百般刁難,實則是用自己的方式來保護她。他是個不外露的人,不把自己的內心表現出來。但從點點滴滴都可以看出他對初雪的真情。並且他沒有太多的東西去牽絆著,還可以讓初雪擁有很好的生活,能夠很好的保護她。如果說這部小說是喜劇的話,那麽感覺七皇子應該就是初雪命中注定的王子了。當然也許在最初的時候初雪對七皇子並沒有男女之情,但是相信隨著時間的推移,她會愛上這個能夠給她一生幸福的男人。
  當然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的男性角色的出現,不管初雪的最後結局如何,作為讀者來說總是希望個大團圓的結局。
  傾城的文筆及構思讓我很佩服,一直很喜歡讀你的小說,真心希望你能夠再接再厲。如果將來能夠寫一些超出言情小說的東西,那麽相信你的文學修養會更上一個層次。

  [評語:會員愛夢蘭評宮女]
  傾城更的好早哦,要出差得幾天看不上,早起就打開電腦了,還真有更新。嗬嗬。感謝啊!
  初雪也太可愛了點,那麽多的小動作,讓我感覺好象看到現場了,嗬嗬。越來越喜歡初雪了,倔強的可愛。想是七皇子就是看到了這樣的初雪而喜歡上的吧。皇宮畢竟是讓人以窒息的地方,有這麽個倔強的又有才學的人在身邊也是一種生活的調劑。皇宮裏的人占有欲都很強吧。尤其讓七皇子看到初雪身邊有兩個身份不相符的人喜歡她,也是從好奇到認識後到吸引了吧。七皇子的孤冷和對初雪的關心在我們這些讀者看來是那麽的讓我們喜歡,有些朋友倒戈也很正常。嗬嗬。
  傾城裏太子,上官,七皇子,千裏都太有特點,想是怎麽安排初雪都有人認可吧。但我個人還是更喜歡上官的,因為明白上官對初雪的心,他會為初雪抗旨,我認為他是會為初雪而放棄一切的人,所以初雪跟他會幸福。這也隻是對現文的一種想法。傾城寫的畢竟是古裝戲,好多事情不一定會按我們認定的情況發展。上官和初雪的身份就讓問題複雜話了。
  太子和七皇子讓我感覺不管初雪跟了誰,都會折斷了她的翅膀,而初雪又是向往自由的人,所以認為初雪不會快樂。千裏主要不知道他讓初雪畫的那副畫的目的,所以感覺好象有危險,還是看以後發展在作分析好了。嗬嗬。
  傾城,好喜歡你的文,晚歌,彌雪都有看的。還是最初的彌雪讓我成為了VIP會員的,你的文花錢看也值的。看其他的文加V了好多人抗議的,但傾城這裏就很少,可能都認為物有所值吧。
  永遠支持傾城!票票送上!
  

  [評語:會員zhangfeng2556 宮女]
  唉,一不小心中了傾城的蠱了,不看小說的人竟然成了VIP,汗。
  講講我對男主滴猜測哈,先申明,純屬個人意見,不能苟同滴也不要罵偶哇
  偶一開始超喜歡小魚滴,因為當時沒有對比嘛,跟混蛋樓玉宇都不要比當然是魚魚好啊!而且性子也是我喜歡的傲傲的,耍酷滴,嗬嗬。
  後來一說入宮了,就知道魚魚沒戲了,雖然小魚後來也有機會進到宮來,似乎特權還挺大,但感覺他倆永遠都不會是一國的了。皇宮的圍牆豈是兩個小人兒的心就能衝破的。
  於是乎呢,又愛上太子了。(討厭的傾城偏偏都愛把男子寫得傲氣+壞脾氣+壞得可愛,個個對我胃口。)比較起來,感覺他們似乎比較對頭啦。
  直到小七的出現,嗬嗬。從一開始小七對初雪那麽狠就知道,他們才是天生一對的。不是我有自虐傾向啊。實在是常言說得好哇,一開始互相憎惡的人,最後愛上了肯定就是刻骨銘心了!雖然前二者也都是從先討厭開始滴,但是小七來得猛烈多啦!而恰恰此時,魚兒是駙馬,鐵板釘釘;太子的性格似乎又變得比較懦弱(私下認為哈,關鍵是不喜歡他身為太子,雖有滿腔抱負,在地位受到小七威脅滴時候對某個*念念不忘,毀了)而且他雖對初雪有好感,但和初雪的交往越來越依賴於找初雪傾訴,完全沒了先前的強勢,倒像是個受委屈的小弟弟了。所以他注定隻能是初雪的知己啦!
  總結起來呢,魚兒肯定是過去式了,做駙馬,委屈了初雪,不做駙馬,注定漂泊一生,難與初雪再會。如今的初雪也不要再做三年後出去的夢了
  太子之前用情太深,感情經曆太滄桑,要把他變得隻對初雪鍾情,似乎太牽強,而且他又滿懷抱負,他日必為皇上,初雪的性子自不會嫁與他了。
  小七,當當當當!隆重推薦,哈哈,真命天子。夠帥,夠酷,夠羞於表達,夠專情。矛盾的集合體,可愛至極。而且以後做個說得上話的王爺,還是可以特立獨行,隻取一瓢飲滴!(初雪,就他啦,不要猶豫,不要錯過哈)
  呃,至於剩下的林徇,耶律重啊,我就稱之為甲乙丙丁好了,他們隻是襯托初雪滴搶手啦,萬萬不能喧賓奪主,不然大家的眼鏡都要碎一地了,嗬嗬PS,竊以為,小七的那幅畫,最好是天珠!那小子撕之前可是仔仔細細看到心裏去了如果隻是畫的初雪,似乎太俗了。而且依初雪的性格,看到是天珠應該會比較震撼+感動滴
  暈,本來想以遊客身份寫一丟丟滴,結果竟然長篇大論了。獻醜了各位,將就將就吧,^__*)
 
  [評語:會員jiamiao1993 評七皇子]
  筱水的所謂長評——評傾城《宮女》
  (題外話:先親個~傾城,傾城。筱水想死你了~忙著考試呢,這兩個禮拜累得都瘦了~剛一考完就來咯~看了兩天才把漏掉的補回來~準備琢磨著寫個長評,又怕不出彩,不獨特~這不,整個獨白來了)
  人物獨白——(很大一部分的瞎編在裏麵~都是自己根據劇情推測的)
  小七(偶的最愛啊×愛你,才要圈住你×
  是不是生在帝王家注定是不快樂,為什麽我偏偏是皇子,七皇子樓破邪。宮裏的人情薄如紙,任憑再怎麽活潑開朗的我,也會變得淩厲冷然。有人一出生下來就注定著萬千寵愛於一身,一如太子。而我,同樣是父皇的兒子,卻難得分來一份父愛,而母愛又是什麽呢,母親必是不得寵的,我自小看得分明,所以照理說我該是她所有的寄托和希望,然而到底為什麽,我從未感受到過一絲一毫來自她身上的光芒和溫暖,早早的,她便入了道,我這可憐的本就稀少的母愛,卻是早早的真真的失去了。隻有姨娘,寧妃娘娘,疼愛我,照顧我,視如己出,像是我童年的小太陽一般,對她怎是一句感激得了。可她卻入了冷宮,勢單力薄年幼的我,無能為力,隻能更加照顧弟弟十七。皇宮裏的爾虞我詐,恃強淩弱,看得多了,恐懼之外,更多的是驚醒,我必須變強。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性子是大大的變了,我發奮,寡言,刻苦,琴棋書畫,治國用兵,騎馬射箭,武藝強身,樣樣精通。我漸漸發光,看見父皇眼裏明顯的讚賞,然後超越太子,從不敢鬆懈。大臣的討好,奴才得諂媚,妃子的殷勤,我心裏滿是不屑嘲弄,人性本就如此,何況有些人本就是牆頭草,隨風倒呢。日子就這麽過著,然而寧妃卻病了,我卻遇上了她。她多平凡,在宮裏這個美女如雲的地方,甚至可以說她醜,我憤怒,她沒有照顧好我最重要的人,還那麽大膽的跟我說話,真是沒有調教好她,傲氣不是嗎,與眾不同不是嗎,偏偏要折了你的翅。好啊,本事真大,又認得林珣,有與上官雩交好,長得醜還敢四處招搖,就是看不慣,就要跟她對著幹。也不知道這是怎麽了,我竟小心眼到和一個宮女計較。夜裏,見到她作畫,那畫工,那意境,真是讓我驚豔,倒是跟林珣不相上下了,忍不住多看她幾眼,她認真的樣子,眉眼裏含著笑,竟讓我在那一片刻覺得三千粉黛盡失顏色,這才叫美吧,這是由內而外透出來的,知性美,才華美,傲氣美。然而她這麽辛苦做的畫,畫的時候居然表情那麽幸福全是為了上官雩!那沒來由的氣憤讓我不能自已,讓她畫,畫給上官雩是萬萬不能的!幾下子撕了它,我滿意的踱步而去,卻有點後悔了。因為我的舉動正在表明,我的心動。再遇她,她確實那麽一副神情麵對我,她恨我,恨我撕了她的畫,因為她喜歡上官雩,那麽心甘情願地為他做畫,我心裏是一個勁的酸啊,在崇明宮裏舞了好久的劍也未能平息。我明了自己喜歡上了她,喜歡她的傲氣,與眾不同,喜歡她偶爾的調皮,自然是在氣我的時候,而我明明知道她在故意氣我,我還是中招。她去黃山,那幾十天我是怎麽熬過來,拚命研習兵法,分散注意力,閉上眼,就全是她的眉目,她的唇角,她的一切。偷偷的畫她,遇到她倪初雪我就變得幼稚的可以。救她,把她遣到我的宮裏,就是要圈住她,上官雩就要成為駙馬,她的心痛,我豈是不知,我又好到哪去?我都快要變成一個妒夫。她受傷,她跟我鬧,我全都可以包容,誰讓我就栽在了她的手裏。我愛她,倪初雪,為什麽你不喜歡我呢,為什麽你要跟林珣,要跟太子走得那麽近呢,你還那麽喜歡上官雩,我真氣恨,恨不得上官雩趕快娶了玉貞,可是他娶了玉貞,你又會傷心,怎麽辦?你開解太子,那有有誰開解我?我也需要你啊,倪初雪,初雪。我愛你,所以才要圈住你啊。
  恩恩~完了…明天有空來寫上官雩,其實本來想先寫他的,我也超喜歡他的~可是呢,最近關於小七的靈感比較多嗎~好了,還是希望初雪跟上官雩在一起,還有,我們小七要有個好歸宿,不能娶大遼的女子啊~糟蹋了呀~不然把他給我吧,傾城在裏麵設計一個叫筱水的女子~我心甘情願跟著小七了~哈哈,投票票,加油寫啊,傾城
  [評語:會員格子布評宮女]
  關於愛情,我們所能了解的太少,有人說愛情便是一場遇見,茫茫人海裏,於千百萬人中,不偏不倚的遇見了,似乎是注定已久的邂逅,似乎是千回百轉的等候,總之心靈某個陷落的地方似乎又恢複了生命的活力.上官之於初雪的遇見,充滿了戲劇的邂逅,或許在上官第一次聽到初雪吹曲兒的時候,心便有了答案,可能隻是感覺太淡被忽略了,倔強的初雪遇見強勢的上官,嗬嗬,即使應有的好感似乎也被惡狗一咬而隱匿的更深了,但是最重要的是,上官,他注意到了她.不論是出於怎樣一種情況的注意,至少對於上官這樣一個人,他傲視天下,能入眼也是一種不易吧.然而因著心中不平,憤憤而妄圖報複初雪的上官,不能避免的他要接近初雪.初雪是怎樣的人啊?她是璞玉,是玉就藏不住她的美好,淡淡的光蘊,藏不住的那種與世無爭,淡然,安寧,灑脫的美,當然還有對於所愛之事的執著.這樣的一個女子,生於亂世,是多麽難能可貴的一種氣質,天生的能夠撫慰身邊的人,讓躁動的心平穩下來.於是越是接近,便越是不可自拔的被吸引.如此這般,情是在未明了時已先動了的.上官是怎樣一個男人,26歲未婚,在古代這恐怕是不俗之事了吧,更何況上官的人品,家事,才貌…這便說明了上官是怎樣一個男人.他知道自己想要什麽,而且執著於自己所要追尋的,一旦發現了自己所尋所盼,這麽一個執情的人,他沒有山盟海誓,沒有花前月下的告白,沒有溫言軟語的情話,有的隻是一句等待的請求,然,就是這樣,對於上官我便更是欣賞.而後的一切一切的行動我便不再發表意見,一個用行動來言說愛情的人,我想這樣一個人是難能可貴的.於初雪,他又是她心動的人,還能怎麽說呢,或許他們是沒有結果的,畢竟現實太殘忍,但是人生不就是這樣麽,畢竟他們遇見了,愛過了,而且愛的這麽不俗,彼此的相知,心照不軒的信任,但凡是經曆過愛情的人,都該覺得這樣一場愛情,不論結果,已是無悔了吧.
  
  [評語:ophliawang評上官]
  我是不是真的要失去你——上官雩與倪初雪的愛情
  今天我又站在宮裏的小山上張望崇閣宮,我知道你在那裏——初雪,你已經好多天沒有出現了,你過得好不好。
  初雪,你還記得秦淮河畔的相遇嗎,情愫在鬥嘴中暗暗滋長,我不知道怎樣開口告訴你我愛你。
  我想我真的是愛上了你,我讓你乖乖等著我來提親,等來的確是你家變入宮的消息。我想你怎麽這麽不信任我,這麽大的事都不來和我商量,貿然進宮,你是不是一點都不喜歡我。
  直到月公公來讓我進宮診治寧妃,無奈之下說出你的名字,我才知道我的初雪還是信任我的。進了宮,看見你傷痕累累,還有滿身的毒疹,你知道我心裏有多痛嗎,我恨不得立馬帶你出宮。如果,沒有這場意外,想必現在你已經是我的妻子了。
  後來,你來告訴我你要隨林珣去黃山畫畫,我想這倒是咱們可以相處的好機會,隻是沒有猜到這竟然是咱倆此生唯一的一次旁騖心悸的相會。
  我還記得我騎馬追上你和林珣時,你揮手叫我的樣子,那樣甜美可愛,讓人心動,還記得我抱著你看黃山雲險嗎?還記得我們攜手看黃山夕陽嗎?
  初雪,我愛你的調皮;我愛你的純真;我愛你的才華,我愛你的一切。
  我們彼此這樣相愛,心中哪能容得下他人,我知道皇上一直想讓我娶玉貞公主,可是,我心裏有了你,怎麽還能娶她,一個駙馬爺不做也罷。於是,我逃婚了,你不會罵我是膽小鬼吧。
  逃婚前一天,我進宮想去看看是否能碰到你,想看看咱倆是否真的還有緣。
  我就知道站在雨中稱著傘的女孩是我的初雪,我走過去緊緊抱住了你,可這又怎能解我多日的相思,我多想就這樣把你帶出宮,從此咱們攜手天涯。但是我知道7皇子就在旁邊冷眼看著咱們,我不能毀了你。
  宮裏要給寧妃造宮殿,臨時選聘技工,為了能夠見到你,我易容進宮當了一名磚瓦匠。功夫不負有心人,我終於等到了你,你還是那麽可愛,那麽讓我心動。
  隻是,這麽多天你怎麽不來了,你是不是病了?還是出了什麽事?我有一種不好的感覺,我感覺我的初雪離我越來越遠。我知道我的初雪再不是秦淮河畔的那個小丫頭,她的光華被越來越多的人注意,先是林珣、太子,千裏,當然,還有那個7皇子樓破邪。
  樓破邪,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把初雪放到你崇閣宮僅僅是為了玉貞公主,僅僅是為了阻斷我們的感情那麽簡單嗎。從進宮為寧妃看診那時起,你看初雪的眼光就泄露了一切,我的初雪是優秀的,難不成你也愛上了我的初雪。
  初雪,在這個險惡的宮裏,破邪確實比我更能保護你,我怎麽能讓我的初雪受到一絲的傷害,不管你是不是還愛著我,隻要我愛著你就好。愛我是你的事,我愛你是我自己的事情。
  相信我,不管遇到任何事,我都在原地等著你——我心愛的初雪。
  [評語:祭奠我那漸行漸遠的愛情]
  題外話:我不會因為任何人的威脅放棄你,這是我心中對上官的定格,也因此我無法接受他成為駙馬。)
  我,上官雩。我的父親是一個驕傲如孤鴻的人,從小,他帶著我讀萬卷書,行萬裏路,我看慣了人間的冷暖,學會的,不僅是傲人的醫術,也有著我處世的原則。我明白權術,隻是我不屑使用。有人說我固執,有人說我清高,我隻想守著我的心,我的剛正,過一分風輕雲淡的自由的生活,一如我父親希冀。隻是我沒有想到秦淮河的一次就診,讓我遇到了她,一個姿色並不出眾,卻大方智慧的女子,她如璞玉一般,那份對自由的堅守,讓她超然於世,卓爾不凡。我心動了,隻是我還沒有料到,這次心動讓我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我無法預料結果,結果也許隻有八個字: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
  *秦淮河的悸動
  秦淮河上,船影花燈,荷葉連田田;秦淮河畔,楊柳依依,輕風扶殘醉。就在這時,我聽到了一陣輕靈悠長的哨音,與那河上的歌聲低低的應和著,我還沒有來得及探尋,卻聽到了一句稚嫩的童音:“姨娘,等小靜長大了,娶姨娘好不好”。“亂倫”我不由地說出了聲,“醜婦兒”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麽角色,對於女人,逢場作戲而已,我從沒有遇到過自己心動的人。她的眼睛似乎在冒火,說我膚淺無禮,轉眼間有帶著戲謔和驕傲的神情對我說:“說我醜的人多了,你連排,你都排不上”。我不由得一怔,自來女子都把容貌看得很重要,為何她如此大方?然而,我上官豈能示弱,隻是,我沒有想到,一翻回敬的嘲諷帶給我的是那“好好”走的路和天黑的狗,我也沒有想到,很快的我們又一次相遇了。
  我懊惱地走到殷府是,看到的便是她揉著眼睛,難以置信的眼神,我便知道了這一切都是她的傑作,我不由得冒起了火,自然又是一番鬥嘴,她的眼中沒有一般少女那傾慕的神色,反而有著隱隱的不屑和歎息,看人當看心,聞花靜聞味,她的話總是那般鋒芒畢露,全然沒有一般管家小姐的矯揉造作,故作姿態,她的微笑就如那春日裏的陽光。她的那份特別,那份坦誠讓我覺得很放鬆,我隱約地對她有了親近之心。“上官魚?”看著她那不懷好意的笑,我就知道她想到哪裏去了,我不由的加重聲音:“是雩,雨字頭的雩”。梨香很美,隻是這種美我見得多了,多了也便俗了,反倒不及她的大氣。我打趣道:“殷家兩小姐,天上人間”,有許多話從表麵看來和實質是不一樣的,她們會錯了意,隻以為是一句玩笑,其實在我心中,隻有她才或許夠得上天上。與她鬥嘴,看她氣憤的樣子,我真的有點其樂融融了。
  我喜歡靜,我住的地方便有著一片竹子,夜色如水,信步走向竹林,竹影搖曳。就在這時我聽到了一陣男歡女愛之音,皺皺眉,我厲喝一聲。然後,我就看到了受了驚嚇的她和那撲了一桌的畫紙,零零散散雜亂的放著,隨意、隨性,一如紙上的竹子。若用班姬續史之姿,謝庭詠雪之態來形容她的才情,恐怕一點也不過分,我禁不住讚了一聲。她眼神裏的興奮讓我不由得想打趣她。我仔細欣賞著她的畫,卻被她拉扯起來看星星,我氣不打一處來:“有病啊”,轉眼間我知道了她的用意,她到底還是太年輕了,我一頁頁看著她的畫,一邊和她鬥氣,夜就那麽靜靜地過去,直到月上中天,風漸起。她生氣的衝我大叫上官雩,我卻重複了一次,記住我叫上官雩。我才發現,我迫切地想讓她記住我的名字,也許我希望她能記住我,我之於她是特別的,一如她在我心中。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我輕輕的說:讓你妹妹放聰明點。我這樣提醒她,隻因為看到她對妹妹的關懷,我不希望純潔若初雪的她牽扯進來,隻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隻能期盼,隻能為她守候。她轉過身來,問我樓玉宇是何人,看著她信任的眼神,我的心中一動,霎那間我的天空星星都亮了。信任,無關乎認識多久。也正是對彼此的信任,我們走過了很多風雨,在風口浪尖上得以保全著內心的純淨。
  秦淮河上,歌舞喧囂,我信步走來,卻有意無意的尋找著她的影子,她沉迷在自己的世界了,一張又一張,有各種各樣的竹,剛直的,纖柔的,蒼老的,嬌嫩的,夾雜著水光、陽光,鋪成一片自在的天地。隻是多了便難免不精,大氣有餘而精細不足,細細的畫來,想是另有一番天地。我忽然發現我很想和她在一起,靜靜的看著她靜靜的畫。觀棋不語真君子,我卻在一旁指指點點,這一向不是我的風格,隻是看著她聽進去了我的畫,心中便有淡淡的歡喜,直到她抗議,我才終於靜靜的看著她靜靜的畫了。明月裝點了你的世界,你裝點了我的夢。畫完,日已西移,我搶著背起她的畫夾,她卻一臉太陽從西邊出來的表情看著我,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
  小院閣樓的窗下,我又一次看到了她驚恐的麵容,沒有說什麽,我急忙把她生拉硬拽地拉出這個是非之地,否則還不知道她鬧出什麽笑話。我輕笑,看著她臉紅,看著她驚慌,聽著她軟軟的叫著上官,我真的不想她卷入這是非之中,樓玉宇這個浪蕩子的手段不是她能夠想象的。我對梨香沒什麽感覺,她的一切與我無關,我卻心疼初雪,她太年輕,還不懂得世間的勾心鬥角和那齷齪的黑暗,而我上官,絕不會讓她受到傷害。一顆投向閣樓的石子驚散了一對野鴛鴦,也在我的心中投下了一輪漣漪。她的勇敢,讓我看到了一個女子的拳拳愛心,我益發的喜歡她了。樓玉宇,我還不放在心上也不屑搭理他,前提是他沒有惹著我,我知道自己的份量。
  果然,秦淮河邊,我看到了憤怒的初雪和逼視著他的樓玉宇,我一下子怒火中燒,把我心中的女子拉在一邊,怒視著那個敗類,打發他並不是多麽難得事。我卻對初雪瞪起了眼睛,她怎麽可以一個人去找他,她萬一受到傷害怎麽辦,樓玉宇絕非善類。我知道這些話有多傷人,但我必須說出來,她的世界太單純,而事實總是很殘酷。這一句殘酷竟成了一句偈語,預示了我們所要走過了,或許不是預示,而是人生本就如此,不如意事十八九。“上官雩,你這麽關心我,又是為什麽?”她的眼中滿是無奈“梨香是我妹妹”。我沉默,我無言,為什麽,我說不出來,也許秦淮河畔的初遇,我的心中便有了這個獨特的女子,而後她的才情,她的勇敢,她的淡然,我一路看來,一路讚賞。我安慰著她,卻那麽蒼白無力,我必須找點事來轉移她的注意力了,世間的事並不是她所能控製的,什麽時候她的心中才會為自己多想一些,我有些看不透,不過也無需看透,我們以後有的是時間。以後?我的心中一動,我,上官,而今,有所期,有所待…
  *心動之秦淮河的明珠
  秦淮河波浪,自古便蕩漾著無數才子佳人的風流,弱水三千,我上官卻獨獨尋覓著屬於我的一瓢。她去,帶著她對家人的牽掛,我去,帶著我對她的牽掛。她為梨香求我,我懂,但是我不願意看到她這個樣子,我自有我的辦法,她委屈的看著我,若淡淡的梨花帶著點點細雨。她願意為我畫畫,我的心中滿是興奮,為君挽髻,為君執筆,我可能否有幸擁有這一天?第一次,我的心有了一絲慌亂。她笑著,若明珠綻放光華。人群中,我衝著她豎起拇指,隻想告訴她,我相信她。她把機會讓給了妹妹,我真不知道她是怎麽想的,不爭?畫紙的中間有一點濃墨,隻能另辟蹊徑了,我沉思著,開屏的孔雀?然後我看到了她興奮的眼神,這個什麽心事都藏不住的女人。然後她認真的畫,靜靜的畫,畫畫的最高境界不是畫法,而是韻味。孔雀的華美,孔雀的優雅,孔雀的靈動躍然紙上,波光瀲灩,印著它的倒影,孔雀開屏,臨水自賞,更是爍爍其華,水邊寒梅自開,增其暗香,水草自碧,增其顏色。她小聲的征詢著我的意見,全然沒有理睬身後滿滿的讚歎,我拉起她的手,感覺到她手中細細的汗珠,你在緊張?我問道,我始終未曾放開她的手,想給她自信,更想牽著牽著她的手,一生一世。畫奪魁了,她卻沒有成為畫仙,她把風華全部讓給了別人,而她跟在梨香的身後,似乎忘記了我,我不由得怒了,怒氣不爭,卻又不是因為如此。看著她小心翼翼的衝我解釋,生怕我生氣,她喜歡平靜的生活,一如我想要的風輕雲淡。她不願做枝頭的鳳凰,卻願意過著自由恬淡的生活,我對她更加讚賞了。從小她便被妹妹的光華所掩蓋,卻孰不知自己才是一粒明珠,是秦淮河畔閃爍的最美麗的光華,黃金有價玉無價,絕美的容顏會隨著歲月逝去,純美的心靈才會伴著時間愈加醇香,我何其有幸遇到這塊璞玉。水,不爭,則天下莫能與之爭。
  [評語:同一片天]
  永遠記得這一天,5月12日,是一個可怕的日子,以四川省汶川為中心點,發生了可怕的七點八級大地震。
  至目前為止,保守估計有一萬多人遇難,僅綿陽就有一萬八千六百多人被埋,這是一個多可怕的數字。
  真的是難以想像,不管是老少婦孺,還是牙牙學語的孩子,多少的人,多少青春的臉寵,就在那麽一瞬間天翻地覆,全部都沒有了。
  時間如此的短暫,讓人無措手不及,在他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天搖地動中,就埋在了下麵。
  整個汶川如一片廢墟,當傾城看到圖片,那一個個蓋著白布,來不及處理躺在地上的圖片,心裏的痛,揪得緊緊的。
  一張張的圖片,讓人催淚而下。鮮活的生命就這樣走了,沒有來得及說上一聲,多讓人無法接受啊,但,這是事實,一個殘酷的現實,多少張笑臉,就永遠地埋在下麵。
  失去至親的痛,最讓人難以承受,沒有了家園,可以重建,沒有了親人,永遠也不會回來了。
  從發生地震的那時候開始,群裏的朋友就開始在討論了。
  現在,還有很多的人在災區,等待著救援,我們每一個人的力量,加起來就是強大的力量,生命珍貴而又脆弱,在這沉痛的時候,希望各位親親們,能伸出援手,捐助災區的人民。
  天災無情人間有情啊!大家都是中國人,都流著熱騰的鮮血,盡自已的綿薄之力,積極的發動捐款,能盡力地幫助到需要幫助災區人們。
  傾城寫不出什麽感動人心,讓人熱血沸騰的公告,但願,大家也能出一份力,為我們的流著同樣血的民族同胞出一份力。
  [評語:傾城的新書《紅湘妃》推薦]
  傾城的新書紅湘妃,給大家介紹一下。
  嗬嗬,很有意思的一本,很特別堅強而又聰明的女主。
  品茶如品人,茶中高手當是靜如玉一般的人。
  品茗能修身養性,品味人生,韻高致靜。
  可她、、、
  穿越過來,就是一丫頭,沒權沒勢沒地位沒姿色,就隻會泡一手好茶,脾氣溫和起來就如花一樣靜,爆起來想殺人全家。
  攪亂一池水,讓事情都跳出它的軌道。趙家大少笑一笑,任由她去鬧。
  看到人家的茶葉長得好,又百求不到,半夜就去劈了,免得看了起氣。
  未來姑爺喝上一杯她泡的茶,後果是不跟小姐成親了。小姐找她麻煩,那未來姑爺惹惱了她,給他泡了一杯“春茶”。
  天下第一茶園的少主喝上她的茶,開始管教她,要有禮,要嫻雅。沒空聽他閑話家常,放一把火燒他的茶園,讓他去忙活。
  聽說霧香山有幾株茶樹是精品,隻是專屬於皇上。
  她半夜去偷茶,抓了個正著。
  為求脫身,給皇上泡了一杯加點料的瀉茶,讓他一瀉千裏。
  下紅湘妃令,抓到她者,封官進爵。讓她不得不亡命了,唉,不就是為了茶嗎?為什麽把自已弄成慘兮兮的。
  為茶到了最高的境界,偷,搶,砍,燒,隻怕千古以為,沒有人有她這種精神了。
  紅湘妃,不是妃,隻是茶。她要做妃,還是做茶?
  朱朱脾氣不好,當遇上脾氣很壞的趙熙,溫吞吞的張少,還有皇上,到了最後,她會喜歡那一個呢?
  關於紅湘妃,是一種多功能的茶,傾城很喜歡這個名字,可以是花茶,也可以做水果茶,可以用冷水泡,可以用熱水泡,具體的,就看書裏麵的。
  
  [正文:第一章:倪初雪]
  生在官宦人家,是我的命好,雖然說女子無才便是德,爹爹還是讓我讀書寫書了。
  奶娘說,爹爹是很疼我的,在我小的時候,爹爹就很喜歡抱著我的。
  隻是,在妹妹出生後,爹爹便沒有再抱過我,慢慢地成長,我也知道一件事,妹妹殷梨香是殷家最燦爛的明珠。她有著出色的外表,聰明的腦子,三歲就能識字,才貌雙全,光華畢放。
  而我,殷桃香卻是笨拙有餘,直至七歲,才能識字,學什麽?總是不如小我三個月的梨香妹妹,我佩服她,隻得暗裏下功夫,還是不如她來的討人喜歡。
  或許,美人作的詩,畫的畫,都能活色生香吧。
  自妹妹十歲起,上門求親的,就絡繹不絕,誰都想,將這個才貌雙全的女子娶回自已的家門,並且,爹爹乃是朝中的三品大臣,在秦淮上任,官雖不高,但是,也頗為人尊重,不是很看重名利,在秦淮,樂得自在而逍遙。我想,他誌不在此吧!
  爹爹一直都沒有答應任何人為梨香的提親,我起初是不懂的,後來奶娘告訴我,爹爹是因為答應過我過世的娘,要先為我尋一門好親事,才能配梨香的婚事。
  談起我的娘,隻怕是秦淮無人不知,是家曉戶喻的名妓倪淨淨,。是何等的天姿絕色,看過她的人,都不會忘記,居說,是驚為仙人。我爹爹相貌也堂堂,少年風采,納了母親於室,才子佳人的美談,在秦淮,無人不知,談起來,更是津津有味,隻是,我卻能感覺出,那話中,卻有些笑話,那不是我年齡能想得通的含義。隻是,母親沒有陪著我成長,在我七歲那年,撒手人擐不管人間的春秋月。
  而我,不僅沒有繼承到母親的仙姿,也沒有爹爹的俊朗,不怎麽起眼,有些奇怪吧,我是不理會的,畢竟,奶娘說,是她親自接生的,有人說,我並不是爹爹殷青的親生女兒,我隻是作為一個笑話弱過。我何必,聽信於謠言,不信身邊的人呢?
  是真的先天不足吧,並不為妹妹光華照人而自卑,她有她的好風采,全秦淮的人,無人不曉得,我並不介意,我有我的書如玉。
  有媒人說,我的名字過於俗氣,惹到了東南西北的那方神仙,爹爹便為我改名,叫倪初雪。我並不知道爹爹為什麽要連我的姓也改掉,但是我喜歡這個倪字,那是記憶深處,這是母親的姓氏,我是喜歡的。他並沒有因為母親的死,而對我不同於待,依舊讓我做喜歡的事。家底豐厚的殷家,不會虧待了任何一個殷家的人。
  十五歲的時候,梨香的一副梅花雪海圖,聞名整個秦淮,豔名遠播,慕名而來求親的,王孫貴族,富貴之人,更是不計其數,我依然還是我,並沒有改變什麽?不會,因為妹妹就沾上了光,可歎的是,就算是換了名字,也不曾有人來為我提過親。
  我樂得如此,在妹妹的光華掩蓋下,還能找出自已的自在。有歌傳:殷府有女,一女醜來一女美,一女笨來一女靈、、、、、。我不知道這樣傳是不是要將梨香傳得更好,我並不會生氣,奶娘說我,心性太仁,其實她說得還過於動人,府裏的丫頭都會說,大小姐是心性笨。
  我呢?我何須計較,嘴長在他人的身上,愛傳什麽?便是什麽,茶餘飯後談起,也是一件樂事。美醜的定義,又在那裏呢?的確,和一般的女子比起來,我高出一個頭,沒有那種柔致的美,更像是男子一般。
  後院又傳來了清脆的叫聲:“姨娘,姨娘。”
  我輕笑著擾擾發,放下手中的書出去,是殷靜,一個五歲可愛的小男孩,爹爹的姨娘們除了梨香,沒有再生下一男半女,前來依親的堂姐殷采棠將長子殷密過繼給爹爹做養子,殷靜是表姐的次男,很是黏我,我也甚喜歡他嘴甜,常帶著他出去逛悠。
  “小靜今天怎麽一個人來找姨了?”
  他嘟著嘴:“娘去上香香了,姨娘啊,我也要去,姨娘帶小靜去嘛。”
  小家夥的臉上還挺落寞的,我最見不得小孩子失望了,大方地說:“好,姨帶你去吃麥牙糖。”反正都要出去,不妨多帶個黏人精,有他作伴,有趣不少,今天聽說秦淮河邊,有什麽書畫現賣的,正好去看看。
  梨香雖說比那些人都出名,我並不覺得她是最好的,當然,我不能明說著出來,畫分多家,畫功更是分多種,有細膩,有粗獷,有柔和,有剛勁,各家,自有各家的長處和短處。
  走到後門,拉著小靜出去,守門的並沒有多問,對於我的生活,爹爹並不多管,我樂得更逍遙自在。也不管別人會怎麽說,女子是不能隨意出門,更不能讓人瞧了去,又要摭麵之類的。我是我,並不是別人,我過我的生活,不是過別人的生活。我想,爹爹是忙碌的,忙到無暇問的事,其實,隻要爹爹一句話,我便不會出門,隻是,他從來沒有說過。
  年過十六載,和爹爹說話,我都能一字不漏地背出來,原來,我還有一味這樣在乎的東西。本書由瀟湘小說原創網首發,請勿轉載!
  [正文:第二章:醜婦]
  秦淮的風光,當真是無話可說,柳如絲,荷生香,多少才子佳人的美談在這裏發生。
  可惜的是,我逛了不止百次,還沒有這等的豔事發生過。
  當然,秦淮的妓院,那可是聞名暇爾,也成了一種風景一般,花樓的女子,倚欄觀花,更是,遊人眼中的一絕。
  誰家夫人,罵罵不休,嗬嗬,交織得,相當的熱鬧。
  我淡笑,坐在柳樹下,小靜正在河邊看著鴨子在蓮葉下穿行,他總是喜歡看這些東西,我也由得他,所以,每次,他都拉著我出來,一看到他喜歡的東西,就非要看個過癮才肯走了。
  遠處,是誰家歌妓,輕歌如鶯,聲聲入耳,隻是,還少了些弦樂。
  伸手摘下柳葉兒,不妨,讓人聞她聲而起。輕輕地放在唇裏吹動,悠長輕靈的聲音傳出去,和那低昂起伏的歌聲相融為一體,那歌聲,聽起來,更是美妙了十分,像是龍,畫上了睛。
  小靜仰著頭,輕輕地打著拍頭,認真地看著我,我朝他笑笑。
  歌聲停歇,最後一絲的聲音,也從我的唇間停下。
  小靜鼓著手掌:“姨娘吹得好好聽啊,比歌聲還要好聽。”
  讓人讚美,是挺高興的,盡管是個小孩,我笑:“小靜,這不過是個陪襯,主者,是歌。”
  “姨娘,小靜長大了,娶姨娘好不好,這樣,小靜就可以天天聽到了。”
  我忍禁不俊:“這怎麽行呢?等你大了,看著我的白發,都長出來了。”
  “亂倫。”一聲不屑的冷哼。
  那來自大的家夥,我站起身,還沒有開口說話,那個穿白衣的男子搖頭:“還以為會是什麽絕世美女,原來,是個醜婦兒。”
  這人的思想,實在讓我不敢苟同,不過,並不等於我要讓他汙辱,年輕的血液中,總是有一些火氣,我承認我不美,可是說我是醜婦兒,是有過些份了,我頭上梳的,還是少女的發垂呢?“無禮的家夥,原來,你是這等的膚淺。”
  他靠近,我越發將他看得清楚,那男子的眸子謐黑,卻有種蔚藍的感覺,深邃如蒼茫海洋。身形挺拔,孤高如懸崖上負月而立的青鬆。身上直氅的白袍,那種白,如同大雨過後的晴天上的白雲,他的身上,處處透著冷冽的氣息,薄薄的唇。
  我聽說,薄唇的人,都很刻薄,孤傲,怪不得出言不遜,長得如此的好看,我原諒他,不和他較算了,對美男,我的寬限心,總是放得比較寬,女為美男者悅,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誰知道,他靠近我,伸手在柳樹上一搖,接下一個包袱。
  他看著我,眼裏有些遺憾一般:“醜婦,我是第一個這樣說你的吧,你也隻能騙騙小孩子了。”
  “說我醜的人多了,你連排,你都排不上。”我驕傲地說著。
  他為我的話一怔,笑出聲:“七出之多嘴,該休。”
  我歎氣,男人,為什麽總是用這些戒條來限定女人呢?“我想,你會很失望,很失望,我並沒有出嫁,也不打算出嫁,隻有我要不要嫁的時候,沒有男人休我的時候,很抱歉,自負的孔雀,也很遺憾,我不是你的妻,要休,也輪不到你。”
  “唉。”小靜看我歎著氣,還有模有樣地歎著。
  我撫臉大笑:“小靜,姨美嗎?”
  小孩子是最好騙的:“美,姨娘最美了。”
  揚起頭,有些得意地看著那驕傲如孔雀的家夥。
  他冷哼:“這樣也敢出來亂走,別嚇著了人。”
  好,好可惡啊,縱使別人說我醜,那也是一傳十,十傳百,越傳越不像樣啊,我要是打扮起來啊,也不是沒有看頭的。
  “姨娘。”小靜不甘受冷落,拉著我的衣服:“這是你跟我說的豔遇嗎?他還蠻好看的。”
  轟,我覺得,臉都紅了,小靜啊,這時候,怎麽把我隨口說的都說了出來呢?平時教他學畫,倒不見他有記得,他居然還仰著臉,要我讚揚他。
  一陣嘲笑聲響聲,他冷冷地說:“就憑你,豔遇,醜婦出門也不照鏡子。”濃濃的嘲諷語氣讓我無地自容,這個,可惡,可惡至極的家夥,我拚命地忍著氣。
  醜怎麽了,醜就低人一等了嗎?還不是都是人生父母養的,身體發膚受之於父母,如果光靠著相貌,那麽,這樣的人,不過也是悲哀的。
  我聽到,他在問路邊的人:“殷府怎麽走,殷青大人府裏。”
  大概那是遊人,也不知道怎麽走。
  我計上心來,要好好地教訓這個自負的孔雀,走到一邊,給了些碎銀給一個小販,讓他去告訴他殷府怎麽走。
  好好地走吧,走到天黑,正好關門放狗。
  唉,我摸摸臉,我真的很老了嗎,為什麽叫我醜婦呢?我才,我才十五歲的好年華啊。本書由瀟湘小說原創網首發,請勿轉載!
  [正文:第三章:貴客]
  瞧那些畫畫的,也沒有多大的意思,小靜又不耐餓,再加上有些氣惡,我就早早回府,從後院進去的時候,奶娘正焦急地走來走去,一看到我回來就你是小狗見到了主人一般地迎了上來,嗬嗬,我真是過份了些,怎麽可以這樣說奶娘呢?
  “大小姐啊,你跑那裏去了,你不知道今天有大事嗎?”
  我顰起眉,努力地思索著,大事,我不知道啊,我的記憶力還不至少會忘了她交待過的大事,又不忍揭穿她的失職,她徹頭徹尾地沒有提醒過我:“奶娘,我忘了啊,是什麽大事啊?”
  大事,不是從來不關我事的嗎?真是讓我如臨大敵一般了。
  奶娘看著我歎氣:“大小姐,你怎麽這樣子就出去了,叫你不要總跟小靜一起,總是不聽話,青兒,快過來帶大小姐去梳洗,穿上最漂亮的留仙裙,戴上最好看的首飾兒。”
  這麽隆重,我倒是有些怕怕了:“奶娘,為什麽啊,你不知道,頭上插珠花兒,拉得頭皮好痛,那個裙子太輕了,我怕風吹起來。”
  奶娘在後頭笑罵:“豈有你這樣的,小姐就要好好地打扮,今兒個,有貴客來,午膳已準備好了呢?就等著貴客上門,大小姐,你好好地表現,大小姐空有才華,不表現出來,人家豈知道。”她落落長地說個沒完沒了。
  我都聽怕了,捂住耳朵:“奶娘,好了,我打扮個非凡無敵,讓人看得掉下巴好不好。”是什麽貴客啊,如此的慎重,關我什麽事,為什麽還要我打扮。
  一向,不是妹妹在就好的嗎?人人都樂得見梨香,不僅人美,還才華橫溢,也是爹爹的驕傲。還得拉上我了,有點怪怪的。
  “大小姐,你可得記得了,要多笑,你笑起來很美,不能帶著小靜,人家不知道,聽到他叫你姨娘的,還會以為你是成了親的人,知道嗎?”奶娘啊,我的天啊,為什麽不能安靜一點。
  小靜是習慣了叫我姨娘,那,那個天殺的家夥,一定也是這樣誤會的吧,我就想著,我才及笄之年呢?就叫我醜婦,好過份。“奶娘,為什麽要穿得那麽漂亮啊,我覺得好不舒服啊,連脖子都透不過氣來,是不是不要戴那麽多,好重啊。”頭上插了什麽啊,脖子也不放過。
  我喜歡清爽於一身呢?這簡直是對我的折磨啊。
  奶娘也不可憐下我:“小姐,你得爭氣些,知道嗎?你看,你是不是漂亮了許多。”
  是啊,是啊,輕輕淡淡的眉,健康的麥色肌膚,還有,一雙會說話的眼睛,光潔的額上,一根發絲也不留下,全用花鈿係起來了,我明朗的五官,怎麽也遮不住。
  我覺得我有點像是爹爹拜神的時候,用來上供的豬頭,連動也動不了,好怕頭上的東西掉下來,更覺得像個白癡一般,嗬嗬,滿頭的花釵亂動。
  “這樣不就好多了嗎?小姐,要爭氣些。”奶娘看得滿意,一張菊花臉上開滿了皺皺的花。下次,我畫給她看看,叫她別老拉下臉,像是誰欠了她的錢一樣,一天到晚就會看著我歎氣,我又不會追債。
  “奶娘,爭氣什麽啊?”
  她笑得有些開懷:“你還不曉得,上官公子今天會來我們府上,我聽說,上官公子還沒有婚配,全京城的百姓都知道,上官公子才貌雙全。”
  汗啊,奶娘,怎麽異想天開啊呢?
  “奶娘。”我好想擦擦額頭上的汗:“你是要我去相親是吧!”
  她滿意地在我的臉上補上粉:“當然,不然要打扮那麽美幹嘛,幸好二小姐有了意中人,初兒可以抓緊好機會了。”
  親昵的時候,奶娘喜歡叫我初兒,我也蠻喜歡的,在外人的麵前,她又總是叫我大小姐,像是怕別人不知道我是殷家的大小姐一樣。
  我吞吞口水:“奶娘啊,奶娘啊,我不行了,你也知道,我怯場的,不如,你幫我好了。”
  奶娘板起臉:“不行,這可是你的終生大事,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唉,那一次,不是失敗了,奶娘的美夢是要把我嫁出去了,倒是那拐了腳的江湖郎中來提過,爹爹不在,讓奶娘轟出去了,一邊趕一邊罵。大概是那江湖郎中窮途了,想找個安穩的地方吃住,唉,有些歎氣,我倪初雪,還不至於會那麽想要嫁出去。
  “奶娘啊,要是失敗了呢?”她總是剃頭擔子一頭熱。
  奶娘有些幽怨:“初兒啊,爭氣一次吧。”
  奶娘大概是為我的事又擔心了,嗬嗬,我是真的太不爭氣了,連帶著她也讓人瞧不起。
  我笑著站起來:“奶娘,你放心,這一次,我手到擒來。”
  雄心萬丈,氣昂昂地走出我閨房,差點沒有踩到過長的裙擺摔下來,趕緊抓著門擺,後麵就傳來了奶娘的歎氣聲。
  在後院,偷偷地將頭上的珠釵插了大半下來塞在袖子裏,回來再插上就行了,做人不必那麽強硬,是不是,我是聽話的孩子。
  寬大的正廳裏,擺滿了各色的花,芬芳滿屋,隻有爹爹和梨香在,哪有什麽貴客。
  很有和爹這樣坐著,細細地聽著梨香談她遇到有趣的事,哪家的公子出醜了,她的畫,讓人如何讚等,爹的臉上,是心滿意足的笑。
  轉向我的時候,又有些不自在,很快就移開了。
  隻是,等了很久,菜都冷了,還不見有人來,爹爹有些倦,站起來交待:“初雪,你就在這裏等些時候,要是貴客來了,讓下人進來叫喚一聲。”
  我應了一聲。那個貴客,真的是很大神啊,讓爹爹也等。
  梨香湊過臉:小聲地說著:“初雪,樓玉宇喜歡竹子,你畫的竹子好看,你幫我畫一副。”
  “我也畫不太好,竹令人幽,又高雅,極難捕足到那種意境。”要是畫不好,豈不是讓妹妹丟臉。
  她嘟起嘴:“我畫過給他,他說不好看。”
  樓玉宇,是梨香眼中的意中人,也是殷家默許的二姑爺,大家隻待著我能快嫁出去,就張羅著梨香的婚事,樓玉宇是不錯的人,頗有才華,樓是皇家之姓,說起他的身世,也有些讓人歎氣,其父是個文人,在朝為官,娶妻樓氏,乃是皇上最疼寵的郡主,所生的孩子,都姓樓,抱括側室所出的他。不過,樓玉宇也不錯,是個上進,又相當好看的男子,至今為止,我還沒有見過比他更出色的男子,怪不得能在眾多人中,讓妹妹相中。
  “好吧,好吧,要是你看了,覺得不好看就撕毀了,別讓我丟臉丟得大。”我對妹妹,可也是疼愛的,外人總以為,我會嫉妒妹妹呢?其實,不然。
  梨香漂亮的臉上浮上笑意:“這才好,那你在這裏等著了,我才沒有時間來等遲到的人。”
  真是無聊啊,爹爹走了,梨香走了,下人也去忙了,諾大的廳裏,就隻剩下我了,搬來盆開得正豔的牡丹花,我思量著,怎麽來勾畫出它國色天香的模樣。
  “大小姐,上官公子來了。”下人意思意思地叫。
  我抬起眼,天色已有些昏暗了,隻見一團白色的影子在動來動去,我揉揉酸澀的眼,這個,眼前的冒著火的男人,不就是笑我醜婦的嗎?“你是貴客上官?”不會吧,是不是搞錯了,還是我在做夢。
  “醜女人,是你,誤導了我是不是?”他看起來很狼狽,而且火氣很大,小腿上,甚至還有一些血跡。本書由瀟湘小說原創網首發,請勿轉載!
  [正文:第四章:上官雩]
  我在思索著,他幹什麽了,怎麽這樣,不過,真的讓我看了好開心啊,要不是他的臉上,盡是要將我吞了一樣的表情,我一定會笑出來的。
  “你很高興嗎?”他咬牙:“別以為,你打扮成這樣我就認不出你來了,原來,你這個醜婦是殷青的小妾,很好,很好。”他笑著,眼裏有絲不懷好意。
  好什麽好啊,我是殷青的小妾,如果他不是貴客的話,會讓爹爹打死的,嗬嗬,我原本就這樣年輕姣好,他說我打扮成這樣,他很吃驚嗎?畢竟我也是小家碧玉啊,他的眼珠子必定是有問題的:“我沒有很高興,你看著我幹什麽呢?是不是驚喜於我的相貌,如果你直接承認你的錯誤和眼誤,我會原諒你的。”我很大方的。
  不知為什麽?看著這高傲的男子,我就想著怎麽磨掉他身上的傲氣,不喜歡他,太高傲了,目中無人,樓玉宇都不置於會這樣,他純粹是以自已的角度來看人,我才十五啊。婦,還遠得很。
  他胸膛起偏大著:“你原諒我,你這個醜婦,一會我會跟殷青說,你何謂的‘豔遇’。一個不守婦道之人,我瞧你,還笑不笑得出聲。”
  我有些不悅,存心不去叫爹爹那麽快,皺著眉:“你是姓上官的?”
  “哼。”他冷然地哼著。
  我搖頭,眼裏有些歎息,孤傲之人,大概也有些於人上人的才學,才會這樣,不過,這種人,卻難以親近,我並不喜歡這樣的人,不能仗著這樣就哼哼哼個夠。
  “醜婦,叫殷青出來。”他臉上也不悅:“你死定了你。”
  我睜大眼睛:“姓上官的,我怎麽了?我認識你嗎?人家是未出閣的姑娘家,你一點禮貌也沒有,到人家府裏,就是客,就得尊重人家,隨口就叫人家的名字,你不覺得你很差勁,一點素質也沒有嗎?”我向來討厭無禮的家夥。我決定,我討厭這個上官東西,奶娘的話,反正她說得多了,風吹吹就走了。
  他臉上有些赫色,卻還是不屑地看著我:“你是殷家的女兒,如此的難看。”
  “看人,看貌者,俗也,看人當看心,聞花靜聞味,上官公子,我以為,高傲的人,目空一切是因為他們有著不同於世人的才華,隻是,我覺得你很差勁,你也不過是個凡人,口口聲聲便是汙辱人之詞,和一般的吃喝玩樂花大錢的大爺一般,不過,你的傲氣,用得真不妥啊,建議你,去掉這些傲氣,會更適合你。”王公貴族,托妹妹的福,我見多了,身上的毛病,惡俗的氣息,有什麽沒有看過的。
  那上官看著我,似乎有些驚歎,隻是,他低低看看白衣上的血,壓下的怒氣又浮了上來:“你是殷小姐嗎?我倒以為是個小妾,可見,傳聞不如一見,我現在才知殷家女如此的刁鑽,如果不是你故意讓人誤導我,我就不會走錯路,還讓狗追著咬。”
  我卟地笑了出來,嗬嗬,讓狗咬,咬得真好啊,他是真的很欠教訓的。
  “你還笑。”他低吼著,眼裏開始蘊釀著火氣。
  我怎麽敢呢?他可是爹爹的貴客啊,要是讓爹爹知道了,必會又緊皺眉關,或者是罵我一頓了,我希望是後者的,爹爹從來沒有罵過我,罵也是一種親近啊。
  “我沒有笑,我天生就是這樣,上官公子,你大概是錯了,我並沒有這樣做,不過,你要想想,狗都咬你了,你是不是要靜思一下呢?”所以說,人不能太囂張啊,彎路我走了千千次,就沒有遇到狗。
  “你、、、”他咬牙,卻說不過我,臉上有些掛不住。
  我看向後麵:“爹爹要是知道你直叫他的名,或者是知道你說我是他的小妾,貴客會很慘的哦,我家的狗更大,有二條呢?”我有些得意了。
  他沒有再生氣,而是眯起眼打量著我,那種眼光,像是要把我看透,然後曬幹一樣,有些算計,有些回算:“你叫什麽名字?”
  “奶娘說,女兒家的閨名不能對別的男子說,除非那個男子想要娶她。”我好聽話啊,嗬嗬,覺得自已從來沒有那麽聽話過。
  他幾乎要從心肺裏笑出聲:“你?娶你?我是不是聽到笑話了,我上官雩總算知道什麽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
  “嗬嗬,不客氣,上官魚。”我笑得開心。
  他咬牙:“是雩,雨字頭的雩。”
  讓他生氣,似乎很好玩,我點點頭:“是啊,上官魚。”我想到活蹦亂跳的魚了。
  後麵傳來父親的聲音:“上官公子。”
  “殷大人。”那上官雩回頭,看著我爹爹的笑臉,依舊沒有什麽表情,估計是被我氣到了。
  爹爹好高興啊:“上官公子說些什麽?這般的高興啊。”
  爹爹對他還真是包容,沒有多責問一句他為什麽遲到。我倒是不怕的,怎麽也牽扯不上我的身上不是嗎?沒證沒據。“上官公子,請坐請坐。”
  上官雩臉上浮上一抹笑:“殷大人,令嬡真是會說話,讓人不得不佩服啊。”
  佩服,我不敢肯啊,嗬嗬,他必是咬牙說出來的。
  不一會兒,上官雩又問:“殷大人,不知令嬡如何稱呼?”
  天啊,這樣問爹爹我的名字,爹爹會誤會的,我覺得他不存好心啊。
  果然,爹爹眼一亮,笑著說:“這是長女初雪,初雪,還不見過上官雩公子,上官公子可是京城出了名的才華之人,才高八鬥,特別是醫術,無人能出其右。”
  能讓爹爹稱讚的人不多,我想,他是有二把刷子的,所以才會讓爹爹稱讚吧,我笑盈盈點頭:“上官公子好。”好無禮。
  他麵對著我:“豈敢安好。”
  我裝作不解:“公子為何不敢,公子不是醫術高明嗎?怎麽會不敢安好呢?”
  “秦淮的狗倒是很多。”他沒頭沒臉地說一句。
  爹爹一驚:“上官公子是何意?”
  我也心驚驚啊,要是說了出來,爹爹總會對我不同的看法的,無風不起浪啊,雖然沒證據,可是,也會往那裏猜測一下啊。
  上官雩喝了一口茶才說:“沒有何意,隻是,在路上遇到幾條野狗,耽了些時間。”
  “無妨無妨的。”
  “雪兒。”爹爹突然叫,我眼有些濕,好久沒有聽到別人這樣叫我了。“去請你梨香妹妹出來,取梅花雪海圖讓貴客觀賞。”
  上官雩擺擺手:“不必,殷大人,我答應前來冶你的頭疾,自然不會有什麽非份的要求,至於你所謂的親事,我想,也不必了。”他還特地打量著我。
  我不知道,怎麽又關我事,不過,爹爹的頭疾由來已久,如果他能治好,我也自是感激他的。
  “我父親所說之事,不必理會,在京城,我已有意中人。”他淡淡地說著。
  爹爹垂下臉,有些失望,似乎,有些哀怨地看著我,我好想逃開,站起來:“爹爹,雪兒先告退。”
  我心裏微微地痛著,我為什麽,總是讓爹爹不開心。
  上官雩的到來,讓殷府的人都興奮著,不開心的人,就隻有我吧!我仍是帶笑,不想讓誰看到我的不開心,我什麽時候,才會讓爹爹常歡顏呢?本書由瀟湘小說原創網首發,請勿轉載!
  [正文:第五章:自大鬼]
  照例地,我讓奶娘端晚膳入我房中用,隻是,奶娘這一次並不如我的願,而是硬推著我要我去正廳用膳,她臉上笑得像一朵菊花,柔和的線條,眯成一條線的眼睛,我知道,她必是誤會了,我和那個上官魚,豈是相談兩歡快。
  大概是下人看到了,轉告於她的,她豈知,我們是暗流潛伏。
  不過,我的性子,向來是隨人,她的心思,我焉能不知,去就去吧,吃不下飯的人,總歸不是我,還在院裏磨琢著,青兒進來:“小姐,老爺讓你和二小姐陪貴客用晚膳。”
  我輕敝眉尖:“爹爹呢?”是不是,還在難過,爹爹,我總不是故意的。
  青兒平靜地述說著:“老爺頭疾又發作,上官公子給老爺用了藥,老爺歇著了,讓你和二小姐,不能怠慢了貴客。”
  爹爹真讓我憂心,他的頭疾在我有記憶以為,就開始犯,有時會輕痛,有時,好幾天不能起來,秦淮不是修養之地,太是喧繁了,隻是,也有公務在身,自也不能離開,全家,還得靠爹爹撐起呢?他一個人,要養府裏幾十口,包括小靜他們。
  我知道他肩上的負擔,隻是,我還太小,我無能為力。
  幸好,聽人說京城有名醫,在一番的溝通之下,名醫會來為爹爹治病。
  才出我的小院落,就看見梨香從一邊而來,揉著頭,似乎仍未睡醒,是下人喚醒她的吧,這幾天,梨香都靜待在府中,養精蓄銳,為迎接七月初七的比畫大會,她一副梅花雪海圖,必是會帶去,未曾宣布,卻是轟動了秦淮,都想一睹傳說中的梅花雪海圖。
  我牽起她的手:“還沒有睡醒吧,吃過晚膳再睡。”
  她將頭靠在我的肩上,仍有些倦意:“嗯,初雪,剛才丫頭說你和貴客上官雩談得甚是好?”她的眼,如貓一般的精靈,透出一些好奇,長長的睫毛像扇子一般在撲閃著,在蒙昧不明的天色中,讓人想要捧在手心裏,細細地看。
  梨香真是漂亮,無論我看多少次,我都讚歎,嬌美像蘭,俏如蝶一般。五官十分的出色,分開,皆都是精品,湊在一起,更如最美的一副美人畫了。
  “傳說中的傳說,多少能相信的,是不是。”我輕笑著,牽著她的手往正廳而去。
  熱騰騰的菜已擺上,山珍海味,極盡豐富,盡可看出貴客的身份了。
  我和妹妹坐了一會,上官雩就在管家的引領之下前來,梳洗過後的他,更顯得傲然之氣,我看到他的小腿上已包了布,又忍不住想笑了,這樣的人,就要狗來治他。
  他看到我,有些不悅,緊皺著眉頭,然後挑了個離我最遠的位置坐下。
  “上官公子。”妹妹笑盈盈地看著他:“家父的頭疾就多有麻煩上官公子,殷府比不上京城,上官公子有什麽需要,不要見外,盡管開口才是。幾盤小菜,還請公子莫要介意。”
  場麵話,梨香永遠是最完美的,此刻的她,沒有睡意,如同一個進退得宜的大家千金一般,豔光四射。
  上官雩看了我一眼,冷淡地說:“這才是殷家小姐,果然是禮儀周全,別的倒沒有什麽?就是莫要人靠近住的地方。”
  嘎,他是什麽意思,我會靠近嗎?唉,馬不知臉長啊,縱然是嫁不出去,我也不會那麽不知羞,不過,我不知道,男人的心眼那麽小嗎?為什麽總是記著仇。
  他的冷氣,他的傲然,讓梨香揮發不了她的舌璨蓮花,有些尷尬地各自用著晚膳。
  大概是這股子不將她放在眼裏的氣息吧,梨香的眉頭緊了緊,很是不悅。
  梨香的脾氣啊,我是清楚的,她是最璀璨的明珠,任誰都無法勿視她的存在,總會轉著圈子跟她說話,討她歡心。
  “嗬嗬,吃菜,吃菜。”我打笑著,除了這句,我真說不出什麽來。
  “凡俗。”冷冷的一句哼。出自上官魚那家夥。
  我說是說一句話,也要挑我的毛病,好吧,我不說了,尷尬就尷尬吧,免得讓人笑我。
  他又挑眉:“殷家二個小姐,果然是天上人間。”
  梨香一聽,笑了開來:“上官公子,過獎了。”
  過獎,唉,天啊,我聽出了他話裏的意思,天上人間,一個天上,一個人間啊,何來的讚美之說,一個男人,怎麽就那麽牙尖嘴利,罵人不帶髒呢?
  “梨香,你喜歡吃魚頭的,來。”我將魚頭夾到梨香麵前的小盤中。“上官公子喜不喜歡吃魚啊,是喜歡紅燒呢?還是清蒸,還是剁的,還是炸的。”
  他的筷子在抖著,正要夾魚的手又縮了回去,魚,嗬嗬,大概他知道我也不是任意欺負的吧,我很好說話的,隻不過,他太討厭了。
  梨香抬起頭,有些關心地說:“上官公子,聽管家說,你被狗咬傷了。”
  明明是一句關心啊,我又想笑了,他死命地瞪著我,然後低低地說:“是的。”
  多不心甘情願的話啊,聽在耳裏,特別的舒服。
  “上官公子可要小心一點了,我們府上,也有二隻大狗。”
  “初雪,怎麽可以這樣說話,上官公子是貴客,一會讓管家將狗都拖出去,免得嚇到了上官公子。”梨香輕言地責怪著我。
  “倒是二小姐仔細的緊,殷府大小姐,倒是不敢苟同,和一般的村野俗婦無二。”他真的很不客氣,當著梨香這樣損我。
  而梨香,看了我一眼,竟然也低低地笑了。
  與他計較,我豈不是和他一般想法了,我不說話了,看你,還能耐我何?
  一會兒,梨香的丫頭走進來:“二小姐,樓公子來訪。”
  梨香臉上的光采倏地像是明珠一樣閃了起來,她仍是有禮地放下碗:“上官公子,梨香失陪了。初雪,好好地招持上官公子。”
  樓玉宇啊,怎麽一個讓梨香神魂顛倒。眉眼帶笑,秋波輕轉,像一隻蝴蝶一般,轉飛出去。
  隻剩下我和上官魚麵麵相覷了,唉,我和他的關係,並不好啊。
  “樓公子,何一個樓公子?”他竟然有些興趣地問。
  我了無興趣地回答:“京城裏,最會彈琴的那個樓玉宇公子。”
  “膽小鬼。”他冷哼一聲。
  怎麽可以這樣評價人呢?樓玉宇彈得一手好琴,讓人心迷心醉,又長得漂亮,無不讓京城裏的千金小姐趨之若騖,隻是,到了秦淮,為這裏的美景陶醉,更為梨妹所折服。
  “上官魚公子,我有一個問題想要請教你,可以嗎?”我有禮地說著。
  “什麽問題,我不介意讓遲純的醜婦知道。”
  我暗暗歎氣,他真的好小氣啊,折了他的俊朗了。“上官公子,膽小鬼比較好聽呢?還是自大鬼。”竟然,還說我是醜婦,他還個毒夫呢?
  知我所言何意,他悶著頭吃飯。
  有些想笑,好像,這一局,我微勝一般。
  畫竹,月影下的竹子,我倒是沒有見過,得觀多,才會有不同的相法。我家靠近牆頭的地方,有種竹子,就是有些偏連下人也不常去,居說上官魚公子喜歡靜,就住在那附近。抱了一遝宣紙帶上墨筆就去那裏。
  遠遠地,月夜中的竹子像墨一般黑,白天的,多的是人畫了,要是月夜竹,不知畫出來是何等的風情。將紙放在桌上,借著月色,看著我剛才在房裏畫的竹,一張一張,皆不相同,可是,我都不甚滿意,梨香很喜歡樓公子的,所以,我要畫最滿意的。現在樓公子來訪,相必和妹妹在吟詩論畫談笑風生了,爹爹對我們也頗是放任,不像別的古板老頭一樣,不許我們出門,不許人見麵。稍遲些,管家就會提醒著梨香,客人該回去了。
  風將竹子吹得吱吱作響,月色明如雪,好一個夜良如水的晚上啊。
  何妨,將月亮畫進去呢?我靈思泉湧,抓著筆,看看月亮,看看竹子,在紙上畫著。
  一聲聲男女的呻吟聲進入耳,我嚇得張大了眼睛四處看著。
  本書由瀟湘小說原創網首發,請勿轉載!
  [正文:第六章:竹林私會]
  我家這裏,連下人都不常來,怎麽會有呻吟聲呢?天啊,我真的害怕起來。
  “那來的野貓,在這亂叫。”一聲厲喝,又嚇了我一跳。
  回頭一看,竟然是那個上官魚,他什麽時候來的,我怎麽不知道。
  大概是他的聲音,太嚇人了,周圍的一切,又靜了下來,似乎我所聽到的呻吟,是幻覺一樣。
  “你,你怎麽在這裏?”不會想要揍我吧,我是有些壞心,可是,沒有那麽可惡。
  他沒有說話,看著我鋪得滿桌亂七八糟的畫。
  “醜女,沒有想到,你畫得那麽好看。”
  他大概站在這裏看了好一會了,我又有些興奮,原來,他是想要讚揚我:“上官魚,你要是去掉醜女二個字,我會接受得更樂意的。”畫,是我最喜歡的東西,我費盡心思地鑽研。
  “喝醉酒的人,總說自已不醉,醜的人,總是說自已不醜。”他隨手拿起一張看。
  又有些動靜,我睜大眼睛,看著竹林,沒一會兒,從竹子後邊,二個身影縮在牆角往院落而去,那穿著裙子的長發女子,那白色衣服的頎長公子,竟然是梨香和樓玉宇,這,他們,竟然在這裏私會,好大的膽子,這可是丟臉之事啊,我怕引來上官魚的視線,局時,又不知怎麽笑話我殷家了。
  趕緊一拉他的手,指向反麵:“看,有星星。”
  他的眼神,由高而下地看著我,有一種我不知道的東西,然後他竟然用一手狠狠地拂開我的手:“有病啊。”
  我知道啊,黑夜裏,天空有星星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我的目的不在於這樣,好凶啊,一點也不憐香惜玉,沒有兼兼公子的風度,算了,我不是香來不是玉吧!
  我心裏,卻為妹妹煩惱,如此這般,倒不如我去求爹爹讓她和樓公子先成親,也不至少會做出什麽有損閨譽之事。殷家雖然比別的人家要來得自由,但也是清白人家,萬不能為爹爹蒙羞的,要是讓下人看見了,豈得了。
  收拾著我的畫,一手蓋好筆墨,看著他手中的那副:“上官魚公子,醜女的畫,不給美男看的。”美男,孔雀男。
  “我肯屈尊看你的畫,是你的榮幸。”他挑眉,不肯給我。
  “謝謝你的榮幸,不稀罕。給我。”我伸出手。
  月色下,我的手,竟然顯得那麽纖細而修長,連我都沒有發覺,還蠻好看。
  上官魚拍掉我的手:“還沒有看完,那些,給我看看。”
  哇哇哇,他這是什麽話?把我當作什麽了:“不給,還給我。”
  他將畫一卷,收在袖中:“醜女,不給我看,這張,你也不必要回去了。畫得,倒是有幾分火候。”我看他細細地看,似乎,也懂些畫,不過,這些名門貴公子,個個那不是附庸風雅之士,略懂一二,便自以為是伯樂。
  又要罵,又要讚,這個討人厭的上官魚,隻是我的畫,一般都不給外人看的。
  不氣不氣啊,他就是這麽招人生氣,要是生氣,就中了他的計了,我擠出一絲‘友好’的笑:“上官魚公子,要有風度,你是孤傲的公子,一個很了不起,很了不起的醫界神仙。怎麽可以看一個醜女人的畫呢?這會折了你的身份的,而且,你不怕人家誤會嗎?局時說男有情,女有意,好讓你沒有麵子的。”
  “牙尖嘴利的醜女,你是沒打算嫁出去的吧!”他嘲笑著我,伸出手:“拿來。”
  他竟然也看出了我的少許心思。待了一會,看我冒火的眸子還在瞪著他,他拍拍衣袖:“那這副,你就不必要回去了,必然會讓人以為,以畫勾引貴客。”
  勾引,我,我,呼,不氣:“拿去,最好看得你眼珠子掉下來。”
  他不客氣地坐在桌麵,將我疊好的畫,一張一張認真地看,有時,比劃著,有時,在讚歎,有時又緊皺眉頭,像我畫得多傷了他的心一樣。
  我等等等,我等到月冷風涼,我等到他大老爺一樣欣賞完。
  “殷初雪,你的畫不錯。”
  殷?“不,我姓倪,倪初雪,看完了是不是,不必說你的讚美了。”我忿忿然地收拾著我的畫,不想再理會他。
  “你不是殷大人的千金嗎?還是撿來的。怪不得不像。”他摸著下巴,在思索著一樣。
  誰也不可以說我不是爹爹的女兒,暗裏說的,我沒聽到便是,可是,當著我的麵說,我就一肚子的火氣了:“上官雩,你不要太過份了,我是我爹爹的女兒,我跟我娘姓。”我是在害怕嗎?我不知道,有人說,對於越是懷疑的事,就會越是敏感。
  “你何必生氣,本來就不美了,一生氣,更是恐怖。”他敲著石桌:“我是大夫,是你家的貴客,你的風度,也沒有嗎?”
  我的風度,我不與人生氣的,這個討厭的上官雩啊。
  他又低笑:“你倒是生氣說對了我的名,記住,上官雩。”
  我哼哼笑二聲:“我記住你的名字幹什麽?”為爹爹,忍啊。
  他是沒有風度的人,我也不必和他一樣。
  我卷起桌上所有的東西,有些氣憤地朝我的院落走去。
  上官雩低低的聲音傳來:“叫你妹妹放聰明點,別上當了。”
  他,原來他也看見了,我還裝什麽呢?還讓他罵,我臉上有些羞意,梨香啊,這下,連外人也知道了,唉,這種事,我怎麽好轉告呢?梨香做事,向來是獨行主意的,說多了,還會跟人反臉,我一向,是不會和她計較,她的事,也輪不到我來管。
  樓玉宇,是什麽樣的一個人,在我們的麵前,他是個謙謙君子,好學,勤奮,彈得一手好琴,最重要的是,生得一張花容月貌,男子如此這般的出色,極是少見。
  隻希望,爹爹的頭疾早些好,局時,也能讓梨香和樓玉宇收斂一些。
  我想,更了解一些樓玉宇。上官雩的話,讓我有些擔心,樓玉宇,並不像我們所看到的那麽簡單嗎?他說,他已經在京城準備好了,很快就會迎娶梨香。
  京城太遠,對於從小就生長在秦淮的我們,一點也不熟。
  我轉過頭:“你對樓玉宇的評價如何?”我選擇,相信他。覺得他沒有必要對我說他的壞話,他對梨香,並沒有那種驚豔至極百般討好的樣子,這種人,通常是可以相信的。“你看了我的畫,總得給我一些回報。”我淡淡地說著。
  他托著腦袋:“你相信我。”
  是啊,我相信他,不然,我為什麽要問他。他簡直是在說廢話。
  他走上前,抽走我二副畫:“報酬。”他笑著說,眼裏有些惡作劇。
  沒一會,他的眼神有些認真地說:“樓玉宇在京城,可招下不少麻煩。”說完,他揚長而去。
  就這一句話,就硬要了我二張畫,我愕然。
  麻煩的代義是什麽?我不懂,但是我知道,做人,不能在背後說盡一個人的不是,他能這樣提醒,也是不錯的了。
  隻是,我當時不太理解這句話,直至後來,深深的教訓。
  本書由瀟湘小說原創網首發,請勿轉載!
  [正文:第七章:畫竹]
  我答應了梨香,我就會幫她畫一副最滿意的翠竹圖,七月七日就快要到了,我想,我畫得好的話,我還能暗裏勸她幾句,也讓樓玉宇看到圖之後,不要糊弄梨香,殷家可是極其誠心地對他,如座上貴賓,禮遇有加。
  小靜又纏著我跟他玩兒,我捏捏他的臉:“今兒個,姨得出去畫畫兒,小靜乖乖在家裏等我,姨回來的時候,給你帶糖葫蘆回來。”
  “姨娘。”小靜可憐兮兮地叫:“帶我去嘛,小靜會乖乖的,不會驚憂到姨娘的。”他仰高了一張可愛的臉,讓我愛不惜手地揉捏。
  “小靜啊,不能跟著小姐,也不要叫小姐姨娘,叫表姨,或者是叫小姐。”奶娘有意見了。
  “我的好奶娘啊,小靜還小。”
  奶娘繃著一張臉:“小也不能叫,人家不知道,真當你是小靜的姨娘,小姐就要有小姐樣,快去畫你的畫兒。”她催促著。
  我舒口氣,有些無奈,我身上,豈找得到小姐樣,出門在外,必是不能穿太好,怕是弄髒了衣服,也防些可有可無的,隻是,小姐有像我這樣的嗎?三天二頭地出門。
  奶娘對我的畫,可是讚美有加,她自認為,我比梨香好多了,但是卻又不喜讓人看,總是放在那裏,一天到晚叨叨念。我出門,她並不阻不攔,秦淮的才子多,我想,她大概是想我我出門,讓人看到我的功,驚為天人,然後,譜出一曲才子佳人的美事吧!
  女人,總是幻想得到,包括已老的奶娘。
  我背上是特做的薄板,小小的,卻能夾住畫紙,筆墨也能放在其中,方便得很,秦淮的美景很多,我知道那裏有最漂亮的翠竹,但是我並不去那裏。
  多的是文人騷客畫那裏的竹子,千遍一律,我想,畫些特別的,與眾不同的。
  河邊的竹,多是翠綠,葉大而枝茂,不如山上來的蒼翠,卻也是別有不同的。
  一節一節,圓潤又可愛,嬌嫩的枝葉,散發著,我看到那下麵生出的筍子,尖尖的,黃黃的殼兒包裹著,我很喜歡,攤開畫紙,認真地觀察著,慢慢地描到我的畫紙上去。
  畫竹,得有力,或是圓潤,不然,畫出來的竹就不好,但是,不能多加修飾,簡單自然最是好,葉可分下垂竹葉與上仰竹葉等。畫時先畫竹幹,枝幹皆略成弧狀,要注意疏密穿插,竹葉的排列不宜態工整,須考慮整體之意趣、虛實與遠近的關係。這樣畫出來的竹子才錯落有致,相當的美。
  有濃黑如夜的上墨,有一點而過的像是不小心灑下。各種筆也自是不相當,毫筆也有,尖如針一般的筆也有,什麽,我都得用上。
  這裏很幽靜,很舒服,風輕輕地吹走酷暑的熱,竹子搖曳出清亮的聲音。我真的好喜歡這樣,聽著清梵之音,畫著喜愛的東西。
  竹子一向為文人墨客所鍾愛,自古以為,人們就賦於竹子豐富的審美內涵,它有著拂雲擎日之誌,高風亮節之品,虛心高節之午,淩霜傲雪之質,臨風弄影之姿,多少年來,不乏畫竹高手,更有不少的傳世之畫。
  我畫得很小心,也很入迷,我喜歡竹子的柔韌清幽,每個人的畫法,都大不相同,我自是不能和人家相比的,我隻畫一些我所喜歡的,我想表達的意境。
  河水,如鏡一般很是平靜,波光瀲灩,我把這一切,都畫到我的畫中去,晴日,有晴日的不同,雨天,有雨天的詩境,人間美景千千萬,豈是一張紙,可以描述的。
  我沉迷了,在我的世界裏,我甚至想像著,這裏下雨的情景,畫完,一副又一副,有可愛的,有圓潤的,有勁瘦的,有燦爛的,有雨打葉子,淒美的,有雨後初晴的珠光如玉的,天啊,為什麽,我每一幅都很喜歡。
  “貪多嚼不爛。”諷刺的聲音在我的身後。
  不用回頭,我都敢保證,就是上官魚。這個陰魂不散的家夥,總是跟我過不去,拿了我二幅畫,就沒有想過要還給我,明天在府裏治爹爹的頭疾,他還使喚我去買藥,我並不是不肯,隻是,由他嘴裏說出來,貌似我是他的跑腳一樣,心裏格外地有氣。
  我想我肯定是和他犯衝的,行,我退出我的地盤,我今兒個,就到河邊來畫畫兒,他還來,不是存心就要跟我過不去嗎?
  “上官公子,你沒有地方可以去了嗎?你要是總是出現在我的身邊,對不起,我會誤會的,我會誤會你會喜歡我的。”我要將他氣走,有人看著我,我便是百般的不對勁,畫不出來。
  他眼裏有些好笑:“倪初雪,河裏有水,去照照你什麽樣子,我喜歡你?哼,我是喜歡你、、、”他拉長聲音。
  害我都神經一緊,他惡作劇地笑了:“我喜歡你的畫,很對我的胃口。”
  這人,真是氣憤啊,調戲我嗎?“真榮幸啊,謝謝你的喜歡,不——稀——罕。”我拉長了聲音。這討人厭的上官魚。
  “你以為我喜歡跟著你,我今兒個是出來逛逛秦淮的,秦淮好風光,沒想到看到你,壞了這幽靜的好風景。”他坐下,陽光透過竹蔭照在他的臉上,閃閃爍爍的,煞是好看,隻是,想到這個極是高傲,所有的好看,都煙消雲煙,他明明就是很讚揚我的畫,可卻偏偏不說好。行吧,這不是我的地方,我不跟他爭,我倒是看他弊在肚子裏的話要不要說出來。
  將我的東西撿起來,我打道回府,他喜歡,這裏讓給他。
  “你不畫了嗎?”他問。
  “哼。”關他什麽事,我知道一個人總跟著一個人,必有所求,而且,他那麽高傲,他才不會屈尊跟著我,他必是有所求的,我裝作不知就是對他最好的打擊,別想我親自問出來。
  “你知不知道,一個女人哼哼哼的,像豬一樣。”
  我,呼呼,不哼了,我不說話了,總成了吧!
  “其實你可以畫得更好的,你總是不夠專心,這一幅沒有畫完,你心裏,又想到了新的意境,有時,還會帶到你未完的那一幅去,你缺少一種專心。”他淡淡地說著。
  我有點驚訝是啊,我總是這樣,所以,畫出來,總覺得不太滿意。
  他看到我的驚訝,有些得意:“你可以慢慢畫,什麽也不想屏退你腦中的想像,就看著這些,靜靜地畫,你會畫得更好。”
  我笑笑:“是的,謝謝上官公子指教,上官公子慢慢遊玩,秦淮最出名的就是花船了,上麵的姑娘,可都是天仙絕色,其中,也不乏才高之女,上官公子不必道謝,我隻是對貴客略盡地主之誼。”
  “道謝?”他揚起聲音:“我何必道謝於你,喂,醜女,你沒畫到滿意的,回去幹什麽?”
  呼不氣,不氣。“嗬嗬,你說的有理,貪多嚼不爛,我腦子裏啊,混亂的,我閨房中一盆文竹可漂亮了,我想,我回去細細地畫,就從那裏開始,畫個滿意的出來。”我的深閨,你豈敢來,我當你是采花賊。
  “我不叫你醜女了,總行吧!”他退後一些。
  當然不行,本小姐本來就不醜,主要是他嘴巴太壞。
  “你慢慢看,慢慢畫,不能半途而廢。”他訕訕然地說著。
  我笑出聲,有些得意,有些狂妄:“你求我嗎?”
  “你這個醜女,別那麽得意,我不過是想要你給我畫一張醫理圖。”他臉弊紅了、
  原來是如此,怪不得他那麽高傲的人,也能跟著我。難道他總是以這種方式來溝通的嗎?
  難道他就這樣求人的嗎?嗬嗬,犯在我手上了,我笑啊,我高興啊。
  “醜女,笑什麽笑。”他臉很是別扭。
  “沒事我就想笑,關你什麽事啊。”我真的很想笑,嗬嗬。“上官魚,你求我嗎?”
  他咬牙:“我欣賞你的畫。”
  哦,這樣就算是求人,不算不算,讓我抓到一次,他就不要在我的麵前再得意了,真是幸福啊,我不是不願意的,他為我爹爹治病,我為他畫一副醫理之圖,我並不介意,隻是,他的態度,太孔雀了,讓人不得不想將毛拔下來啊。
  “我可以為你畫。”我笑著。
  他又驕傲起來了:“是你的榮幸。”
  還那麽拽,看我拔孔雀毛:“你叫我一聲美女,初雪美女,倪初雪大小姐。”我說得很甜。
  他眼裏有些火氣,直叫嚷:“你是美女?”
  “是的。”我笑得開懷:“你真乖,我說一句,你也沒有反對,就叫了,看來,我真是美女啊。”心情好啊,天也藍了,水也碧了。本書由瀟湘小說原創網首發,請勿轉載!
  [正文:第八章:有些好感]
  他吃了悶虧,眉在跳動著,卻又很是無奈一樣,我覺得很高興,我骨頭子裏,一定藏著可惡的因素,原來,讓孔雀無可奈何,是這麽讓人高興的。
  我將木板又架起,磨起了墨,打算,認認真真地畫一副午後竹圖。
  什麽也不想,就隻畫一幅,看看聚精會神畫來的有什麽樣的不同之處。
  墨汁也頗為講究,其實,墨硯也是有些關係的,我用的墨硯是我在一個小鋪裏看到的,好是喜歡,磨出來的墨,相當的勻細。
  然後,還要調墨,調出一些色彩來暄染不同的色變,更是引人入勝。加水多,自是淡,加入飛白,即成了灰調,還有一些要很重很重的墨色,幸得我的硯,很得我心,有幾個小格,都可照著想要的調入水和其他成就不同的一色,完成不會影到別的。
  筆易將物體形質,黑則分為陰陽,明暗之手段。各種靈活地交叉縱橫,自成趣色。
  “很好看。”他站在我的身邊,細細地看著我畫。
  我有些不適應:“你走遠一些,不然,墨渾到你的臉上,別怪我。”
  “你畫你的就是了,醜、、、倪初雪。”他改口,眼睛瞪著我的筆尖。
  這還差不多,不能口口聲聲都說人家醜女,真的醜,也不必這樣說啊,怪傷人心的,是不是。原諒我的心,也不是銅牆鐵壁:“閃一邊去,別擋著我的光。”
  他轉到一邊,在旁邊觀摩著,一會說我,這裏是不是太重了,那裏是不是要多加一些。
  我畫畫還沒有人這樣指手劃腳過,雙手恭敬地遞上筆:“原來遇到大師了,但願大師賜教,幫小女子畫一幅墨竹圖。”
  “你不會畫嗎?”他真是孔雀男,聽不到我話裏的意思也就罷了,居然還嘲笑我。
  “還請大師給我開開眼界,小女子才疏學淺,看大師興意頗濃,還請大師不吝於賜教。”
  他眯起眼:“你在笑話我嗎?我會畫,我會求你嗎?”
  “大師剛才的舉動,實在讓人不得不誤會。大師知不知道什麽叫做觀棋不語真君子。”拜托,沒有這方麵的學識,也要有點常識,我敢打賭,要是他在給人治病的時候,有人在旁邊指指點點,依他的性子,必定是將人扔出去,我在他的身上看不到禮貌這二字。
  他閉上嘴巴不說話,像是有人欠了他的錢一樣,緊緊地繃著。
  我又沒有說錯。唉,我以前從不喜人靠近看我畫的,好吧,隻要他不吵吵鬧鬧了,不指手劃腳了就好,要看就看隨他,他把我當是醜女,我就把他當作是透明的。
  我忘了有他在身邊,沉浸在畫中,慢慢地畫,認真地畫,致使是一片竹葉,我也想片刻才下筆,當夕陽染成了紅色,肚子咕咕叫,我才發現,竟然就這樣畫了大半天,就一幅圖。
  不過,真的好美啊。瘦者竹枝淩秀,枝節挺拔,潤者枝粗葉密,分布有置。
  “是不錯。”上官魚讚歎地說著。
  我以為,他走了呢?倒是有些耐心的,我回過頭,臉上還帶上些得意的笑:“當然好了,我用心做事,總是能做得好一些的。”
  “倒是自大得很,要不是我指點你,你豈會畫得如此滿意。”
  我此刻看他的臉,竟然柔了好些,大概,大概是因為習慣了吧,身上的孤傲之氣,也淡了許多。原來,他的眸子好漂亮,像是勻淡的墨一樣,並不是黑得不見底,煞是好看。
  “好吧,好吧,我謝謝你,東方魚,太陽快下山了,我得回去了。”跑到河邊去洗淨雙手,我收拾好。
  他卻搶過我的東西放在肩上:“走吧。”
  咦,是太陽下山,還是太陽上山啊,那家夥,怎麽會變得這樣怪怪的。
  “走啊,倪初雪,還想打樁不成。”他不高興的聲音。
  我瘋了我才會在這裏打樁,我知道走啊,問題是,他給我拿東西,我覺得怪怪的啊。我和他真的不熟,怎麽說他也是我家的客人,請來的貴客,治好了爹爹的頭疾還是我們家的恩人。
  隻是,明明他說過,關於什麽親事的,居然在這裏看著我畫了一天沒有回去,一起回去不是很怪嗎?不怕人家誤會嗎?
  我非常有禮地笑:“上官魚,把我的東西還給我吧,你先從前門進去,我再從後門進去,要是別人問起,你就說,你出去逛了。免得別人誤會。”
  他哼笑,沒有把東西還給我,自仗著高大的身子走得快,讓我不得不追上去啊,我的畫板,奶娘看到還得了,會哭的,感動得哭啊。
  “給我啦,快到家了,你不要和我爭啊,你要是喜歡,趕明兒,我跟爹爹說,做一個很漂亮的給你,真的會讓人誤會的,到時候,你水洗也不清了。”越到家門,我越是急啊。
  “奇怪的女人。”他定住身子看我,居高臨下的,眼裏有些奇怪的東西在流動,然後將肩上的東西給我:“以後,叫我上官,不必叫全名,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叫什麽,上官魚,我最討厭吃魚。”
  我又不知道,你討厭關我什麽事啊,畫板回來,我也就安心多了,這樣就不會讓人誤會了,真是痛苦啊,肚子餓啊,畫餅充饑是不可能的,還是從後門快點回去,看看還有沒有糕點充充饑。
  他是從前門入的,我過了好大一會,才從後門進去,我並不想讓人誤會,我和他,如他說我和妹妹一樣,天上人間,我不做這樣的夢,不切實際,他隻是單純地欣賞我的畫而已。
  胡亂地填了些糕點,問問奶娘爹爹的情況怎麽樣?奶娘說好了許多,精神看起來好多了。
  我心裏高興,得好好答謝上官魚啊,他大概知道殷家的女兒畫畫厲害吧,隻怕也隻得知梨香,那梅花雪海圖人人都想爭相看,有人出至幾萬兩,都沒有賣。
  但是,他到來,並不是為看,也不是想要那圖。看到我所畫的月夜竹之後,我估計,那時候,他就想叫我給他畫醫理圖了。
  拜他所賜啊,昨天是我和爹爹待得最久的時候,雖然我隻是在吹著藥,我也是高興的。
  洗起一身的燥熱塵埃,我拿著竹畫,去看看爹爹,一會再送過去給梨香。
  上官雩也在,正和爹爹談著什麽事,讓爹爹眉眼都笑逐了開來,很少,看到他這麽高興了。
  “爹爹。”我輕輕地叫著。
  爹爹看著我:“雪兒啊,上官公子正在談到你的畫呢?給爹爹也瞧瞧。”
  我有些顫抖,上官魚怎麽會和爹爹談到我,他不是怕和我扯上關係嗎?
  我是感動嗎?竟然連手也顫抖了,將卷起的畫遞給爹爹:“隻是一幅竹子圖。”
  爹爹多久,不曾看過我畫畫兒,我猶記得,小時候,娘手把手地教我畫,我卻是喜歡到書房裏去看爹爹剛勁的筆法,娘見我喜歡,就叫爹爹教我,他卻說沒有時間。
  我畫好的東西,爹爹也不喜歡看的,我也不敢叫爹爹看,和他的,和梨香的,相差得太遠了。我總是看到爹爹手把手地教梨香,我怕娘掉淚,就跑到小樓上去暗暗下功夫,我想,我畫得好了,爹爹就會看看我畫的,我的不足,爹爹也會指教。隻是,一直都沒有,我也習慣地積壓在箱底了。
  有些緊張,我手指絞著衣裙,生怕爹爹皺著眉頭。
  誰知道爹爹卻點頭:“好,好,雪兒畫的竹,自成一樹,剛柔相結,自是好。”
  我心裏,有說不出的驚喜,我不知道爹爹又說了些什麽?那二個好字,就深印在我的腦袋裏了,眨眨眼,有些濕潤。
  悄悄地移過頭,卻看見上官魚那家夥,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我感激他,是的,這一刻,我很感激他。我一定要好好地為他畫一幅醫理圖。而他,大概也頗為喜歡山水的明快吧,我就送他一份禮物好了。
  “殷老爺,這幾天,你還得多休息,用了針,千萬不能動怒,否則就會加重。”上官魚一副嚴肅的樣子。
  “雪兒,那家裏,你就多看著點了。”爹爹輕笑著說:“這二天一吃藥,總是覺得想睡,幸好,頭倒是輕了許多,上官公子不愧是神醫。”
  我激動啊:“爹爹,你放心,我會替爹爹好好招待上官公子的。”
  爹爹很滿意,下人進來侍候他吃藥,我便和上官魚退了出來。
  “倒是開始有點小姐樣兒了。”他戲謔地笑我。
  我不和他計較,我心情很是好。
  “上官公子,不奉陪了,公子早點歇息吧!”我加快腳步,朝後院獨立的小樓而去。
  下人說,梨香到那裏去練畫了,離七月初七就近了,梨香倒是變得勤快起來。
  我很喜歡這個小閣樓,是我兒時待得最多的地方,我幾乎摸透過它們的每一個角落,有著極深厚的感情。梨香真是用功啊,點燈了油燈,我輕輕地踏上去,不想打憂到她的神思。
  昏黃的油燈有些忽親,閣樓裏,發出著竹床吱吱的聲音。
  半開的窗讓我看到,光裸的男女抱在一起,急烈地動著,竹床吱吱發響,夾雜著男女的激情呻吟聲,天啊,這、、、梨香竟然和樓玉宇在這裏偷情做著見不得人的事,我驚得幾乎就要叫出聲了。
  一雙帶著淡香的手緊緊地捂著我的嘴巴,一手抓住了我的腰往一邊拖去。
  本書由瀟湘小說原創網首發,請勿轉載!
  [正文:第九章:偷歡之憂]
  我掙紮著,那淡淡的藥香味襲在我的鼻中,到了小閣樓下,上官魚才放開我。
  “你幹什麽?”我氣恨,我氣啊,我氣得直是跺腳啊。
  上官魚卻是搖頭:“你又在見什麽?你在偷看他們做事嗎?”
  “我。”我臉羞紅,我才是不偷看,我是要送畫給梨香的,可是,竟然沒有發現這些事,好丟臉啊,我能去打斷他們嗎?還是要怎麽樣呢?那夜在竹林裏,今晚在小閣樓,想必偷情由來已久了:“我要告訴爹爹,他們還沒有成親。”
  “你想要氣到你爹爹嗎?”他淡淡地說著。
  這輕輕地一句話,讓我安靜了下來,是啊,我怎麽能氣到爹爹呢?明明爹爹就不能生氣,我真是氣壞了,梨香啊,怎麽可以這樣呢?我總以為,他們是純潔的,哪知我瞧見的是那麽的不堪:“不想,那我怎麽辦?”我竟然呆呆地問著。
  上官魚輕笑:“你想怎麽辦?你進去,嚴肅地大吼,‘你們在幹什麽,天啊。’”他竟然學著女人一樣尖叫。
  我臉有些紅,是啊,如果沒有他撞攔住我,我大概是這樣的,那要怎麽樣啊,他居然還在嘲笑我,我都氣急了,我走來走去,我還是沒有辦法。
  “男人和女人之間發生這些事,是夫妻之樂,並沒有什麽的,他們都不急不怕,你倒是急什麽?莫不是你也喜歡樓玉宇那浪蕩的家夥。”他挑眉,有些不置信。
  我當然不會喜歡他,他對我來說,太不真實,太遠了。隻是,這上官魚的思想也是我所不容的,我雖然也談不上出了名的貞潔烈女,倒也知道女子未出閣,豈可與男子如此這般,我抓住了那不對勁的字眼:“浪蕩?上官魚,你給我說清楚。”
  我似乎和他,越來越沒有隔閡了,說得很自然。
  上官魚瞪視著我:“叫我上官,別叫那個魚,你還以為我不知你叫什麽東西。”這節骨眼上,他居然還要挑我的毛病。
  好吧,好吧,我承認,我是還叫他上官魚,軟下聲音:“上官,這是什麽意思。”上官,似乎是太親近了,可是,我覺得叫出來,並沒有什麽不妥,軟下的聲音,似是在撒嬌一樣,發覺這二個字,很是甜軟。
  他有些笑意,卻很快地歎了口氣:“樓玉宇是京城有名的浪蕩公子,樓姓是皇家之姓。”
  我知道啊,說什麽廢話呢?天下人誰不知樓是最尊貴的姓,那是皇族的姓,當初妹妹一聽到這個姓,眼前就亮了。“所以呢?”我有些急地問。
  “所以,所以就有持無恐,他來秦淮,是因為不敢回京,據我所知,京城裏要找他算帳的人並不少,好色成性,自持風流。浪費了一手好琴。”他有些不屑。
  我咬著牙,心裏火燒一般:“他說過會娶梨香的。”
  上官拍拍我的肩:“醜女,你擔心什麽?如果沒有你妹妹的光華摭過你,你怎麽能出眾呢?這不是你的一個機會嗎?”
  天啊,怎麽可以這樣說,梨香是我的妹妹啊。
  而且,這豈是我倪初雪的行為,我一把拂開他的手,很生氣:“上官雩,你怎麽可以這樣子想,你把我當成什麽了?我殷家,還至於會這樣子。”我氣憤啊,他是不是想要想笑話呢?
  明明我為妹妹的事,都不知怎麽辦,明明,又是他說的,樓玉宇是個浪蕩公子,我如何能不愁,我如何能不煩惱。
  “怎麽,生氣了。”
  “我不要和你說話。我寧願一輩子醜,我也不要梨香有半點不好。”
  “倒是姐妹情深的,倪初雪,你妹妹可曾和他有訂親。”
  “我不要和你說話。”他太過份了。
  他輕笑:“這樣就生氣了啊,當我錯了。”
  不是當他錯不錯的問題,而是,他實實在在就是錯了。訂親,還沒有啊。他隻說,七月初七後,會請家裏人來下聘,風風光光地將梨香娶回去做正室夫人。
  見我沒有說話,他唇角一抹輕笑:“連親也不曾訂,隻怕,你妹妹也太好勾引了,京城裏,倒是聽說過,還有家傳寶當作是信物的。”
  他的輕視讓我心作痛:“也許,隻是你一麵的說法,樓玉宇不是那樣的人,他是一個有上進心有責任心的人,不要把人想得那麽不堪。”
  “上進心?”他笑得更是輕挑:“你們殷家的人,怎麽都單純得好笑呢?樓玉宇是能彈得一手好琴,長得也算是俊美,也讓京城裏的千金小姐喜歡,這種喜歡,恰恰讓他如魚得水,享受著溫玉暖香,京城裏的美人,何止千千萬,為何他會離開,弄大了人家千金的肚子,連他爹也壓不住,他不得不離開京城。”
  “我不想聽,誰知道你有沒有撒謊。”我不敢相信,我是在害怕啊。
  上官魚,沒有必要對我說大話。
  他冷笑:“女人,都是如你這般好騙的嗎?我倒以為,七月初七的秦淮畫仙,會讓我有些期待,想必,你妹妹好不到那裏去。”他點點我的腦子:“和你這裏一樣,太簡單。”
  我恨得牙癢癢啊,先前還對他有一些好感,如今,卻是什麽也沒有了,氣死我啊:“不行啊梨香必是被騙的我要去救她。”我要怎麽辦,我也是個黃花閨女啊。
  上官魚抓住我的手:“不行,你聽聽,是什麽聲音?”
  風靜了下來,那呻吟聲還越來越大,是不是仗著這裏無人會來打憂,而梨香嬌媚的聲音更是急促地說著:“我要,我要、、、”
  我沒臉見人了,幸好夜色,能擋住我的紅得燒人的臉。
  我抬頭看著上官魚,他竟然無所謂地說:“魚水之歡本來就是這樣的。”
  氣死了,我捂著耳朵,什麽也不要聽,狠狠地一腳踩上他的腳板,讓他痛得走遠些。
  “喂,你生氣了。”他叫。
  我不理他,我怎麽能不生氣呢?
  “也許,我是錯的。”他追上我:“他這一次會娶你的妹妹。”
  我彎下腰從地上撿起一個大些的石頭,我使勁就往小閣樓上丟上去。
  很大的回聲,在夜裏格外的清楚。
  這石頭,必能打斷那偷情之人,那回聲,卻也投進了我的心波。
  第一次,我真的很煩很煩,爹爹啊,還在養病呢?梨香怎麽可以這樣,要是他知道了,豈得了。
  往往不想人知道的事,到了最後,總是太不盡人意,我想到,我隻能長歎氣。本書由瀟湘小說原創網首發,請勿轉載!
  [正文:第十章:偽君子]
  我想到,爹爹還臥病在床,怎甚如此。
  我是姐姐,雖然,我也未曾出閣,可是,這悠關到梨香以後的名譽,我要和樓玉宇談談。
  大概是我那個石頭的事,這二天,我並沒有看到樓玉宇有來。
  梨香更是門也不出,隻待在她的院落裏。連吃飯,也是由她的貼身丫頭端進去,任何人都不能進,她是想要幹什麽?我理解不了,這樣就能無事嗎?
  這二天,我也沒有理會那討厭的上官雩。
  他倒是還守禮,並沒有來纏著我給他畫醫理圖,我沒有心情,怎麽畫得出來。
  在家時在,實在是煩憂,又不敢去看爹爹,他是何等聰明之人啊,必能發現我的不對勁,我對爹爹是沒有辦法隱瞞的。
  隻有小靜陪著我玩會,還解不開我的眉鎖。
  我打算去秦淮河邊畫一些荷花,很能清心平息,融在自已的世界裏,就不會那麽煩了。
  我拿著畫板,逃也似地出了殷府,往河邊而去。
  秦淮好風光,四時如春,柳如煙,荷香陣陣歌舞不休。
  後天就是七月初七的畫仙之日,各地的才子都磨拳擦拳,好像聽說是有什麽獎賞之類的。
  這些我倒不是很清楚,如果不是我爹爹頭疾不能操勞,我爹爹必也是畫仙之大會上的座上賓。
  爹爹在的話,我一定會盡我全力地畫好,讓爹爹臉上有光。當然,我不能超過了梨香,否則,就弄巧成拙了。
  慕名而來的更多,我家這二天都是閉門謝客。
  美女如雲,各地的才子也想一睹功仙風貌,一時之間,讓秦淮變得人頭擠擠。
  本來想要靜靜地畫的,誰知,到處都是觀賞之人,何來靜之。
  三三兩兩結伴遊行,河道中,更多的畫舫穿行,風吹來暖香之味,累紗在風中揚起了它的美麗,琴聲一陣緊一陣,如果是幽雅之處,會讓人覺得心曠心怡,可是,這一畫舫上是,那一畫舫上也是,聽在耳裏,更是煩燥。
  我歎口氣,唉,這七月初七啊,什麽時候才能快點過去,才能還一些秦淮的清靜。
  我回過頭,忽然之間,我在人群中看見了樓玉宇,他瀟灑的背影讓人忍不住多看二眼,刺眼的是,他的身邊,伴著一個大家小家,還有一個丫頭,不知說了什麽?那小姐低頭用絲帕捂著嘴輕輕地笑著。
  他出色的五官,也飛揚著一種自信的神采。
  我走到他們的前麵,他抬頭見是我,收起了笑,還是彬彬有禮地說:“殷小姐。”
  那女子看著我:“樓公子,這位是?”
  我看到她的眼裏有些疑意,有些不解,我輕笑:“打憂了小姐,我是樓公子夫人的姐姐。”我直截了當地說著。仔細地觀察著他的變化。
  他有些皺了皺眉,然後又輕笑:“方小姐,回頭,我給方小姐送一首好譜子去。”
  那方小姐搖頭:“不必了,我想樓公子是何等人,送的譜子我豈能彈出來。”
  她有些不開興,我看得出來,在我眼中,她還是個陌生人,這些我不管,我隻想要,他能給我妹妹一個交待。
  “樓公子,有空跟我談談嗎?”我巧笑語嫣,我會讓他有空,不然,我會跟著他。
  他有些無奈,有些急:“大小姐想跟我談些什麽?”
  “樓公子就要和梨香妹妹成親,我想,有些話想談一談。”
  他眼裏有絲厭煩:“成親之事,我自坐和殷老爺談,初雪小姐有空的話,不妨多留在閨中,小姐人家,多是不宜出來的。”
  我順著河道走,偏避些的地方停下,直視著他:“我想問一下樓公子是否真實誠意要和我梨香妹妹成親。”
  “那自然是。”他答得快。
  我輕笑:“樓公子為何到秦淮來呢?”
  “初雪小姐怎麽關心起這個來了?”他狡猾得很,不肯說。
  他初時說是四處找名師拜藝,為秦淮的美所折服。隻是,我現在想想,這理由,太是虛假,秦淮美是美,可是,天下之間,多的是美不勝收的地方。我越來,越是相信那上官雩所說的話了,心也有些寒地逼問:“我倒是聽說過一些,樓公子,等我爹爹好些,就會著手辦親事了,我也替我爹爹修書一封,送到令尊府上,請令尊訂個日期。”我是胡說的,我怎麽敢這樣呢?要是梨香知道我管她的事,還得了。
  樓玉宇臉色難看:“初雪小姐,你管得未免太多了,這是我和梨香的事。”
  “我隻有梨香這個妹妹,自然,就會管得多一些了,這也不是什麽操勞之事,婚事,快些是無所謂。”怕什麽?他在心虛嗎?樓玉宇,怎麽可以這樣。
  樓玉宇有些生氣:“何必急?這些,我自有安排。”
  “樓公子,你的安排是什麽?你從京城出來的原因,我大概也了解了七八,樓公子,小閣樓之事,莫說無人不知,我便是不允你和京城之事一般,糊弄我妹妹。”我也氣急了,根本想也不想就說了出來。
  我知道,以我的身份和他談這些事很不好,可是,我不是很喜歡將事壓在心底的人。他的推托,他的不奈,讓我氣憤。
  樓玉宇一聽,挑起了眉,看了我良久,那眸子,似笑非笑,就那樣眨也不眨地看著我,似乎不認識我一樣。
  我有些奇怪:“樓公子?”
  他笑,有些輕挑:“初雪小姐越來倒是越有幾分雅致。”
  他的話,我不喜歡,我也不明白。
  “初雪小姐原來還喜歡偷看男女之歡,莫非小姐現在攔下我,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想。”
  天啊,我睜大了眼,我根本就不知道他怎麽會說出這樣的話。
  我尚沒有反應過來,他又曖昧地說:“初雪小姐也想參一腳嗎?”
  這,這是說什麽話,我掄起手,我想要給他一巴掌,可是我的教養,不允許我這樣。
  我要放下手,他卻是抓住了,抓得很緊,抓得很痛,他看著我的眼,有些警告地說:“倪初雪,你要多管閑事,我會讓你身敗名裂。”
  “這就是你的真麵目嗎?樓玉宇,你怎麽可以這樣子,我殷家也不是好欺的。”我要抽回手,他卻是不允。
  “梨香都不說,你說什麽?她可喜歡得緊,你倪初雪倒是四處去打聽我的事來了,即然說明白了,我也不怕和你坦白講,我不會娶她的。”他放開我的手。
  我狠狠地,就甩在他的臉上,這一巴掌,是我打他的。我沒有打過人,這是我第一次,我要打這個玩世不恭的粉麵郎君。
  他摸著臉看我,眼裏有些不信:“你打我?”
  是的,是我打你,這樣的人,人人都可以打:“我錯看了你,樓玉宇。你是一個偽君子。”
  “從來沒有人敢這樣打我的。”他步步進逼。
  我有些怕,他眼裏有些狠意,我往後退著:“我也是第一次打人。”
  唉,我怎麽這般說啊,是不是要他覺得榮幸。
  “倪初雪,你該死的大膽,我要讓你身敗名裂。”他看著四周,有些人看到我打他,還在瞄視著,他這偽君子,還在裝著。壓低聲音,狠狠地叫。
  “如何個身敗名裂?”我倪初雪,做事光明磊落,見得天,見得地。
  他低低地笑著,眼裏閃著一些莫名的色彩,我不懂。
  上官雩的聲音響聲:“樓玉宇,你這個敗類。”
  他眼裏有著火氣,將我拉在一邊,那淡淡的藥香味,甚是好聞,我一顆心,也放了下來。
  樓玉宇抬起頭:“我道是誰呢?怪不得這醜女知道我的事,原來是上官公子。”
  “滾遠點,不要讓我再看到你,不然,京城的張家,可不會放過你。”他怒視著樓玉宇。
  一聽到張家這二個字,樓玉宇有些發顫,狠瞪了我一眼拂袖離開。
  我難過,我又無誇,我又歎息。
  上官雩卻還瞪著我看:“你這笨女人,人醜沒有關係,腦子也笨得可以,竟然找他談。”
  不是我的事,也是我妹妹的事啊,我不談,我不知道他的真麵目,妹妹還讓他騙得團團轉呢?“要你管。”他還不是多管閑事。
  “你倒是沒有嚐過他的手段,他要一個人身敗名裂的手段很多,你要聽聽嗎?”他挑著眉。
  我不想聽,我能想到,都是些我想不到的,不入流的。
  “可以給你下點藥,讓你無緣無故地失蹤,然後,赤身裸體地出現在那裏,這個就夠你受的了,不然,給你下點香,找個人上了你的床。”
  我心驚膽跳:“上官雩,你好惡心。”
  “我惡心。”他冷笑:“隻怕到時哭的是你。”
  “你怎麽知道,你是他的同夥嗎?”
  “全京城的藥鋪都是我上官家的,你說我如何不知道。女人,不要隻活在自已華麗的想象中,事實,是殘酷的。”他冷傲地說。
  這種孤傲和瞧不起人的樣子,就如我當初第一次遇到他一樣。
  我年輕,我承認,很多事,我沒有靜下心來想,也沒有怎麽去比較,如何才做得更好,我不是養在深閨的小姐,隻是,我的局限還在秦淮這塊小天地,我的見識,狹隘不廣。
  難道,這樣也是我的錯嗎?
  無疑,上官雩的見識,世麵,都是比我廣的。
  我回過頭:“上官雩,你這麽關心我,又是為什麽呢?”
  他閉上嘴,一句話也說不上來。
  我笑,有些無奈:“人與人之間,就是這樣,梨香是我妹妹。”
  本書由瀟湘小說原創網首發,請勿轉載!
  [正文:第十一章:我不是酸萄萄]
  他看著我,好一會才說:“我極少看不透一個人。我看不透你?”
  我輕笑:“你看透我有什麽用,不是看不看得透,而是,我本來就是清透。”而他想得太多。
  我想,他必是一個喜歡挑戰人極限,挑戰心裏的魔鬼。
  他知道陰暗的事,他知道要怎麽去挑拔一個人變成魔鬼。
  我不知道,這些遊戲是不是很好玩,隻是,很抱歉,我不是他手裏遊戲。
  “有些事情,不是你能管得到的。”他似在安慰我。
  可是,並不受用,我依然心情煩憂沉重。“我知道,我不值一提。我的本事不大,我的見識不廣,我的手段不高端。”
  我喜歡平靜的生活,我喜歡這樣平靜的生活。
  人家說,醜女,就會學一些東西,厲害的手腕,精算的性格,不會讓自已吃虧。
  我從來不去想這些,相貌是父母生的,沒有自已選擇的權利。
  但是,路是自已走的,我爹爹並不逼我,我為什麽不自在一些做自已呢?要偽裝如何精算的人,那一天,算這算那的,不是很累嗎?
  我想,我並不想出嫁的,如查隨便嫁一個人,我倒不如二袖清風,獨然自在。
  我可以養活我自已,我有一技之長,我能畫畫,人隻要不貪得太高,總是能活下去的。
  我沒有文人的執著,不肯出賣自已的心血,畫畫是我喜歡的,我願意畫。我並不以為這有辱什麽骨氣,人生出來的時候,本來就什麽也沒有。
  俗氣就俗氣吧,我倪初雪就是俗氣。
  “你這女人,為什麽就那麽奇怪呢?”他端研著我。
  我歎著氣,呻吟著:“上官,不要以這樣的眼神看我,我不是你的病人,我都已經夠煩的了,你不要再問東問西了,讓我靜一靜好不好。”
  他嘲諷地說:“讓你靜,你必是又想得更多,你更煩,發生的事,沒有辦法彌補,你能怎麽樣,要不要我給把刀給你,我的刀,最是鋒利的。”
  這人啊,為什麽那麽奇怪。
  “我要你的刀幹什麽?殺人,我是要殺頭的,為那個的偽君子,值得嗎?”不值得,一點也不值,我永遠也瞧不起這樣的男人,怎麽可以裝腔作勢地去騙一個女子呢?梨香,才十五歲啊。而且,她聲名極好。
  “我是給你自殺。”他笑著:“你要去殺人,就你這樣,隻能反而被殺了。死得更沒有價值,你到京城樓家的門口去自殺,刀劃過頸側,血噴了出來,會嚇倒樓家的大大小小,必會轟動京城,這等事,上麵不會不理的,局時,樓家為了壓住事情,大概會讓樓玉宇娶了你妹妹,多好,是不是,犧牲了你,成全了你的笨蛋妹妹。”
  天啊,為什麽我會覺得更累。
  無力啊,這個上官雩的想像力,不是一般的厲害。“拜托你,閉上嘴巴不要說好不好,姐姐給你拿糖葫蘆吃。”
  “姐姐?”他挑眉。
  “你知不知道,你說的話很讓人受不了,我以為你才三歲啊。”為什麽氣人的事,總是這樣。
  先是樓玉宇,然後是上官雩,最後那個字,幾乎是同音,我是不是和魚魚這些字合不來啊。遇以他們,我覺得我殷府不會平靜。
  事實證明,我當時的理論,是正確的。
  他拉著我的發,痛得我差點沒有叫出來,他才放下,這可惡的上官雩啊:“你幹嘛?”
  “發什麽呆,走,給你爹買點藥去。”
  他走在前麵,我跟在後麵,他知道,我一聽到爹爹這二個字,就會變得很聽話,因為,我很在乎爹爹,結果的是,這個痞子帶著我幾乎轉完了秦淮大大小小的藥鋪,不是不中意,就嫌味不好,我是不會認的,不過,他說不好,就不要,要用最好的來讓爹爹康複回來。
  我不介意走遠一些,當我提著藥跟在他身後的時候,我氣得真是沒有力氣了,雙眼緊緊地瞪著他的背,想瞪個孔出來,這包藥,是他左嫌右嫌的第一家鋪裏買的,我白白還走了不少的冤枉路,他是故意的。
  我懷疑,他是不是和樓玉宇一樣混蛋,一樣想要壓垮我。
  快到府上,他轉過頭:“你不必想太多,自個造的孽是自個擔的。”
  他不是我,我不是他,真的是不同的。
  我不知如何和梨香開口說,我要告訴她,她被玩弄了嗎?還是,她被騙了。
  我隻有緊緊地瞪著我家大門,看著樓玉宇敢不敢進來,有點傻。
  這天晚上,他沒有來,我聽說,梨香連飯也沒有吃,我很擔心。
  第二天,他仍是一天沒有顯影,還沒有到吃晚飯的時候,梨香就來找我了。
  我正在前院裏翻動著書,誰進誰出,我都看得相當的清楚,其實,我是在看守著。
  奶娘總以為,我開竅了,和上官雩走得近,笑得眼眯起來,也沒有讓人來打憂我。
  “初雪。”梨香有些燥意地叫。
  我看見她氣色不是很好,打起笑意,將那樓玉宇的事壓在心底下關切地問:“梨香,氣色不太好,要不要請上官公子給你瞧瞧,明天就是畫仙之日了,不要過於緊張。”
  她不耐地跺著腳一般:“初雪,別管這些,給我畫的竹呢?”
  她直接地問著,我看到了她眼中的相思。
  竹,還要送給樓玉宇嗎?他一點也不值的,我寧願撕了也不願意給他。
  “還沒有畫呢?”我輕笑著:“遲些再畫,爹爹身體不寧,我也無心於畫。”
  她不悅地叫:“不是早就說了嗎?還沒有畫,我要送給樓公子的。”
  “梨香,最好不要再去找他了,他和我們所見到的人,不是一樣的。”人之幾麵,擺在誰的麵前,就有不同的一麵。
  “你說什麽?樓玉宇那裏不一樣了,我都要和他成親了,罷,我知道你心裏不舒服,算了,不畫就算了,我自個去找他。”她有些尖銳。
  別的我可以不說,我站起來攔住她:“梨香,不要再去找他了,他不是一個好人。”
  “胡說。”她竟然一推我的手,讓我連退了幾步。
  “梨香,現在什麽時辰了,都快天黑了。”這樣去找一個單身的男子,妥當嗎?
  “關你什麽事,倪初雪,我的事,從來就不要你來管。”她有些高傲:“別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那樣高傲,那樣疏遠。
  打破了我心中的一些東西。
  我扔是搖頭:“梨香,不能去找他,這都天黑了,好人家的閨女,是不會天黑去找一個男子的,梨香,別一錯再錯了,他不會娶你的,他根本是一個花花公子,他隻是,把你當成一個情人一般,他連京城也不敢回去,你不知道他的真麵目。”
  “啪”的一聲,梨香竟然打了我一巴掌。“誰都不能說他的壞話。我就跟著他,要你管。”她狠瞪著我一眼,就往大門出去。
  臉上,是火辣辣的痛啊,我打樓玉宇,結果,梨香打我,是何等的一個故事呢?
  我是不是,真的太多管閑事了。
  她是我妹妹啊,我怎麽能看著她不管,可是,我又如何管得了。
  我抬起頭,那正廳門口,上官雩的唇角揚起嘲諷的笑:“狗打老鼠。”
  我不知道,為什麽人總是要在受到最傷最深的教訓,才會知道,真的是錯的。
  我是什麽呢?我絕對,不會是酸葡萄,樓玉宇算什麽?我才不屑。
  上官雩是什麽?是在笑話我無事找事,自找打挨吧!本書由瀟湘小說原創網首發,請勿轉載!
  [正文:第十二章:參加畫賽]
  我早上很早起來就跑到梨香的院裏去,天色還沒有亮,四得都靜悄悄的,梨香,沒有在她的房裏,她竟然一夜未回。
  今天是七月初七啊,她一直都想奪下今年的畫仙。
  為了樓玉宇,值得嗎?他是個混蛋啊。
  爹爹,她如何麵對爹爹的殷殷盼望,爹爹一直想要她能奪魁的。
  我想,她一定會出現的,隻是,還在生氣。生我的氣。
  樓玉宇啊,真的迷住她了,要如何,才能相信呢?
  胡亂地用過早飯,我也出門,悄悄地從後門走,不想看到上官雩。
  他必是會去,他來的治我爹爹大半是想看看,順手而已,也能讓人欠個人情。
  天才亮,秦淮四周還飄著初醒的荷香,讓人神清氣爽。
  已有不少才子,小姐早些往賽場去,免得一會毒辣的太陽毫不留情地烤曬。
  我一夜都睡不著啊,再清香的氣味,也趕不走我的不快。
  迎麵而來那失魂落魄,哭得雙眼通紅的人,不是梨香又是誰呢?我加快二步上去,大聲叫著:“梨香,梨香。”
  她一見我,扭頭就要走,我趕緊去抓住她:“梨香。”
  “你現在是不是看笑話了,他早上跟我說,我不過是他的玩物,你為什麽要揭穿他,為什麽要揭穿我的美夢,倪初雪,你怎麽如此的狠心啊。”她嗚嗚地哭著。
  我抱著她,她纖細的身子在抖著,有些人好奇地看著,我帶她到偏僻一些的地方,鼻子酸酸的,我想要保護她的,隻是,我真的無能為力。
  她是知道了,可恨的樓玉宇,怎麽讓我的妹妹哭了,她是第一次哭得那麽傷心啊,我順順她的發:“梨香,別哭,打起精神來,沒有他,日子還是要過的,我們去參加畫賽。”
  她搖搖頭,抬起了臉,像是雨打梨花一樣,讓人憐到心裏去。
  “倪初雪,你可知道,我多愛他,我多喜歡他。”她眼裏,還有著難以割舍的情意。
  我的妹妹啊,太單純了,要怪,也隻能怪樓玉宇這個大騙子,騙了她的身心。
  女人的貞潔是要留給自已的夫君的,但是,沒有了貞潔,並不代表著,她就無活路,日子還是要過下去,他造孽,有一天,他也會載在別的女人手裏的。
  這一句話,在以後也得到了印證。他得到的報應,是他不曾想到的。
  梨香還在哭,哭吧,哭出來了,就不會那麽難受了,我沒有愛過,可是我能感觸到她的心,很脆弱,梨香平日沒有什麽弱點,她就是太迷樓玉宇了,看清了他的真麵目,能回頭,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我輕輕地擦著她的眼:“沒事,別哭了,走,我們姐妹去參加畫賽,梨香是最棒的,是我們殷家最耀眼的明珠,沒有人會知道這件事的,爹爹還在期盼著梨香能拿個畫仙呢?局時,爹爹一定會高興,病就好得快一些了。”
  “我不想去。”她吸著氣,還在抽泣著。
  “梨香,你更要去,不要讓他看扁你,你殷梨香是秦淮最美麗最有才華的女子,更不要讓他打擊到你,不要讓他太得意了。”我不知這樣安慰她是不是最好的,我不想她錯過這一次的機會,去年實力不夠,輸給了一個小姐,那小姐選進宮裏去做了妃子。
  今年,梨香準備得夠久的了,再加上梅花雪海圖,早已是名轟秦淮。
  我讓丫頭一會兒將圖送來,我就想看看梨香來不來,不來我就去樓玉宇住的客棧找她,哪怕她不高興,也要參加的。
  我沒有想到的就是梨香會哭著回來。
  “倪初雪。”路上有人揚起聲音叫。
  秦淮知道我名字的人可不多,可不是嗎?就是那個上官雩,他手裏拿著畫。
  梨香背過身子去抹淚,我拍拍她的背:“放心,梨香,沒有人會說你的,我們去參加。”
  “是的。”梨香抬起臉,眼裏有些不服輸的光芒:“我一定要讓他後悔。”
  不是後不後悔的事,後悔又如何呢?難道樓玉宇再說對不起,就值得她再回頭嗎?
  我是不喜歡這樣的男子,隻是,梨香的心,不是我能改變得了。
  我皺起眉:“上官公子,謝謝你把畫給我拿來,這是梨香答應放在會場上讓人觀賞的。”我伸出手,他將畫給我。
  我看看梨香走得快,我拉拉他的衣服,他回過頭看我。
  我壓下聲音:“求你,裝作什麽也不知道。”
  他眼裏有些氣憤在凝集,我有些怕怕的,緊緊地抱著畫,退後一些。
  “倪初雪,醜女。”他說得有那麽一點咬牙切齒:“我豈是那樣的人。”
  生氣了啊,氣量真不大。
  行,是我錯了,我道歉:“對不起。”
  他一手拉起我一絡長發,痛得我跟仰著頭看他:“痛啊。”
  他皺著眉:“說對不起的時候,是讓你看著鞋麵說的嗎?”
  “不是。”我錯了:“原諒我,上官公子大人有大量。”
  “你是在嘲笑我小人嗎?醜女,明知我沒有大量。”他不解恨地拉著。痛得我,一泡眼淚要出來了。
  我是在嘲笑他啊,這人,精明得像是水裏的魚一樣,上官雩啊,怎麽不曉得對女人要溫柔一些啊,這樣拉著我的發,讓我仰高頭看他,不是很曖昧嗎?這裏,可不是沒人的地方啊,要是梨香回頭看,我就完了。
  我拚命地點頭:“是的,我是醜女,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沒有大量。”
  又一痛,我的淚給痛出來了,他才放開我。
  我咬著唇,有些委屈:“我知道,我又說錯話了,不要放心裏去就好了,我給你畫醫理圖,然後,給你畫一副山水圖。”
  他沒有理我,繼續走著,我發現,他特別的高大,周身像是散發著怒氣。
  他總是能,讓我從妹妹的感歎中,轉出來。
  一方帕子扔過來,我慌忙地接住,要是丟地上了,估計他會更生氣。
  “臉上有淚更醜死了。”他悶悶地說。
  奇怪的是,我覺得天都變亮了,有些高興起來,我不知道我為什麽變得這樣怪怪的,梨香的事,總還傷心著呢?因為他一句話,我就想笑。
  這淚,還是他硬拉我的頭發讓我哭出來的啊,太可惡了,我個要是不是有被虐的精神,欺負我,再扔給我一粒糖,我就能笑。
  不過,他不是那樣的人,他不會說出去的。
  梨香的事,隻有我知道,那就讓它一輩子成為過去。
  最重要的是努力畫好這次大賽,為爹爹爭口氣。
  “我要的山水畫,可不能亂七八糟的,我要一心一意畫的。”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興奮。
  我笑了,跟上去:“是的,我就一心一意就畫一張送給你。”說出來,我怎麽覺得好怪。
  “不知羞。”他說著。走得有些慌亂。
  哈哈,原來,他怕了啊,嗬嗬,我也是不經意說出來的呢?那以為,他就不能這樣欺負我了。
  大塞是由秦淮的父母官林知府主持,集了天下的畫才,聽說,這一次也頗為重視,我倒不知道其中有什麽原因,我和梨香站在一塊兒,在觀賞著各地畫師掛出來的畫。
  令人高興的是,梨香的梅花雪海圖,更讓人喜歡,圍在那裏的人,經久不散,畫仙,梨香是有些十拿九穩了。
  不過,我有些擔心她今天的狀況,我問她要畫什麽?她腦子一片空白。
  然後她說,她還是畫梅花雪海圖。
  我搖頭:“不行,你掛的是那一副,你不要再畫那樣的,不然,他們以為你隻會畫那類,你所得到的評價,就比那些人更少,梨香,你畫你最在乎的,無論是什麽也好,你最喜歡的東西,花,山水,梅花,最好是避過。”
  她笑了:“我知道畫什麽了。”
  一個人,隻有二張宣紙,要是畫壞了,那麽,就沒有機會評了。
  二張宣紙,對於真正的畫師來說,是遠遠不夠的,往往畫畫塗塗,一幅畫成功,不知要丟棄多少宣紙。但是,一流的畫師,一張紙,足矣。
  也是這次大賽的一個特點吧!
  我手裏拿著二張宣紙,就站在梨香的旁邊,等著一聲令下,就開始畫。
  有些緊張,這是我第一次參加,那麽多人,看都看不到邊,我不知道,能不能脫穎而來,我不想和梨香爭畫仙,隻是,我真的沒有信心。
  我所愛畫畫,奶娘總是說我畫得比梨香還要好,但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從來不敢自信,上官雩說得對,我所接觸的,都不多,我見識的,太少。
  我回過頭,在人群中看到了他,他高大的身子在人群裏,鶴立雞群,一眼就能看出來。
  他衝我點頭笑笑,豎起拇指。
  他對我,那麽有信心嗎?我真的可以嗎?
  其實,我真的很怕丟臉啊,算了,丟臉他大不了就嘲笑我一番了。
  那笑,卻讓我有了些信心,學了十多年,臨場退縮不是我的風格。
  那總考官似乎還嫌不過癮一般,竟然讓人彈琴。
  那聲音,如同仙樂,一聲高,一聲低,錚錚如流水一般,讓人醉到心裏去。
  梨香的臉色卻有蒼白,持筆的手直顫抖,能彈得這仙樂一般的曲子,隻有樓玉宇。
  人群菜了開來,那坐在林小姐身邊彈琴的,正是樓玉宇,一身的白衣,如玉一般的臉,人美聲更美,讓人群都轟動起來了。
  為什麽在林小姐的旁邊,那林小姐是知府的千金,也參加了這一次的比賽。
  我抬頭,看著那林知府,他的眼裏,有些喜歡地看著自已的女兒,當轉過頭來看梨香的時候,卻有些轉嘲之色。
  我心裏有些寒,我不知,他是何意。
  梨香心情如此激動,如何能畫。她的墨汁,都抖到裙子上去了。
  樓玉宇啊,傷梨香,還不夠嗎?
  本書由瀟湘小說原創網首發,請勿轉載!
  [正文:第十三章:孔雀開屏]
  天籟般的樂曲聲,除了我和梨香還有上官雩,隻怕所有的人都為樓玉宇所迷服。
  太好聽了,他雖然是混帳東西,可是,彈出來的曲子,是真的好聽,是我聽過最好聽,不得不承認這一點,他有相當的天賦,居說,這東西很重要。
  我不清楚的是,那林知府看著梨香,有些冷藏的笑意在眼裏。
  那種不懷好意,我特是不喜歡。
  林知府的千金林夢如參加了大賽,那麽,他是不是想她贏呢?據說,這一次非比尋常,我就不知道有什麽不尋常之處了。
  爹爹期盼之久。不能放棄,但是,不能緊張,不然,就會前功盡棄的。
  “開始。”敲鑼聲響聲,眾人的腦子裏都熱起來了。
  心中蘊釀已久的風景就慢慢地構著,然後,躍然於紙上。
  我倒是無所謂,我早就想好了,畫一幅竹子,一幅紅梅夾竹圖,紅綠相印,我就想要那種不同的意境,和視覺。
  我喜歡那種獨自淩冽的風格。我腦子裏大概有了個拚圖,我不想三想四,上官雩說得對,想著那一種,就寫那一種,不要貪多嚼不爛。
  我太緊張了,我手有些顫抖,一滴墨滴在中間,太濃,太黑了,就這樣,我毀了一張紙。
  我換下,我看看梨香,她的手還一直在顫抖,我想,她是想要畫琴吧,可是,竟然那般的歪。
  她有些憤怒地將紙一揉,扔在一邊。
  “梨香,冷靜一些。”我輕輕地說著。
  我看到,那邊林靜如和樓玉宇有說有笑,她下笑如注,似乎畫的是什麽大風景,引來人的注目和哇哇聲,然後有人說:“比那梅花雪海圖還要漂亮了。”
  她是想要比什麽呢?把我妹妹梨香比下去嗎?梨香手一抖,竟然,那張紙給她劃了長長的一道烏墨。
  我唉歎著:“梨香,怎麽不冷靜呢?”這不是更讓人笑話嗎?
  她抓起了拳頭,臉上,盡是恨意地瞪著那林靜如和樓玉宇。
  我搖搖頭,歎著氣,我將桌上的那張紙給她:“要畫好一點,梨香,不要讓人看不起。”
  她接過紙,咬著牙:“我不會的,我要畫,我一定要畫。”
  她大口地吸著氣,吞著氣,我看她那樣,我也鬆了一口氣。
  幸好,我這張染了一些黑的紙沒有揉碎,尚可再畫一畫,畫什麽呢?我能畫什麽呢?
  我的紅梅印綠竹自是不能畫了。
  上官雩一靠近我,我就知道了,他身上有著淡淡的藥香,煞是好聞。
  有一種讓人心靜靈明的感覺,我回頭看看他。他臉上有些不讚同的樣子:“隻有一張紙了。”
  “是的。”我老實地說,給了一張給梨香,我覺得,這是天經地義的,我把我的機會,都讓給她,我習慣了。我沒有再打憂梨香,她畫得很認真,畫了一張琴,然後,一雙玉手在上麵彈著,那琴旁邊的白衣,不用猜,我都知道她所畫是誰了,梨香啊,為什麽想不通呢?為一個人毀了自已,值嗎?
  也許,每個人的價值觀和我都不一樣的,也許,她能畫出讓人震憾的畫來。
  我還是擔心我吧,這麽黑的一大點,
  “笨蛋。”他低沉地說著。
  我就是笨,我樂意啊,沒有冒犯到他吧,一會說我醜,一會說我笨,我還滿身都是缺點不成。
  他撫著下巴問我:“看過開屏的孔雀沒有?”
  我興奮地點點頭:“我看過了,謝謝你。”
  天啊,開屏的孔雀,那麽華美,那麽炫麗耀眼,我眼前,浮想的是一隻開屏的孔雀,墨黑一般的羽毛,像玉一樣迷人。
  優雅的步子,不是彩屏,而是墨一般的烏黑之屏,我磨著墨,我要畫得油亮油亮那種,墨得有些發綠那種,我得調色,這是最基本的。
  已有人畫好了,將那畫放在桌上,每一副畫的後麵都寫上名字,然後等人來收,放在一起,再請所有的評官出來,這樣,才能做到公平。
  不過,我爹爹也是官,我知道所謂的公平隻能做到那裏,去年,那評官曾問我爹爹,梨香所畫是何畫,我爹爹卻笑而說不知。
  我很佩服爹爹的公平公正,想到爹爹的笑,我更有信心了,下筆如神楚,連我也不知道,我背後有多少人在看,我隻顧在自已的想像中沉迷,一筆,一勾,都像是不自覺一樣。
  孔雀的靈動,孔雀的美麗,它的優雅,它如扇子一般的屏,它像雲一般的毛,輕輕細細地,我畫得很認真,誰也沒有在我的思想內出現過。
  墨黑,墨綠交替在一起,這是一種重色彩,甚難把握好,畫得好,就是花花草草中讓人眼前一亮的不同風景,一般人,不會太挑戰於這種。
  孔雀開屏,臨水自看,水中的倒影最是難畫,那個,幾乎浪費了我所有的時間。我可以不畫這種的,隻是,如果不畫,就沒有到那種難度。
  波光瀲灩,美如鏡,絕色其華。
  用紅顏色,在水的旁邊,畫了寒梅,顏色不至於單調,枝節鮮明,是我喜歡的調調。
  再來,就是碧綠的草了。
  當畫完的時候,我感覺,整個人都沒有力氣一樣。
  “好漂亮。”上官雩細聲地說著。
  我輕笑,並不去扇動,要讓它自然幹墨,吹動一點,都會少一些效果。
  我轉過頭去看看梨香的,畫,已經是反過來了,上麵寫上了殷梨香三個字。
  她的視線,依舊還在那林靜如和樓玉宇身上。
  我看,大部分人都畫好了,時間也快到了,我坐在凳子上,重重地吐著氣。仔細地看看,有沒有不妥之處。我竟然發現不了,於是,我看看上官雩,他很會挑剔的人,我想,有什麽,或許他能看出來。
  “怎麽樣?”我小聲地問著。
  他雙手抱胸:“沒自信的醜女。”
  “唉,好好的,又說我醜了。”我咕噥著,轉過身,看到後麵圍了好多人,眼裏,盡是震歎的光芒。
  唉,我也不知是好還是不好,我心裏很緊張。
  畫幹之後,我在後麵,工整地寫上了倪初雪三個字。
  “鐺。”石破天驚的一聲響。讓沒有畫完的人,幾乎連筆都折斷。“時間到。”
  有人歎氣,有人得意,有人笑。
  畫都放在桌上,得等上一段時間,就怕有些墨沒有幹盡,會染黑一團。
  “梨香。”我輕輕地叫,有些擔心。
  她回過頭來,有些冷笑:“想不想看看我畫的是什麽?”
  我搖頭,我知道她畫的是什麽。
  “怎麽不看呢?蠻好看的。”她笑著。
  忽地,她翻轉畫,讓人都驚嚇了出聲,天啊,那逼真得幾乎一樣的,就是樓玉宇啊,真的是美啊,梨香最是擅長於畫人物了。
  梨香幽幽的眼光讓我知道,她還是很在乎樓玉宇,我打賭,這一幅功,她一定會送給樓玉宇。她畫下他,也就是要給林靜如一個耳光一般。
  我有些無奈,梨香,這又何必呢?放過自已有何不可。
  林靜如看到這樣的一幅畫,她也不會怎麽樣啊,如果她奪得了畫仙,那你,豈不是更氣恨嗎?
  我看到了林靜如眼中的得意,她一雙漂亮的鳳目瞪著梨香看。
  這是女人與女人間的敵意,在我小的時候,我經常看到二姨娘瞪著我娘看。也就是這種眼神,娘走後,二姨娘也沒有多享福幾年就撒手而去。
  林靜如梨香,有什麽過節嗎?
  我竟然不知,我反省,我是不是太不關心妹妹了,我隻顧自已過得瀟灑,好像是這樣的,唉。如果我爹爹在這裏,梨香豈會受這樣的委屈,林知府看到我爹也是畢恭畢敬的呢?
  如今卻是這般,這裏麵,有很多的東西,呼之欲出,但是,我不知道。
  我過得太簡單,太承意了。
  一幅幅畫都收了起來,緊張地,就隻能坐在那裏等待了。
  評審的畫師們,都不能坐在一塊,一張畫,都輪著看,看完後會有將滿意的寫在自已的小本上,每一副畫,都有一個名字。
  然後,每一副畫,都吊了起來。讓人評頭論足。
  梨香眯起眼:“初雪,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林靜如如意了。”
  我有些迷糊,梨香太看得起我了,我沒有這個本事,畫都畫了,別人喜不喜歡無所謂,我極是喜歡我那幅孔雀開屏,我帶回去,自個欣賞也不錯。
  每個人的欣賞都不一樣的,有喜歡花的,其實,在我認為,天下沒有第一的事,梅花香,桃花嬌,荷花清,蘭花幽,牡丹豔,每一種,都有每一種的風情,焉能說,誰比誰美,青菜蘿卜,各有所愛。
  林靜如依在林知府的身邊,我看到她的唇角上揚,朝梨香輕挑地笑,似乎在說,她已經奪魁一般。
  樓玉宇,那花心的人,那個混蛋,陪在她的身邊,輕笑著。
  好一個才子佳人啊?看得更是讓人火起。
  本書由瀟湘小說原創網首發,請勿轉載!
  [正文:第十四章:鬥畫評缺]
  “你也會緊張嗎?”上官雩看著我緊握的手。
  我點點頭,我是會啊,我還不到老練的地步,本來,隻是想試試的,現在,似乎變得有些緊張起來了。
  我心裏頭有些歎息:“如果我爹爹病好的話,評畫的,必會是有我爹爹。”
  “難不成,你想要他給你放放水?”他有些不信。
  當然不是了,我自不會告訴爹爹我畫什麽的,瞥他一眼,有些意興不足地說:“如果是的話,梨香,就不會這樣不開心。”他總是把人想得那麽不堪嗎?
  他冷嗤:“女人,總是沉迷在夢裏,喜歡看好的。”
  好吧,好吧,我是女人:“你要不要總是這般的輕視女人啊,沒惹你吧!”
  過了一會,每個人的畫,都掛了起來,上官雩拍拍我的肩:“去看看別人畫的如何?”
  我看看梨香,她還坐在那裏不動,我搖搖頭:“你自個去。”我想陪著她,她就不會這麽孤單。縱使,別人對她無情,我永遠不會丟下她。
  “不看看別人的,你怎麽知道自已的缺點,笨蛋,走啊。”他硬是拉起我的手。
  我有些不好意思了,天啊,這裏那麽多人,這算不算是讓人看呆,不能推推拉拉,他的眼神裏,寫滿了堅決,我要不去,他大概會真的將我拉著走,局時,難看的就是我了。
  “上官雩,你要不要這樣子,別人會誤會的。”我低聲地說著。
  “你不誤會就好了,別人的看法,我從來沒看在眼裏。”他孤傲。
  我誤會什麽啊,我才不會誤會呢?他總是做一些令人誤會的事好不好。
  我是想要長伴青燈,或是獨自生活一輩子,自在一輩子的人了。
  人很多,我和他被擠得靠得很近,我比較高,他是極高的人,我和他站在一起,竟然才到他的肩頭,唉,怪不得他總愛打擊別人,原來,這般高,看人都是用俯視的。
  站得高,連說話的調調兒都變了。
  他忽然拉住了我的手,我一驚,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就說:“走,去看看那百花戲春圖。”
  手心有些熱,我微微地掙紮,他沒有放開。
  我吊著一顆心,讓他拉著往人群裏擠去。
  我心驚膽跳的,要是讓眼熟的人看到了,就真的水洗不清了,叫我不要誤會,也不要人家誤會才是啊,總是這樣,是不是把我當成了男子了,我也是秀淡的娥眉之流啊。
  不過,到了那百花戲春圖前,我所有的感想,就沒有了。
  畫得真是美啊,似乎,還能聞到那百花香,彩蝶兒,似要飛出那畫一樣,真美。
  他伸長手,將那畫微微地翻轉,上麵寫著林靜如。
  是她,她的畫功真不錯啊,我真心地讚著,相當美。
  又看了一些,各有各的美,各種筆法,各種畫法,什麽都有人畫。
  “看了那麽多,你覺得那一幅畫得最好。”我是越看,越沒有自信。我相信上官雩的眼光,他是見識多吧,然後,畢又是貴公子,什麽畫的不足,他竟然都能看出來,差點我就以為,他是學畫而不是學醫的了。
  他支著下巴輕視我,真討厭啊,我最討厭那樣的眼神了,朝他擠了一個鬼臉:“這樣看人,不僅不禮貌,而且,很難看。”
  他笑著,那淡色的眸子染上歡喜之色:“再難看,也不會比你難看。”
  “唉,你不要總是打擊我了,說吧,醜美又如何呢?再美,年華老去,還不是都一樣,人啊,留得住最美的地方,是心裏,不是身上。”我悲哀,嗚,我是這樣想的,大概是因為我不曾讓人讚我美貌過。
  上官雩的洞察力相當的厲害,他笑:“醜女果然有一套自已的想法。好吧,我就說,要是以我的眼光來看,我必然是最喜歡最欣賞那幅畫的。”
  “哪幅?”我急急地問。
  “當然是孔雀開屏了。”
  嗬嗬,我又傻傻地笑了:“上官雩,我把它送給你。”
  “為什麽?你不會是喜歡我了吧!”他作一臉恐怖樣。
  “討厭。”我嬌嗔地說著:“我得謝謝你啊。”
  我才沒有那個花花腸子去想這些呢?我和上官雩,不是同樣的人。
  最關鍵的時候到了,我為妹妹感到有些惋惜,她連她的水平都沒有發揮出來,那個樓玉宇,畫得是像,可是,擺在那裏,總是不夠奪人眼目的。
  讓人評點的是,為什麽殷大小姐會畫一個男子的相,而且,畫得惟妙惟肖。
  我真是擔心啊,梨香,不要把自已給毀了。
  回來的時候,梨香還坐在那裏,而那樓玉宇,卻不知所蹤。
  我不怕他,我堂堂正正,我何懼怕他小人作數,身敗名裂,我不認為,他能傷到我,而且,我相信上官雩必不會抱手旁觀的。他口舌雖然不留情,卻是正氣昂然。
  畫賽,隻能評出前三名,眾人交頭接耳,聽說,第一名,有可能會選進宮裏去。
  那僅止於有可能,我隻聽聽就算了。
  評審官爭議得很是厲害,手執著二幅畫,很久,都沒有一個答案。
  然後,林知府出來了:“有二幅作品,各有各的好處,卻是無法分出高低。”
  然後呢?我看著他的眼睛,如鼠一般,他朝一些評審官笑了笑說:“現在,請二位作畫之人上台,指出對方不足,讓各地的畫師,評出一個高低。”
  “好。”有人大聲叫著:“這樣才公平。”
  “林靜如。”他叫,美麗如春花一般燦爛的林靜如上了台。我看到,梨香有些失望。
  他頓了頓又叫:“倪初雪。”
  我,竟然是我,原來,喜歡那幅畫的人,不止是寥寥幾人的。
  “可不是你顯善良的時候,醜女人,快些上去。”上官雩還不忘要罵我。
  我手足無惜,轉頭看梨香,她失望地趴在桌上,連看也不看一眼。
  鼓足了勇氣,我走上台去,台下一片訝然,大概是不敢相信,我這般姿色,也能和林靜如站在一起吧!一個如此美,一個平平然,我連裝扮,也不曾呢?
  但是,我知道,有個叫上官雩的人,不會隻看美人的。
  在他的眼裏,大概,還沒有他看得上的美人,我抑高了頭,我不能輸了我殷家的麵子。
  兩邊,各掛著我的孔雀開屏,和林靜如的百花戲春。
  “好,現在請二位小姐說出對方的不足。”另一個評審的畫師撫著胡子,豎起耳朵。
  林靜如有些不屑地看我一眼說:“倪小姐不是殷府的千金嗎?怎麽會姓倪呢?莫非,你真不是殷家的女兒?”
  我輕笑:“林小姐,是評畫,不是評人,莫錯了話題。”
  有人聽了,也輕笑。那個人是上官雩,不留情地笑著。
  讓那林靜如羞紅了臉:“好,我就說說,倪小姐的畫,美中不足的是,一隻孔雀也就夠了,還畫多了一隻,水下的孔雀,卻不如那上麵的孔雀來得漂亮,毛色並不純然黑。”
  眾人看著我,看我怎麽說。我笑笑,我滿懷自信:“自古以為,孔雀開屏,各色繽紛,認真看觀察黑孔雀開屏,是黑的發綠,油亮亮的,至於水中的倒影,大家到水裏照一照,自是知道,如何的不同,無論是對比,還是折射,我皆都經過了一定的比例,水乃透色,浮點綠,看似是綠色,水下的倒影,更是難畫,畫調,都得相當的暄染一番,才有如真的感覺。”我說完,有些人竟然鼓起掌來,大聲地叫著:“對,沒有錯,我看過孔雀開屏,可還沒有看過倪小姐所畫的如此逼真的,水下的更是難上難啊。”
  我腆腆地點頭,讓人誇獎,我不太好意思。
  “請倪小姐評林小姐之畫。”
  我吸口氣:“林小姐之畫,著實是無從挑剔,用色,畫法,卻有些不妥,百花戲春,講究的是一個戲,彩蝶縈繞,好一個春意綿綿。”
  我看到台下那上官雩的臉有些難看,唉,我還沒有說完呢?他臉黑什麽啊,他是不是,嗯,太多管閑事了一些啊,總是連我也管著,我不是他的病人啊。
  “不過,春天的花,是嬌美的,林小姐的花,略顯得老氣,不似春花而像是初夏開過春的花,少了更多的嫩柔。林小姐的葉子,要是嫩綠之色才是好看,畫的是春日,葉上有些光彩,但我所知,光不是麵麵俱到的,林小姐幾乎每一片花瓣,每一片葉子,都反出一個光。”這些就是她最大的不足之處。
  有幾個評審師一聽,點點頭。
  林靜如看著我,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所說,句句皆實。
  林知府的臉色相當的不好看:“眾位才子,大家各有各的喜歡,看看,那一幅比較喜好。”
  討人喜歡的,當然是百花戲春,我畫的,是比較冷門,但是,為我而舉手的,卻是遠遠多於林靜如。
  我不置信地捂著嘴,天啊,不會吧,竟然是我奪了魁,我無意的啊。
  本書由瀟湘小說原創網首發,請勿轉載!
  [正文:第十五章:不做畫仙]
  梨香也錯愕地看著我。
  我也惶然,怎麽會是我奪魁了呢?這本是一幅要扔掉的宣紙啊,我沒有過多的期望。
  林靜如的臉色極是難看,雙目冒火地看著我。
  我真的無意和她爭,我也不知道,這個畫仙,對她很重要嗎?我知道虛名會給我帶來什麽樣的後果,我不喜歡,我喜歡平淡的生活。
  我揉揉腦袋:“其實,我這不算什麽?這是有旁人在指點,我才能畫得這般好,我妹妹殷梨香所畫的梅花畫海,才是叫做好,無論線條還是每一朵花,都用心所畫,我自認,我比不上我妹妹。”
  我看見梨香衝我感激地笑了,我在她的臉上,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笑。
  “隻是,她身體不舒服,所畫出來,所選之題,也就少了一些風色,如果我樣,也是奪魁,我是自認不上的,天外有天,人外有外,焉有真天的第一呢?”我收回我的孔雀圖,我答應過要送給上官雩的。
  眾人又鬧騰起來了,議論著他們所看到的梅花雪海圖。妹妹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些喜色。
  她站起身子:“姐姐,我們回家去看爹爹,爹爹病很快就好了,我想,爹爹很快就會上任,不會讓某些人得意太久。”
  爹爹病已久,官場之事,也不甚處理,一並就請了假在家休養。
  妹妹的話,竟然讓林知府臉變得更沉黑了。
  我下了台,拉拉妹妹的衣服:“梨香,我們回去罷。”
  有人湊近:“這位就是梨香小姐,久仰大名了、、、”又是一個想要結識她的人。
  梨香的光華,哪怕是心裏失意,也無損她半分美麗。她抬起頭:“是的,我是殷梨香。”
  我不喜歡這樣的事,我抬頭尋找著那上官雩,他竟然也臉臭黑,甩頭就走。
  唉,他脾氣真是不好,我沒有得罪他吧。
  但是,我要和梨香一起回去,她連個丫頭也沒有帶出來。
  我和她走到掛她畫的地方,取下梅花雪海圖,卷了起來。
  我不經意的眼光,看著台上那尷尬的林靜如,我有些抱歉,我不想做第一,永遠都不想,第一,總會給人帶來很多的麻煩的,我隻喜歡我隨意的生活,梨香喜歡,我便將這風頭,都推給了梨香。
  我覺得,林靜如的畫,並不是頂好,其實有幾幅,我是很欣賞的,比林靜如的要來的意境美多了,但是我不知,為什麽是她的上了台麵。
  當然,我不是自信,我就一定能擺上台麵,唉,也不知道吧,我向來都隨意慣了,隻覺得我的不太可能,她的也不會。
  但是,人家是偏偏上了,中間的一些奧妙,就不得而知了。
  梨香的心情好了些,我抱著二幅畫,跟在她的身後。
  更多的人,是跟著梨香而走,奪魁之人,像是梨香一樣,讓那林靜如,更沒有麵子。
  梨香臉上的自信,一點一點地又回來了。
  我走在後麵,有些高興,她婉轉又體麵地謝絕了才子們的跟送,像是最光麗的孔雀,讓秦淮的花色黯然。
  “姐姐,謝謝你。”她小聲說著。
  我笑:“我們是姐妹呢?怎麽說謝,梨香,沒事了,都會過去的。”
  她點點頭,沒再說什麽,卻是輕鬆地吐了一口氣。
  回到府中,爹爹竟然坐在院中花樹下曬著太陽,氣色是大好,上官雩也在一邊喝著茶。
  我倒是不知,他竟然那麽快就回府了,梨香和那些公子們,談了好大一會呢。
  “爹爹。”我和梨香齊齊地叫。
  爹爹的臉上,有著親切的笑意,看著梨香:“香兒,如何?”
  梨香沒有說話,而是膩了過去,依在爹爹的後麵撒嬌:“今天沒有誰是畫仙。”
  “哦,這倒是奇怪了。”爹爹的臉上,有著寵溺的笑,卻不是對我:“熱壞了吧,還有糖水,冰凍酸梅湯,我就知道你這丫頭愛吃。”
  梨香端了起來,看了我一眼,又說:“初雪,讓管家給你裝一碗吧!”
  我搖搖頭輕笑:“我不喜歡吃。”
  爹爹看向我:“雪兒,給爹講一下大賽的事?”
  我發現,上官雩的眼神有些嘲笑,是在嘲笑我吧,沒關係不差這一次,不是嗎?我是銅牆鐵壁了,我整整色,輕笑:“最後林小姐的畫,還不如梨香的,今年沒有誰是第一,梅花雪海圖是最漂亮,最吸引人的。”
  爹爹摸著梨香發,眼裏,有著無限的疼愛:“我的梨香,從來都是爭氣的。”
  是的,梨香是我們殷家的驕傲,是我們殷家的掌上明珠,打小,我就知道。
  爹爹又問上官雩:“上官公子對這畫賽,可喜歡?”
  他的眼裏,寫著嘲諷,聳聳肩:“沒有能入眼的。”
  “上官公子眼界,可不是一般的高,看過了高山海雲,這些焉能入你眼。上官公子,小女的梅花雪海之圖,就送與上官公子、、、”
  爹爹還沒有說完,上官雩就站起來打斷他的話:“不必了,我並不喜歡,為你治病,也是緣,我是想看看這七月初七,有什麽的不同,也發現,讓人失望透頂,殷老爺頭疾已壓住,隻要按時用藥,一個月之內,就能好起來,萬不可氣,氣急攻心,可會讓你連行走都難。過二天,我就回京城。”他說完,就往內院而去。
  我驚心,怎麽如此這樣,最好,不要再有什麽事發生了。
  一切都過去了,梨香不會和樓玉宇再糾纏了,天下男子多的是,何必隻吊死在樓玉宇的手裏。希望,一切都過去啊,我不知道,這些,卻是那罪惡之事的源頭。
  我向爹爹告辭,爹爹並沒有再多看我。
  我將梨香的畫交給她的丫頭,自個抱了畫去後院。
  小睡一覺,滿眼困意,一身的燥熱去了大半,看看窗外,竟然是紅霞滿天,好一幅瑰麗的風景啊,隻是,我無心於畫了。
  上官雩的不快,讓我歎氣,我知道,他在生氣什麽?他一直罵我笨蛋,大概是因為我不像他,我不喜歡爭風頭,不喜歡去踩風浪。
  小靜又來找我,在院裏陪他玩了一會,天色就暗下來,用過晚膳,我拿著那孔雀開屏去找上官雩。
  他正在收拾著他的醫書,看見是我,頭也不抬,也不問一句。
  我笑笑,找張椅子坐下:“上官公子,現在就收拾啊。”
  “廢話。”他冷冷地說。
  這麽不近人情,人與人之間不就是從廢話開始熱絡起來的嗎?
  我將那孔雀開屏圖遞給他:“給你的。”
  “不稀罕。”他冷冷地說著。
  我呻吟地叫:“我八成是惹火你了,我得罪你了,對不起,我錯了。”
  他將手中的東西一扔,雙眸像是燃燒著火焰一般看我:“倪初雪,你錯了,你錯在那裏。”
  唉,他是不是管過頭了,我也不知道我錯在那裏。
  我支著下巴:“我不知道。”
  他眼裏的火,似乎要跳出來了,一閃一閃的,又似要將我吞噬一樣。我縮縮肩:“你先別生氣啊,聽我說二句行不行。那個,是我不對啦,不過,我真的不喜歡出名的,第一,我從來不認為什麽都能占個第一,越是樹大,就會越是招風,我喜歡平平淡淡,能做著自已喜歡的事就好,要是什麽都第一,每天,都多的是人上門,談來喝去,焉有時間靜下心來做自已的事,那這個第一,會成為過去。畫畫,並不是想要什麽名次,我喜歡我現在的生活,我並不想打破,喜歡的事,不必要排個名次的。”
  他坐下來,眼裏的火焰消失了,用一種欣賞的眼神看我:“很是聰明啊,倪初雪,如此的淡泊,什麽也不在乎。”
  我笑笑,有些調皮地說:“你要是拿金子來引誘我,我會收下的。”
  “想得美,倪初雪,你假清高去吧。”他邊說,邊將那孔雀開屏收拾起來:“還欠我的醫理圖呢?別想要賴掉,還有山水圖。”
  “怎麽那麽多啊,好吧,我盡快畫給你,你什麽時候回去,真的不再等等嗎?”竟然,有些不舍了,唉,好陌生的感覺啊。
  他輕笑:“如果你想留下我,你就直說。”
  我是不舍,不過,也不必說得這般坦白吧,我結巴著:“你,你少胡說。”
  “笨蛋,我後天就得回去,京城有些事待處理,還欠我的畫,好好地給我畫。”
  我點頭:“好,大爺說的是,我馬上就回去連夜畫,你別吼那麽大聲。”
  “不。”他看著我:“先別急,明天就帶我去逛一圈秦淮的好風光吧!不得帶到有狗的地方去。”他警告著。
  我樂不可支,我想到,他給狗咬痛的事。
  但是,我知道,萬萬不能笑出聲的,不然,他又會罵我醜女了。
  我點點頭:“好,明就我就帶你去逛盡秦淮最美的風光。時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我走到門口,似乎還聽到他輕叫的聲音:“醜女。”
  我回過頭,有些警告:“別罵人。”真是討人厭啊,幸好遇上我這個半調子的人,不然,給他罵得就想用撞牆了。
  他低低地笑,有些歎息:“那就叫你倪初雪美女吧!”
  “美女就不必了。”我聳聳肩。帶著笑意走出他的院子。
  誰知道他的美女是不是嘲諷我的呢?
  本書由瀟湘小說原創網首發,請勿轉載!
  [正文:第十六章:說不出口的情(一)]
  這一晚上,我想了很多,也是甜絲絲的,上官雩終於不再生我的氣了,我很高興。
  嗬嗬,我竟然,很在乎他。
  這樣真不好,我不能這樣的,這樣會使自已很困憂,算了吧,我不想多了就好,那上官雩是人上人,那是不能想的,想多了,就會自尋煩惱。
  不過,我還是第一次給男的這樣拉手,臉有些燙,天啊,我不能想了,要發瘋了,人那麽多,他不是故意的啊,我貌不出色,不是嗎?
  也許是我這些思想,構就成了我的快樂,我總是想得開,放得開。
  第二天很早的時候,我就起來了,太陽還沒有升起,早起的丫頭在灑掃著院子。
  對於我,也沒有什麽好驚訝的,我時常起得早,就往外麵跑了。
  自圓其說地說,外麵的空氣很好,很清新。
  其實我是真的很喜歡的,今天和上官雩有約,我也不能和他一起出去啊,我怕人家說什麽的。
  我家不遠處,有個茶樓,但是我不太喜歡在那裏喝茶,不僅貴,而且都是一些附雅之人,聽說是一個妓院改建成的,我並不是沒有錢,而是,喝茶,也要挑喜歡的才是。
  那茶樓的下方,那上了年紀的婦人燒出來的香荷茶,才是清心益氣,我更是歡喜。
  我坐在涼涼的石上,等著上官雩,清晨很舒服,一點也不熱,捧著那茶喝,將我一晚的懨氣和疲倦都能清走。
  我特是喜歡這樣,吹著涼涼的荷風,聞著那荷香,看著那綠盤一般的圓葉,還有千嬌百媚出汙泥而不染的荷花,大清早的,也沒有花船遊來遊去,倒是清靜得很。
  紅彤彤的雲,映得人的臉上也紅光滿麵,灼熱的陽光,就要破雲而來了。
  我覺得這一刻,很期待,這是自然顯像,可是,破雲而來的一瞬間,光芒萬丈,耀耀生輝,何等的讓人感動。
  “倪初雪。”上官雩在後麵大聲地叫著。
  我回過頭,朝他一笑:“我等你蠻久了。”
  “我有叫你等嗎?”他麵色有些難看。
  我小心翼翼地問:“我沒有惹到你吧!”他的脾氣,真的不好。
  他有些咬牙切齒:“我從來沒有讓人等過,我在前院等人很久了。”
  我又沒有叫他等,原來,又是麵子的問題啊,我不知道,為什麽男人比女人更在乎麵子的問題呢?我等他,好像也沒有什麽吧!他就要走了,我就再受一天的委屈也不算什麽?他治好我爹爹,就是大恩啊。“好吧,對不起。”
  前車之鑒,我不敢抵頭說,怕他又拉我的辮子,我今天的辮子可漂亮了,是奶娘給我編的,我說我要出去,她又忙得不可開交了。硬是要把我打扮成什麽樣子一樣,通常我是邊走邊回複我原樣的,怕墨會染到發,今天倒是沒有。
  “倒是像我很小氣一樣,算了,反正你一天到晚就是沒有過什麽讓我高興的事,走吧,還站在這裏幹什麽?”他說得很是委屈一般。
  不是我的錯吧,不是也是。“行,大爺,走吧!”好無奈啊,我走在前麵帶路的,他高大,走得也蠻快,和我並肩而行一樣,我覺得有些不好,這裏,終究有些人認識我的,傳出去不好聽,我有意無意地又走快些,拉開距離。
  “倪初雪,你要不要跑啊?”他氣憤。
  “你跟不上嗎?”其實我真的很累,老天,他能不能走慢一些。
  他眼一瞪我:“誰說我跟不上,你走那麽急幹什麽?鬼追你啊。”
  沒有鬼,他比鬼還恐怖了,男人啊,真是難侍候,我是丫頭命啊:“好吧,上官,你喜歡去逛那裏,就逛那裏。”小心我不幹了。
  他還真走:“快點,醜女。”
  絕對不是叫我,我今天很漂亮,人要衣裝,佛要金裝不是沒有道理的,剛才那賣茶的人還誇過我呢?幾年來,也不見她誇我一次,說明,這是真的。
  他不耐地停下,等我追上,他拉了我的手就走,還邊不悅地說:“沒見過你這樣的人,走在前麵像後麵有鬼追,走在後麵像前麵鬼擋路,磨磨蹭蹭的,是不是想我走到天黑。”
  我絕對沒有這樣的意思,我隻是想要拉開一些距離而已,可是,現在竟然他拉著我的手走。
  算了,我打扮得那麽漂亮,我估計沒有人會認識我,低下頭跟著他走就好。
  他似乎心情平複了些,也放慢了速度,卻沒有放開我的手。
  “那個,我自已會走。”我想,我的臉一定紅到耳根去了,火辣辣的。
  “我沒說過你不會走路。”陽光射在他的身上,覺得,他真的是很高大。
  “我奶娘說過,不可以隨便和人牽手的,這樣是不對的。”我老實地說著。
  他看我一眼,有些戲謔地笑:“有什麽不對,你不是看過人家上床嗎?”
  我咬著牙:“上官雩,說好永遠不許提的。”
  “好。”他輕笑:“我不會再提,我是怕你摔跌了。”
  “我發誓,我從小到大,都沒有摔過幾次。”他真是很看不起人,尤其是看不起我一樣。
  上官雩放開了我的手,我正暗自慶幸,他卻丟下二個字就走。
  我真不懂啊,我怎麽又變成笨蛋了,為什麽他老是喜歡說我是笨蛋。
  他去向人家買船,我趕緊走上前去給錢,卻讓他擋了回來,還狠瞪我一眼:“一邊去。”
  不要拉倒,替爹爹省了。
  上了花船我有些擔心地叫:“你不會要我劃船吧?”我沒有力氣啊,別看我長得還算是蠻高的,就是沒有力氣。
  “不想劃就坐好點。就你那手臂,我二根手指都比你的手腕兒粗。”他搖起了槳。
  花船穿行在茂盛的蓮花中,他並不是往秦淮那裏劃去,而是往那幽靜的小徑裏劃去。
  荷葉連田田,風吹輕搖擺,我閉上眼,滿鼻都是荷花的清新香味。
  “你畫過蓮花沒有?”他輕聲地問著,可以聽得出他大爺心情很好。
  我點頭:“當然畫過了,我畫荷花畫得可多了。”
  “那你喜歡它們什麽?”
  我歪頭想著:“美是其中之一,清雅也是,我特喜歡是它們出汙泥而不染。”
  “你可知它們有什麽妙用?”他眼裏有著笑意,悠閑地問著我。
  我搖頭:“不是太清楚,可以煮蓮茶,還可以吃蓮,蓮子可以煮糖水。”
  “其實呢?這蓮,全身都有妙用,上下都是寶,入藥用得更多,清涼可下火,藕粉更是美容聖品,更為女子喜愛。不過,跟你說醫術上的事,說了你也不懂。”
  薄薄的陽光灑在他的身上,他五官很是突出,那淺色的眸子眯起來,變得睿智幽深,讓人探不到底,幸好,我不是喜歡去探底的人,我想,他心裏必定是深想著什麽吧!
  “會唱歌嗎?”他挑眉。
  我笑著搖搖頭:“不會。”
  “真可惜了,你聲音挺好聽的,要是唱著曲兒,必定好聽。”
  我臉一紅,他是在誇我。
  “那個,我隻會畫畫,你的那二幅畫,我會畫好的,到時讓人送上京城去給你。”我是說話算數的人,雖然畫得不快,也會畫出來給他。
  “不必,到時還會再到秦淮,再來取便是。”他的眼中,似乎有些什麽事藏著一樣,我就偏不去問,像那一次一樣,嗬嗬,看他忍不住了,他還說不說。
  “倪初雪,你會成親那麽快嗎?”他問我。
  我有些奇怪,看著他,他不像是開玩認,蠻認真的,唉,怎麽問我這個問題啊,我聳肩:“不知道,這些東西講不明白的,說不定會一輩子不嫁,說不定會有人來提親,然後就嫁了。”世上的姻緣誰說得清呢?我奶娘就是今天提親後天嫁的,一點準備也沒有。
  上官雩有些惱怒:“有人來提親,你就嫁了嗎?”
  又生氣了:“我嫁不嫁關你什麽事啊?上官雩,我都說不知道了,難不能我還神算子,還會算嗎?”真是的,他生什麽氣啊,那麽關心我個人的終身大事,要是封紅包的話,我不會介意的。我也不是整天想著嫁的人好不好,阿狗阿貓提親,我當然不會嫁了,我雖然貌不出眾,可是,我也不委了我自已。
  讓人三番二次地提起,我摸摸臉,好想感歎,我真的老了嗎?不嫁,真是罪嗎?不是,絕對不是,我不用按著他們的想法來活,我就是我,倪初雪。
  他歎了口氣,似是很無奈一樣:“我下個月再來秦淮。”
  “你來就來啊。”關我什麽事,我和他不是很熟吧,我現在不過是代爹爹好好地招呼他。
  “倪初雪。”他丟下那槳,濺得我差點一身水。
  我哇哇直叫:“天啊,怎麽回去了,你太衝動了吧,連槳也丟掉。”本書由瀟湘小說原創網首發,請勿轉載!
  [正文:第十七章:說不出的情(二)]
  我擔心啊,真的,要怎麽回去啊,這樣,怎麽走啊。
  可是,為什麽他隻顧著發火,他的眸子裏,跳動著火焰,讓我又頭痛。
  我知道我不能說話,我要是一說話,他準又會氣得跳起來了,我總是不知道我是怎麽惹火他的,道歉,我真的很習慣了:“對不起。”
  “不需要。”他憤怒地吼著。
  真的很生氣,我努力地尋思,我那句話得罪了他大爺了。
  有錢人家的高貴公子真是不好侍候,我也不太會侍候人吧!總是無意中將人得罪。反複地思量著我說過的話,我恍然一醒:“哦,真的很對不起,我應該說,你再來秦準,我們一定會熱情招待你的。”
  他捏著眉頭,像有千斤重一般,然後,他猛地跳了下去,水花濺了起來,花船搖晃著,嚇我一跳,趕緊扶住了叫:“上官雩,上官雩。”
  天啊,為什麽那麽久還沒有浮上來:“上官雩,你快起來我不會水的。”我不會救人的啊。
  “上官雩,我錯了,你快上來,好不好,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別樣子恐嚇我,出了人命我可擔當不起啊。
  一陣水花響起,上官雩的頭浮了上來,滿臉都是水光,似乎沒有那麽生氣了:“倪初雪,你是秦淮長大的,你居然不會水。”
  我點頭如搗蒜:“是的,所以,快點上來。”別想我下去,弄濕了衣服,奶娘會罵的。
  他遊過了,仰高頭看著我:“那要是我將你搖下來呢?”
  汗:“上官,你千萬不要太衝動,真的,我錯了。”
  “錯在那裏?”他又逼問。
  我頭痛中:“我不知道。”我要哭了,他真的好可惡。
  “醜女,不許哭,你今天的發蠻漂亮的,要哭了什麽都全毀了。”他警告著。
  “我不哭。”我不是愛哭的人,他總是有辦法讓我想要哭。他就會欺負人啊。
  他趴在船邊看著我,陽光照得他臉亮堂堂的,讓我不敢直視。
  他是有條件那麽高傲的,出色的五官,挺拔的身材,一流的醫術,居然京城開遍了他的藥店,一個年紀嗯,應該不大吧,反正,他是有條件可以這樣囂張,用鼻孔哼哼哼。
  “你臉紅了。”他笑著說,露出潔白的牙齒。
  我更窘:“是天氣太熱。”你太可惡了。
  我向來與世無爭啊,也沒有人這般地惹我,我怎麽知道,要怎麽樣去麵對啊。
  上官雩啊,如果不是我奈性好,我真想咬他啊。
  “倪初雪,其實你不是很醜。”他沒有打算上來,還在水裏,手抓著花船。
  真讓我害怕,要是一個重心不穩,我就會成為落水狗。“我本來就不醜,你一直叫醜我了。”
  他低低地笑頭,發自心裏麵的笑聲。
  這有什麽好笑嗎?不懂啊。“那個,還是快上來吧。”
  “你在關心我嗎?”他眼裏閃著一種我不懂的光。
  “你說什麽,就什麽吧。”我怕我摔下去,如果我說出來,他必會以這樣來要挾我。
  上官雩一個翻身就上來,一手,還拿著那支槳,我心落了一半,伸出去抓槳,我是怕他又丟掉啊:“那個,我來劃一會,看起來好好玩。”其實,真的不好玩,算了,慢慢劃吧,我是苦命的丫頭。
  上官雩渾身濕淋淋的,衣服貼在他的身上,更顯得他的肌肉突起,我連看也不敢看,低頭,輕輕地劃著,劃破了水的牽邊,朝那荷花深處劃去。
  他躺在花船上,愜意地看著藍天白雲,隨手抓了個大蓮蓬,手剝著蓮子。
  “秦淮的確是好風光。”他隨意地說。
  我笑,看下他,那柳蔭在時不時地將他的臉變成陰暗色,卻不是懼人的:“當然了。”
  “給我畫一幅這荷圖吧,你可知道這蓮的含義。”
  我點頭,我當然知道:“百年好合。”
  他的臉上,有著一種笑,像是淡淡的幸福一樣,我想,他大概想起了他在京城的心上人了,心裏生起一種麻麻癢癢的東西,極是不舒服極了。
  有些好心情,不翼而飛。
  這天氣,很熱,衣服一下就吹幹了,他竟然像是睡著了一般,遠處,傳來采蓮姑娘的歌聲,婉轉又動人,如黃鶯出穀一般的好聽。
  我想,能想出這般甜美動人的歌,也必是一個討人喜歡的女子吧!
  “吃蓮子嗎?”他忽然問。手心遞過來,放著剝好的蓮子,我以為,他要吃,沒有想過,他會給我,花船並不大,我都縮在一邊,他一躺下,就不得不靠得近了。
  我搖頭:“不了,謝謝。”
  他卻沒有收回:“我都剝好了,你不吃,還喂魚嗎?”
  我沒有叫他剝吧,好,我知道,我不敢惹他生氣,我伸出手去拿他掌心的蓮子,我有些顫抖的指尖碰觸到他的手心,頓時覺得他的手灼熱一團,我有些緊張,手指在他的掌心拔動,將蓮子全拈起來。
  那種感覺,很怪,他卻笑得很溫柔,依舊沒有睜開眼睛。
  我喜歡看他不睜開眼睛,那樣子,我就能安心地看著他,也不會看到他眼裏的調笑和戲謔。
  有種相融相合的氣息彌漫了開來,我吃著蓮子,他連那蓮子心也剝了去,有種甜意從心底升起,這蓮子,真好吃。
  我以為,他要一天呆在這船上讓我一直劃下去,他卻坐了起身,揉揉眼:“該吃午飯了吧!”
  “嗯,是的。”我肚子早就餓了。
  他伸出手,掬著水洗把臉,滿臉是水,看向我:“有帕子嗎?”
  “哦,有。”我趕緊將繡帕掏出來。
  看著他擦完臉,像是自已的一樣收在衣服裏:“槳給我,搖得那麽慢,我都要睡著了,去吃飯吧,再去看看有什麽地方比較值得看的。”
  在這附近,有一定極好的酒樓,是在水上築起的,風景甚是好,就是貴了些。
  “我請你吃飯。”我笑著:“還沒有好好地謝謝你為我爹爹治好了頭疾。”
  他一眯眼:“我還沒有讓女人給錢的地步。”
  “我不是那個意思啊,隻想要謝謝你而已。”
  “以後不必再提了,這般的小事,我自不會記在心裏的,用一個月的時間,好好地給我畫醫理圖,山水圖,還有蓮圖。”他霸道地說著。
  我歎口氣:“不用一個月我就可以畫好了。”烏龜也能爬上岸了,一個月。
  他回頭瞪我:“你怎麽那麽多話啊。”
  嘎,還是第一次有人嫌我多話,我沒有說錯什麽啊,男人的臉,是七月的天,時晴時陰偶多雨還兼打雷。
  好吧,不說就不說,為什麽要一個月,我幾天就畫得好了。
  他大概是嫌我畫得不專心,我當然不敢不專心了,他是何等挑剔的人。
  就連點個菜,也是最好的,還得商討個半天,要什麽煮才好吃。
  他是一個很會享受的人。
  果然,上的菜,是我吃過最好吃的,那魚,又香又入味,每一道菜,都和我府裏所做的完全不一樣,我知道有錢人家會吃,沒想到,他那麽會。
  我吃得眉飛色舞,完全沒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擄起的袖子,露出我瘦小的手腕。
  他隻顧看著我吃,我抬頭看他的時候,他不經意地笑著說:“倪初雪,你到了京城,我請你去京城裏最好的瀟湘酒樓吃,那裏的菜,吃得你連菜腳也不放過。”
  “真的嗎?這個就很好吃了,京城太遠了。”為了吃去京城,我沒有那麽好吃吧!
  “難道我提示得,還不夠多嗎?”他拍著腦袋。
  我嗬嗬笑:“那個、、、”
  還沒說完就讓他打斷,很凶地一吼:“叫上官。”
  幸好,幸好,他是有錢的爺,這是上好的包間,沒有人看見,沒有人知道。
  “上官。”又凶什麽啊:“你不吃嗎?再不吃菜就涼了,要趁熱吃,多吃些,不然會餓著的。你回京之後,我們這秦淮的菜色,就難得吃了。”千萬不要浪費,這每一盤菜,那上麵寫的銀子,是我所看過,最高的。
  他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我下個月還人來秦淮。”
  我知道啊,他沒必要再提示吧!不過,我不應聲了,免得禍從口開,我看向窗外,隻有矮矮的竹欄,相當的別致,外麵就是碧綠的葉兒,紅白交映的荷茶。
  “你不是笨蛋吧!”他心情極是煩燥地叫著,放下了筷子。
  我真的很委屈啊,我這個秦淮的主人,是不是當得太不地道了,我有說過給錢的,他又吼我,我怎麽頭痛啊,我望身外麵,看到那花船的靠近,眼前一亮。
  本書由瀟湘小說原創網首發,請勿轉載!
  [正文:第十八章:約定求親]
  粉紗飄飄,香風繞繞,約隱約現的琴就擺在白色粉色飄動的船裏。
  我怎麽把這個也忘了呢?我們秦淮最出名的還是青樓啊。
  我在書上曾看過一些事,說男人有欲望的時候,會很煩燥,脾氣不好。
  我指著那花船:“那裏是個美人兒,要不要上去。”
  他眉要打結了,捧著那茶喝,像和杯子有仇一樣,緊緊地箍住。
  我好脾氣地笑:“我們秦淮最出名的還是青樓哦,不瞞你說,我娘也是青樓出身的,後來嫁給了我爹爹,成就一段秦淮膾炎人口的佳話。”我的言行中,不免有些得意:“我娘曾是秦淮最美的花魁,她的才華是無人能及的。”
  他的眼裏,有些怪異:“你覺得青樓女子好?”
  我淺淺地喝著茶,潤著喉:“怎麽說呢?怎麽評判一個人呢?青樓女子,又如何,一樣都是人啊,雖然是憑欄賣笑,可是有些女子,潔身自好,才華不亞於千金小姐,琴棋書畫,歌舞談論,樣樣都精通。”
  她們有些也是不得已為妓的,可是,我覺得她們也很可愛,很有才華。
  “你當是與眾不同的女子。”他鬆懈下眉頭。
  我輕笑,伸出舌試試那茶香:“好喝。”
  他再為我續上一杯:“倪初雪,你的腦子,為什麽總是不一樣,讓我好想紮上二針。”
  我有些驚恐地抬起頭,卻看見他眼裏的笑,知道他又恐嚇我。
  舒了一口氣,其實他還怪,總說我呢?我夾著筍吃,很入味,很香,咬起來脆脆的,和他吃飯很自在,像是熟悉很久的老朋友一般,不像在家裏,我總是連喝湯也不敢出太大聲了,我很隨意的,不想規規矩矩,所以,我總在我的房裏用膳。
  有些作響人,他笑起來,又夾了些筍子到我的碗裏。
  “我有一個問題?不知道能不能問?”我很小心地說著。
  “說。”他心情好,眯著眼輕笑。
  我搖頭晃腦的:“上官,你說世上有沒有一種藥,能治一種脾氣不好的病的。”
  他想了一會揚眉笑:“你這丫頭,還嘲笑起我來了是不。”
  我也笑:“你也知道你脾氣不好啊。”
  “那我,會變好一點。”他輕輕地說著。
  那就最好了,脾氣不好,對自已的身體也不太好,他是醫師,他應該知道的。
  “其實你是想,有什麽藥可以吃了讓你變得很漂亮吧!”他促狹地說。
  我搖頭:“漂亮不過是外表,我反正過得去就好了,我又不在乎這些東西。”
  千古以為,那麽多人求漂亮,太多漂亮的女人擠在一起,反而就不出色了。做自已就好了,何必搞得那麽累呢?
  “偷偷告訴你,其實漂亮也是很累人的,變得漂亮了,然後就會有一推人來求親。”像是梨香一樣,每天上門的人,多不計數,所以我很少去前院的,我不喜歡招待人,大概上官雩是爹爹交待的,變得不一樣。
  他呼出口氣,手指輕輕地敲著桌子,一拍一拍的。
  “那個,不,嗬嗬,上官,下午我就不陪你了,你可以去花舟。”我小聲地說著。
  他臉倏地變黑,死命瞪著我,像是我欠了他的債不還一樣。“給我一個好理由?”他一字一句地說著。
  我縮縮脖子,這個,男人不是最喜歡去花舟了嗎?我識相,他還要我給他一個好理由,吞吞口水我慢慢地說:“每個到秦淮的男人,都會去花舟的。”
  他騰地站起身,將那桌子一翻,我嚇得跳起來:“哇,幸好,我還端著一盤,不然就沒得吃了。”我還真是眼明手快啊,他太不小心了,不過,我不敢說出來,也不敢說他是故意的。
  “倪初雪。”他幾乎是吼的。
  “在。”我怯怯地應著。雙手捧著一盤菜,覺得很怪,但是我又不敢去看他冒火的眼。
  “倪初雪你是笨蛋。”他叫著,像是負傷的野獸在走來走去。
  我乖乖地答:“是的。”笨蛋是什麽呢?不過是他說的而已。
  “倪初雪,你是不是女人。”他叫著。
  我訝然,我當然是了,他究竟想說什麽?總是這樣子,可是,為什麽我的心跳跳啊。
  “倪初雪。”他走過我,一手抓著我的下巴,硬是逼我正視著他冒火的眸子。
  我下巴一緊忍不住就哀聲叫:“痛啊。”
  他放手:“倪初雪,這一個月內,你就在家裏,不許嫁人,給我好好地畫,畫完了荷花,我還要桃花杏花,總之,天下間的東西,我都要你畫出來給我。”
  “我不會畫那麽多。”我老實地說。
  “你,你簡直是要氣死我,倪初雪,無論是誰求親,都不許答應。”他吼著,他終於忍不住了,有些無右奈何,有些發恨地看我。
  我眨著眼睛:“婚姻大事是爹爹做主的,我的意見不太重要。”
  “我會說服你爹爹。”
  我一驚:“不要,我知道了,我一個月內不會答應任何人的提親,其實,也不一定會有人來提親的,我還小,我才十五歲。”奶娘說我有十六歲了,唉,我覺得自個蠻大的。“你千萬不要說,不然,爹爹會誤會的。”
  他停了下來,然後,竟然有了些笑意:“我就要是他誤會。”
  “那你是什麽意思啊?”
  “倪初雪,我會來求親,明白嗎?”他輕聲地說著。
  “鐺。”我手中的那一盤菜正式告終,我還是多問一句:“為什麽啊?”
  他無可奈何,又有些甜蜜一樣地叫:“笨蛋就是笨蛋,還不明白嗎?我會來求親。”
  我眉頭緊皺:“你不要開玩笑了,我爹爹不能開玩笑的。”他會當真的。
  “誰說我開玩笑了,倪初雪,乖乖地等我來。”他說得我像是不聽話的小狗一樣。
  我心裏有一團雲在飄著,飄得我也輕輕的。
  對情事,我一點也不懂,他說,他要來求親。
  他是天上的雲,我隻能算是地上的人吧,他怎麽會看上我的呢?不,這絕對不可能的人:“你京城裏的心儀之人呢?”我尚還記得這些呢?
  他有些懊惱:“當我說的是廢話。”
  我點頭,我本來就不願意相信,他說什麽求親的事太荒寥了。
  他抓著我的肩頭搖晃,晃得我頭暈眼花:“我說,把我說過什麽心議之人當作廢話。”
  我發現,他說話喜歡說一半留一半。
  但是不否認的是,我的心,在快速地跳動著。
  求親,活了十幾年,我想對這個詞並不陌生了,大多都是上門來求親的,求的是梨香,有堂堂正正的人來提我的親的話,大概奶娘會雞貓子鴨叫了。
  我沒有想到,有一個,有一個這麽出色的人上人搖著我的肩說,他要來求親。
  我不知道要怎麽反應,原諒我對情事的不懂,畢竟我沒有嚐試過。
  不過我還是很好心地告訴他:“我的名聲並不好聽。”梨香是美,我是醜。
  故此,在外麵我不說我是殷家的女兒,給別要添更多的笑料。
  他低沉地說:“我是在乎這些的人嗎?”
  我不了解他,我怎麽知道,他說得,像是我和他很理解一樣,我這樣是不是很虛假,唉,我都不懂我了,變得有些複雜起來了。
  “那好吧,你要來就來,順便把畫拿回去。”我想,那時我早就回好了。
  他鬆了一口氣:“好,那就是承諾了,一個月的時間,別說得那麽無奈,倪初雪。”他叫著。
  我是真的無奈啊,我要是很高興,我才覺得我奇怪呢:“委屈你了。”
  他開心得大笑起來,站到外麵扶著那竹欄:“倪初雪。”
  我的名字我很喜歡的,比那個桃香還喜歡,他叫出來,有一種像是醇酒一樣的味道,叫得讓我心裏軟軟的。
  一個月後,我並不知道我一個月後發生了些事,讓我和他都錯過了。
  他轉過頭來,臉上還有著笑,以及一些興奮之色:“倪初雪,筍子好吃嗎?”
  我歎氣:“我還沒有吃飽。”
  “小二,再上菜。”他揚起的聲音,很輕鬆,像清風一般地放縱又灑脫。
  我坐下:“你要是脾氣好一點,就會省多一些錢的,吃一飯,點二次菜。”想秘是貴族人家的子弟,這般的不好習慣,要是不高興就掀飯桌,還真是讓人受不了。
  我受過的禮儀和教養中,都不允許這樣子。
  “以後會改一些。”他說,然後,他坐在我的旁邊。
  我心有些旁焉,快速地跳動著,我需要時間,很需要,包括個人的冷靜空間。
  等菜的時間,他說:“倪初雪,以後教我畫畫吧,你畫的畫,很好看。”
  我露齒輕笑:“你是第一次這樣誇我呢?好吧,看你那麽有誠心,我就教你。”
  我不會把他說的話告訴任何人的,我知道,有很多公子的惡習,都習慣戲弄於人,以此為樂,雖然我覺得他很正氣,很傲骨,沒必要這般來戲弄我。
  我還是小心地保護著我的心,不讓任何人看得太穿。
  那,如果這一個月有人來提親,我是不能答應的,其實,我也等不到他。
  那時花開得很美,風送來的香有些甜味,這是我第一次心動吧,為他而心動。我永遠得都記得,那望出去,無邊無際的綠色伴著嬌花。那有二個,不太懂得如何說出口的男女。本書由瀟湘小說原創網首發,請勿轉載!
  [正文:第十九章:身敗名裂]
  直到太陽下了,我才和他一前一後的回來,當然,又是我的主意,我很堅持。
  他也拿我沒有辦法,我發現,隻要我很堅持,他還是不會強迫於我,我消失一天,他也消失一天,還同回來,怎麽能讓人不誤會呢?
  有一些曖昧的存在,心裏想想,有些甜絲絲的。
  那天晚上,我睡得很舒服,我夢到了他到我家提親,說要娶我,我臉紅得躲了回來,爹爹笑了,他也笑了。
  但是我不知道,這個夢,僅止於夢,永遠都沒有實現。
  第二天我醒來的時候,奶娘歎氣地看著我:“上官公子走了。”
  是的,我知道他今天回去,隻是奶娘也太可笑了吧,他不是在這裏的,我怎麽留得住他呢?我猜,她必定在想,我和他,又不成事了。
  我真想笑,我不會說他一個月後來提親的事,我畢竟是女子,臉皮也薄些,我說這些,要是,隻是一個玩笑,那我不是丟臉死了。
  不到那個時候,不是事實的時候,我都不會去篤定。
  接下來的日子,我閉門不出,在家裏畫著他的東西,先畫了醫術圖,然後,畫山水,畫花,每一幅,我都很重視,因為,這不是自畫著玩的,是他要的。
  半月過去,我竟然畫了厚厚的一疊,就連小靜纏著我玩,我也沒有空去多理會,外麵那般的熱,知了一聲高過一聲地叫著夏天的燥熱。
  小靜扁著嘴看我,那委屈的樣子,讓我想笑,放下筆:“小靜,好,姨姨怕你了,我帶你出去玩,要去那裏玩啊?”
  小靜眉開玩笑,眼裏放出興奮的光采:“姨娘最好了。”
  看著他的笑,讓我有些自責,我埋首於畫半個多月,也沒有去理會府裏的事,爹爹的病也在家中靜養,我高興就忘了小靜,對了,還有梨香。
  我蹲下身和小靜平視:“小靜,姨姨先洗手,你去找梨香姨,我們一起出去散散心。”也不知這麽久,梨香有沒有從那陰影中走出來。
  我太不關心家裏的事了,上官雩啊,打亂了我的心。
  小靜扁著嘴:“二姨才沒有空呢?她每天都出去。”
  每天都出去,梨香,那麽快就恢複了嗎?這倒是讓人高興的。可是我眉頭卻跳得厲害,更是不安了。
  “那小靜等姨一會,我帶你去看花去喝冰。”小孩子總是喜歡吃這些東西。
  天氣也怪熱的,喝上一在碗消暑的冰鎮糖水,也讓人心裏舒服。
  小靜高興的地拍手:“太好了,姨娘,姨娘,你最好了,小靜長大了要娶姨娘。”
  我低頭,捏捏他的臉:“小靜長大了,姨都老了,滿頭白發了。”
  “姨娘是最美的。”他固執地說著。
  我輕淡一笑,小孩子的童言童語我不放在心上,我不知道,小靜的決心延續得很深。
  我帶著小靜出門,一出後門,那燥熱的風就迎麵吹來,如果不是小靜鬧著,我才不會去曬太陽,那麽熱,而且,我肌膚並不白。
  要是,那上官雩看到我更黑,不是又要嘲笑我嗎?
  私心下,我還是認為,他會來的。
  我用手擋著那斜陽,它將我和小靜的影子拉得老長的。
  風吹來,倒也能吹走一些熱氣,連那連吹來的荷香,也是帶著暖熱的味道。我還是比較喜歡清晨那清冽的味道,不有中午那麽熱,行人,也多了起來。
  不起眼的我帶著蹦蹦跳跳的小靜,一點也不起眼。
  我知道那裏有冰鎮的糖水買,帶著他直去,幾匹快馬卻直往我家的方和駛去,我聳聳肩,沒多理會,我家的客人不少,大概是仰慕梨香的。
  我想,有過這一次的教訓,梨香會睜亮一些眼睛看著這些男人了,再從中選一個不錯的吧,她沒有了清白之軀,但是,如果真心喜歡她,也許,不會介意的。
  我和小靜閃到一邊,朝那店鋪直去。
  我們上二樓喝糖水,臨水而築的樓閣還可以看到無邊的碧葉粉花。
  小靜很乖地喝著,我喜歡吃那蓮子,他竟然將蓮子都挑到我的碗裏,我滿足地笑,真是個懂事的孩了了,小靜聰明,我想,他以後必是可造之材。
  我竟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我探頭下去,在水邊,我竟然看到梨香和樓玉宇,坐在同一艘小舟上,梨香正在買糖水。
  “梨香。”我驚叫了聲。
  為什麽,他們又在一起了,不是看穿了他的真麵目嗎?
  梨香抬頭看到我,也有些驚。
  那樓玉宇,卻朝我神秘一笑。
  我想,必又是他拐著梨香了,我大聲地叫著:“你這混蛋,樓玉宇。”
  我跑下樓,樓下那側,正對著那小舟:“梨香,你快上來。”
  “醜女人,少管我的閑事,你情我願之事,誰也怨不得誰。”他倒是不摭不掩。
  梨香臉色蒼白:“玉宇,你不是說,要娶我嗎?我都有了你的骨肉了。”掩不住的,是她的顫抖,我一聽,火了,抓住那樓玉宇的衣服:“你又騙我梨香妹妹,樓玉宇,你還是不是人。”
  他臉色一冷,立起身跨到我的身邊。
  我才發覺,他竟然很高,比我高了很多,一手狠狠地打開我的手,然後,用力地捏著我的下巴:“你算老幾,醜女人,也罷,我的目的也到了,如不是你,計劃更完美的。”
  他用一種陰沉的眼光看著我,我不懂,我真的不懂,我害怕,但是,我無路可退。
  小靜推著他:“你放開我姨。壞人,你放開我姨。”
  他冷笑,一手將小靜的衣服提起,丟得老遠,小靜摔在地上,沒有哭。
  我氣憤:“樓玉宇,好歹我爹爹也是三品官員,縱使你是皇親國戚,這般玩弄於人,也不會讓人逍遙的。”
  “啪。”的一聲,很清脆,我的臉上,麻麻辣辣的,好痛。
  我讓人這般打還是第一次,嘴裏,竟然有一些血腥味。“醜女人,這是我早就想賞給你的。”他惡狠狠地說著。
  我抬起頭:“樓玉宇,你這個偽君子,我爹爹不會放過你的。”
  “嗬嗬,真是愛做夢,你爹爹,能不能保命,尚是一回事了,不跟你們玩下,你妹妹,殷梨香,我玩膩了。”他絲毫也不放開我,我不能流淚,再痛的下巴,我也不會跟他示弱。
  梨香顫抖著走上來,那蒼白的臉,流下了二行清淚:“玉宇,你不要嚇我,不要聽她的,我喜歡你的。我做小妾我也願意,我有了你的孩子啊。”
  他竟然哈哈大笑,笑中,有些嘲諷之意:“就你,我還看不起,自命清高,我就是要你們身敗名裂,誰讓你們,光華太盛了,誰讓你們阻了我的路,特別是你,醜女,誰讓你在畫仙大賽上勝了。”
  為什麽?我不懂,但是我清楚,這必是一個我不知道的陰謀。
  他放開我,下巴痛得我倒吸著氣。
  梨香倒下,我慌地扶起她,那個偽君子,連看也不看一眼,就大踏步而出。
  “梨香,梨香。”我咬著牙,忍著痛,用力地掐著她的人中。
  她大哭著,一句話也說不了,臉埋在我的懷裏。
  樓玉宇,他說的是什麽意思,身敗名裂,我們阻了他什麽路,為什麽要這般地來害梨香。
  我氣憤為什麽我是女子,我氣憤為什麽我沒有上官雩的力氣,不然,我會狠狠地揍他一頓。
  幸好,沒有多少人在,我們丟臉,還不至於全秦淮都知道。
  我對梨香是又憐又無奈,這就是女人對待愛情嗎?為什麽還要跟他在一起,傷過一次,還學不會教訓,梨香啊梨香,我真不知,這就是愛,為什麽和我所想的不同,難道世上隻有樓玉宇一個。
  她一句話也沒有說,她說她有了孩子,我想,這件事,是瞞不住爹爹的了,但是,現在還不能跟爹爹說,他不能生氣啊。
  她瞪著那遠去的身影,很恨,很恨。
  我卻想歎氣,恨,有用嗎?能彌補嗎?
  “梨香,我們回家去。”我扶起她。
  她卻推開了我,也不說一句話,直直地就往家裏走。
  “姨。”小靜抬頭看著我,眼裏,寫滿了關心。
  我揉揉他的頭:“小靜,痛不痛。”
  他搖頭:“姨,他竟然打你,小靜以後一定要為姨報仇。”
  天啊,他才五歲,不,五周歲事實說來是六歲,他竟然說出這些話來了。
  我卻不知道,我家裏,已經瞞不住了,鬧了個翻天覆地。
  臉還隱隱作痛,我做錯了什麽嗎?
  暖風又吹來,落寞地帶著小靜往回走,二邊的景色我看不進眼裏,我很擔心,我此刻竟然想著,要是上官雩在就好了,他會幫我教訓那個偽君子。
  可是,他不在,我第一次,想要依靠著人,我隻能立起我的肩頭,梨香的事,還有得操心。
  樓玉宇,這個偽君子,這個小人,他究竟因為什麽?梨香那般愛他,甚至願意屈身做他的小妾,他都不願。
  難道,得到一個女人清白的身子後,就會這般的沒有自我,任人左右了嗎?
  我想,我不要這般。我寧願單身一輩子,也不要沾惹上這些情事。
  我殷家,究竟那裏得罪了那樓玉宇呢?要這般地讓我們身敗名裂。本書由瀟湘小說原創網首發,請勿轉載!
  [正文:第二十章:家變]
  我帶著小靜回去,奇怪的是,後院的人也不知上那裏去了,連門也不看。
  讓小靜回去洗臉,我在後院中,竟然也沒有看到一個丫頭。
  太怪了,有些不安在跳動著,我聽到了前院有吵鬧的聲音。
  那高亢的聲音,氣憤地叫著,天啊,那是爹的聲音,他不能生氣啊,吼叫得那麽大聲,讓我飛快地往前院而去。
  入目的是林知府端坐在正廳裏,還有一些著錦衣之人,我不認識,但是那臉上的神色,絕非善色。來者不善,不然,爹爹怎麽會如此生氣,他還在告假中啊。
  我看著爹爹,爹爹竟氣憤得直喘著氣,梨香跪在地上不語。
  “爹爹。”我跑過去:“不能生氣啊,上官公子交待過,爹爹萬不能生氣。”
  “殷青,不是我做下屬的逼你,上麵有令,嚴查碧玉紫花瓶,那花瓶可是在你府裏找到的,在朝為官,吃的是皇家俸祿,殷大人私收贓物碧玉紫花瓶,這可是大罪。”他冷冷地說著,平日裏對爹爹的恭敬和笑意早被那鐵麵無私取代。
  “爹爹不會的。”我順著爹爹的氣:“我家根本就沒有碧玉紫花瓶。”
  “這小丫頭可不要嘴硬,這是什麽?”他指著桌上的一隻玉瓶兒:“這就是贓物碧玉紫花瓶,這可是在殷府搜查到的。”
  爹爹喘著氣:“林天顯,你好一個載贓嫁禍。”
  “殷大人可不要激動得好,這東西是好東西,所以連皇上也喜歡,要不是,也沒有人會追查,不追查也不知道沽名釣譽的殷大人也會如此,讓人寒心啊。殷大人對千金倒是不錯,這般貴重的東西,也送給了千金。”他如鼠一般的眼光裏,閃著笑意。
  爹爹看著梨香:“梨香,怎麽回事?”
  梨香咬著牙看林知府:“林伯父,你們真是狠心,讓樓玉宇把這個東西送給我,這般地來陷害,這明明就不是我的東西。爹爹我不知道的,我真的不知道的。”
  我心涼了半截,爹爹一個呼吸不過來,竟然就那樣指著梨香就暈闕了過去。
  “爹。”我手忙腳亂,我一心都是驚懼地叫:“奶娘,快去取藥來,爹,你不要嚇初雪,爹,你不要有事。”
  我什麽也不在乎,我不知道梨香和林知府爭紮了些什麽?我隻知道,爹爹暈過去了,爹爹不能生氣,為什麽林知府還要這般咄咄逼人,這是一個陰謀,一個設計已久的陰謀。
  我正直的爹爹,我無知的妹妹,是那裏得罪了他。
  那曾經和謁可親的麵目變得那麽猙獰可怕。
  手忙腳亂地,煎藥的煎藥,掐人中的掐人中,我用力的扇走爹爹身邊的熱氣,我淚如雨下,我不想哭,可是,我真的忍不住,我好怕,爹爹要是倒下,我和妹妹怎麽辦?
  殷府讓人包住了,誰也不許出去。
  我不知道風雨會將我殷家變成什麽樣?我隻擔心爹爹。
  我大哭著,我連大夫也請不來,林知府,讓下人也不讓出,也不讓一個人進來。
  有記憶以來,這是我第一次哭得那麽傷心,那麽害怕。
  我第一次覺得生命那麽脆弱,真的可以說不在就不在,爹爹躺在那裏,一動也不動,我怕得咬著手,不敢出聲,我縮在那裏,貪婪的眼看著,我好怕他會消失。
  爹爹,是我生命中的牆,不能倒上,我一直都依賴著他,我又恨我的脆弱,如果我可以強壯,那麽,現在爹爹就不會沒有大夫來看了。
  我守了一整夜,天亮的時候,奶娘來說,林知府來了。
  我眼紅紅,我卻不能倒下,我想依賴我卻要堅強。
  那肥胖的林知府帶著人進我家裏:“倪初雪,殷青倒是真死還是假死,貪汙那、、、、、”
  我不想聽他說,我聽了我想吐:“林知府,我爹爹待你並不薄,為何,你要這般來陷害我爹爹,林知府,你一直想坐我爹爹的位子,這樣,你是日夜也能安穩嗎?林伯父,我尊你一聲伯父,我以為,你是正直之人,我真是錯看你了,如此的不擇手段。”
  他臉變得烏黑又憤怒:“大膽倪初雪。”
  “我大膽?”我想笑,我止住淚,他不配讓我流淚,我大膽還不如他這般卑鄙呢?“你設計害梨香,你要讓我們殷家,家破人亡,我們那裏對不起你嗎?”
  他冷哼警告地說:“倪初雪,你胡說八道什麽?再汙蔑朝廷命官,罪可不輕。”
  真好啊,才一夜呢?就升了朝廷命官。
  他摸索著,拿出一張紙:“殷青貪汙罪證確鑿,殷家官拜三品,如此有負聖恩,更是為重,削其官號,廢為平民,全部家產充公沒收,張大人念在殷青為官多年,不多加追究其責任,倪初雪,殷梨香,入宮為婢。”
  好一個重判啊,爹爹大半輩子的清譽就這樣賠上了,我知道了這是怎麽一個陰謀,我恨,我還是無能為力。
  我捂著臉,隻能讓淚水那樣流。
  爹爹沒有醒來,一直沒有,隻是,尚有呼吸,大樹一旦倒上,鳥,才知道自已多脆弱,惶然無知,惘然如癡。
  殷家,就這樣倒下了,讓人難以置信,可是那明擺著的碧玉紫花瓶,讓人無可反駁。
  樹倒彌猴散,我終是明白這個道理。
  人走的走,散的散,殷家值錢的東西早就讓人搜刮一空,我看著空蕩蕩的房子,我總是心涼得想要哭,也許,再過幾天,這裏,連住也不能住了,我和梨香從千金小姐,變成了要進宮為婢,而我爹爹,尚未醒過來。
  當依親的堂姐帶著殷雄和殷靜走的時候,我不忍看小靜的眼,哭得稀裏嘩啦的,說什麽也不肯走,堂姐夫硬是抱著他出去,爹爹是想要殷雄繼承我們家的香火呢?可是爹爹倒下了,連他也要離開了,要是爹爹知道,何等的傷心啊。
  我抬頭看著天空,我不讓自已的淚再流下,這改變不了什麽?
  我無法阻擋,哪怕是我家最風光的時候,收留了他們,能共安樂,不能共患難我明白,我和梨香就要被送走,他們不走,這裏沒有人再養得起他們。
  我可憐的爹爹,剩下他,怎麽辦呢?
  我知道什麽叫做人走茶涼了,當你沒落的時候,連門前那開得燦爛的牡丹花,你也留不住。
  終於走完了嗎?短短的三天,我扇著火,淚流滿麵,沒人的時候,我才會哭。
  濃煙薰得我眼好痛,好痛。嗆人的藥味讓我難受。
  “大小姐。”奶娘的輕叫聲:“二小姐又在叫痛了?”
  我回過頭:“奶娘,你怎麽還沒有走。”
  她接過我的扇子:“大小姐,我不走,我一輩子在殷家,我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走。”
  “奶娘,我不再是大小姐了。”我哭著,撲入她的懷裏:“奶娘,為什麽天變得那麽快?”
  “小姐,苦了你了,這人啊,總是複雜得說不清楚的。”奶娘搖著扇子。
  “奶娘,我怎麽辦,我怎麽辦?”前路,我不知道怎麽辦?“過二天,我就要讓人帶走了,我爹爹怎麽辦啊?奶娘,你老了,你怎麽辦啊?”我以前為什麽不曾想過這些,我才知道,原來以前的我,有多自私啊。隻顧想著自已,不曾為他們想過。
  “啊。”是梨香的痛叫聲。
  我沒有多想什麽?跑到梨香的房裏,她緊緊的捂著肚子,一些殷紅染在裙子上。
  “梨香。”我心疼地緊緊抱著她:“不要怕,我在這裏,姐姐在這裏。”
  她喝下了那落胎之藥,她痛得臉無人色,蒼白得讓我害怕。
  隻是,她隻是叫著,不喊痛,那手指掐入我的肉裏,我知道,她有多痛。
  不該存在的,不能存在,滿頭大汗,連紅唇都染滿了血,我不忍看,緊緊地抱著她,抬起頭,看到那讓人撒得破碎梅花雪海圖,讓她七拚八湊地胡亂裱了上去。
  “梨香,痛就叫出來。”可惡的樓玉宇啊,上天要是有眼,就不要放過他了。
  梨香重重地吸氣:“不痛,我死也不會叫痛。”
  她依舊是那般的倔強,梨香,不是你的錯,錯就在錯在,一些我們還不知道的事。
  真的,不是她的錯。
  我們,都得堅強起來,不能倒下,再痛,再苦,也不要讓人看扁了。
  我殷家,我爹爹倒下了,還有二個女兒,還有我和梨香。
  我爹爹清白一生,卻載在奸人手中,我永遠,都記住這個,如果有機會,我會為爹爹伸冤。
  不明不白的判決,就讓殷家敗落。
  連查證,也不曾認真去查,爹爹好歹也是三品官員,隻因他不開口,就如此了結。梨香的話,是真話,但是,不會有人會相信她的片麵之詞的,樓玉宇,卻不曾再出現過,他是一個惡夢,一個殷家的惡夢,一個陰謀的延伸首觸。本書由瀟湘小說原創網首發,請勿轉載!
  [正文:第二十一章:花錯、前路]
  有很多的東西,在人防不及防的時候,在暗處,捅你一刀,致命得讓人無法還手。
  我不知道那林知府守在暗處多久,林靜如聽說選到宮裏去了。
  卻不是和樓玉宇,我恨他,但是,我的力量不夠,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他要這般做。
  明天就得讓人押著上京城了。
  我等不到一個月,和那上官雩約好的一個月,我等不到。
  這些事,讓我和他錯過,我想,也是不可能的了,想那上官雩必是出身名門,家世不凡,我如今,隻是一個人下人,我爹爹的官位不住,我爹爹昏迷不醒,我家,著著實實是身敗名裂,家破人散,如何能配得起他。
  我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痛,時時刻刻糾纏著我,我忽略它,我不能讓痛主宰我。
  哀傷地走進我許久不曾進入的房間,這幾天我都在爹爹床前侍候,連床也不曾沾過了。
  我倦縮成一團,房間裏,值錢的東西早就讓人搜刮一空了。
  陽光射進我的房裏,亮堂堂的一片,可是,我不覺得暖。
  我也不想睡,我縮在那裏,我還想著,再尋找一絲過去的感覺,我就要離開這裏了。
  這裏是我生活了足足十五年之久的地方啊,我如何舍得。
  我多少快樂的時光,都是在這裏過的。
  這裏分享我少女時代的點點滴滴啊,我的珍貴墨硯,不見了,我的文竹,不見了,我的蘭花,不見了,我的房間,已不再是原來那般了。
  我仰視著周圍,我隻剩下什麽?隻有厚厚的一疊紙,讓人放在地上,帶不走的凳子,桌子。
  原來,我貧窮到如今。
  畫,我還有畫,我不能這樣倒下,爹爹還需要我,如果我連這個辦法也想不出來,就真身的家破人亡了,爹爹沒有人照顧,他會死的。
  淚,滑落下來,我有些興奮,用手背擦去,抱著我的畫,往前院跑去:“奶娘,奶娘。”
  奶娘正在曬梨香的衣服,擦擦手:“大小姐。”
  “奶娘,爹爹不能有事,爹爹會有救的,奶娘,讓人幫我把這畫寄到京城去,好不好,上官雩會來的。”我竟然放心,似乎我認識他很久很久一樣,我覺得,他看到畫一定會來,爹爹就會好起來的。“對了,還有這個。”我除下手腕上的一個玉鐲:“我還有這個。”這是娘留給我的,我很喜歡上麵的蘭花,獨一無二,梨香很喜歡,可是,我一直也沒有給她。
  應該還可以值幾個錢,為了爹爹,這些身外之物再有意義,也要用來應急了。
  奶娘推了回來,皺起眉:“大小姐,奶娘也有些貼身錢,這是夫人留給大小姐的,大小姐留著。”她有些擔心地看著我手裏抱著的畫:“大小姐,這些,真的可以讓人讓官公子來嗎?”
  我點頭:“他會來的,奶娘。”我無比的相信啊。
  那個一言即出,四馬難追的男子,他那般的傲骨,一定會說話算話的。
  蘭花玉手鐲還是推給了奶娘:“奶娘,這個,給他,這是我唯一能給得起的醫金了,如果,他不肯來,奶娘,爹爹就拜托你了。”相信是相信,後路,我還是要想好。
  奶娘轉過身,抹著淚。
  我鼻子一酸,也不好過,也許沒有人知道,我失去了什麽?一月之約,終是一個夢一樣。
  怪不得,有人說,最好的夢,最不會實現,現實,總是與夢相背而馳的。
  就差幾天啊,就差幾天,天意,如此的弄人。我並不知道,在我以後的日子,還會再和上官雩打上交道。
  我將畫交給奶娘,跪在地上:“奶娘,在殷府幾乎過了大半輩子,初雪一直都讓你操心,也無法為奶娘做些什麽了?爹爹就拜托奶娘了。”
  她搖著頭,止不往的老淚縱橫:“殷家是造了什麽孽啊,竟然讓人如此陷害,大小姐,殷家待奶娘不薄,隻要奶娘活著一天,奶娘就不會丟下你爹爹,大小姐千萬要保重,宮裏,不比家裏,宮女不比小姐啊?”
  我咬著唇,要我在這短短的時間,成長,可以。要我壯大,我是萬萬做不到的。
  往日那些登門而來的貴公子,名流權貴,何嚐有人來噓寒問暖一聲。
  人間百態,好一個人間百態啊,人總是跌到最低了,才能看得清,什麽才是百態。
  我好自私,奶娘也老了,背也駝了,微白的發,在這幾天,顯得更白。
  要她一個老人家來幫我照顧爹爹,這又於那情,合那理呢?
  我嚐到了人情冷,也知道了某些可貴的暖,那時不曉珍惜,總覺得奶娘多話,時光卻在指尖中,白白的流逝,我再也抓不住了。
  奶娘不放心,這些東西要親自送到京城,她說,無論如何要請上官公子來。至於爹爹,她托了鄉下的人來照顧。我知道奶娘的意思,她親自去,就非將上官雩請來不可。
  爹爹隻能吃些東西,卻連話也說不出,奶娘說,那是中風,我最後看他的時候,他眼睛半睜不睜,我蹲下身,小聲地告訴他:“爹爹,好好去養病,我會照顧好梨香的,爹爹養好身子,雪兒會來接你的。”
  他的眼,似醒非醒,看著我,竟然有些淚盈出來。
  我不忍看,我多看一眼,我會哭。
  梨香跪了下去:“爹,我殷梨香對天發誓,對你發誓,我必會回來,我必會讓他們都付出代價,爹,梨香不會再讓你失望。”她恭敬地拜了三拜。
  奶娘的親人帶了板車,我囊中羞澀,竟然連些錢也拿不出來。
  梨香拔下頭上的金花鈿給他們:“好好幫我照顧我爹,以後,我必不會虧待你們的。”
  梨香,她好樣的,她恢複過來了,她有誌氣,我卻在那些人的眼中看到了歎息,不會的,我殷家,不會就此這樣的。
  隻要生命還存在,有什麽不可以的呢?奇跡,就是生命創造的。
  每個人,站起來了,都是一副風景,隻要不放棄,就多接近一步。
  “初兒,保重。”奶娘滄桑的聲音,在院裏悲怯地響著。
  “奶娘,我會的。我會好好的。”
  “你可怨我。”梨香看著我,很認真地問。
  我搖頭:“梨香,不是你的錯,梨香,不要再難過,已無事於補,吃一暫,長一智,殷家不會就此敗落的,人在做,天在看。”
  她哇地哭了出來,滿懷的心醉,多少人,都說梨香的錯,我知道她心裏真的難過,她強忍著我更擔心。
  我抱著她的:“梨香,哭吧,把你的委屈,把你的怨恨,把你所有煩惱都哭出來。”才幾天,她竟然清減到這般。
  以後,就隻有我和梨香相扶著走了,我們是姐妹,我是姐姐,無論做什麽?我要照顧好妹妹,這是我對爹爹的承諾。
  關於我和上官雩,緣份讓我們錯過了。
  我不能再多想這些事,總會有糾心的痛。我要把他忘了,他隻是一個很好的醫師,我要把他忘了,否則,我就是折磨我自已。
  我卻不知道,我還會再見到上官雩。
  門扉合了起來,大大的殷府二個字,塵封在不舍之中。
  二個官府之人領著我和梨香走往官府,在那裏集合之後,就會趕往京城。
  我好不舍,走一段路,這每一段路,我曾經那麽的熟悉,我就要離開我的家鄉,到陌生的地方,侍候陌生的人。
  我內心彷惶不安,前路茫茫,沒有一個人告訴我要怎麽走,要怎麽做。
  命運,牽著我一步一步地往宮裏而去。
  甚至,路邊有人認出了梨香,有人笑話梨香。
  我拉起梨香的手,搖搖頭。
  她的唇角裂開一絲冷笑:“倪初雪,我不會再是以前的殷梨香,我會出人頭地的,我會再回來的,我會讓他們都付出代價的。”
  “梨香,不要這樣給自已那麽大的壓力,成事在天,每個人的命運,多少都有一點讓天牽引著走,該來的,我們總是避不過去。”
  她輕笑,有些傲意:“他們是妒忌我的才華光采,他們是要毀了我,我偏不會如他們的願,成事在天,謀事在人。”
  我覺得,事情不會是那麽簡單,很多的事情,牽牽扯扯。
  梨香固然是才華出眾,光彩耀人,一個樓玉宇就可以毀了她的名聲,但是,為什麽要陷害我爹爹。
  再不甘心,那又如何呢?我們進宮,不是做主子,我們是做宮女,最最最低下的宮女。
  為人奴婢,焉能像小姐那般自在,那般舒服。骨氣,尊嚴,委屈,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
  梨香有才華,但是,宮女不需要這些,隻要聽命便是。
  我的眼界真是小,我能想到,也隻是這般的簡單,入了宮,才知道什麽叫做深宮如海。宮女,僅是會聽命,還是不夠的,不夠的。本書由瀟湘小說原創網首發,請勿轉載!
  [正文:第二十二章:入宮第一夜]
  燕朝二十三年,皇上喜愛美女,在民間挑了不少女子入宮為妃為嬪,充盈後宮。侍候的宮女,也不斷地增加,宮女,換了一批又一批。
  若是過得去的人家,誰會賣身入宮裏做奴婢呢?在宮裏,妃子們個個權勢摭天,死人,那是隻能閉嘴的事。
  還不如在大戶人家裏做個丫頭,也不至少,連死了都不知道。
  三年就會淘汰年老的宮女,那時候,卻錯過了婚配之期了,要嫁如意郎君,比登天還難。
  宮門一開,能不能出來的,也不知道。
  多少的悲哀,在那深深的高牆之內。
  如不是,貪那錢尚為高,那個女子也不會想要進宮的。
  她和梨香是迫於無奈,入宮做宮女。
  和幾個貧苦的女子一起,也有一些像她這般身份的人,大概也是家道中變,不得已,其中有一個,很是好看,神清骨爽,秀外慧中,眼含精華而不露。不若梨香一般豔光四射,她有些擔心,在宮裏,要是長得漂亮,也許是福氣,也許,是一種錯誤。
  女人,都免不了會妒忌,隻是,梨香很傲然,半點也不掩摭。
  車,一顛一顛地,帶著我們幾個女子,往宮裏而去。
  都不知道自已的命運,眼裏,寫滿了惘然。
  京城的路,並不如想像中的好走,那般的陌生,不如秦淮那樣平坦。
  悶熱的天,連風都停了,她好想,就這樣倒下,永遠不再想。
  終究,我是不能的,我十幾年就那麽不堪一擊嗎?還真是愧對了爹爹。
  這就是京城的路,京城,一個讓我不知要如何的地方,樓玉宇逃回了京城,上官雩在京城。
  我和梨香卻要進宮為婢。
  燕朝繁興幾十年,京城,自是人來人往,我們能看到的,我們不敢興奮,我們都懼怕著,我們都縮著身子,我們不再是自由的人。
  馬車,並沒有繞著繁華的京城走,而是,從那比較僻靜的地方往那遠遠看到黃燦燦宮裏而去。
  那像是一張巨大的嘴,會將所有的人,都一一吞噬般。
  我聽見,有人歎息的聲音:“又是進宮的宮女啊!”
  我心在發酸,我想吐,是奔波太久了,是天氣太熱了,還是因為那人的話中之意。
  我扶著馬車竿,卻吐不出什麽?幹嘔的讓我的心都糾結成一團。
  不用照鏡子,我都知道,自已臉色很蒼白。
  我多想入城裏,多想到繁華的地方去,或許,我還能看到上官雩的藥鋪,隻是,他的藥鋪,又叫什麽名呢?我知道什麽呢?我一無所知,我寧願我不要知道,斷絕了所有的念頭,開弓沒有回頭箭,他縱使知道了,又能如何。
  官府已編製好名冊了,我,倪初雪的身份,不再是千金小姐,而是宮女。
  宮裏,最低職位的,就是宮女,曾有詩雲:“未央宮牆青草路,宮人斜裏紅妝墓。一邊載出一邊來,更衣不減尋常數。”一邊運出剛死宮女的屍體,一邊送進新選的宮女。這是一幅多麽淒涼的圖畫。
  宮女又占後宮多數,她們無位,無品,供人調遣,受人驅使,景況很是落寞。
  慢慢地靠近了皇宮的後門,我抬起頭,懼怕地看著這傳說中的皇宮。
  夕陽將它拉得老長,有些黑糊糊一般,紅紅高高的宮牆,令人生懼。雄偉壯麗,懾人心魄,我連看也不敢多看,好幾個穿著黑色衣色的男人出來,他們,都有一張光潔的臉,陰裏陰氣的,我知道那是稱為公公的人。
  “這就是今天入宮的宮女嗎?”一個上了些年紀,略微肥胖的公公尖著聲音問。
  趕車的人上前:“黃公公,正是,一共九人,名冊都在,請黃公公過目。”
  那黃公公看著我們,似乎不太滿意:“行了,行了,念好名字,一個一個跟著我進來。”
  “連秋池。”黃公公念到這個人的名字,我正感歎,這名真不錯,站出來的,卻是那傲然的女子,那樣的骨立神清,連那黃公公都多看了二眼。我想,她必也是那戶人家的小姐吧!我卻不知,我和她的關係,以後,會變成那樣。
  “殷梨香。”他接著念,那眼光,終還是多看了連秋池二眼。
  妹妹聽到,站了出去,她的眼角,她的臉上,都是那種傲然,讓人歎息的美。
  黃公公有些冷哼,沒說話,又接著念:“倪初雪。”
  我跟了上去,跟在她們的背後,魚貫而入那深宮內苑。
  我聽見,那宮門關上的聲音,帶著一絲的寒意,無情,感歎。如果我可以選擇,如果我能,我一定會跑出去。
  進去之後,連看也不敢多看,那黃公公就帶著我們從左邊一直走,我隻覺得,四處都是繁花碧草,走了好大一會,進了一個四合院裏。
  那裏,已有一個穿著宮裝的女子在等我們。
  約莫二十餘歲左右,清秀淨麗的臉上,有些風霜,眸裏,卻是平淡如水。
  一身碧藍色的衣服讓臉看起來更白嫩,她走到黃公公身邊,輕露笑:“偏勞黃公公了。”
  “不敢,能為林司記做事,是老奴的福份啊。”他倒是謙虛得很。
  她笑笑:“卓兒送黃公公。”
  送走那黃公公,她立在我們的麵前,細細地將我們一個一個地打量著。
  然後,輕柔地笑了:“大家進宮,也不必怕,你們可叫我林司記,由我來給你們講講宮裏的規矩,宮裏的條例。”她說得很輕,也清楚。
  她的平易近人,讓我們緊繃的心都有些鬆了下來,我想,她必是溫和之人。
  “無方不成圓,家有家規,宮有宮規,宮裏,不比家裏,一絲一毫,萬不能錯,無論你們以後能坐到什麽位置,也要記住這句話。”她淡淡地說著。
  又聽了一些道理上的事。然後在人的帶領下,用晚膳,我知道,沒有人會吃得下。心裏,都充滿了害怕。
  鍾聲一聲一聲地敲來,不知道是那裏響起的,我坐在我的床鋪裏,沒有一點的睡意。
  這裏,狹小,黑暗,比我的小閣樓更差。
  我想不到,這般明亮壯麗的皇宮,也有這樣的地方。
  這是是宮女睡的地方,林司記,正六品女官的名稱,專司為新進宮女講宮規。
  我覺得她是一個好人,她的態度,她的樣子,她的柔和,在某種程來說,讓人有些安心下來了,她臉上的風霜也告近我,她是過來人,她知道為人下人的心酸。
  皇上二十歲繼位,二十三年來,喜好女色,二十多年來,一直未曾放棄過追尋美女。
  後宮三千,何止三千。
  眾人沉睡我獨醒,我睡不著,這是我入宮的第一天,就在這黑暗的地方渡過。
  也許我是幸運的,沒有遇到凶惡無禮,擺架子,再加上恫嚇的嬤嬤,不然,我會像是老鼠一樣,抖著了心,惶惶然。
  宮女睡覺,不能仰麵朝天,必須側著身子,兩腿蜷縮著,一隻手側放在身上,另一隻手平伸著,她說,這是規矩,必須遵從,偶爾的,會有嬤嬤來查,如果錯了,會挨打的。
  我看到,黑暗中,有幾個女子就困難地做著那樣的動作。
  我試了試,真的很累,很不舒服,但是,我要習慣,做宮女,不是玩。我得留著命回去看我爹爹。
  迷迷糊糊中,我又想起了爹爹,不自覺地,竟然淚流了下來。
  哪裏的歌聲,曼妙地傳來,我睜大了眼睛,我等著睡意來帶走我。
  “你們聽到了嗎?”黑暗中,不知誰在說話:“有人在唱歌,很好聽,不過,我家鄉的人唱得更好聽,我想回家。”她有些哭腔。
  她的話讓一些未睡的人都輕泣著:“我也想回家。”
  已是回不去了,我以為,隻有我睡不著,卻不知,那麽多人睡不著,這第一次入宮,對她們來說,也是萬分的緊張。
  我暗裏歎氣,這些聲音,多稚嫩,我們都還小,見過的,經曆的,都不多。隻怕有些還未曾如我一般自由自在。我們又都不小了,十五歲及芨,就可以嫁人了,入宮為宮女,等待我們以後的,會是什麽呢?順利的話,三年可以出宮,也是十八九歲,不是鰥夫就是身體方麵有殘缺之人,如果,不順利,就是六年,也出不去,一生一世,老死在這深宮內苑裏。
  高牆,總是用來關住寂寞的人,用是用來關住寂寞的心,它太高大,讓人無法攀爬。它太無情,太多的歎息。
  白頭宮娥,淚連襟,開了宮門出去,早已是物是人非。
  回家,這是放在心尖上的事,這是支撐著我們走過第一步的事,回家的意義,深遠悠長。
  從入宮的第一天就開始想著,想著,無論什麽?心裏有了目標,才會讓人路走得更遠一些。
  三年啊,悠悠長長的日子如何過,就這一夜,都覺得是那般的難捱。
  我要學著去適應,我不能改變這裏的什麽?那我就要適應,在宮裏,如果不適應,等待的就隻有死亡,沒有人會同情的,人情比紙薄,不過是一個宮女而已。
  這裏最多的,除了禦林軍,就是成千上萬的宮女。本書由瀟湘小說原創網首發,請勿轉載!
  [正文:第二十三章:我入冷宮]
  無比多的思念和哀痛藏在心頭,日子不會因為這些而改變,而停留。
  也不會有人停下來觸摸我們的心,我們不是什麽?隻是宮女,太不出其了。
  宮裏的美麗與壯觀,卻不是我們的地方,每天,卻是要靠宮女來打理著這裏的所有。我們隻是宮婢,看到每一個人,都要彎下腰,都要垂下頭去,以示尊重,宮女的衣服,都是綠色,一層一層的不同,總之,這是最低下的色。
  曾經,我多喜歡這種顏色,我總覺得這是生命在延續,是一種萌動,讓人會心,讓人舒暢,卻是宮女的衣服,妃子們多愛穿紅色,卻不敢穿桃紅,穿大紅。
  花中之王是牡丹,最是豔麗嬌美,桃紅和大紅代表著正宮。
  隻有皇後娘娘和貴妃才穿的,紅色能襯得肌如白雪,深得後宮的喜愛。皇上有數不盡妃子,每一個,不是我們能記的,我們隻有跪在地上,伏著手,連說話的權利,也沒有。
  每一個妃子,自然有著她的跟隨,那些都是有些輩份的姐姐,討好的話,是輪不到我們的。
  林司記是一個不錯的人,談吐十分輕柔,總是把宮裏的事非巧妙的轉掉,然後,告訴我們,要怎麽做,我很尊重她,我認真聽她講一切宮規。
  聽多了,便是覺得厭煩,我倒不會,如果現在不學會,那麽吃虧的就是自已。
  林司記也總是喜歡看著我說話,用午膳的時候,別的人都走光了,我正掃著地,林司記突然進來,我趕緊行禮。
  她輕輕地笑:“初雪,不必多禮,我和你沒什麽不同,我也是一個宮女,隻不過待的時候長了,年長些你們,你們這些人當中,我最是欣賞你。”她絲毫沒有掩飾她的意思。
  我有些誠恐:“林姐姐。”
  “初雪,沒有別的意思,明天我就不能再教你們宮規了,我看你談吐不凡,眼含慧光,我自是想,你是有學識之人,入宮為婢也是不得已,這是自個的心酸,初雪,你不能改變這裏,你就要這樣子,適應這裏,你做得很好,我進來的時候要是做到你一半,也就不必讓自個心裏吃太多的苦頭,其實,人心都是肉做的,也不必把宮裏想成是什麽狼虎之地。”
  我知道,她是讓我要安下心來,我感謝她的,在某一種程度來說,的確是和緩了我的心情。
  她輕輕一笑,露出頰麵的小酒窩,很是漂亮:“不過,為宮女,不是你的錯,也是你的錯,是你的錯,就是你的錯,寧願認了,也莫要推了,初雪,我有一事告示訴你?”
  我一驚,我做錯了什麽嗎?
  她搖頭笑:“莫要怕,是關於你妹妹殷梨香,其實,我有意提醒過她幾次,出眾的容貌為她帶來的,不一定是好的地方,初雪,你是聰明人,你最好勸勸她,初入宮這般,必會吃苦頭的。”
  我知道啊,梨香要是聽我勸,她就不叫梨香了,她太美了,後宮的人,包括妃子,有幾個能比得過她呢?她打什麽算我不想去猜測,我怕是她沒打成算,小人先會梗,我是比較偏袒她的,我承認。沒有別的,就因為她是我妹妹。
  我點點頭:“梨香脾氣有些倔。”
  “你們這一批進來,就有三個是讀過書的,包括連秋池,初雪,其實我有些事想要跟你說,我也不轉彎抹角,我問你,你們想不想去冷宮?”她直視著我。
  冷宮,說到這二個字,大概後宮最怕是就是了。
  我總是搞不清楚皇上為什麽這樣子,那麽喜歡美人,但是,又讓她們住到冷宮裏去,冷宮啊,就代表著不會出來了,隻有新人笑,哪聞舊人哭,舊日黃花不如今朝露。
  哪個妃子不怕呢?宮女到冷宮,也自是無人肯去的,冷宮事兒多,而且,那裏的人都是失寵,脾氣性子不好且不說,連賞賜也沒有,在宮裏侍候的人,多少,都會有的。能幹者,圓滑者,討人喜歡者,都能很快得到地位的上升,相信,沒有人會想去冷宮的,那裏人,都沒有了權勢,隻有空架子。
  當然,我並不是因為那賞賜,因為那什麽提升。
  冷宮,並不是一無是處的,冷宮並不若深宮裏是非多,明爭暗鬥多,宮女,多的是棋子,主子錯了,宮女總是頂罪的。一個侍候不小心,理由層出不窮,沒有想不到的,隻有不敢想的,如果得罪了人,賞給太監玩弄,更是讓人心寒,我這些天來,就聽到不少這樣的事,年長一些的宮女講起來,每每讓人心寒。
  而冷宮,那裏的人,再爭,也隻是女人之間的鬥爭,不會再出頭。宮女錯了,就是錯了,也無人太管得著,而且,在冷宮也較為自由,三年一度,自不會有人多加挽留就能出宮。
  選擇冷宮,也就選擇這幾年中,不能出人頭地。
  我本無這心,我隻要能平安出去,我不想去爭,我沒有野心。
  我點點頭:“林姐姐,我願意去,隻是梨香,我不敢擅自替她決定,她可能,誌不在那裏。”我說得有些委婉,其實,梨香是不會甘願為一個宮女的,我畢竟是她的姐姐,十幾年了,我焉能不了解她,她想獲得一些青睬,最好,是來自帝王的。
  林司記聽我這般說,眼裏有一抹讚賞的笑:“這麽多人中,我不敢說我能看準誰,可是你眼中的無爭,我是看得清了,你倒是明白了,我也不會委屈你,冷宮也不是什麽冷若冰霜的地方,比些是非之地,是好許多。”
  “我隻想能平安過三年,然後我能出宮。”我坦誠地說著。
  她歎口氣:“如果當年,我也去了冷宮,想必我也出宮了,在那裏,倒也無人特意留著。我明天讓卓兒帶你到冷宮裏去,寧妃娘娘是個性子極好的人,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我心裏一酸:“謝謝你,林姐姐。”到了宮裏,還能遇上這般好的人,是我的福份。
  她輕笑:“也隻有你才會說謝,換成別的宮女,哪會去冷宮,不認為我是針對就罷了。”
  “林姐姐是好人。”我認真地說。
  “好人?什麽才是好人呢?你們的每一步,我都是走過來的。”她有些嘲笑:“宮女也是人啊。”
  是啊,宮女也是人,我真的很感謝林姐姐。
  已是八月正了,猛烈的陽光照得人頭頂生煙。
  我跟著卓兒去冷宮報到,一句話也沒有說,遇到人,我總是照著林姐姐所教的禮數彎腰低頭,在宮裏,無論是多大的年紀,隻要任的職大,就得稱為姐姐,並不直呼其封號,由衣服,還是可以辯認得出來。
  冷宮,越走是越偏避,一些人總是離那裏遠遠的,怕是染上了那黴氣。
  裏麵的妃子不能出來,而外麵的人,壓根就不想進去,隻有一些宮女,才能隨意地進出,卻也是極少人願在那裏侍候的。
  冷宮不愧是冷宮,那參天大樹,將那毒辣的陽光都擋了去,大概是年久不修,如此一般,映照得就有些讓人心裏發寒了。聽人說,一到晚上,就有烏鴉在那裏叫,叫得讓人心裏害怕。
  一進那冷宮,能看到最多的就是樹,大樹小樹大片小片的,失修的房子不規則地建起。皇上對持冷落的妃子總是不在意的,這般的冷冷清清,這裏和那雄峨大氣,壯麗無比的宮殿相比,一差千裏啊。
  不過,我喜歡這裏的幽靜,偶爾的尖叫聲,哭叫聲傳來,嚇得那卓兒也發抖,指著路說:“你從這裏一直去進,就是寧妃娘娘的住的地方,我就不送你了。”
  我點頭:“謝謝卓兒姐姐帶路。”
  她揮揮手,逃也似地跑了起來。
  我仰頭看著天空,同一個天空,總是有不同命運的人,無論是圈在高牆內的,還是高牆外的。
  我想,那林司記和這個寧妃必是有些關係吧,不然,她隨便挑一個便罷,為何選我來,並不是我與世無爭的眼神,而是,我能做得好,我能盡心,因為我無爭,所以我不會想別的。
  如果不是和自已有關的,隨便讓一個聽話的去便是了,也不久之後,就會抱怨。
  我隻想知道,我爹爹是否安好。所以,我會聽從她的話,我要寫信,但是我不能,我要得到消息,我也不能,我的身份太低下了,而她,在宮裏多年,必也是有些渠道。
  讓我驚奇的是,那連秋池,竟然選去了麗妃娘娘的宮裏,麗妃,可是皇上現在寵愛的妃子。如此的美差,讓梨香眼都紅了。我不知要怎麽安蔚她。
  而梨香,卻安排在洗衣處,和幾個宮女一起。
  我有些放心下為,林司記總算是還看在我願意來冷宮的份上,對梨香的事,還費了些心思。
  如果不是各宮直接來要人,一般就會由著上麵派下名額,她寫名單遞上去。
  她的這個位子,說吃香也是,說得罪人,也是。怪不得,我總看到她眼裏有些的無可奈何和歎息。
  梨香安排洗衣,也能避開一些妃子們的眼紅,畢竟,妒忌之心是有的,她長得美,是她的幸,也是她的不幸,如果真的讓皇上看到了,那麽,不為她驚奇嗎?洗衣的活,是髒和累,沒有一個妃子會去那裏看的,是安全不少。
  唉,我總是不明白梨香就那麽想飛上枝頭,想那皇上,也是四十有三,沉溺酒色之中,雖然宮裏不許人談論到妃子和皇上,但是,我就是猜也能猜到,皇上也不會如何的年壯。和那麽多人爭一個,我倒不如不要。
  也許我看的書多了,腦子總是不如別人,奶娘以前總說我有些轉不過彎的。我喜歡的,就是一個和一個單一的感情。
  最後人老了,珠黃了,這冷宮,又是歸宿嗎?還不如成就一世清白,長伴青燈。
  而且,梨香再美又如何,她已不是清白之身,她要明白一件事,皇上的女人,是不容忍半點不清白的。
  也是因為這個問題吧,讓梨香以後和林知府,竟然變成了同一線上的人。
  我如何,也是料不到的。
  我踩著小步,往那小路的盡頭而去,耳邊,還能偶爾聽到遠靜靜變成低嚎的哭聲。
  皇上是不會聽到的,女人,何不愛惜自已多一點,就不知道,我所見到的寧妃會是什麽樣子的呢?本書由瀟湘小說原創網首發,請勿轉載!
  [正文:第二十四章:寧妃娘娘]
  收拾得還算是幹淨的小院落,我吸口氣跪在外麵:“宮女初雪謹見寧妃娘娘。”如不是冷宮,我的身份,怎麽會見到任何一個妃子呢?是直接去見侍候妃子的嬤嬤,姐姐們。
  等了好久,太陽曬在身上熱辣辣的,才聽見裏麵有腳步聲傳來。
  門吱的一聲打開,我也沒敢抬頭,伏在地上:“宮女初雪見過寧妃娘娘,寧妃娘娘吉祥。”
  “我不是寧妃。”低沉蒼老的聲音響起,我微抬起頭,出現在我眼前的是一雙繡鞋,卻是平實的布料,不容我多想,那蒼老的聲音又叫:“跟我進來。”
  我起身,有些驚恐,原來是一個上了年紀的嬤嬤,我吞吞口水,我聽說,上了年紀的嬤嬤,總是想著法子來折磨人,因為她們在宮裏,都是一輩子子,心也老了,冷了,硬了。
  “關上門。”她突然冷冷地說。
  我嚇了一跳,趕緊回頭去關上那木門,這木門就和這嬤嬤一樣,上了年紀了,一動,就吱吱作響。在這沉靜的地方,聽起來讓人有些害怕。
  我關上門,加快二步地追上那年老的嬤嬤。踩著厚厚的落葉,走往那院落裏。
  虛掩的房裏,有著濃重的藥味,我覺得呼吸也重了許多。
  “是誰啊?”屋裏傳來聲音,卻是清皙而好聽。我想,必是一個美人,說話的聲音,那般的好聽。
  老嬤嬤輕聲地說:“寧妃娘娘,是來報到的丫頭,想必是林司記派過來的。”
  “都說這裏不必了,她還操心,陳嬤嬤,你自個安排吧!”猛烈的幾聲咳嗽。
  那陳嬤嬤一聽,有些焦急起來:“你自個去打掃院落,機伶點,別吵到寧妃娘娘了。”她吩咐完,就鑽了進去,然後,合上門。
  掃地,倒是不為難,這院裏種了一株花,還有紫色的小植物,我不知道叫什麽名字,那白色的小花,滿樹都是,還有一些小樹,滿院都是塵埃和落葉,隻有一個嬤嬤還要侍候著那生病的寧妃,怪不得那林司記要派二個宮女過來,想必,和這寧妃親近得很。
  我打來水,灑在那沒有草的地方,再在角落邊找來掃帚仔細地掃起來。
  我在家裏時,也沒有做過這些活,掃地,很簡單,可是,我竟然都做不好,總是掃不幹淨,我不想讓她們有什麽不好的意見,我一次一次地掃,毒辣的太陽讓我汗流浹背。
  我埋頭苦幹,我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有午膳吃,這冷宮裏,就連午膳也省了嗎?肚子餓得直叫,也不敢吭半句聲,掃完了,我又打來水,將地上,欄上,木牆都細細地抹洗著,再給草啊,花啊都澆上水。
  我不知道幹什麽了?我肯定不能現在回去的,我站在廊上不敢到處走,林司記有說過,做宮女是不能有自已的,隻能聽主人的吩咐。
  小窗支了起來,我一驚,又低下頭:“嬤嬤。”
  “你是新來的小宮女。”好聽的聲音問。
  我聽出是那寧妃娘娘的,我嚇得跪了下去,惶恐地答:“是的,寧妃娘娘奴婢叫初雪。”
  “你倒是有心,這一澆水,整個院落看起來都幹淨又清爽了許多,初雪是吧,不必多禮,這裏是冷宮,不是皇宮,起來吧!”她的聲音好輕柔。
  我提起的心,放鬆了下來:“謝謝寧妃娘娘。”
  她輕笑,如風一般的柔和,讓我覺得苦累,都是值得的。
  “一身都是汗,去打點水抹抹吧!”
  “寧妃娘娘,你又吹風了,你的身子要多休養啊。”陳嬤嬤不讚同的聲音響起。
  我看那寧妃娘娘,真的好優雅的一個女子,她的氣息,讓人著迷讓人放鬆,瘦削的肩骨,尖尖的下巴,冷宮的人,總是清瘦的。
  她淺淺一笑:“陳嬤嬤,不必擔心,今天已好多了,你也沒有用午膳,現在已是錯過時候了吧,帶這個小宮女到小廚房去弄些吃的吧!”
  “娘娘,你就是操心得到。”
  “去吧,這裏不用侍候,我倒是喜歡看這樣子,輕風吹一吹,聞一些清爽的氣息。”她像一個小女兒家一樣趴窗前看那開得正美的花。
  然後,驚奇地叫:“我的天珠很漂亮了,我怎麽沒有發覺呢?陳嬤嬤,快,快扶我去看看。”她驚喜起叫起來。
  天珠,什麽是天珠,我不懂。
  當那無奈的陳嬤嬤攙扶著寧妃出來的時候,我才看見,那寧妃的身子,單薄得可以,似是一陣風就可以將她吹走。長長的發,幾乎要垂到她的腳踝。
  她走到那株紫色的小植物邊,蹲下身看著:“我的天珠啊,陳嬤嬤,你看見了嗎?我的天珠啊?這麽美,這麽好看,皇上最喜歡了。”
  陳嬤嬤轉過頭,我看到了她眼裏的淚。
  “初雪。”她突然叫我。
  我上前,彎下腰:“奴婢在。”
  “不必叫什麽奴婢,這裏,就隻有我們三個,初雪,以後,好好幫我照顧這天紫,紫色天珠是皇上最喜歡的,就要這樣子,光光亮亮的。”她欣喜地說著。
  陳嬤嬤朝我眨眨眼,我明白了她的意思,我恭敬地說:“是,寧妃娘娘。”
  她笑了,眯著長長的眼,笑得很滿足,讓人看了也覺得會心。
  可是,沒一會兒,她又猛烈地咳嗽著。
  陳嬤嬤趕緊撫扶起她,撫著她的背:“娘娘,娘娘。初雪,快進去拿藥來。”
  我也急了起來,趕緊就跑進她們出來的房裏拿藥,一進屋,濃濃的藥味讓人頭昏,桌上還放著藥,我端了就出來。
  寧妃娘娘的臉色已經變得蒼白,陳嬤嬤接過藥有些顫抖,侍候著讓寧妃娘娘服下。
  她剛喝下一點,卻又吐了出來,大口大口的鮮血也吐了出來。
  我嚇了一跳,陳嬤嬤一跺腳:“初雪,你好好照顧娘娘,我得去請張禦醫過來。”
  我點頭,接過手扶住了寧妃娘娘,看到雪,我莫名的怕,我想到了我的爹爹,也是這般病著。
  寧妃多瘦削啊,她手指抓著我的手腕,像是爪子一樣,枯瘦的手指和手腕,露著沉重的青色,讓我覺得這是生命在流逝,我淚也滑了下來:“寧妃娘娘。”
  她靠在我的懷裏,急促地喘氣。
  我扶著她進房,她真的好輕,讓我心寒啊,冷宮的女子,都是如此嗎?冷宮的女子,都是這麽癡情嗎?還想著皇上,還為他種天珠,可是,他再也不會來了,縱使來了,看到寧妃這般瘦骨嶙峋,他豈會多看,皇上的妃子,都是國色天香的美人啊,更多的是,珠圓玉潤。
  裏麵是二通透的房子,她的臥室在裏麵,簡樸的布置,我竟然輕易就能將她抱上床去,我害怕地擦去她唇上的血,倒了些水,小心地讓她喝著。
  她鬆了一口氣,似乎沒有那麽喘了:“初雪,你倒是會照顧人。”
  “寧妃娘娘,初雪的爹爹也是這般生病,初雪是不孝,才侍候了爹爹幾天。”
  她展顏一笑,有些虛弱:“苦了你了,初雪。”
  長壓在心裏的辛酸,一泄而出,我淚卟籟地落下。
  苦了我了,我一直,都壓在心頭裏,她這淡淡的一句話,竟然是我心裏所有的平衡點。
  幸好,沒一會,那陳嬤嬤就帶著禦醫來,我站在一邊聽候吩咐,也忘了所有的饑餓,我希望寧妃娘娘不要有事,她是一個好人。一個好的妃子,一個好的主子。
  一直就折騰到了晚上,寧妃的藥之類,都是陳嬤嬤親手熬,不假他人之手,我不知道為什麽?後來,我還是知道了。
  待寧妃睡著之後,阿嬤嬤才對我說:“明天,你就早些過來。”
  我點點頭:“是的,嬤嬤。”
  “娘娘很喜歡你,你打掃院子,就多陪陪娘娘。自個,打理幹淨一點,娘娘喜歡幹淨。”她看我一眼。
  我才知道,我仍是滿身灰塵。“是,嬤嬤。”
  “去吧,去吧。”她揮揮手。
  在寧妃娘娘的外間,搭了張小床,她就在那裏連夜侍候著,我踏著初升的月光,聽著那不知那個院落傳來的聲音,出了冷宮。
  我是在打賭嗎?我賭對了,寧妃是一個好主子。
  我會盡心盡力侍候她的。這麽久以為,除了奶娘知道我的心酸,誰會說一句呢?就連梨香,也不聞不問。
  我很堅強,可是,我真的很苦,我的恨,和我的無奈總是交纏著。
  嗬嗬,喜歡這篇小說的朋友,多多給傾城投票票啊。
  本書由瀟湘小說原創網首發,請勿轉載!
  [正文:第二十五章:深夜的男人]
  我回到了我住的地方,冷宮現在還沒有我的棲身之地,我得回到宮女們休息的地方去,一般的宮女製度是輪班製的,有人侍候晚上,就有人侍候著白天。
  差不多,都回來了,卻是獨獨不見梨香,我有些焦急,趕緊去問那些和她分在一起的宮女。
  “梨香怎麽還沒有回來啊?”
  “她還多的是衣服沒有洗完呢?”一個人邊咬著饅頭邊說。
  每人一個饅頭,一碗薄粥,就是我們的晚膳,我在家中,連下人也不至於此。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我不是來做小姐的,我是做宮女的,我喝下薄粥,尋了張紙包起二個饅頭:“姐姐們,我去找梨香。”
  “我勸你還是不要去了,她今晚估計是回不來了。”有人有些怨氣地說:“她一去就開始發脾氣呢?也不洗,掌管洗衣的嬤嬤分得更多給她,她還想要指揮我們幫她洗,我們都是一樣的,為什麽要我們給她洗啊,她以前是千金小姐,現在入了宮,就得看清楚一點。”
  “對不起。”我愧疚地說:“梨香使性子了。”
  “倒是不關你的事。”那人冷哼著,用過粥,就坐在通鋪上,和一些宮女聊天。
  我端著二個饅頭,往洗衣宮而去,最下層的宮女,衣服都得自已洗,我知道洗衣宮在那裏。
  月亮有些清涼,四處都掛著宮燈,卻燃不亮我的心,幽幽深深的,優雅的琴聲到耳中,我踮起腳尖一看,遠遠的地方,明亮的宮燈,傳來的歌聲樂聲,那宮的妃子在盡心,大概是皇上寵幸吧,這裏總是風景甚至,可憐了冷宮的女子,比宮女更不如,連出,都不能出來。
  皇上企圖用那高牆,來擋住不想見的人。
  伴君如伴虎,我知道,書上並不少,今朝她人笑,明日誰人哭。
  一個不高興,就會到冷宮,等待皇上寵愛的女子太多了,誰會記得起,她曾經豔絕後宮,帝王的愛,從來都是薄弱的。我不知道什麽是愛,離我太遙遠,我的姿色,適合宮女。
  可是我想到後宮那種天珠的寧妃,我鼻子一酸,豎起肩頭往洗衣的水池邊而去。
  暗夜裏,孤獨的燈下,隻有那坐有那裏撫腮的梨香。
  滿堆的衣服,在她的身邊。
  “梨香。”我輕輕地叫。
  “噓。”她小聲地說:“別吵,多好聽的曲子啊,皇上在必是在那裏。”
  我歎氣:“梨香,不要想太多了,如果我們連宮女都做不好,別說出宮看爹爹,就連活著的機會都沒有,宮裏不會養閑人的。”尤其是,我們不能當閑人。
  梨香的臉色一變,皺起了秀眉:“我的骨子裏,可沒有那麽賤,你就這麽點長見,就想做個宮女,那麽,你一世你都抬不起頭來,倪初雪。”
  我搖頭:“梨香,竹子不是一天長高的,你就遠懷大誌,可是,梨香你想過沒有,你要是沒把這些衣服洗完,明天,你就會挨上鞭子,也許,她們會毀了你的花容月貌。”
  她站起身,將身邊的衣服狠狠地踩上二腳:“我殷梨香竟然落個如此的下場,倪初雪,你說,我比那麽連秋池,有什麽差,為什麽她可以分在麗妃的身邊,那裏,可是經常能看到皇上,我呢?我竟然洗衣,連那些老蹄子也欺負我,讓我洗,讓我洗。”她狠狠地踩著,發泄著心裏的火氣:“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們加倍來償還。”
  “你確定,你有那一天嗎?”我不留情地說著。
  我可以聞到,她渾身的火氣四散,但是,我不得不打碎她的高傲,太高傲我怕有一天,我看到的是傷痕累累的她,連她自以為是的容貌也不複存,宮裏多少美人啊,梨香的美,到了這裏,也就不顯得怎麽出眾了,沒有漂亮的衣服,也不能上妝,宮女是沒有權利用胭脂水粉的,除非是一些有封職的。
  “倪初雪,你是在妒忌我嗎?你就非得跟她們一樣打擊我嗎?看到我這樣,你開心了,我知道,你一直都覺得我擋著了你。”她氣呼呼地叫著。
  “那你看清了沒有,我們現在,不是千金小姐,不是飯開張口,衣來伸手,我什麽也不想求,我隻想求著能保平安,能出宮,還有看到爹爹,你就不想嗎?爹爹是多疼愛你啊。”我含著淚,有些急憤,我希望她能明白。
  家裏已經這樣了,我不想再出什麽事,她明白嗎?她明白嗎?
  她咬著唇,有些低泣,沒有再說話。
  我閉眼,將淚水逼了回去,給她二個饅頭:“去吃點東西。”
  我坐在水池邊,將水提了上來,泡著衣服,然後,一件一件地搓起來,什麽都得學,人不是一生下來就什麽都會的,什麽都不學,就什麽都不知道,也經曆這些事,才知道,以前的我們,是何等的幸運。
  “這饅頭又冷又硬又難吃。”她微帶著哭腔說。
  我知道,她聽進去了,把我的話聽進了,我鬆了一口氣:“總是要吃的,人不吃東西就沒有力氣,就活不下去。”
  “我發誓,我不會甘願做一個宮女的,不就是洗衣服嗎?有什麽大不了的,以後,我必要她們都付出代價。”她走過我的身邊,我洗一件,她就拿到水池去淘幹淨。
  我笑笑,我是無心之人,我怕爭得頭破血洗。我還是喜歡過我的閑雲野鶴的生活。
  過了好一會,她從背後抱住了我:“倪初雪,幸好有你。”
  “我是你的姐姐,梨香,我一身汗呢?我們姐妹齊心洗完了,早些回去睡,以後,別跟她們對著幹,我們尚是新進宮的宮女,沒有權勢,沒有人脈,吃虧的是我們。”
  在這一堆汗味十足的地方,談不出什麽清香淡雅,可是,我覺得有舒心了。
  她洗滌著衣服,閃著銀光的水輕輕作響,一邊擰著水一邊說:“可是,她們真是太不公平了,為什麽有些人就分在那麽好的地方?”
  發泄吧,她發泄出來就沒有什麽事了,隻要想通了就好,這宮裏,少她一個不少,多她一個不多,也許她覺得自已是微不足道的,她不甘心,她憤怒,不像秦淮那裏,天天圍著她轉的人,多不勝數。她覺得冷落了,她生氣。
  無論她在宮裏受不受人重視,我永遠都會牽掛著她的。
  “梨香,何必和別人攀比,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等你吃夠了這些苦頭,你也什以也不怕的了。”我倒是不知道伴在麗妃的身邊是什麽美差,得寵之人,通常脾氣不好,再說了,皇上那麽多妃子,不可能夜夜寵幸麗妃,女人一旦失寵,就會拿著宮女出氣。
  或者進一步說,一個妃子得寵,多少眼睛在看著,什麽陷害啊,見不得人的事,都會少不了,宮女,就免不了要受罰了。
  我這般想,我竟然不知道,我還越的想對了一些事。
  二姐妹一條心,其樂也融融啊。
  大半夜的時候,大堆的衣服已經洗完,晾上去,覺得有一種快慰,這一天,終於過去了。
  汗水貼著衣服很不舒服,已是三更了吧,也沒有什麽人,我晾衣服的時候,看到梨香已坐在那一頭熟睡了,真是累壞她了。
  那麽多的衣服,像是屏幕一樣,我想,我偷偷擦洗下身子也沒有人會看到的。
  這裏還有宮女的衣服,也可以換一身幹淨的,不然明天我沒有時間打理自個。
  我滑下水池,清涼的水很舒服,這裏從山上引下來的清泉水,下麵鋪的是大理石,勞累了一整天的身子,舒服地歎息著,我仰起頭看到滿天的繁星,有些迷離,那般遙遠,我聽說,一個星星代表著一個人,那一個是我呢?我連角落都沾不上吧,連看也看不到,隻看花了一雙眼,垂下頭,細細地搓洗著一頭的青絲,滿頭是汗,我也是受不了的。
  四處看看,快速地將衣服褪下肩胛,隻露出雪白的肩,掬起清涼的水,洗著。
  好舒服啊,一天的勞累都幾乎消除了。
  “誰在那裏?”一聲厲喝,驚得我十魂少了八魄。
  這是男人的聲音,我臉色一白,來不及拉高衣服,趕緊轉過頭去。
  “別動。”背後的那人冷冷地說著。
  我一動也不敢動,我緊緊地咬著牙。
  過了好一會,背後的人開口了:“原來是個女人?”
  我趕緊要拉下衣服。上衣,幾乎是讓我褪到了腰間啊,害怕似乎有些消失,羞紅浮上了臉。
  “叫你別動?”那聲音又不悅地叫著,帶著一股讓人無法拒絕的霸氣。
  我手不敢動。露在水麵上的肌膚,好冷,我能感覺得到,後麵那逼人的視線,是公公,還是禦林軍?我聽說,禦林軍對宮女,也曾有過奸汙之事。
  他越來越近,我越來越害怕,聽那腳步聲,沉穩而有力,那月光下的影子,幽長而烏黑。
  “好漂亮的肌膚。”他突然放輕了聲音。
  這讓我訝然,我感到到他的靠近,我身子開始發抖。
  “你是宮女,那宮的?”他帶著一絲高高大上的聲音問我。“半夜三更在這裏,倒是不怕死。”
  我點頭,我卻不敢回頭,從我的腰間的衣服可以看到,我是宮女。梨香,我多盼望著梨香快些醒過來,然後,嚇走他。可我又怕,要是他看到了梨香的姿色,還會放過她嗎?
  他的手拔開我的濕發,我顫抖著我想沉入水中,膽小的我,卻不敢,他的黑影蓋著我,那般的高大,幾乎看不到一點我的影子,我想,他一隻手,就能夠將我的脖子掐斷。
  他的手在我的纖背上輕滑著:“如此的凝脂雪膚,在月光下,可真是一個好風景。”
  我吞著口水,我全身的肌膚都敏感地張著寒毛。
  他似乎感覺到了,有些失笑,拿走了手,我鬆了一口氣,趕緊拉上衣服,他卻一手抓著我的濕發,讓我痛得不能沉入水底去,我雙手捂著臉,不讓他看到。
  “你這個宮女,好大的膽子,叫什麽名字?”他不留情地拉我的發。
  好痛啊,我忍著痛:“我叫小桃。”
  “哼,你是不是想看,整個皇宮的人,都知道你這小宮女在這裏,脫衣洗身。”他可惡的地說著,他壓根就不信我說的話。
  我的名字,萬不能說給他聽的:“我叫青青。”我嗚泣著說。
  然後,他放開了我,我浸入水中,不再冒頭,鼻了裏,嗆得發前,眼睛也不能睜開,耳朵裏什麽也聽不見。
  一隻大手抓住我的發,讓我的頭出了水麵:“明天這個時候,再到這裏來。”遠遠地,似乎有人來的聲音,他放開了我,大踏步而去。
  我看著影子離開了我,我鬆了一口氣,驚嚇的心還在猛烈地跳著。
  我趕緊上岸,用濕發掩住我的樣子,我怕會有要暗中看著。
  在晾著的濕衣中,我看了許久,也沒有人,才抖著手將幹衣服換上,擦擦濕發,再到一邊去叫醒梨香,驚魂未定地回到秋菊院,也就是我們休息的地方。
  青青,那就讓他去找那個青青吧,這個男人,有些恐怖,幸好我應付過去了。
  我不知道他的身份,可是,他身上有一種讓人懼怕的氣息一般。
  本書由瀟湘小說原創網首發,請勿轉載!
  [正文:第二十六章:可憐的寧妃]
  第二天一早的時候,我就去了冷宮,我把昨夜的事,都放在心裏,誰也不敢說。
  反正,我不會再去洗衣池,梨香有了這次教訓,她會學乖的,她並不是不聰明,就是想不通而已,不會再跟自已過不起了。
  她的什麽大誌,我真的想不通,竹子不是一天長高的。
  算了吧,我管不了她,人各有誌,我能做的,能幫的,我就盡力而已。
  我不知,所謂的冷宮,就為什麽要弄成這樣冷冷幽幽的。
  其實如果將這裏的枝丫去掉一些,也有多些陽光,這些樹太大了,不知是那個朝代留下來的,繁到如今,已是參天大樹了。
  冷宮裏,又是誰的哭聲,淒淒涼涼的。我有些無奈,女人的眼淚,留不住什麽?留不住君王,留不住年輕。卻要在淚水中度過,以哭,才能發泄她們心中的不滿,或者是無盡的後悔。
  早上和我一樣,也是有些宮女到冷宮裏來,隻是,罵罵咧咧的,有些人聽到哭聲,不屑地罵:“那個紅嬪,又在那裏鬼哭了,搞得這裏像鬼一樣,我要是皇上,我也不會到這裏來半步,我更不會到她那裏半步。”她罵得,有些尖酸。要是那紅嬪聽到,豈不是心裏更淒慘幾分。
  另一個宮女笑笑:“你啊,就是嘴巴刻薄,還敢說皇上你要是皇上,那我就是皇後娘娘了。”
  “走吧,別管她,我們去那邊的樹林轉個一圈再回來,反正沒人管。”
  二個宮女相笑著往一邊而去,那裏,是一條人工築起的水道,也供應著宮裏的用水,我抬眼就看到陳嬤嬤吃力地提著水回來,我趕緊加快二步:“陳嬤嬤,讓我來。”
  她年老了,一木桶水提起來,有些吃力,我看到她的衣服,潑濕了不少,我和她一人一邊,提著也輕鬆一點,往寧妃的小院而去。
  “陳嬤嬤,以後,這些吃力的事讓我做,我年輕,有力氣。”我覺得,讓老人家做這些吃力的事,是一件罪過,而且,她真的老了,背也微地駝了。
  阿嬤嬤斜看我一眼:“你倒是會說話。”
  我有些吃驚,我會說話,我最不會討人喜歡了,這些,隻是我平心而說的。
  我家的奶娘,比陳嬤嬤更老了,還要侍候我爹爹,更是辛苦啊。
  “寧妃很喜歡你,你多陪她說些話,千萬不許提到皇上二個字,也不得提以前這二個字。”她有些尖銳地說著:“更不能讓娘娘吹風過久,傷了身子。”
  “是的,嬤嬤,我都記下了。”不能提,是怕又讓寧妃傷神吧。
  她那天的興奮,那天的高興,我都看在眼裏的。一個為情所困的女子,情,到了深處竟然是這樣,幸好我不太識情,我隻知道的是,上官雩那被我氣到跳腳的表情,他看著我,說,叫我在家裏待他一個月,等他來提親,我害羞了,這算是情吧,真是青澀啊。
  將水倒入院裏的缸中,尚是不滿。
  我抹把汗:“嬤嬤,還有木桶嗎?我去挑一次回來就可以了。”
  她看我一會,沒說什麽,又找了個木桶出來:“你等一等,我去找二根繩子。”
  她找來,還找了一條結實的木棍給我:“去吧,小心點,別摔破了桶,這裏,可不多東西。”
  “是,嬤嬤,我會小心的。”我輕笑,我知道,她已經開始慢慢地接受我了。
  我還是第一次挑水,我提了上來,試了試,好重啊,我蹲在那裏,幾乎我就站不起來。
  在前麵一點的草地上,二個宮女在笑:“連水也挑不起來,你看。”
  “是啊,她的樣子,難看死了。”
  我吸了一口氣,用後頸,硬是挑了起來,有些搖擺,壓得我直喘氣,腳也下不穩的,咬著牙根,一步一步地朝院落挑去。
  中途,我不知歇了幾次,水也潑了不少,終於我將水挑了回來,放在院門,輕輕地開了門,提了桶進去,將水倒在缸裏。
  原來,挑水也這麽難,後頸痛得我直不起頭。
  我拿起掃帚正要掃,陳嬤嬤從屋裏出來,端著二個熱乎乎的包子:“吃了再幹活吧。”
  我有些感動,看向她的眼,她移開頭。
  我接過:“謝謝嬤嬤。”
  她沒說什麽就走,寧妃今天睡得很晚才起床,卻沒有出來,陳嬤嬤要熬藥的時候,就讓我進去侍候著寧妃。
  她無精打地坐在桌邊,雙肩垂下,看著銅鏡中的自已,美麗的眸子有著悲哀。
  她的臉,瘦得,就隻有巴掌一般大小,我心憐她,我守在她的背後,拿著梳子,細細地給她梳著長發,一點也不敢扯到了,我怕她就算是斷一根發,也會痛得受不了,太芷弱了。
  這房裏的藥味,好濃,濃得讓我也受不了,我隻能忍著,寧妃不能吹風,連窗也不能開。
  “初雪,我老了嗎?”她垂下眼瞼,反過鏡子,不去看那倒影。
  “寧妃娘娘不老。”
  “你是在討好我嗎?”她有些尖銳起來。
  我搖頭:“寧妃娘娘,初雪不知道,老的定義在那裏,其實,心最重要,隻要心裏活得年輕,就會年輕,覺得自已老了,看得天空,也變得蒼茫了起來。”
  她有些好奇,歪頭看我:“你讀過多少書?”
  我知道她好奇就不會再尖銳了,輕輕地笑:“寧妃娘娘,初雪,打小就喜歡看書,初雪並不知道,那是多少,喜歡看,就一直看,也沒有去數一數有多少。”
  她也輕笑出聲:“你這丫頭,一看就知道你肚子有著才華,會寫字嗎?”
  “會,隻是,初雪的字不好看。”我認真地說著,我隻顧於畫,在字方麵,就弱為遜色了不少。
  “那以後,我教你寫字。”她興奮起來,像是找到了什麽事做一樣。
  我吞吞口水:“初雪不敢。”
  她有些不高興,皺起了細眉:“你不想跟我學,還是你看不起我寫的字,陳嬤嬤,陳嬤嬤。”她揚起聲音叫,卻也是不大,依然是細細柔柔的。
  在外間熬藥的陳嬤嬤擦擦手走進來:“寧妃娘娘,有什麽吩咐。”
  “去拿我的字貼出來讓她看看,我雙手能書,以前,別人要想學,我還不想教呢?”
  陳嬤嬤朝我擠擠眼,我趕緊點頭:“娘娘,初雪能跟你學,是初雪的福氣。”
  她又單純地笑了開來:“這才好,我喜歡聽話的宮女,以前,皇上可愛看我寫字了,春聯啊,寫貼子啊,宮裏,沒有人寫得比我更好。”她有些自豪地笑著。
  我鼻子一酸,寧妃娘娘,隻活在自已的記憶中,她一直都徘徊在以前,她不想去看現在,有時候,她會那麽的通性呢?她會說,苦了你了,初雪,又還像個女兒家一樣,談到皇上,小臉微紅,我猜不出,寧妃娘娘,究竟是多大年紀了,我隻覺得,像是我的妹妹一般。
  我要疼她,憐她,順她,我還要敬她。
  幸好,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多打轉,她又問:“初雪,我的天珠澆水沒有,一個一個都要洗幹淨了,也不能讓它們掉下來,要輕柔一點,用指尖沾了水滴上去。”
  “娘娘,都洗幹淨了,它們,正在舒服地曬著太陽。”
  她突然趴在桌上,有些不樂意:“陳嬤嬤都不讓我出去看看它們,我好想它們啊。”
  這是向我撒嬌嗎?我有些愕然。
  她就那樣看著陳嬤嬤,有些可憐兮兮的眼光,那淚,越積越高,似乎有要掉下來的趨勢。
  陳嬤嬤無奈:“我的寧妃娘娘啊,我們等身體好一點了,再出去看看,好不好?”
  她搖搖頭:“我看不到它們,我就睡不著,我也不吃飯了。”她一急,又咳了起來。嚇白了陳嬤嬤的一張臉,她趕緊輕輕地順著她的氣,給我一個臉色,叫我快想辦法。
  我急中生智地說:“娘娘,初雪畫給你看好不好。”
  “你畫的不好看。”她一句就否決了。
  “我保證,一模一樣,很美很美的天珠,一串一串,紫色的,像是降珠一樣漂亮,沾上了水,太陽一曬,還泛著光,毛茸茸的葉子在上麵隨著風跳舞,還能聞到淡淡的香味,再畫二隻蝴蝶成雙成對地在上麵戲玩著,好不好。”
  在宮裏,宮女連執筆的權利也是沒有的,我如此大膽的說了出來,我也不怕,我不是想表現出我有這個才華,我隻是想安撫她。
  寧妃靜了下來,一雙小鹿一樣的眸子看著我:“真的嗎?”
  “嗯,真的,初雪不會騙娘娘的。”有一種什麽東西讓我呼吸不過來,哽在心裏頭,極是難受。
  她一笑,比那夏花還要燦爛:“陳嬤嬤,你聽見了,初雪不許騙人,快拿筆墨來,我要看著她畫。”她很興奮。
  陳嬤嬤鬆了一口氣,去取筆墨,看了一眼,似在問,能不能畫。
  我點點頭,她笑了,一張老臉,有了些暖意。
  我畫得很慢,寧妃像是小孩子一樣,坐在旁邊看我畫,陳嬤嬤偶爾探頭進來,我還能看到她的臉鬆了一口氣。
  畫了很久,寧妃看得有些累了,直打著嗬欠。
  “寧妃娘娘,初雪扶你去睡一會好嗎?”我小心地問著。
  她搖搖頭:“我要看天珠。”用力的睜睜困乏的眼。
  我放下筆:“寧妃娘娘先睡一會,等寧妃娘娘醒來了,一副很美的天珠就放在桌上讓寧妃娘娘看了。”我哄小靜一樣哄著她。
  她看看陳嬤嬤:“是嗎?”
  “是的,寧妃娘娘,來,先喝了藥就睡一會,她不敢騙娘娘的。”
  她很順從,大碗濃黑的酸苦味藥汁輕輕地喝了下去。
  沒多久,她就睡著了。
  我鬆了一口氣,寧妃,大概是精神方麵也有些問題吧,似瘋,又不是,似癡,也不是。
  陳嬤嬤看著我:“初雪,也快用午膳了,我們習慣了不用,你到宮門口去等午膳,用了再回來,下午,再替娘娘把畫畫完吧!”
  “是的,陳嬤嬤。”我將筆收好。
  原來,冷宮的午膳,就連送也懶得送進來,得讓人去端著,也並不是說剩飯剩菜,我看到有些宮女挑著菜盤裏好吃的吃,然後,將剩下的都放在食籃裏提了進去。
  所幸,下午的時候,寧妃娘娘睡得極久,我把那天珠畫好的時候,她還沒有醒來。
  陳嬤嬤告訴我,寧妃得了咳血病,不能受刺激。
  我為她感歎,女人,再受寵,一旦得病,也不得不入冷宮。
  回到秋菊院的時候,我不動聲色地聽著洗衣宮的人說話。居說,有一個年老的公公到洗衣宮裏來要人,要一個叫青青的女子,真是奇怪,這個消息,也讓洗衣宮的女人興奮地談著。梨香早就累得癱在一邊睡著了,她終於學會了忍受。
  我有些歎息地輕笑,青青,讓那個男的去找一個見鬼的青青,他永遠不會找到。
  還敢這樣招搖地去找青青,是什麽人物啊?我不好奇。
  但是,我以後,卻見到了他。那個半夜嚇著我的男人,我安心地睡下,迷迷糊糊地時候,燈火忽然一亮,秋菊院都亮皇了起來。皮鞭劃破風的聲音,在這鬥室裏響起。
  呼呼,大家用力給傾城投票票,傾城加油更新啊。嗬嗬、、、、、、、、、、、、、、、、、無限的感謝之中、、、
  本書由瀟湘小說原創網首發,請勿轉載!
  [正文:第二十七章:半夜鞭打]
  我淺睡,當燈火微一亮的時候,我就醒了,我看到有幾個嬤嬤,拿著鞭子衝了進來,看到睡得亂七八糟的宮女就不留情地揮下,我左邊睡著梨香,我右邊是連秋池,我原本是側著麵向右邊睡,當那些嬤嬤衝進來的時候,我想也沒多想,我就轉眼看右邊,將梨香的手拉正了,趕緊,裝作睡著一樣地側躺著。
  我聽到,鞭子劃破風的聲音,我害怕它們落在我的身上,必是一片的灼痛。
  風聲落下,身邊的人幾乎跳了起來,尖叫著,是何等淒楚的聲音。我緊閉著眼,連看也不敢看。我知道,是打的連秋池。
  燈全亮了,沒有人敢動上一分,隻有嚶嚶的哭聲,忍不住地溢出口。
  梨香在發抖,縮著身子,往我這邊靠近,我也害怕,直到,一聲厲喝:“小蹄子們,都起來。”
  於是,眾人起來,排成一排,縮著身子,怕那粗大的皮鞭會劃破自已的肌膚,每一雙眼睛,都懼怕地看著,像一雙雙可憐的羔羊一樣。
  “瞧瞧你們,還懂不懂規矩,睡覺,沒有睡覺的樣子,平時,是怎麽教你們的、、、、、”連連串串地,又罵了好多話,她們才滿意地離去。
  有人倒在地上,手上,流著血。
  隻有一些同伴們,將倒地上的人,搬到床上而去。宮女,連叫禦醫的權利也沒有。
  瀟湘原創、、、瀟湘原創、、、、、瀟湘原創、、、、、瀟湘原創、、、瀟湘原創
  那手腳,卻也不敢胡亂放了,倦縮著,顫抖著。
  梨香手冰冷,我朝她安慰地笑笑:“沒事了,去睡吧。”
  我看見連秋池的衣服已滲出了血,她一手按著那流血的手,滿臉都布滿了細汗,蒼白無血色,緊緊地咬著唇,我想,一定很痛,很痛。
  我走過,我想扶她,她閃開,烏黑的眸子瞪著我看:“不必你來假好心。”
  她是在生氣嗎?她生氣我沒有叫醒她,我是一時心急,我是擔心我妹妹,如果我叫了她,我妹妹就會挨打。但是,我卻不是故意的,在這麽多不相熟的人中,我隻在乎我妹妹。
  隻願,她們吃一虧,長一智。我沒有錯,並不是我打她的。
  躺在床上,我看著她的背影,聞著那血腥味,我卻很內疚。
  我不知道,連秋池竟然把這份仇一直記著。
  已是無人敢睡了,天笙半夜月清移,差不多就是天亮,我怎麽也睡不著,沒一會兒,燈火又亮,讓大家都驚懼起來,這一次,無人敢動,都在發抖著。
  “是我。”柔和的聲音傳來,讓大家都鬆了一口氣。
  是林司記,她帶著她的侍婢,還端著藥:“卓兒,給挨打的人,都分點藥。大家得記住這些教訓。”她清亮地說著。
  “是。”宮女卓兒端著藥,走進狹小的走道。
  連秋池卻沒有伸手去拿,我坐起來,拿了一點給她:“何必跟自已的身子過不去。”
  她沒有說話,也沒有用。
  梨香有些皺眉:“倪初雪,你對她那麽好幹嘛?好心當驢肝肺,人家還不稀罕呢?”
  “你說什麽?誰是驢?”連秋池騰地坐起,一雙眸子氣恨地看著梨香。
  梨香也不示弱地看著她:“誰應話,我就說誰。”
  “梨香。”我搖搖頭:“睡覺,別吵了。”
  “哼。”梨香躺下,冷哼:“人家可是麗妃娘娘身邊的當紅宮女啊,專門幹什麽?倒夜香,也比你在冷宮強多了。你想幫人家上藥,人家也不屑呢?你身上的味道比夜香還難聞。”
  “殷梨香。”連秋池生氣了,十指握成拳,大有衝上來幹一架的意味。
  “好了,都是我我的錯。你們一人少說一句,免得又挨鞭子。”
  我知道,梨香的話,是指桑罵槐。
  怪不得讓連秋池那麽生氣,她是讀過書的人,聽說,是做什麽官的小姐,總之,就是進宮了,人家的原因,我也沒有興趣去打聽。
  我都能看出她一身的傲骨,做宮女,自然是委屈,而且,還是倒夜香。
  林司記走了過來,她們二個,倒也不敢再吵。
  林司記看我一眼:“連秋池,你跟鳳兒換換位置睡覺。”
  她走了,手中,將那紗布也抓走,終究,身體是自已的,自個不愛護,誰來愛護呢?
  這一鬧騰,我卻睡不著了。反正也快天亮,倒不如,到外麵去透透氣,這裏的空氣,真是遭糕透了,幾十個宮女瞧這大通鋪,隻有一扇開得高高的窗,一關上門,就像是蒸爐一樣熱,我幾乎感覺不到有一絲的風吹進來,偶爾的月光,稀少的可憐。
  我下床,走出小院,林司記在花圃間:“林姐姐。”我恭敬地叫。
  她叫連秋池換位的時候,那特別看我的眼神,讓我知道,她找我有事。所以,我來了。
  “寧妃娘娘最近如何?”她開口問,並不掩著她的目的。
  “還好。”如何,她之前如何,我是不清楚的。
  她歎了口氣:“好好侍候她,有什麽需要,跟我說一聲。”
  我點點頭,我有些好奇她和寧妃之間的關係。
  我沒有問出聲,她就說話了:“我以前是侍候寧妃的。”
  是嗎?為什麽我在她的眼中,看到一抹心痛的神色,還有一些自責。
  “宮裏的這些事,你都得習慣,我也幫不了你們。”她淡淡地說著。
  我看著她:“林姐姐,可以幫我做一件事嗎?”
  “什麽事?”她問,我一個新進宮的宮女,竟然敢開口要她幫忙,真是大膽吧,她大概沒有見過這樣的。
  “林姐姐,幫我托一封信回秦淮。”
  她眸子有些深沉地看著我,緩緩地說:“宮裏,是不能托什麽出去的。”
  “我知道,林姐姐。”我跪下:“請你幫幫我,我真的很想知道,我爹爹的消息。”是死,是活,我都想要知道。
  “我無能為力。”她冷冷地說:“你最好取消你的這些念頭,宮裏的宮規,你是知道的。”
  我還是太天真了,她是不會為我冒這個險的,我沒有再說什麽?
  我還不值得她為我這樣做,我隻有等著,等到她認為值得,才會為我做。
  我從來沒有說過,我是好人,我也不想做好人,好人太累,我隻想做我自已,我隨著性子來。
  不知道那裏,淩晨的時候,竟然響起了清幽的蕭聲。
  這人的造詣很高,很好聽,我感覺到了蕭聲的煩燥和寂寞,是那個宮女,在吹著這曲子,是不是受了什麽委屈,還是,想家了。
  林司記看我一眼:“你隻能在宮裏,安安份份的做你的宮女,你才能早點出去見你的家人。”
  “是的,林姐姐。”安份,每個人都說,做宮女要安份。
  她似是不經意地說:“昨天晚上的,那個青青,就是你吧!”
  我訝然一驚,卻沒有表現出來,搖搖頭:“我不知道是誰,我昨天晚上,是和梨香一起洗衣了,我和梨香一起回來的。”
  蒙白的霧中,我看不清楚她控討的眸子,我是萬不能說,這事,真的鬧得那麽大嗎?那個男人是誰,那般的讓人恐怖。
  “不是就好。”她說完,轉身就離開。
  我鬆了一口氣,這宮女中,有多少是她的眼睛,她看似隨和,卻是那般的精明,什麽事,不是不知道,而是放在心裏。
  我竟然開始覺得這林司記,有些高深莫測,她如此的關心寧妃娘娘,而且,她這個位置,得罪人可是最多的,但是,我聽說,她一直做了七年了,八年前,寧妃就進了冷宮。
  想想,七年啊,曾在她手下,分在不如意地方的宮女,也有些爬在她的頭上吧,那她能一直坐得安穩,若沒有七分心機,教人怎生相信。
  或者,沒有會敢動她半分。
  我有些後悔,我為什麽就那麽急,叫她給我送信呢?那不是,就像我的把柄抓在她的手上一樣嗎?但是,我也知道一件事,林司記,絕對有這個能力。
  我在觀察她,她何是不在觀察我。
  在宮裏,誰對你好,怎麽沒有帶上三分目的。
  她大概以為,我是在試探著她。
  我覺得這宮裏,真的好累,這宮裏人太多,把心都弄複雜了,我不想複雜,可是,我不得不複雜,有些事,知道是知道,去不去鑽研,那是一回事。我想,我寧願守在冷宮裏,陪著單純的寧妃娘娘。
  青青,我有些發笑,她也懷疑起我來了。
  永遠沒有這個青青。奇怪的是,他找我幹什麽?這麽個男人,真是奇怪,我好奇心不強,我不想再有一次這樣的事情發生,我想,那男人不會放過我的,他是夠恨,揪得我頭皮作痛。
  我騙了他,如果他再問一次,我也不會說我是倪初雪。
  洗衣宮的名單,不會有我。而我一直都捂著臉,他也不認識我。
  我有持無恐,輕輕地笑著,宮裏的宮女太多了,大海撈針去找吧。然後又轉念一想,我驕傲什麽啊,這有什麽好得意的嗎?本書由瀟湘小說原創網首發,請勿轉載!
  [正文:第二十八章:寧妃好轉]
  第二天一早的時候,我去小院落裏,陳嬤嬤告訴我,從後門去。
  我才發現,後麵的風景甚是好,像是小山坡一樣,四處都種著樹,談不上大也不算是小,總是能把夏天的熱給擋個嚴密的。
  曲徑通幽,從這裏去挑水,倒是好,沒有人會看得見我難看的樣子。陳嬤嬤說,這裏不會有什麽人看到。她大概也知道,每天早上那二個宮女會在那裏休息,會取笑人,她雖然不多話,可是,我知道,她是一個很好的人。
  從那一天起,我就喜歡上了這裏,隻要沒有什麽事做,我就會到這裏來閑睡一會,倒也沒出什麽亂子。陳嬤嬤也沒有說過我什麽,我是愈來愈大膽吧,無事,坐在那小房裏隻會悶得心都急促起來,濃重的藥味我總是不喜歡的。中午的這段時間,我最是清閑,我覺得比在任何一個宮更好,我在這裏,真的很自由。
  她侍候寧妃娘娘的時間最長,我欽佩她的忠心,哪怕是冷宮,這麽多年也不曾有過怨言,不曾對寧妃娘娘大聲說話,這一點,就值得我佩服了。
  她就像把寧妃當成自已的孩子一樣照顧著。
  寧妃娘娘的精神越來越好了,說話的時間也長。
  寧妃很喜歡看我畫畫,她喜歡什麽,我就學著去畫什麽。
  我打掃完院子,陳嬤嬤叫我:“初雪,進來。”
  我放下掃帚走進去,趕緊把門帶上,不讓燥熱的風也吹了進來:“寧妃娘娘醒了嗎?”
  “初雪。”寧妃有些興奮地叫:“我教你寫字,快過來。”
  我正要進去,陳嬤嬤拉住了我的衣袖,小聲地說:“初雪,你、、看著點。”
  我有些不解,還是點點頭。
  寧妃娘娘曾經興致勃勃地把她的字貼給我看過,那字寫的真是美,如雲一般輕飄,娟秀靈慧,而且她最厲害的是左右都可以寫不同的字體,一個剛勁有力,如刀削雲峰,一個輕柔如水,如含笑春雨,讓我佩服得不得了。
  我鋪好了宣紙磨好墨:“寧妃娘娘,想寫什麽樣的字?”
  她接過筆想了蠻久的,然後說:“不如,就寫你的名字吧!倪初雪,倪初雪。”她輕輕地念著,然後,拿著筆慢慢地寫,我看到,她的指都在輕微地抖著,寫出來的字,一彎一曲,極是不好。
  但是她寫得很認真,很仔細,大大的倪初雪這三個字,其實不好看。
  “你試著寫寫看。”她將筆給我,當我是初學寫字的小孩子一樣。
  我現在明白了陳嬤嬤的意思,我吸一口氣,將筆拿歪了,傾傾斜斜地寫下了三個字,倪初雪。
  就是小靜,也不至於會寫得那麽難看。
  寧妃,已經沒有那種力氣和神魄,她回不到以前去了,可是,我怎麽說得出口呢?
  她難得現在氣色變得那麽好。我也高興,替她高興。
  寧妃看了一眼皺皺娟秀的細眉說:“初雪,你要寫好一點啊,你寫得好難看呢?”
  我點點頭:“是的,初雪會好好的跟寧妃娘娘學的。”
  “今天的天珠開得漂亮嗎?”她側著頭問,她每天都得問,非要我保證之後,才會安心。
  我點頭:“是啊,開得好漂亮呢?今天更多紫色的小珠兒了。”
  她有些歎氣:“要是我身體好就好了,我可以天天去看,我很喜歡的。”
  我點點頭,我知道她很喜歡。
  院裏響起聲音:“陳嬤嬤。”
  陳嬤嬤站了起來:“寧妃娘娘,是張禦醫來了,是來給娘娘瞧瞧的,我去開門。”
  寧妃有些興奮地理理發:“初雪,我是不是精神很好,是不是比以前好多了。”
  我點頭:“是的,好了很多了。”氣色都有些好轉,隻是,還是很蒼白。我想大概是在這裏悶得太久了,所以才會這樣的。
  心悶也容易讓人氣鬱,陳嬤嬤說,寧妃娘娘以前一天不說幾句話,現在倒是說得多了。
  她小聲又高興地說:“初雪我告訴你哦,皇上應允我,說我病好了,就讓我回去,等我們回去了,我就不能這樣跟你說話了,我要說,本妃,不能自稱我,也不能總是叫你的名字了。”
  我淡淡一笑,心裏有些歎息。
  一會兒,張禦醫進來,看到寧妃娘娘馬上行禮:“寧妃娘娘金安。”
  禮數,卻是不周全,我看得出,他是在敷衍寧妃娘娘,而且,他沒有等寧妃說平身就已經起來了。我明白,這是冷宮,他們的禮數,也不過是隨便做做樣子的。
  寧妃輕笑:“張禦醫,又得麻煩你了。”
  “不敢當。”他坐正之後看著寧妃:“娘娘的氣色大好啊。”
  寧妃伸出如玉般的手,隻有皮連著骨一般,讓人看了都覺得憐惜:“張禦醫瞧瞧,本妃是不是好多了。”她又如高貴的妃子一樣,端莊,守禮,而且,她一言一行都很得體,沒有那種小女兒家的嬌態,也不任性。
  張禦醫把脈了一會,笑著說:“娘娘的身子骨啊,真是大好,不用多久,想到那裏去就到那裏去了,也自可四處走走了,微臣再給寧妃娘娘開些補氣之藥。”
  “陳嬤嬤。”寧妃看著她,眼裏,有著一些微光在閃動著。
  她似乎在哭,我也高興啊。難得她身體好轉了,我每天看著她喝大碗大碗黑糊糊的藥,我都我得恐怖。
  “恭喜娘娘。”陳嬤嬤笑著。
  張禦醫抬起頭看我一眼:“這小宮女倒是厲害,到了這裏,寧妃娘娘的病也好了大半?”
  我不知道是什麽意思,為什麽要這樣說我?我不是大夫,我也不會看病。
  陳嬤嬤趕緊說:“張禦醫,你誤會了,這小宮女啊,隻配掃掃地,洗洗衣之類的,寧妃娘娘一向都注重保重身子,才會好得那麽快。”
  她一瞪我:“你還不去洗衣,還站在這裏幹什麽?”
  口氣有些凶,陳嬤嬤從來沒有這樣跟我說過話呢?我有些吃驚,卻是順從地說:“是,初雪馬上去洗衣。”將寧妃娘娘的衣服,不管是幹淨的還是不幹淨的,都抱了出去。
  我想,陳嬤嬤這樣對我,一定是有什麽意思的。我聽話就是了。
  唉,做一個宮女,我越來越不知道要怎麽去做了。有時,要聰明,有時,不能聰明,有時要聽話,有時,不能聽話。笑,不一定是開心的。
  我洗完衣服,就看見陳嬤嬤從冷宮的門口而來,大概是送張禦醫出去了。
  “初雪,寧妃娘娘的事,你那裏也別說。無論是誰,一句話你也不得透露。”她很嚴肅地說著。
  這些主子的話,有什麽好主的呢?
  “娘娘呢?”我壓低聲音問。
  “睡著了,你也去休息會吧,這衣服我曬便是,有些事,你也還是不知道為好,好好照顧寧妃娘娘就好,要有一天,還有人這樣讚你,你能推你就推了。”
  我點點頭,陳嬤嬤在宮裏多年,她吃過的鹽比我吃過的米還要多,她的話,總是有理的,不然,她不會忽然就變了臉對我。
  我也不會耿耿於懷,寧妃的身子變好了,我也高興。
  在後樹林裏,聽著鳥聲,我就想打瞌睡,這裏很靜,而且很清涼,風細細地吹著。我喜歡坐在樹底下聽風吹過樹沙沙作響的聲音,它們,像是在說著什麽悄悄話一樣,有時高興,有時生氣,我暗笑我自已,有些做白日夢,但是,不否認,我是真的喜歡這裏。
  其實,不同的心情,看事,也是不同的。
  進宮也都快一個月了,一點消息也沒有,寧妃娘娘身體好一點,我爹爹呢?我不知道,我不能侍候在他的身邊,我連他的消息我也不知道。
  悲傷的情緒又上來,我摘下葉子,抹抹放在唇裏輕輕地吹著家鄉的曲子。
  輕輕悠悠,淡淡長長,像是少女的心情一般,帶著我的心,回到那荷葉連田田的地方,天是藍的,水是碧的,葉是綠的,花是香的、秦淮好風光啊。
  “喂,你這個宮女怎麽在這裏?”一聲厲喝,嚇了我一跳。
  我抬起頭,看到一個男子很是高大,我一眼就看到他襟口和腰帶上鏤著金絲,既華貴又脫俗,再加上頎長的身形,優雅的動作,俊美清逸的容貌,溫和沉靜的氣質,更顯得豐神如玉,斯文俊雅。而且,還有著一種淩厲氣息,能看穿人的五髒六腑。
  他必不是一般的人,那眼神,似乎是很氣悶一樣。冰冷的眸子看著我,有些不屑。
  我站了起來,彎腰垂頭,我不知道他是誰,但是,一個男人,渾身透著尊貴的氣息,而且還能在後宮來去自如,就是不簡單。
  “你是誰?”他冷冷地問,他竟然會問我。我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宮女。
  讓我也呆住,但是,我不敢再說謊,因為,這就是寧妃小院的後麵,他到這裏來,必是去寧妃那裏的。那麽久以為,我倒是第一次見到有人會來這裏探望寧妃。
  “奴婢叫初雪。”我不知道他的身份,我也不敢亂叫。
  “七皇兄。”一聲稚嫩的聲音響起。
  那男人又看了我一眼:“初雪?”有些什麽意思一樣:“你在寧妃娘娘的身邊當差的?”
  “是的,七皇子。”我恭恭敬敬地說。剛才那一聲,我聽得清楚。
  他冷笑:“倒是聰明得緊。侍候寧妃如此不力,在這偷懶,要是寧妃有什麽風吹草動,你這小宮女就等著償命。”
  他說得不大聲,可是,一字一字有些冷絕,我讓縮了縮脖子,他的話,讓人很冷:“奴婢會盡心盡力侍候寧妃娘娘的。”他沒再說什麽?轉身就離開這樹林。
  我鬆了一品氣,七皇子,七皇子怎麽會來這裏呢?唉,我搞不清楚宮裏的複雜關係,不過,寧妃娘娘好起來了,也不會出什麽大事吧!我卻不知道,寧妃娘娘的好轉,帶給她的,是什麽樣的風暴,也讓我,再次見到了上官雩。本書由瀟湘小說原創網首發,請勿轉載!
  [正文:第二十九章:雨夜遇太子]
  我總是害怕回到秋菊院的,我覺得那裏隱著很多的東西,似乎暗處都有眼睛看著每個人的一舉一動,每一次都很晚回去。
  傍晚的時候,還是彩霞滿天飛,落日如金,絢麗讓人感歎,沒一會兒,就開始變天,竟然下去了蒙蒙小雨,在冷宮裏侍候過寧妃用膳,等著她睡,我側耳聽著外麵的蕭蕭雨聲,一邊看著燭火下的寧妃娘娘。
  細白的臉上都滲著汗珠,這樣叫她如何安睡,隻是,不能給她扇風。
  真是受苦了,這咳血病,為何如此的厲害,要是換了我,能堅持八年在冷宮,還這樣病著,我真的受不了。
  “初雪,你先回去吧,這麽晚了。”陳嬤嬤皺著眉:“這一下雨啊,又會涼上幾分的。”
  我知道,她又擔心寧妃的身體了,我走近她輕輕地一笑:“寧妃好轉,沒事兒的。”
  “但願如此,明天要是下雨,你就別來那麽早了,寧妃會睡得遲一些。這裏連傘也沒有,你倒是要淋著雨回去。”
  我喜歡聽她這樣子說話,像我的奶娘一樣,我點點頭:“沒事兒的,嬤嬤,初雪不怕淋雨。”
  我輕輕地出門,那院不的白花如黑影,在雨中散發著香氣,可是,看不清楚。
  用手擋著雨,我直往冷宮的門口而去,下一場雨,卻是很悶熱一樣,地上的熱氣都給燒得往上直冒。
  沒有月亮的晚上,這冷宮,更黑,偶爾的哭聲傳來,如同鬼泣一般。
  唉我不知道,為什麽女人總是哭,淚水並沒有為她們挽回什麽?
  可是,我已經不怕了,起初我會為這樣的聲音驚嚇到,會不安。可是,我現在一點也不怕了,人是習慣性的東西,隻要習慣了,一切就好了。
  走出冷宮的時候,大雨滂沱,一聲迷蒙,連路我也看不到,又沒有燈,沒有傘,借著雷電閃過的瞬間光芒,就往秋菊院衝出去。
  那守在冷宮入口的幾個禦林軍在那小房裏笑我,我也管不了那麽多。
  回到秋菊院的時候,全身都濕透了,才發覺冷了起來,換過衣服,卻不見梨香。
  我低聲地問一個宮女:“梨香呢?今天怎麽這麽晚還沒有回來?”她那幾天都很早回來的。
  那宮女輕笑:“殷梨香,隻怕在洗衣池裏跪著呢?”
  我一驚:“怎麽回事?”
  “一個剛進宮才多久的宮女啊,就學會了偷懶,學會了頂嘴,嬤嬤們怎麽會不懲她呢?離我遠一點人,你身上有冷宮的氣息,那可是黴氣,別沾染到我身上。”她不悅地捂著鼻子,跑得遠遠的。
  我跌坐在床上,怎麽會這樣呢?梨香那麽聰明的人,宮裏小懲小罰還可以,隻是,動不動就要鞭打,這讓人怎麽去承受啊。
  我眼神無主地看著各自聊天的宮女們,沒有人會關心梨香。
  我有些悲哀,在宮裏,連一起做事的人,都會落井下石,何況是關心呢?可是我也沒有什麽資格,有什麽權利去指責她們,我還不是一樣自私,我隻關心自已在乎的人,如果不是梨香,我大概也不會知道今晚誰會不回來。
  我站起身,匆匆忙忙地抓了二個饅頭出去,迎麵而來的,是連秋池。
  我朝她點點頭,她美眸一閃,看了我那邊的空鋪一眼,笑著側身。
  幸好,宮女的房裏還是有油傘,提了個油紙燈籠就往雨中走去,卻得很小心,不然火會熄,也不能讓雨淋得太多,上麵大大的秋菊二個字,彰顯著宮女的身份。
  風將雨拉得長長的,我身上的衣服,又一下子讓寸給打濕了。
  借著微弱的光往洗衣池而去,雷聲在頭頂上,一聲緊過一聲。
  真可歎啊,我以前最怕是打雷了,可是,我現在什以也不能怕。
  它欲將天劈個洞出來一般,長長的銀蛇在揮舞著,沉聲地悶響,清脆的砰然而響,讓這後宮顯得寂靜,聽不到歌舞之聲,也看不到哪裏有燈火通明。
  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竟然連發都濕了,衣服緊緊地貼在身上,很是難受。
  洗衣池裏卻是靜悄悄的,隻能聽到雨聲。
  我大聲地叫著:“梨香,梨香。”
  我四處找著她,卻沒有看見,那就唯有在裏麵的洗衣宮了,那是洗衣宮放衣服的地方。
  因為好多妃子的衣服都是珍貴無比的,就得放在裏麵,也有人守著。
  我不有進去,每一個宮,都有每一個宮的規矩。
  我明白,可是,我不知道她在裏麵怎麽了?會不會被鞭打,還是怎麽樣?一件衣服,有時候,比宮女的一條命還要珍貴。
  宮女死了,沒有人會說,隻是,妃子的衣服沒有了,上麵責怪下來,受罪的,還是宮女。
  我還是鼓起了勇氣上前看著那二個公公恭敬地說:“奴婢見過公公。”
  “這麽晚了,你來這裏來有什麽事?”一個尖著嗓子叫。
  我吸吸氣:“奴婢的妹妹梨香,在這洗衣宮做事,隻是,這麽晚了,也不見她回來,奴婢就過來看看,也沒有看到。”
  “殷梨香?”一個人也尖著嗓子叫。
  我點頭:“是的,二位公公是否有見過。”
  有一個惡狠狠地說:“不就關在裏麵跪著嗎?等洗衣宮的嬤嬤醒了,再懲罰她,讓我們二個在這裏守著,連飯也沒得吃。”
  我趕緊將用油紙包著的饅頭捧起:“這是奴婢的晚膳,二位公公不介意,先吃一些填肚子。”
  “二個饅頭,就想打發我們?”有人冷笑。
  我一急趕緊搖頭:“不是的,公公,奴婢不敢有這個意思,奴婢想見一見妹妹,還請二位公公能通融一下。”懲罰,偷懶,竟然是如此大的懲罰,隻是,她無論如何也不會去冷宮,不然那裏倒是自由一些。在這洗衣宮裏,她遭了不少的罪。
  那二個公公互看一眼,另一個吸吸氣說:“行,給本公公跪下磕頭,再去把外麵那些衣服洗了,就讓你見上一見。”一手,依然拿走了我手上的二個饅頭。
  他們的衣著,也不過是最低下的太監,這般的難為人,大家都是下人。
  我歎歎氣跪了下去,端端敬敬地磕了一直響頭:“請公公們多通融。”
  這是我進宮後的第一個磕頭,寧妃那裏沒有,皇上沒見到,更多的妃子也都沒有看到,這磕頭,我是第一次磕給了這二個小公公。
  他們揮揮手,大口地咬著饅頭:“去去去,洗完了衣服再讓你見。”
  雨小了很多,我也沒有再打傘,將燈籠掛在樹上,滿堆都是髒衣服,我提來雨,坐在那洗衣宮女的小板凳上,一搓一搓地擦著衣服。
  慢慢地雨停了,月亮出來了,真是來得快,去得也快啊。
  這麽大的大風雨,我以為,要足足的下夠一整晚呢?
  下過雨的月亮,更是圓圓亮亮,散發著潔白的光芒,純淨得那般柔和,欲想將這黑夜照得亮堂堂的,月光映著水,閃著一層銀閃。
  我擦擦汗,看了一眼那房裏,遠遠地,那二個小小似乎坐在那裏睡著了。
  我真是擔心啊,現關住她是無所謂,最害怕的是明天會有什麽樣的處罰,或許我洗完這裏所有的衣服,她們一個高興,就不會再重罰梨香了。
  我很努力的洗著,我甚至沒有聽到向我走近的腳步聲。
  “青青?”一聲不悅的聲音叫起。
  我看到一雙大腳出現在眼前,我突然間想到了那天晚上的事,會是他嗎?一定是,不然不會叫青青,我不敢抬頭。
  他走近,一手製住我的下巴,看著我,他背著月亮,我看不清楚他的眼神,可是,很淩厲,幾乎讓我都顫抖了:“是你,你這個騙子人的小宮女。”
  “奴婢不是青青。”在他的逼視之下,我真佩服自已,還能安靜地說出這話話。
  他冷笑,手指上的力道加大了些,我痛得眼淚差點流下來。
  “連宮女也學會騙人了,真是該項死,我最恨別人騙我了。”他冷冷地說著,帶著一股怒火。
  “我叫倪初雪。”我不敢再騙他。
  他看著我的臉:“當真?”
  “絕不敢再有半句假話。”我說得認真。
  他端詳了一會放開我,然後說:“原來是無鹽。”
  無鹽,無鹽是什麽?就是沒有絕色之貌,在宮裏,太多的美人了,我隻配是無鹽。
  一個深夜裏在洗衣宮的出現的男人,是誰呢?這般的大膽,也不怕讓人發現。
  我做錯了什麽嗎?要讓他這樣找我。
  我喃喃地說:“對不起,是奴婢的錯。”
  他大口大口地呼著氣,好像有些失望一樣:“見到本太子也不跪,好大的膽子。”
  我腳一軟,跪了下去:“奴婢見過太子,太子金安。”
  天啊,竟然是太子,如此顯赫的身份,真是不可思議啊。
  “你不是洗衣宮的人?”
  我知道,他必然是調查過了,如果不是今晚梨香被罰,我也不會到這裏來,他永遠都找不到的,但是,有些事,就是發生了沒有後悔可言。
  我點點頭:“奴婢是冷宮的宮女,奴婢的妹妹在這洗衣宮,但是,犯了點小錯,奴婢代妹妹洗衣服。”我從容地說著。我沒有犯錯,雖然他是高高在上的人,但是,也不至於會是無理之人。
  他冷哼,沒讓我起身,看了我很久,我都能覺得頭皮發麻了。
  好大一會他才說話:“倒是有幾分聰明,起來,犯了什麽錯?”
  也不費我那番說了,他半夜出現在這裏,必是極其的無聊吧,那我剛才說的,他就會聽進去,所以,他,我倒是有幾分聰明。
  “奴婢也不知道。”
  他打胸腔笑出聲:“倪初雪,你不知道你妹妹犯了什麽錯,你就開始洗起衣服,能代替她的錯嗎?說你聰明,真是浪費了,笨得可以。”
  我不說話,依舊低著頭,他不是我,他體會不出我的這種心情,妹妹我隻有一個,不多,一世的姐妹情,也不長。
  他突然一把抓住了我的發,又讓我的臉對著月亮,粗鼻得讓我頭皮好痛,我咬著唇,不敢叫出來,我不知道,他又怎麽了?剛才,他說話,明明是通情般。
  他冷冷地說:“為什麽你那麽像她,可是你又長得這般普通?”
  我不知道為什麽?真的好痛,我製止不了的淚水在我的眼眶裏打轉,我咬著唇,硬是不讓它落下來。
  “好倔強的宮女。”他一個重手放下,讓我差點摔在地上。
  他大踏步地往外走去,我也不敢問他,是不是幫我說說情。
  他隻需要一句話,就會讓任何人都聽令的。
  但是,我似乎有些知道,梨香不會有事了,我不了解這個男人,我卻能感覺得到,他即然多那一句問我梨香犯了什麽錯,就會幫我了。
  這個太子,為什麽半夜出來晃悠呢?為什麽看到我的樣子會那樣失望,他明明是帶著一種異常的心情叫我。
  我聳聳肩,不去想這些,我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也有自知之明,我長得怎麽樣,照鏡子都看了十幾年了,閉著眼睛我都能構造出我的樣子。
  太子,太子,唉,又是姓樓的,我多討厭這個姓啊。
  本書由瀟湘小說原創網首發,請勿轉載!
  [正文:第三十章:女人與女人]
  幸好,我的猜測還是對的,結果我到才洗了沒多大一會,就有人過來了。
  梨香在某大方麵的特意關照下,免過了什麽處罰。
  我感謝太子,雖然,真的很粗魯,抓得我很痛。但是,我還是得感謝他。
  我卻不知道,梨香在聽到東宮的人過來指定她專洗東宮的衣服,她眼裏的亮晶晶,我不知道。
  由東宮的太監出麵,指定梨香,那麽,洗衣宮的人,怎麽會再處罰梨香呢?而且,她以後可能會更輕鬆一點吧!
  我和梨香踏著清冷的月亮回到秋菊院裏。
  已是靜悄悄的,眾人都睡著了吧,拿著幹淨的衣服到那小房裏去換上,回來的時候,卻看見連秋池皺著眉頭出來,大概是起來如廁,梨香也沒有睡,她在等我。
  我出來的時候就是這樣的狀況,二個人眼對著眼,像是有什麽仇一樣。
  二人四隻上,各自噴著火。
  她們二個,各有千秋,隻是,我真的不知道,是不是美人,都是敵對的。
  連秋池算不上是那種讓人眼前一亮的美人,但是她身上那種清高而又神清的氣息,讓人都會多看她二眼,她們,都不是在一個地方做事,卻是各看不順眼一般。
  我輕笑:“梨香,很夜了,進去睡吧,明天還要早起呢?”
  連秋池的眼裏寫滿了驚異,像是覺得我們現在回來,是一種什麽大件事一樣。
  梨香有些得意地說:“倪初雪,我現在真的非常明白什麽叫做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有人想要致我於死地,去告狀,你知不知道,麗妃身邊的嬤嬤親自都過來了,說我洗的衣服不幹淨,我真是不知道,每天洗千千萬萬的髒衣服,怎麽就說是我洗的呢?算了吧,是我的命,我們是宮女,說破了嘴皮子,也沒有人理會。”
  她一笑:“可是,我現在什麽也不怕了,東宮的公公呢?親自過來指定我洗東宮的衣服,麗妃身邊的嬤嬤就是再有能耐,我倒也不怕了,東宮啊,東宮啊,我倒是要好好的謝謝東宮的公公們。”她的眼,滿是得意地看著連秋池。
  連秋池的臉上一閃而過的驚,臉色有些發白,有些急地說:“借過,沒興趣聽你們說這些廢話,如不是自身有問題 ,豈會讓人抓到。”
  “你。”梨香瞪著她。
  我趕緊攙著梨香的手:“梨香,你幹什麽呢?這三更半夜的,你跪得也不痛了嗎?這是幹淨的布巾,擦擦臉,睡吧,我們是宮女,別隨便評論上麵的人。”
  就不知道,為什麽相對不對眼呢?
  梨香還轉過頭去叫:“有些人,就是沒有安好心。”
  “好啦,梨香,不要再說了,回去回去。”
  她看著我,很認真很嚴肅地說:“倪初雪,如果不是她作鬼,別人豈會隻抓我,偷懶的人多了,又豈是我一個人,她是恨我說了她,裝什麽清高啊,明明就是倒夜香的。我一定要出人頭地,我要讓她們都不能隨便欺負我,我殷梨香,豈是好欺負的。”
  “梨香,得這些口頭之利有什麽好處呢?多一個冤家,倒不如多一個朋友。”多一個朋友,也不至於會受到這些懲罰。
  她甩開我的手:“倪初雪,有時我在想,你是不是我姐姐,為什麽你的心裏總是這麽的怕死,你怕她幹什麽?”
  我搖頭:“這不是怕,梨香,為什麽要鬧得不開心,我們都是宮女,大家的命,都冷苦啊。”
  她冷笑:“你要宮女我倒是不攔你,我是不會一輩子做宮女的。”
  “三年以後,你不想出宮嗎?”一輩子,不,我不要一輩子困在這裏,高高的紅牆綠瓦,折了多少人的翅膀,困了多少人的夢。
  我不喜歡宮裏,不自在,我不喜歡這裏,做什麽也不自由,為什麽宮女沒有允許,連筆都不能拿,宮女就不是人嗎?
  如果沒有宮女,這宮裏,又是怎麽的一番景色呢?一切下等的事,都是宮女做,這裏的宮,也不是皇上做起來的,這裏的地,也不是皇上掃的,這裏的花花樹樹,也不是皇上栽的,可是,這一切,都是皇上做主的。
  我並不是抱怨,我隻是覺得有些無奈,想不通的事,我不想去鑽牛角尖,在宮裏,越是事非多,越是不好,小小的一個問題,都人致人死地。
  我越發的想念秦淮,那是一個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地方。
  她瞥我一眼:“我出什麽宮啊,我不出人頭地一番我不出宮。”
  “梨香,那也隻能做到才女的份上,這裏,始終不是我們的家。”宮女做上才女,那是和皇上選的秀女都差不多了。或許,因為進上宮久的緣故,身份上,還要比秀女高上一些。
  她一笑,似乎在笑我的笨:“你以為我非要做下人嗎?我告訴你,我要做,我就要做人上人。”
  我一驚,人上人,那可是皇上的妃子啊。“梨香,這個夢想太遠了,你不想回去見爹爹了嗎?”
  她有些酸澀:“見什麽見,爹爹現在有什麽消息,說不定還等不到我們出去就走了呢?”
  我一怔,一種熱熱的東西從我的臉上流下來。
  我捂著嘴巴鼻子,不讓自個哭出聲,好難過,爹爹不會有事的,我一定要想辦法知道爹爹的音迅。
  我的很在乎他,我急切地想要知道他的一切。
  我恨我自已為什麽那麽理智,不衝去找林司記,讓她一定要幫忙,可是,我拿什麽理由去說呢?我拿什麽好處去說呢?我什麽都沒有,我什麽都不是。
  我抬頭,看著那秋菊院上空的月亮,澄淨得像是銀盤一樣。那麽美,那麽清,那麽無邪。
  它對著我,它無語,我對著它,我無語。
  連秋池再經過我身邊的時候,用得很輕地語氣說了一句話:“倪初雪,你還真有辦法。”
  我不知道,我也不要雲猜想她的話,我很累,我不想活得這麽累的。
  可是,我不能軟弱,我的身邊,沒有爹爹沒有娘來扶持著我,來安慰我,我已經長大了,我要自已學會照顧自已,自已安慰自已小,在我哭的時候,沒有人再哄我,再幫我擦淚。
  我倪初雪,不過是一個宮女而已。
  如果我不堅強,我不適應,我就會越來越不開心,越來,越生存不了,或者,到那時候,我連自已,我都不再認識了。
  同一個月亮的,是的,無論是那一地都是同一片天,同個月亮。
  我在這裏想著爹爹,爹爹在另一邊也會想著我們,他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
  上官雩不是那樣的人,他一定會去的。
  雖然我和他相識不久,了解不深,可是,我相信。
  我已是了無睡意了,坐在秋菊院的石凳上,我又聽到了那一聲一聲寂寞的蕭聲,這個宮女,好是大膽啊,竟然會在夜半吹這些,也不怕讓人治罪。
  但是,很好聽,我聽得很入神。
  風輕輕地吹來,月色下的一些小雛菊,那麽美,輕輕地點著頭,送著它們獨有的菊香。
  這雛菊,是宮裏最不名貴的吧,可是,開得很美,每一朵花,都有它們的生命,一草一世界,一樹一天堂。
  隻要給它們一點的泥土,不論是低下的地方,還是養在玉盆裏,它們都會開出它們的燦爛,開出一片荼靡。
  我閉著眼,深深地吻著這安心的香氣,但願我是一株野菊花,也能開得那麽自在,獨自放著我自個的味道,不和牡丹攀豔,不和荷花比清麗,不和玉蘭比清香,野菊花就是野菊花,別的花無法生存的地方,它都可以生存。
  就是要這麽堅強,我趴在那石桌上,夜涼如水,伴著那沒停止的蕭聲,聞著那淡淡的野菊花香,坐到天蒙蒙亮就去了冷宮。
  我在擔心,下了那麽久的大雨,不知道那小院落如何了,隻怕是大雨過後,百花殘傷,那裏的小白花一定會滿院子都是,那紫色的天珠,可千萬不要有事,那是寧妃的命根。
  每天一早進冷宮,都能聞到這清冷的味道。
  新的一天又開始了,我打著精神往小道上走,遠遠地看到一個紅色的身影在樹林裏跑著,邊跑邊叫:“有鬼啊,昨天晚上有鬼啊。”
  後麵有宮女打著嗬欠不奈地說:“這紅嬪又發什麽瘋啊,有鬼怎麽不把她給掐死了,省得讓我們待在這冷宮裏。”
  “就是。”另一個和著。
  我不想停下來再看紅嬪,她的聲音很淒慘,陳嬤嬤說,她是因為不太正常,就送到了冷宮。
  我對她的事不好奇,冷宮,能有什麽好事呢?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心酸啊。
  我往小院裏走去,輕輕地推開了門,卻看見陳嬤嬤坐在地,一臉的痛楚,一張老臉,沒有半絲血色,我嚇得趕緊跑過去:“阿嬤嬤,你怎麽了?”
  她抬起頭:“完了,完了,初雪,什麽都完了?”
  我嚇了一跳:“嬤嬤,怎麽回事啊?”別嚇我,為什麽說這樣的話啊。
  她指指一邊無力地說:“你自個看吧。都完了。”
  我轉過頭一看,也覺得心在瞬間停了一樣,美麗的紫色天珠,昨天還好好的,今天,卻是滿地都是,殘枝亂葉,四處都紫色的小珠了,連根,也拔了起來,還折了好幾斷,天啊,這是誰幹的,為什麽會是天珠。
  “陳嬤嬤,怎麽會這樣子?”我心裏,生出一股無法說出的痛啊。
  “有人不想要寧妃好起來啊。”她似乎老了很多一樣,用著蒼老的聲音說:“寧妃今天還會看天珠的,怎麽辦,初雪,她會受不了的。”
  我也不知道怎麽辦,但是,幹著急,幹看,不是辦法的。
  “有什麽需要就說一聲。”我耳中浮現出了林司記的話。眼前一亮:“陳嬤嬤,我去找林司記想想辦法。”
  她卻抓住了我的手,很用力,扼著我手腕都發痛:“不許去找她。”
  我忍住痛,看著她,她的眼裏,有著一種狠狠的神色:“寧妃的事,都不能去找她。”
  本書由瀟湘小說原創網首發,請勿轉載!
  [正文:第三十一章:如何是好]
  “為什麽,嬤嬤。”我不解地說:“林司記說,寧妃有什麽事,都可以找她,她會想法辦幫忙的。”萬不能讓寧妃娘娘看到,她會崩潰的。
  “我說不能就不能。”她厲聲說著:“把院子打掃幹淨,讓寧妃娘娘不出來,就不出來。”
  我點點頭:“是的,嬤嬤。”
  宮裏的事,有那麽多的禁忌,我不能去挑戰。我沒有那個能耐,但是,我真的不想讓寧妃娘娘出什麽問題,她是如此好的一個人好啊,為什麽還有人要這樣子。
  我掃著滿地的落花,滿地上的紫色天珠,雙手捧著昨天還開得正豔的天珠,我心在抽痛著。
  我天天照料著它們,別說是寧妃的命根子,我也生出了感情啊。
  “嬤嬤,怎麽辦呢?”我好難過。
  “當作什麽也沒有發生過。”她怔怔然地說著。
  我搖頭:“嬤嬤,紙是包不住火的。”
  “都是平貴妃讓人做的,都是她。”陳嬤嬤帶著一絲的恨意:“初雪,你現在明白了,為什麽昨天我要那般說你了,不然,今天的天珠,就是你的下場。”
  “嬤嬤,我不會怪你的,你說什麽,都有你的原因,可是,寧妃都在冷宮了,為什麽還有人要將她心愛的東西連根拔掉呢?”就因為她病好轉嗎?就這樣,也招人恨了,寧妃,她多可憐啊,誰竟然還下得了手。
  但是,宮裏的事,焉是我能管的。
  “有些事,你是不明白。”她看我一眼:“你現在就進去守著寧妃娘娘,讓她不要出來,我去想想辦法,要記得熬藥給寧妃娘娘喝。”她說完,就直直地朝門走去。
  我咬著唇,滿心都在痛,這些天珠,漂亮的天珠,可愛的天珠,種了幾年了,一朝就讓人這樣毀了,這不是一株平凡的觀賞之物,是這寧妃的命根子啊。
  我現在也終於知道紅嬪叫著有鬼的事了,大概,她看到了什麽?這天珠根上泥,尚是濕的,是淩晨的時候拔的吧。
  我也不知道陳嬤嬤的想想辦法是什麽辦法,我卻期盼著她能早點回來,不知道,能不能想出,但願,再能求到一株天株,再栽回去,寧妃也不會有什麽感覺的。
  她在宮裏這麽多年,應該有一些人永脈吧!
  我心驚膽戰地侍候著寧妃娘娘,果然她又叫著,要去看天珠了,那眼神裏純純的渴盼,是對那天珠的多重視啊。
  我搖搖頭:“娘娘,不能去啊,你身子才好,就要更好一些,想到那裏去就到那裏去,也不會隻悶在房裏了。”
  “是啊。”她歎著氣,支著腦袋,漫不經心地問:“初雪,陳嬤嬤呢?”
  “娘娘,陳嬤嬤請教張禦醫,要怎麽才能讓娘娘好起來。”我撒謊,我進宮,我就不停地說謊。
  她點點頭:“初雪,陳嬤嬤真好。”
  “是啊,娘娘,來,喝了這些藥,陳嬤嬤回來看到會很開心的,娘娘喜不喜歡看小孩。”
  “喜歡啊,我們破雪,就很可愛,都已經九歲了,很可愛的,初雪,我給你說,你畫出來。她來了興致。
  我不知道誰叫做破雪,不過,寧妃眼裏的光彩,是一種母性的。
  “我們破雪啊,最乖,最聽話了,不過,等你出去,你要叫他皇子哦,他是排行第十七,樓破雪,好不好聽,皇上好喜歡這個名字的,就把這二個字賜給了我們破雪。”
  我有些吃驚,沒想到寧妃娘娘這般虛弱的身子,也曾生育過,還是個皇子,那就可以想得出,那以前必是風光受寵的。
  可是,就算是生兒子又如何呢?寧妃娘娘還是一樣的孤獨,一樣的獨守冷宮,皇上不會再來見她,隻會看到她兒子的時候,想一想,那曾經很溫柔的女性。
  “好的,娘娘,我們就畫十七皇子。”皇上的血脈何其的多。
  “我的破雪啊,他的眼睛可漂亮了,圓圓的,很有神,昨天我似乎感覺他來看我了,可是,我沒看到,他好小啊,他走路都不穩,摔倒也不哭,初雪。”她抬起頭,一臉的哀傷:“我要快點好,我要出宮去看著我的破雪,如果他哭,我也可以在他的身邊扶著他一把。”
  我心裏有些哀傷:“是的,寧妃娘娘,好起來了,就可以出去了。”我隻能,如此安慰,我怕她會嚷著要去看天珠,我盡心盡力地做她所喜歡的事,
  我要她把天珠給忘了,就不會想著去看。
  天下間,父母最關心的,永遠是自已的孩子,一談起這個,她倒也沒有再說去看天珠,她的眼神似乎回到了從前,我認真的描述著她腦中的十七皇子樓破雪的樣子。
  畫出來了,有幾張,一張是小小的,還是個小孩子,有一個是他五歲左右的,還有一張是六歲左右的,她的記憶也就到這裏為止。
  是個漂亮可愛的小男孩,和小靜差不多,我卻悲哀,寧妃娘娘記得十七皇子多少歲,可是,他的樣子,卻是描述不起來了,九歲的孩子,已經是個大小孩了,為什麽她這幾年都不曾有記憶呢?十七皇子也曾來看過她啊,我知道的那一次,卻是寧妃睡著了,也就是昨天。
  中午的時候,我侍候著寧妃娘娘喝藥,睡下,甜鄉夢中的她,根本就不知道外麵的幾重天。令我擔憂的是,陳嬤嬤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我趁著寧妃小睡,去挑了水,也不敢走遠,就在院子裏洗了衣服,我神經豎起來,我就怕她突然推窗,看見那不複存在的天珠。
  這大概真的會要了她的命,她如此的虛弱,不堪一擊。
  我一顆心,一整天就沒有再放下過,到了傍晚,月色下沉,寧妃正在用晚膳,皺著眉頭:“為什麽陳嬤嬤還不回來啊?”
  我也不知道啊,可是,不能讓她操心。
  “寧妃娘娘,陳嬤嬤、、、、”我真的想不出理由,陳嬤嬤去那了呢?為什麽還不回來。這真是急死人了,幸好天黑了,寧妃就算推窗也不會看到天珠不見了。
  正在我難以回答的時候,外麵的門輕輕一響,我放下心:“寧妃娘娘,是陳嬤嬤回來了。”不知道,她有沒有帶回來好消息。
  可是,很久之後,她都沒有進來。
  寧妃娘娘問:“陳嬤嬤,你怎麽不進來啊?”
  她的聲音有些顫抖地傳來:“娘娘,嬤嬤染了點風寒,就不進去了。”
  她垂下臉,有些歎息,自言自語地說:“我這破身子,一點什麽病都怕。”
  “娘娘,沒事的,娘娘用過藥早點安睡,明兒個早上,陳嬤嬤就會好多了。”
  她倒也是聽話,喝過大碗的藥之後,就上床。
  看她安睡,我才悄悄地走出院子,清亮的月色如水一般的溫柔,幽幽的月光下,我看到陳嬤嬤坐在地上,她的頭上,滿是什麽東西,我走近,竟然是濃濃的血腥味。
  “嬤嬤。”我驚心地叫。
  她卻是搖搖頭:“噓,別吵到寧妃娘娘,她可喝藥睡著了?”
  我眼裏有些東西掉了下來,燙燙的,使勁地點點頭:“寧妃娘娘一天都很好,睡著了。”
  為什麽,她會滿頭的血,為什麽,她想辦法,竟然是想到滿頭是傷,開口的第一句,就是問寧妃娘娘如何。
  “初雪。”她哀老的聲音響起:“今晚我大概不能侍候寧妃娘娘了,你留下來侍候她晚上吧,你也要學著晚上侍候她了。”
  “嬤嬤,我不要。”不是我不肯,而是,她說這話是什麽意思。“娘娘會難過的,嬤嬤。”
  “人老了,總是要去的,扶我到那間小雜房裏。”
  我失她到那裏坐著,點上燭火,燈光下,那觸目驚心的血,滿頭都是,她的腳還是顫抖的。我心裏酸痛:“嬤嬤,怎麽會這個樣子。”頭破血流,我連擦都害怕。
  宮裏不都是男人的管束,女人的安享之地嗎?
  “什麽都不要問,初雪,我竟然幫不到寧妃,這可怎麽辦啊?”她閉上眼,一串串淚從老眼上流了下來。
  “嬤嬤,辦法總是人想出的,嬤嬤不要太操心了,如果娘娘看到嬤嬤這般,豈不是更傷心。嬤嬤你在這裏休息著,今晚我守著寧妃娘娘。”
  為什麽,她寧願到處碰壁,碰個頭破血流的,磕頭磕得連站都發抖,還是不讓我去找林司記幫忙,她們之間,必是有什麽過節。
  我隻有感歎,我幫不上忙,我無力,我隻是一個小宮女。
  宮裏的事事非非,大概,月亮的心裏都明白,再圓,再亮,它也照不進宮裏的每一個角落。
  我守在寧妃的窗下一夜,我腦子想了整整一夜,還是想不出辦法。
  我能瞞得住寧妃一天,二天,還能瞞得了多少天?
  要是再種回一株天珠,冷宮的人,要這些東西,談何容易。
  昨天七皇子和十七皇子來了,那七皇子語氣裏的關心,或者可是找他的,可是,宮裏如此之大,我上那裏去找,我根本就看不到他,也無法見不到他,我的身份太低微了,要等他來卻不知是何年何日。
  一夜月圓了缺,缺了圓,我守在月光下一夜,任憑薄薄的霧將人打得淒冷。
  我不知道,我一夜未回秋菊院,竟然有人如此的生氣。
  那個人,就是太子。本書由瀟湘小說原創網首發,請勿轉載!
  [正文:第三十二章:太子的怒火]
  天色尚早,頂著秋涼的晨風,我去挑水,早早地做好這些,在寧妃醒來的時候陪著她,她就不會總吵著要看天珠,昨天她最在乎的十七皇子,那今天呢?總是瞞不住的,可是,寧妃的身子,真的不能受刺激。
  唉,我歎氣,為什麽到了冷宮,還有人不容她於世。
  陳嬤嬤負傷而歸,她沒有說在去那裏求,求誰,我也沒有問,宮裏的人,心都比外麵的人,冷上一半。
  水桶浮上,按下,汲入大桶的水,我已經嫻熟地知道,要怎麽樣去打水,一次就能汲夠大半桶的水。清淩淩的水暢快地流著,奔跑著,我想我要有它們這般的無思無緒就好了。
  背後一股子冷冽的氣息襲近,似乎有一種讓人驚心膽跳的感覺一般。
  我轉過身子,看到那青黑著一張俊臉,渾身冒著怒氣的男人,是太子,他半眯的眼裏,透過那半是透明的眸子,那種如刀一般的寒光和霸氣,怒氣,讓我頭皮發麻,不知道是什麽緣故,讓他那麽生氣呢?緊抿的薄唇朱黑之色讓我害怕。
  我趕緊施禮:“奴婢叩見太子,太子金安。”
  我不明白為什麽一大早的,他會出現在這裏,而且,看起來,還這樣生氣,不,不是生氣,是怒火衝衝,要把人都燃燒了一樣,我想,他怒火騰騰,我是越來越感覺到冷了。
  他不叫我起身,我也不敢起身,跪是無所謂,可是,在他鋒利的眼神之下跪著,我真的覺得周身不安,像有什麽要爆發一樣。
  “奴婢叩見太子金安。”過了好久,我又說一次。
  “金安?”他二個字吐出唇齒,那般的冷入人心。
  下一刻,他就抓住了我的發,往背後一扯,讓我的臉對著他的怒火,天啊,我不敢這樣正視他的,他是太子,而且,看上去真的不能正麵看,太讓人承受不了。
  “你這個騙子,你又撒謊。”猛的一扯一放,我往後倒地,後麵是水溝,人的本能就會伸出手去拉一些東西,好讓自已不摔倒,是,他是太子,我不能碰不能抓的。我一咬牙,任憑身子騰地跌落水裏。
  冰冷的水馬上覆蓋我所有的感官,秋晨啊,這水讓我直發抖。
  我卻不敢起來,站在那裏,慢慢地適應了那種冷冷的溫度。
  他走上前逼視著我:“為什麽你這大膽的東西,總是騙人?”
  騙人,我騙了誰了嗎?我搖著頭:“奴婢不敢騙太子。”我連冷宮都沒有踏出去,我何來的騙他,要定個理由,也要有把他,把我說服啊。他並不是一個不通情理的人,從那天晚上幫我救梨香開始,我就覺得他是一個麵惡,心還善的人。什麽也不說,卻還會去做。
  “倪初雪。”他吼叫著我的名字:“我最恨別人騙我了。”
  我也不喜歡騙人好不好,自然地,這些話我是不能說出來的。
  晨風一吹,讓我更冷了,有些發抖,有些驚恐的看著他。
  “倪初雪,你說是宮女,為何,昨天晚上沒在秋菊院看到你?”他終於憤怒地吼了出來。
  唉,真是冤枉啊,我很是無奈地說:“啟稟太子,昨天晚上寧妃不舒服,我就在這冷宮裏侍候了一夜沒有回去。”
  這個太子,真是讓我感歎,為什麽他會到秋菊院,而且,一早還來了冷宮,要質疑我,要生氣我,他不是,說我長得一般般嗎?我是沒有那種飛上枝頭的感覺,覺得,他的眼裏,看著我,似乎會生出一種柔情一般透過我的眸子,看另一個人。
  是什麽樣的感覺,從我那天偷偷在洗衣池裏衣衫半褪地背著他,他就對我重視起來。
  “當真如此?”他的氣有些冷傲,卻少了一些淩霸之氣。
  我看著他的眼神,慢慢去褪了他的氣,我覺得不可思議,這個男人,說風是風,說雨是雨,還真是讓人很難接受。我對他的感覺還是好,如果,他可以不要那麽衝動就好。
  不過,他不是常人,他是太子,地位何等的尊貴,我如此看他,已是大不敬的了。
  我低下頭:“是的,太子,昨天晚上,奴婢一整夜都呆在秋菊院裏,是因為,有此事。”
  他冷哼:“你不必跟我說,倪初雪。”
  我心裏有些笑意,太子真是嗯,太直接了,剛才的一瞬間,我是想到了,請他再幫一次,不是很好嗎?所以,又和好個一般,說一半留一半,太子心思聰穎,馬上就知道了。
  卻是冷冷地打擊我,我覺得,我和他不是一個天一個地一樣,而是,可以很輕鬆的說話。
  剛才,我不就差點笑了出來嗎?
  在他的示意下,我爬上了草地,滿身是水,衣服貼在身上,極是不舒服。
  我看著太子,我有些頭大,我能不能走,但是我想走,寧妃要是醒來,發覺阿嬤嬤頭上的傷,會問她,會難過,如果我不在她身邊開解一些,她一個推窗,就什麽也完了。
  “太子。”我硬著頭皮恭敬地說:“奴婢先去做事。”在這裏,大眼瞪小眼嗎?不,我豈敢瞪他,男人有的眼光可不能挑戰,不然,怒火會越燒越旺。
  “就這樣?”他看著我的濕衣服。
  當然隻能這樣了,他不要太火暴就好了,真的是挺冷的,我磕了一個頭:“奴婢先告退。”
  我提起二桶水,從容地套上繩子,彎腰要擔起。
  他卻開口了:“剛才你想要說什麽?”他的口氣,鬆了很多。
  我心中有一種雨停雲散的感覺,有些喜悅,太子,剛才要一句話拒絕我,我自也不能說下去,現在又問我,想要說什麽?
  笑容一定躍上了我的眉眼,我恭恭敬敬地跪下:“奴婢想請太子賜一株天珠給奴婢。”
  他皺起眉:“什麽是天珠?”
  “一種小植物,綠毛毛的葉子,紫色的小圓珠兒,奴婢很需要。”我誠實地說著。
  “你要來幹什麽?”他的眼神依舊讓人不敢正視,一淩厲起來,那股子的寒氣和魄力,有著讓人臣服和害怕的氣勢。
  他的身上,一直就散發著霸氣淩然,洞察冷厲,養尊處憂的氣勢。
  我自幼性情就隨然,並不多去在乎身份地位的東西,對著他,我並沒有覺得不可接近,或是膽小如鼠。
  “寧妃的小院落裏,有一株天珠,是寧妃最喜歡的,她每天都會問奴婢,怎麽怎麽樣,在那一天下了大半夜雨的那一天,那株天珠讓人連根拔起,枝斷珠殘,寧妃不能受什麽刺激,寧妃院裏的嬤嬤昨天出去求證天珠,滿頭是傷回來,我不得不留在冷宮裏侍候了一夜。”順帶,連昨天晚上的事都說個清清楚楚,免得又說我騙他。
  他眼裏有些厭惡,必不是厭惡我的,而是厭惡宮裏的是非吧,讓人連根拔起,何等的一個狠。明明進了冷宮,要出去,真的是遙遙無期,連她精神上的寄托之物,也不放過。
  就因為那天張禦醫來把脈,說寧妃身子大好,就讓人注意上了。
  冷宮,卻也不是安寧之地啊。
  多少眼睛,暗裏看著,那,我頭皮一麻,我和太子在這裏說話,豈不是讓人也知道,下一個,會是我嗎?而且,他還不客氣地說了出,找了秋菊院。
  唉,我想想,真是頭大啊。我並不想因為這些注意,而讓人對我好,那自然是,有人要算計著我的,我討厭那種暗來暗去的手法。倒也不會天真以為,這是一種好事。
  “天珠。”他喃語著:“那倪初雪,我給你尋來天珠,你怎麽報答我呢?”
  我一驚,還要報答的嗎?能幫就幫啊,可是,我和他,畢竟不是朋友啊。
  我搖頭,我不知道。太子什麽都有,要什麽報答啊,我窮得,我隻能給他磕頭。
  我給他先磕一個頭:“奴婢謝謝太子幫忙,大恩大德沒齒、、、、”難忘二個字還沒有說完。
  他就一瞪我,咬牙切齒地說:“廢話。倪初雪看來我不幫你,還真是心裏會掛著這句話了。”
  我心裏暗暗地笑,嗬嗬,我先謝了再說。
  太子是宮裏的大人物,一株天珠而已,我想,沒有什麽辦法弄不到的,他可以不認識,隻要他一聲命令,多的是人給他送來。
  尊貴的太子啊,我覺得,他真是很好,很好的一個人,就是太暴燥了一些。
  他必也是不拘禮的人,也沒有說什麽呢?就直直地走了。
  直是夠寡言的,我卻是高興的,他有辦法的,他可以幫到我了,我太高興了。他是夠奇怪的,怒火衝衝來找我,然後又就得好說話,他真的奇怪。
  我抬頭看天色,變幻莫測的雲彩也是這般輕飄飄,看風,風也是輕快的,看樹,滿頭的枝翠輕擺,至於秋菊院他攪起的風波,我也不在乎了。
  我走我自已的路,讓她人說去便是。
  我也知道,當這一事,讓人知道之後,我,便會在她們的眼皮底下探視了。
  罷,我倪初雪在宮裏,循規蹈矩,不做錯什麽?每天就在冷宮,還有什麽風波不成。
  卻是有的,不會因為我在冷宮而放棄,或者是直接針對我。
  我總是這樣,高興的時候,我就高興,我不會去想太多憂慮,要來的,總是要來,我想了,我也是自尋煩惱罷了。本書由瀟湘小說原創網首發,請勿轉載!
  [正文:第三十三章:人心隔肚皮]
  我一身濕淋淋地回去,滿臉是笑,但是,卻不敢告訴陳嬤嬤,要是宮裏沒有天珠,太子有權也沒有辦法,到時又是失望,倒不如不要給別人希望,等看到了天珠再說。
  而且,要從何說起呢?說我認識太子,說太子幫忙嗎?我一個宮女啊,怎麽會認識這些人物呢?她都不知道要如何說起,是福是禍尚不知。
  所幸太陽升起的時候,又開始熱了起來,衣服也慢慢地幹,陳嬤嬤的額頭上包上了一塊黑布,寧妃娘娘問起,便說是感染了風寒,怕風,也不進裏屋。
  寧妃,活得,是可憐,也是幸福。
  我一個上午就開始期盼著太子快點來,就怕寧妃不經意的一個眼神啊。
  可是,我等到夕陽西下,他還是沒有來。
  是不答應我嗎?還是,找不到,我的心一點一點的往下沉,剩下的又是歎氣了,無可奈何的時候,不可阻擋的時候,寧妃就隻能傷心一次了。
  天一黑,我拖著疲憊的身子就回了秋菊院,宮女們都拿異樣的眼神看著我,我朝她們笑笑,拿著盆子去洗臉擦身子。
  林司記讓卓兒過來叫我,我就知道,太子無心的一舉,會將我推到風頭浪尖上。
  輕輕地敲門:“林司記姐姐,是初雪。”
  “進來吧!”輕輕淡淡的聲音響起。
  她的聲音,總是這般的好聽,讓人感到親切,隻要她問什麽,都會告訴她。
  我輕輕地走進去,她正在寫名冊,頭也沒抬地說:“初雪,你先坐下吧。”
  過了一會,她的聲音響起:“初雪,昨天晚上,你沒有回來?”
  “是的,寧妃娘娘身邊的陳嬤嬤有點不舒服,所以,我就留在冷宮侍夜。”
  她抬起眸子,透亮的神采看著我:“怎麽不舒服?”
  “感染了一點風寒。”我靜靜地說。
  她看著我,隻是笑,笑的眼裏,有些冷漠:“得勸她多點休息了。”
  我想,這肯定不是那些意思的,不過,我還是唯諾地應:“是的,林司記姐姐。”
  “你之前,叫林姐姐,現在倒是生份了,叫我林司記姐姐”
  我不去猜這些話,唉有時候,最平常的話,都會讓人覺得別有深意,如果不是陳嬤嬤說,怎麽也不能找她,寧妃的事,無論如何都不能找她,我自然地,也就我生出一份防心,我早就知道她不會簡單,不是嗎?
  “寧妃那邊,沒有什麽事吧?”她似是輕淡地問。
  我一直不知道她為什麽那麽關心寧妃那邊的事,想必是有什麽關係,我也沒有妄然去測猜。聽她這麽一說,我也點頭:“沒有什麽事。”
  她笑,有些皺了皺眉,然後說:“沒事,我隨便問問。”
  “嗯。”我輕輕地應著。正要告退,她又開口:“初雪,你怎麽認識太子的?”
  唉,我就想啊,怎麽會不問這個呢?
  怎麽認識,我怎麽說呢?“林姐姐,太子是宮裏的尊貴主子,初雪是要辨識的,免得到時候,初雪見了也不知要行什麽禮。”
  “我將你調教得真好。”她輕輕地笑著。
  我知道,她話裏的意思,宮女對上麵的人物,當然,都要有一個大概的認識,失了禮數,就會丟了命。
  等了一會,她聳肩地笑,神色很是輕鬆:“初雪,昨天夜裏有人來找你了?”
  “初雪不知道,初雪一夜都在冷宮。”
  “那不知道,就算了,我們宮女,就是侍候主子的,千萬不能有什麽飛上枝頭的心,一旦不成功,就會成為爭寵下的棋子。”
  我豈會有那樣的心思,和她,像是隔著紗一樣了,她想要問什麽呢?又想要知道什麽呢?我在宮裏,無權無勢無地位。
  “初雪,寧妃有什麽需要,就跟我說一聲吧,她是一個很好的人,我曾經受過她的恩澤。”她淡淡地說著,說出了她的原因。
  我恭敬地點頭:“是的,寧妃是一個很好的人。”
  她看了我一眼又問:“寧妃最近好嗎?”那是一種關心,我知道,我看得到,她的眼裏,明明白白地寫滿了關切。
  但是,陳嬤嬤說,無論是誰也不能說了出去。
  我露齒輕笑:“還好。”
  “初雪真是一個謹慎之人。”她走到桌邊坐下,眼睛飛快地看了窗外一眼:“初雪,我現在有辦法為你傳信,你要寫些什麽呢?”
  我卻心涼,如果是以前的我,我必然會興奮,會高興,但是,現在,我覺得林司記我不敢相信,要是傳了,我的命和梨香的命,就會一並牽連在她的手中。
  我很想,可是,我不能,我得小心,我隻要平安就好,就算我現在傳了信出去,爹爹好與不好我和梨香也束手無策,有些事,總是命中注定。
  搖搖頭:“謝謝林姐姐,林姐姐那天說得對,這是規矩,初雪也萬不能挑戰的。”
  她有些意外地問:“你不想你爹爹了?”
  我點頭,心裏有些酸澀:“想,可是,我就算知道了,我也不能怎麽樣。”
  “唉。”她長長地歎氣:“你是一個懂事理的人啊,你先回去休息吧。”
  “是的,林姐姐,初雪先告退了。”我站起身,往門外走去,她的眼光看了我很久。
  回到那裏,宮女們也不敢多問,大概以為我沾上了什麽權貴一樣,帶著嫉妒和不屑看著我。
  隻有梨香是高興的,她沒有說什麽?也沒有多問,似乎是打算著什麽一樣。
  我身子真的好累,躺下來,就想睡。
  靜悄悄的夜裏,那小小的天窗隻有一縷月光射了進來,幽幽地照在一處。
  太子啊,把我推向了什麽樣的風頭浪尖。
  月夜裏,又響起了蕭聲,我已經習慣了,習慣枕著這聲音來安睡。
  在宮裏,累的,不僅是身,還有心。
  在這黑夜中,又有誰在偷偷地看著我的一舉一動呢?我寧願到冷宮去住。也想逃開這些,宮女是最下層的人,受什麽委屈都得忍著,多少人的手裏,青青黑黑的,也隻能含著淚水夜裏才輕輕地哭。
  是我旁邊的,深夜裏一哭,讓我也睡不著,我輕輕地說:“忍一忍就過去了。”
  她輕輕地輟泣著:“我想回家。”
  我也想回家啊,人在深宮,焉能自由呢?我不能伸冤,我也不能做些什麽驚天大事,我就想回家,守著家人平安地過也不敢想了,想得太美,日子就變得難過。
  我伸出手握住她的一隻手輕輕地說:“看看月光,在遠方,同一個月亮下,你的家人,跟我們同看一樣的月光,慢慢的感覺。”
  我也慢慢地感覺,我看到了以前的家,我的爹爹,梨香,還有小靜,還有奶娘,我們一大家子的人都在,然後,我又看到了那孤傲如鷹的上官雩。
  我不敢,再看下去,我閉上眼,拚命地叫自已睡。
  才一會,又迷迷糊糊地給一道聲音叫起,已是燈火通明,梨香拉著我:“你的手好燙。”
  我想,我是病了,我全身都不舒服,頭重腳輕的,連喉嚨也火辣辣地刺痛著。
  我笑笑:“大概是著涼了。”一開口才發現,聲音沙沙的。
  我們不知會發生什麽事,鬧哄哄地看著門,一會兒,林司記親自進來,看了我一眼,又掃了眾人一眼說:“倪初雪,跟我來,你們都先睡下,沒事別出來。”
  有什麽事嗎?我也不心驚,我沒有做什麽虧心事,爬起來穿上鞋子,眾人看我一眼又躺下去睡。“倪初雪,有什麽事啊?”梨香不解地問。
  畢竟我們是手足之情,沒有人會多問,梨香還是會關心我的。
  我朝她笑笑:“沒什麽事的,你睡吧,明天,你還得做事呢?”
  我跟著林司記出去,合上的門,擋住了裏麵的聲音。
  我正要開口,林司記冷冷地說:“倪初雪,太子宣見你,去吧在秋菊院外麵。”
  “謝謝林姐姐。”我端正地說著,謝她沒有在眾人的麵前說了出來。
  她搖搖頭:“好自為之。”丟下這四個字,就進去了。
  唉,太子,太子,見不得人嗎?非要三更半夜來找我,是不是,有什麽好消息?
  [正文:第三十四章:太子送天珠]
  我頭好痛,歎著氣走出秋菊院。
  在那冷清的月光下,他站在那裏,背對著我。
  高大的背冷有些清冷,黑黑的影子拉得老長,似乎,不太高興一樣。周身都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我就不知道了,為什麽他總是三更半夜出現。
  而且,以他的身份,怎麽會跑到那個洗衣池邊去呢?這個太子,半夜睡不著無事就喜歡閑逛悠嗎?唉,我頭痛得很,還是恭敬地跪了下去:“奴婢見過太子千歲。”
  宮裏,行禮的方式總是不同的,三更半夜,怎麽看都不安,我還說金安,必會讓人借題發揮。
  “倪初雪,不必多禮。”他冷然地說著。
  “謝太子千歲。”我起身。
  風一吹,我覺得頭更痛了,他不說話,我自也不敢說話,難道,他叫我來罰站嗎?
  “怎麽不說話?”他忽然問。
  我說什麽啊?“不知太子千歲深夜來宣,有何吩咐?”
  他沒轉身,就站在那裏:“你怎麽不問我,有沒有找到天珠,你已經謝過我了。”
  我承認,我有點小心機吧。
  我怎麽敢問呢?腦袋都不是自個拿主意的。他要有就有,沒有也就沒有。
  “我說你這女人,為什麽沒有什麽好奇之心呢?”他連頭也沒有轉,但是,我可以想像得到,他眼裏會有一些不解。
  我輕輕地笑:“那太子,有沒有呢?”太子,還真是好笑,竟然我不問也要說我。
  他轉過身,用身子摭住的,竟然是一株植物,他一手拿著,往我丟過來。
  “哇,天珠。”我興奮地叫了出聲,就算,月夜下,我還看不清那天珠的顏色,可是,我可以看到,細細小小的珠兒,還有那葉子。
  我雙手接住了,笑了開來:“奴婢太感謝太子千歲了。”
  “一個感謝就可以?”他聲音裏,有了些興奮,懶懶地坐在一邊的草地上。
  這樣,就比我還要矮上半截,可是,那種氣勢,還是讓人不敢小覷。
  “我窮得隻有感謝了。”我笑笑,是太高興了吧,我連禮也忘了,我端望著這株天珠,根部用布包好了,比那一株還要壯大呢?怪不得,他用身子擋著不讓我看見。
  他,是不是也挺愛玩的。
  “坐下吧!”他拍拍草地邊。
  月光背著他的臉,我看不清楚他的眼神,但是那幽深的光,還是可以感覺得到。
  我搖搖頭:“太子,奴婢豈敢。”
  風有些寒,喉嚨有些不舒服我輕咳了二下,他站了起身:“你不舒服?”
  “還好,大概是今天早上泡了水,所以有些風寒。”
  他輕聲地笑著,有些意味深長:“倪初雪,你還是一個狡黠之人啊?”
  我奉陪著嗬嗬笑,的確,我沒有什麽好感謝他的,不是嗎?他連著跟我說了二次,就是要我非謝他不可了,而我,拿不出什麽?這樣一說,他必然是有些愧意在心的。跟我一個小宮女,討什麽謝呢?
  他笑起來,讓人也輕鬆了,不似早上那風風火火一般的神色,似要把人撕開二半一樣。
  “倪初雪,到東宮來吧!”他似是無意地說著。
  到東宮,那可是人人豔羨的美差啊,太子如果一做皇上,那麽,地位就不是同日而語了?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當然,他是太子,我不可以這麽說他的,想想,誰又知道呢?
  我搖搖頭:“寧妃那裏少不了我。”她現在很倚靠我,而且,陳嬤嬤老了,也不能幹太多的話,我不能這樣自私的,不是嗎?寧妃那般的嬌柔,讓人都忍不住要好好地保護著她呢?
  他臉馬上變色,一股沉重的氣息壓著我,聲音又變得冷然:“倪初雪你看不起我嗎?”
  我跪下:“奴婢不敢。”說風就是風,說雨就是雨,太子的脾氣好像不太好。“奴婢知道太子調走奴婢,自會差人去侍候寧妃娘娘,可是,太子,適應一個人,很難的,寧妃身子不好,我也不想離開她。東宮是一個人人都想去的地方,萬不是奴婢看不起。”
  “宮女也可談起感情來了?”他冷嗤。
  “人與人之間是有感情的,慢慢的就恒生出來了。”
  “倒是有幾分口才,那裏人?”他有了些意思問我。
  我輕笑:“秦淮。”
  “聽說秦淮好風光?”
  “是啊,秦淮好風光,十裏荷香,輕歌曼舞。”我好是冷啊,夜和晨交接的時候,最是冷人了。
  他瞥我一眼:“你是這般做宮女的,衣服也不多一件。”
  這是關心嗎?我真是榮幸,不過,這是誰叫我出來的。
  “你不問我,為何總是夜半找你?”
  我不問,他還真是多理由,他就那麽孤單嗎?夜半都睡不著。
  我搖頭輕笑:“太子自有太子的理由,不過,奴婢有一個意見,不知道該說還是不該說。”
  “廢話。”他冷冷地應。
  好吧,我總是說廢話,明知道他就在聽:“太子能否不要到秋菊院來宣奴婢?”
  “這不是你的榮幸嗎?”他閑閑地說著。
  我有些歎氣:“太子,這的確是榮幸,可是,太子也知道,什麽是出頭鳥。”
  他哈哈大笑:“你這個宮女,的確是與眾不同。”
  “太子,你為什麽總在半夜來呢?”
  我忽然的一問,還真讓他怔住:“我的事,你一個宮女管那麽多?”
  不是他要我問的嗎?有什麽好笑的,本來就是啊,出頭鳥,槍打出頭鳥。我隻想平平安安地過完這三年,遙遙無期一般,好是遠啊。
  他也忽然說:“倪初雪,我總算知道你為什麽同了,連我,都猜不到你腦子裏在想些什麽?你的的氣息,似黠又淡,你可知道,這是我第一次和人這般開心地聊天。”
  我搖搖頭,我和他不熟,他的事我不知道。
  “你的裸背很美,差點讓我認錯人。”他眨眼著的我。
  我臉轟地紅了,天啊真是,這太子,我無語。
  我氣悶地看著月光,我倪初雪,還真是帶著本來的性子,盡管想著要安份,要守規,可是,我還是會生悶氣,會無奈。對著太子,也沒有跪跪拜拜,人家叫我別多禮,我也不想跪,誰喜歡,總是低人一等。
  我想,也許日後我會學著控製我這些不該出現的情緒,一是一,不可能變成二的。
  他似乎看著我這樣子,有些開心,笑得高高低低的,好不得意。
  天色已經開始蒙白了,再過一些時候,宮女們就會起來了。
  我彎下腰:“太子笑完了嗎?初雪得去種著天珠了。”
  他揮揮手,我大步地走開,一會,背後響起他愉快的聲音:“倪初雪,別忘了欠我一個情。”
  哼,有什麽好記的,他是太子,要什麽沒有啊。
  天天,我們謝恩都不知要謝多少。
  天色還太早,我獨自一個不敢穿過那林子裏,我也是膽小之人啊,我總覺得那一片茂盛的林子,有些讓人害怕,像是藏著什麽怪物一樣,會在不經意的時候,衝出來。
  我在外麵悠轉了一會,呼吸著沁涼的清新空氣,卻發覺,頭更是痛。
  天珠在我的手裏抱著,好漂亮,光線越來越強,就越能越看得清,這天珠的珠圓玉潤散發著柔和的紫色光忙。毛綠綠的葉子,在晨風中輕輕地扇動著。
  我滿懷的高興,抱在手上有些沉,不過,是沉得安心和舒心。
  一會兒天色亮了些,我就興匆匆地入了冷宮。
  我打開門,正巧,陳嬤嬤也早起了,看到我抱著的天珠,話也說不出來。
  我朝他笑笑:“嬤嬤,看,是天珠。”
  “哪裏來的?”她更驚訝的是這個。
  至於那裏來的,我想,還是不要說比較好,一動就製全身,我不想有那麽多麻煩,善良的欺騙會更好的。
  輕輕地笑:“嬤嬤,我在門外發現的,大概是昨夜送來的,你看,還新鮮著呢?我快些種下去,比那一株還要好看呢?”
  “不知誰送來的?”陳嬤嬤低聲問,看著我的臉色,驀的一沉。黑著一張臉看著我說:“倪初雪,你先別動,你老實說,這天珠是怎麽來的?”
  我被她的樣子嚇到了,眨眨困澀的眼說:“是在門口撿到的。”
  “哼。”她冷笑,眼神如刀一般的鋒利,自打我入冷宮,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她這樣的表情。“倪初雪,我以為,你不同,原來你是這般,你老老實實跟我說個清楚,你是不是想要害死寧妃娘娘。”
  我張了張口,我有些驚訝,我怎麽就想要害死寧妃娘娘了呢?如果不是我想著她,我也不會去求人,也不會讓太子奚笑,甚至,還說我欠他人情。
  “你想騙我,倪初雪,還嫩了一點,在我的麵前,你們都休想打寧妃的主義。”她冷然地說,她張開她的翅,要將寧妃守護得滴水不沾。
  我大概知道了她的意思,有些歎息,陳嬤嬤是有心而力不足,張開的翅已是無力了,想要保護,但是,她已經老了。
  我搖搖頭:“陳嬤嬤,初雪發誓,初雪沒有這個意思,更從來沒有這樣想過。”
  她冷笑:“那這株天珠從何而來,你倒以為我不知道嗎?宮裏就三株,在那裏,我一清二楚。”
  (嗬嗬,傾城的晚香玉完成了,宮女,加油啊。大家喜歡就投票票吧,給傾城留言吧,本來電腦壞了,老跟我作對,打字光標總跑到前麵去,我要送廠修,就要一個星期才能拿得回,到時候自然就沒有得寫了,我每天看到那麽多留言,我,我忍了它,我先寫著,存想稿來更文,下星期再修。嗬嗬,傾城喜歡看留言,請大家多多指教了,對於文中的人物,有更好看法的請不吝於指出,傾城會虔誠改進的。)
  [正文:第三十五章:紅嬪]
  “你還不說實話,是誰教唆你拿來的,到時候又想來一個偷天珠的罪名嗎?”她說得有些氣促,也很淩厲。
  她會這麽生氣地說出這些話,出發點也是為了寧妃好,宮裏的是非多,連收東西也得千思萬想,這是我萬萬沒有想到了。那事到如今,我就不得不說了,不然的話,陳嬤嬤不會要我種在這裏,連我也會趕走的,我看著她,小聲地說著:“嬤嬤,這不是誰放在門口的,這是,這是我向太子要來的。”
  她楞住,許久一句話也沒有說。
  我想換很多人也不會相信的,我吸一口氣,小聲地說:“初雪認識太子,昨天早上去打水的時候,就碰見了太子,初雪請求他幫忙,為我尋一株天珠。嬤嬤,你可以找一個宮女打聽一下,前天夜裏,太子有到秋菊院去找我,其實,初雪也不知道,為什麽太子會找我,我之和他認識,也比較曲折。”我委婉地說著,實在不太好將那天晚上的事說了出來。“我也不知道要從何說起,我一個宮女和太子認識真是太不可思議了,所以,我就想著,說是別人放在門口的。”
  我看她臉上還有著不置信的表情,我舉起手:“我倪初雪如果說半句假話,我願受天打、、、、”我還沒有說完,陳嬤嬤就擋住了我的話:“種下去吧!”
  “嬤嬤,你相信我嗎?”我以為,她不會那麽快相信我。
  她感歎地說:“不是他誰還能要得到這株天珠呢?宮裏就隻有三株,一株是寧妃所有,一株是平貴妃所有,另一株,是在皇上那裏,皇上那裏的,誰敢開口去要,必是平貴妃的,那天我就在平貴妃的宮外,磕了一天的頭,如不是太子,沒有人會要得到。”
  我吃驚地主:“嬤嬤,這麽珍貴的東西,我倒是不知道。”冷宮的寧妃怎麽也會有呢?
  “有些事,你不明白的,好了,我錯怪你了,初雪,把這種起來吧,淋上水。”
  我們合作地用東西在原地方挖好坑,雙手推著泥土蓋下去,有一種,沉實而又舒服的感覺升起,這樣真好,以後不用再提著一顆心了。
  “嬤嬤,你不問我為什麽認識太子嗎?”我想,換了任何一個人,都會問的。
  大概,我把她當親人了,說話也沒有分尊卑。
  她輕輕一笑:“初雪啊,你是一個聰慧的女子,你自有你的分寸。”
  我一笑:“嬤嬤怎麽誇起我來了呢?”
  “你這丫頭,我吃的鹽都比你吃的米還要多。”她笑語著,有些開心。
  我點點頭,她很隨和,越來越好,所以,人與人之間還是要互相溝通才會和諧的,你對人好,人自會對你好。
  日頭出來,萬丈的金光,刺得我眼都睜不開。
  陳嬤嬤看著我通紅的臉,用手背碰碰我的額頭:“好燙。怕是感染了風寒了。”
  我點點頭:“可能是,頭有點痛。”
  她歎氣:“可惜啊,這是宮裏,宮女有病也沒有資格讓禦醫看,在宮裏啊,什麽也不要想得太多,想著身體能平安就是了。”
  我點點頭,她的話,很有道理,也是她幾十年來,在宮裏為婢的蒼桑。
  “感染了風寒就不要到裏麵侍候了,你先歇著,今兒個也沒有什麽事,我給你煎點去風之藥。”
  “嬤嬤,這樣,不好。”我搖著頭。
  她一笑:“這裏是冷宮,沒人看管的,寧妃過去留下的傷寒之藥尚有,一會我給你煎一點。”
  “謝謝嬤嬤。”我心裏暖暖的。
  宮女生病,就隻能找一些醫術低下的醫女,而且給的藥,都是不好的那種,一個藥量重,也就隻能怪自個命不好了。
  一會兒,嬤嬤正在煎藥,我越來越適應這種藥味,覺得很窩心。
  寧妃的聲音響起:“初雪,你身體沒事兒吧!”
  我笑著搖頭:“沒事,隻是一點風寒,謝娘娘關心。”
  “那今天我都見不到你了。”她的聲音,好重的失望。
  “娘娘,初雪明天病好,明天就能陪著娘娘,娘娘今兒個要開心一些,初雪在外麵,看著開得美麗的天珠,明天娘娘也可以瞧瞧。
  “是嗎?”她高興地叫起來。
  陳嬤嬤的聲音響起:“是啊,寧妃娘娘,過幾天,天氣轉涼,娘娘就更不能看了,明兒個,我們出去看看。”
  屋裏,傳來寧妃開心的笑聲。
  我寧願,永遠守著她單純而又美麗的笑聲,多美,多甜,多純潔。
  一會兒,陳嬤嬤端了藥給我喝,看我無精打采的樣子關切地說:“初雪,你回去休息一會吧。”小雜房裏沒有床,連坐都不好坐。
  我搖搖頭:“嬤嬤,不可以的,宮女不可以回去休息的,我到後麵林子去,嬤嬤有事叫我。”
  “去吧。”她慈愛地說。
  寧妃娘娘的聲音又響起,一隻手推開窗,一隻手,拿著一件衣服:“初雪要多穿點衣服。”
  “哎呀,我的好娘娘啊,怎麽推窗了呢?”陳嬤嬤叫起來。
  寧妃嗬嗬笑著,衣服落下,窗也關了起來。
  我汲著衣服淡淡的藥香,眼都有些濕潤起來,誰說冷宮冷啊,不知道有多暖和。
  找個幹淨的地方坐下,背靠著大樹,聽著鳥在唱歌,聽著風送來秋的聲音。
  我迷迷糊糊地睡著,感覺臉上有什麽癢癢的,好不舒服,一睜眼,一張臉就出現在我的眼前,嚇得我大叫一聲,站在我麵前的,竟然是一個女人,一個枯如鬼一般的女人,她的眼睛,深深的陷了下去,黑黑的二個大圈,那眼神,迷散不清,她張開一張血盆大口地笑:“嗬嗬。”
  我害怕得直喘氣,我退無可退,後麵就靠著樹。張大了瞳孔看著她,她的手裏,竟然拿著一根粗粗的木棍,而且,臉上,好多的紅斑,靠得我近,我害怕得想要尖叫。
  這,必然不是宮女,宮女要是這樣了,就會讓人吊死,或是趕出去了
  “嗬嗬。”她看著我,還在笑。
  那樹棍,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敲著我的頭,死亡的威脅,在頭頂上跳著舞。
  她一身的紅衣,我一咬牙輕輕地叫:“紅嬪娘娘。”
  她皺著眉:“你知道我叫什麽?我叫紅嬪。”
  她是不是瘋了,一會兒,她又看著我的臉:“為什麽你臉上沒有東西?”
  她的力氣竟然大得出奇,一手,還掐著了我的脖子,一手拿著木棍輕敲,手上,也滿滿是抓得發紅發腫發爛的東西。
  “不公平,不公平。”她驀然大聲地哭了出來,一手用力地抓著我的脖子。
  好痛啊,痛得我都張大了嘴巴。眼淚流了出來:“紅嬪娘娘,我隻是一個宮女。”
  她放開一些力道:“你是宮女。”
  我用力地點頭:“是的,我隻是一個宮女,我是侍候寧妃的宮女。”
  不要把我當成什麽啊,她的神誌,都是迷糊的。
  “寧妃什麽時候進了冷宮,真是太有伴了,你說,那天晚上是不是你闖進來的,說,下著大雨,鬼鬼祟祟的走了進來,我看到你了,我看到你了。嗬嗬。”
  我好怕她,我更怕她臉上的紅瘡,瘡痍滿目,她這樣子,人不人,鬼不鬼。
  那棍子敲在我的頭上,好痛,我忍著,我不能叫不能刺激她,不然,她一個用力,我就死在這小樹林裏麵。
  “不是的,我沒有進來。”我輕輕地說著,我根本,就不敢看她的眼神,如鬼魅一般。我期盼著有人來,叫走紅嬪。
  “明明就是你,為什麽不說實話,你們這些死丫頭,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總是在偷懶,你們還給我下藥,讓我變成這樣子,你們是心存妒忌,妒忌我得到皇上的寵愛,等我出去,我非把你們一個一個配給太監不可。”她輕笑著,紅豔豔的嘴唇,在我的眼前晃動著。
  我無力地搖頭
  “別不承認,就是你,你化成灰我也認識你,你好了不起啊,你厲害啊,你占了皇上所有的寵愛,你一紙文書,說是我偷人,把我打發到了冷宮,現在又把我變成這副模樣,皇後,你好狠啊,你好狠啊。”她眼裏的精光暴射著。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
  我已無力,我隻能用哀求的眼光看著她。
  她笑著,然後,又哭:“皇後,我那裏做錯了,就因為我生得比你美嗎?讓我出去好不好,我再也不跟你爭寵了,我再也不在你麵前炫耀了,我聽你的,你叫我幹掉誰,我就幹掉誰。”
  “皇後,你為什麽不說話呢?我什麽時候可以出冷宮,你說啊。”她輕柔地說著。
  然後又哭:“我不想在這裏了,我要回去,我要回我的紅宮裏去,我再也不敢自說後宮三千不及我一半風采了,我再也不膩著皇上了,好不好。”
  為什麽,她把我當成皇後,而她的棍子,依舊敲打著我,痛得我幾乎要麻木了。
  她的眼神一激靈,大叫著:“不,我不出去了,我就殺了你陪葬。”她一個用力,收緊了手。
  我閉上眼,我無力掙紮,她的力氣,大得讓人出奇,棍子重重地一擊,打得我東南西北分不清。我竟然會這樣死,死在一個瘋女人的手上,死在這冷宮的小樹林。
  死吧,也許,死就是一種解脫,我不能大聲地叫,我也叫不出聲。就算是陳嬤嬤看見,紅嬪如此這般的失了人性,隻怕,連陳嬤嬤一塊兒解決了,寧妃不能身邊沒有人。
  我的知覺,慢慢的模糊了,眼裏隻能看到她身上的紅豔,越來越濃。
  [正文:第三十六章:太子相救]
  “住手。”一聲冷厲的男聲喝斥著。刺激著我尚還能聽到的一些感官,鼓動著我的耳膜。
  然後,我喉間的手放鬆了,紅嬪的身子也站了起來,沒再壓著我,我張開嘴,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空氣急促地進入我的喉嚨,我嗆得直咳,頭腦間的痛,讓我眼前都迷糊一般,什麽也看不清,有意識的雙手慢慢地順著喉,讓自已越來越清醒。
  然後我聽到,紅嬪大哭的聲音:“皇上請恕罪啊,她偷了臣妾的寶貝,臣妾是搶回來。”
  皇上,這個宮裏最大的人物,我能不能暈過去呢?我不能,因為,我的氣還嗆著。
  我隻能爬起,本能地跪在那裏,頭,抵著地。
  有什麽濕濕的東西,滑過我的眼角,我伸手一擦,滿頭都濕黏黏的東西,還有一股子的血腥味,我想,我的頭,真不經敲,那種沉重的痛,已麻木了我的知覺。
  喉嚨火辣辣地痛著,我連叩拜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滾。”冷冷地聲音響起,有些熟悉。
  然後是紅嬪奔跑著離開的聲音,那種哭聲,遠遠的,還能聽到。
  一雙繡了紫金線的靴子出現在我的麵前,然後,一隻大手將我拉了起來。
  我的眼睛,對上了那幽黑的眸子,我身子也算高的了,他卻遠遠比我高出了很多。
  我想朝他笑笑,結果,笑也笑不出聲。
  “在這等著,我去宣禦醫。”他竟然有些輕柔地將我壓住在那樹底下。
  “太子。”我找回了自已的聲音,聽起來,破碎的不成樣子。朝他擺擺手:“不要。”
  他眼眸,又開始生起一股火:“倪初雪你要想死,棍子在這裏,自已敲不死我給你敲。”
  “等一下。”我現在不能和他爭辯,我好累,好虛弱。
  平靜地吞吐了好一會,無力的揉著額頭,想要把那痛,止下去一點點。
  “太子,我不是那個意思,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宮女焉能宣禦醫呢?要是讓人知道,我又是一個出頭鳥了,太子救下了我,我已經知足了。”
  好可怕,我想,我不敢在這林子裏獨自呆了,幾乎我就在這裏送了命。
  他低下頭,冒火的眼眸逼視著我,他的氣息,溫溫熱熱地噴在我的臉上,一字一句地說:“倪初雪,我看你也是不怕死的人啊,為什麽你不死了,我是不是做錯了,該讓那紅嬪掐死你的。”
  冷冷淡淡的語氣,我卻知道,是他在壓著火氣。
  我鼻子一酸,淚掉了下來:“太子我不想死,死不算什麽?可是,我真的不想死,我還要出宮,我還有爹爹,我還有家。”
  我不想死在這裏,我也不想死,我有太多太多的東西放不下了,我放不下我的爹爹,放不下我心中的那段青澀的情,雖然我不知道,我出宮之後,會是什麽樣子,可是,我太喜歡秦淮了,我不可能放得下的,這裏和秦淮一相比,一個在別人的眼中一個是天堂,一個是人間,而在我的眼裏,我知道,秦淮才是天堂,這裏實實在在地就是殘酷的人間,風光的背後,壯麗雄偉的背後,藏著多少見不得人的光景呢?
  “哭什麽?難看死了,滿頭是血。”他低低地吼叫著。
  我吸吸鼻子,甩甩頭,真是痛極了。
  “我還真沒有看到那麽笨的人,讓人掐著脖子也不吭一聲,我就看著,還以為你們玩什麽?”他冷冷地說:“要死了也不吭一聲。”
  唉,太子啊,他哪裏知道,這樣的人不能刺激的,我不敢叫,我就是怕她一個激動殺我,我沒有叫,可是,她還是殺我了,受傷的人是我,讓人掐著的是我,也不語氣好一點嗎?難道,看著她拿著棍子打我的頭,也是在玩嗎?他試試看啊。
  但是,我仍是要感激,我的命撿回來了,全因有他。
  “拿衣服擦擦你的臉吧!”他踢過地上的那件衣服。
  我把衣服放在懷裏,搖搖頭,用自個的手擦著淚和血:“這衣服是寧妃娘娘的,我不能弄髒了。”
  “死腦筋。”他冷然地罵著。
  然後,他探手進去摸了摸,取出一個小玉瓶:“傷在哪裏?”
  “頭上。”我指指腦袋。
  他咒罵著:“我當然知道頭上,你頭那麽大,我怎麽知道在哪裏。”
  我頭很大嗎?唉,還是給人第一次這樣說,我伸出手:“太子,初雪已經很失禮的了,讓初雪自個上藥就好了。”
  “你怎麽上,哪裏痛,快點說,別以為我時間很多。”他冒著火氣地說。
  我指指左腦:“這裏痛。”
  他走近傾著身子看,我聞到他身上的味著,那淡淡的馨香味極是好聞,那必是貴重的薰香。讓人安神又緩解緊張。
  為什麽對我那麽好呢?我不知道,我也不想去多猜了,反正,不會別的就好了,我有自知之明的,隻能說,像是朋友之間吧,有時候,高處不勝寒,就想要一個朋友,我剛好,還可以入他的眼,還可以和他聊聊,我是一個好的聽者,他想要有一個人陪陪。就這樣。
  我什麽也不想知道,我個性懶散習慣了。
  如果,他不是太子,我會跳起來和他爭辯的,就像是和上官雩一樣,可是,我見不到上官了,雖然我總是叫他上官魚,他堅持要我叫他上官,我也慢慢地適應了這二個字,但是,他是太子,不可以的,我還是要認清我和他之間的身份,隻能做一個普通的朋友吧,再深的,就沒有可能的了。我太知道,我是什麽身份了。
  藥味倒在傷處,痛得我直抽氣,卻不敢叫出聲的來。我咬牙強忍著,我想,我下一次絕不會到這小樹林裏來睡覺了。
  “紅嬪瘋了怎生還在宮裏?”他冷冷地自喃著。似乎,有什麽打算一樣。
  “她很可憐。”我靜靜地說。
  他手略微地停了一下,似乎由上而下地打量著我:“你差點就死在她的手裏。”
  “沒死成不是嗎?”要是,宮外的人知道,紅嬪,就隻有死路一條了。
  “你很得意地申辯。”他平靜地說,語氣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倪初雪,你說,我用刀子從這傷處直接撬開來,能不能看清你腦。腦子裏長的是什麽?”
  說得真是有些恐怖,還咬牙切齒起來了。
  “太子,她已經夠可憐的了,如果我真的死了,那也隻是命,我不得不認,我不可能死了之了後還跳起來說我後悔了,是不是。”我輕輕地笑著,有些酸意在眼中。為紅嬪,也為我,這個世上,我能了解別人,卻是很少人會了解我,我已經習慣了。
  他看了我一下,沒有說話,然後拿著一方長長的帕子給我包著頭。
  “謝謝。”我真誠地說著,吸了口氣。
  我想我現在的樣子一定很難看,我的臉上,還有血,還混合著淚,如此狼狽,所以,太子沒有嘲笑我。
  靜靜的誰也沒有開口,就吹著那風,我很想睡一覺,可是,我不敢睡。
  紅嬪那人不人鬼不鬼的臉,一下就會出現在我的眼前,讓我害怕。
  “想睡就睡會吧。”他似淡似輕地說著。
  我抬起頭看他,他去別過去看著那濃密的樹葉,似在看著它們在舞動枝葉一般。“我還有些時間。”他挨著我坐下,卻是不看我。
  我心裏暖暖的,輕輕一笑,看著他的側臉,唉,我都沒有什麽禮數了,還在乎這些嗎?
  他的側臉,很好看,他的臉,很瘦削,身子雖然高壯,可是,臉如刀削一般,充滿了貴氣和霸氣,我終其一生有幸啊,能挨著太子坐在這裏。
  如果讓人看見了,我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偏偏倪初雪,也是一個不拘小節的人,我真的不想讓宮裏的規矩,慢慢地將我變成一式化。隻會跪,隻會拜,隻會彎腰,隻會順從。
  他一定不常笑,所以,他的臉,那般的冷漠。他一定,孤單,所以,跑冷宮來了。
  他的事,我無權過問,我也不想問。
  眨眨困惑的眼,我極是想睡了,靠著樹小聲地說:“你走的時候,叫一叫我。”
  他低低的聲音傳來:“倪初雪,你把我當什麽了?”
  很低,很輕,很沉穩,我不害怕了,有他在這裏,紅嬪不敢過來的。我緩緩地閉上眼小睡。
  我害怕她的臉,怎麽會變成那樣子,我有些擔心,她那般的接近我,會不會傳染到我。
  這個擔心,也在幾天之後,發生了某些事情,變成了事實。
  
  [正文:第三十七章:林靜如的挑戰]
  他在夕陽落下的時候叫醒了我,原來,一覺竟然睡得那麽沉。細細密密的陽光透過枝丫照射下來,讓他半邊臉都蒙昧不清,極是好看,我一時竟然深深的著迷了一樣,像是看到最美,最好的一副畫,如此的動人。
  他看著遠方,似乎在想著什麽?“謝謝。”我感激地說,他隻是彈彈衣服的上的皺痕。
  頭還枕在他的手上,我有些尷尬,幸好,他也沒有說什麽,隻是站了起來往冷宮門口的方向去,我想,我真是太妄為了,一時的痛楚,竟然把身份什麽都忘了。
  他是太子啊,我真耽誤了他不少的時間。
  如果不是頭上還刺骨的痛,還纏著他的帕子,我手裏還拿著他給的小藥瓶,我想,真是夢一樣,叫我如何能相信呢?一個宮女,竟然可以和太子這樣相處,竟然靠著太子睡著。
  我也不可思議,太子更是不可思議,他的身上,像是謎一樣。
  陳嬤嬤看我這樣子,嚇了一跳,趕緊問我怎麽回事。
  我把她當成了自已的親人,把紅嬪的事告訴她,引來她的歎息,拍拍我的背:“苦了你了孩子。”
  “是太子救了我。”我輕聲地把那些事,都一五一十地告訴她。
  坐在那階下,端著陳嬤嬤煎的藥,輕輕地喝著。
  很苦,很澀,卻很讓人感動。
  “唉。”陳嬤嬤長長地歎著氣:“初雪,你不要再來冷宮了吧,你去跟林司記說說,寧妃這裏,不要人。”
  我搖搖頭:“陳嬤嬤,我沒事,過二天,我就會好了,你看,這是太子給的傷藥,嬤嬤的頭也傷了,也要上點藥才會好得快一些。我想,太子帶在身上的藥,必是千金難求的珍貴之品。”
  她看著我,有些語重心長地說:“初雪啊,有些大人物,不是我們可以去接近的?”
  我不知道是什麽意思:“太子很好說話的。”
  “很多事,你不明白,這宮裏的事啊,誰能說得清呢?初雪,嬤嬤不是不要你和太子走得近,隻是,要注意著,別把心都放進去了,太子,不會喜歡你的。”她斬釘截鐵地說著。
  我淡淡一笑:“嬤嬤,我也不會喜歡太子的,我也沒有這個心思,隻是,我覺得,他也孤單一樣,嬤嬤,我有自知之明,我也看得清我和他之間,一個是天,一個是地。”我知道她擔心什麽了?我怎麽會不知道,太子眼裏的失望和孤單呢?他是在尋找,尋找什麽我不知道。
  她咬著唇:“初雪,你這般的聰明,可惜啊。唉,宮女啊,宮女啊,看不清路,大理石也會摔跌啊,誰叫我們進來,就是宮女呢?”
  “嬤嬤初雪明白的,不過宮女也是人啊,嬤嬤。”我笑著靠在她的身邊,感受著她的濃濃關切,不僅是我的身體,還有我的思想,所幸我沒有大誌的人,不然,我就會攀著太子往上爬了。
  她一笑:“你這丫頭的想法,就是不同的,還痛嗎?”一手摸摸我的額頭:“幸好沒有那麽燙了,把藥喝完,趁著天色還早,我送你出去。”
  “嬤嬤,還早呢?我自個回去就好了。我才擔心你啊,嬤嬤,要把門扛好了,這裏隻有你和寧妃,也叫人不安啊。”我有點擔心啊,紅嬪是迷了神智了。
  “有我在,你就別操心,快,快回去吧,別等夜黑了。”搶過我手裏藥碗,催促著我。
  我也不敢再走夜路了,走那邊我又聽到紅嬪的哭聲,讓人毛骨悚然。
  我快步地跑到門口,夕陽的光彩映照著這後宮,相當的華麗,萬金沉落在這如夢如幻的地方,我沒有在這樣的情況下,仔細地看過宮裏,風吹過花輕輕地低頭,沿路的風景也是不錯,我聽說,後宮還有一個池,叫太液池,可大了,滿池都是荷花,我卻沒有去見過。
  時間還有些早,我慢慢地往回走著,回去早了,也不是很好的,一抬頭就看見有幾個公公抬著一個千嬌百媚的女子而來,過往的宮女都彎腰施禮。
  我也不敢抬頭多看,彎下腰在道邊,低垂著頭。
  香風襲過,寶藍色的衣服,像紗一樣,在眼前飄飛過。
  在我抬頭的那瞬間,漂亮的容顏在我的身前錯過,那滿頭珠翠的女子,真讓我驚駭,那不正是在秦淮和我鬥畫的林靜如嗎?
  林靜如,我又想起了她的父樣,還有樓玉宇那個偽君子,如果不是他們,我爹爹也不至於會變成那樣子,我家也不會遭人陷害。
  幾乎,所有的箭頭都指向梨香,是她的光華,引來了虎狼,引來了橫禍,我卻知道,受害甚深。她是個好強的人,她不會把自已的軟弱暴露在陌生人的麵前,亦如我一般。
  這是我殷家人的特性。我恨她們,但是,我無可奈何,我尚是人,我怎麽會沒有七情六欲呢?如此大的變故,叫我恨不起來,我還是爹爹養大的女兒嗎?
  意外地,那香風轎子卻在不遠處停了下來。
  一個太監朝我招手,尖聲尖氣地說:“你這宮女,過來叩見林美人。”
  叫我嗎?是的,是叫我,他的眼睛是看著我的。
  這不經意的路過,也能認出我,林靜如,多記得我啊。
  我垂著頭,格守著禮儀宮規地彎腰上前:“奴婢見過林美人,林美人金安。”
  她輕輕地笑聲響起,清脆如珠玉,身上濃濃的香味四處飄散著。我極是不喜歡,好是嗆人。幸好我感染了風寒,鼻子有些塞。
  “你不就是倪初雪嗎?”聲音裏,有抹嘲諷的意味。
  我淡然地說:“是的,奴婢正是倪初雪。”
  我想,她怎麽會忘記我呢?正如我也不會忘記她一樣,在秦淮,她爹一手策劃的好戲,讓我爹蒙冤,讓我家顛覆,讓我和梨香入宮為婢。還有那樓玉宇,和他們,有著什麽樣的聯係呢?
  “怎麽做起宮女來了,本宮尚記得,你倪初雪可是傲氣淩然,精明得不得了,連葉子的光色,都能辯別時節呢?”不輕不慢的話,我知道,還為那事生氣。
  “回娘娘,葉子的光色,畫畫之人都能清楚。”
  啪的一聲響,我臉上挨了一巴掌,鋒利的指甲劃過我的臉頰,尖銳的痛疼飛過。
  可是,我竟然不後悔,再問一次,我還是要說,仿佛我如果屈服於她,我就對不起我殷家一樣,我不喜歡林靜如。我是宮女,為她施禮是應該,我也不會去冒犯她,更不會傻得去衝突她,我說的這話,也不怕傳了出去。
  “林美人。”公公們和她身邊的宮女驚叫了出聲。
  “真不小心啊,本宮一個伸手就打到了你,讓本宮打你一巴掌,也是你的榮幸了,是不,小路子。”她嬌媚的說,看著嬌嫩的十指:“真是可惜啊,本宮的指甲都斷了,這宮女的臉皮可真夠厚的。”
  一邊的公公趕緊諂媚地說:“正是,美人可得小心玉手,別打疼了。”
  我緊咬牙關,要我叫痛,要我求饒,要我討好,那是不可能的。
  “倪初雪,你的畫功,可是秦淮一絕啊,尚不知殷梨香還能不能提得起筆。”她輕笑。
  我吞了口氣平靜地說:“回稟美人,宮女沒有允許,是不可以執筆的。”
  “是嗎?真是難為你們了哦。隻是,本宮好想知道,不執筆,再畫出來的東西,是否能看?”
  她有些好奇的說,滿眼是帶著挑戰地看我。
  一邊的太監又討好地說著:“這天下間,還有人比美人畫得好的嗎?連宮廷畫師林珣也自愧不如呢,皇上也是最為欣賞林美人的畫了。”
  林靜如輕笑:“皇上是喜歡,林珣可是極其聰明之人。”
  林珣,我細念著這個名字,我卻不知道,我以後也能和他走得極其近。
  “本宮倒是想,折折畫仙的傲氣,讓她看看,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她一字一句地吐出。我卻覺得不可思議,我當然不敢自詡為畫仙,還看不慣我麽,氣我奪了她的風頭,她的語氣裏,是極恨我的,她不是做了皇上的美人嗎?恨我,唉,我又是不知道為什麽?
  我是奪了她的風采,可是,她有想過嗎?我家怎麽會那這一步,她傷梨香,何其深。早在畫仙比賽區的時候,陰謀就開始了。最後的一筆,是要我們什麽都輸給她。
  “美人的意思是,讓她跟我們宮廷裏的畫師林珣相比,這可萬萬不能啊,這是亂宮規的,要是皇後娘娘知道,這可不好。”那公公大呼小叫起來。
  “有何不好?”她嬌聲一叫:“我要什麽,皇上可沒有拒絕過,這等之事,不足掛齒。”她揮揮手,然後傾下了頭,看著我的頭,輕笑著說:“倪初雪,我要你連傲氣都沒有。”
  我的傲氣,關她什麽事呢?我一早就知道什麽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如果輸了就能打擊到我,那我早就不堪一擊了。人輸什麽都可以,但不能輸了人格,否則,一無所有。
  “回稟林美人,奴婢隻是最低下的宮女,不足以執筆。”我淡淡地拒絕。
  “本宮讓你畫就讓你畫,不僅,要讓你做最低層的宮女,還要把你的傲氣,也打到最低層。”
  唉,我暗裏歎歎氣,真是有些天真了,如果這樣就讓我連精神也萎靡不振起來,真是太小看我倪初雪了,如果是這樣,我長大的時光裏,就盡是怒氣,而不是如此這般的懶散自在,自得自過。致使到了皇宮為宮女,我還有調整心態來適應,還要活得,不失了我的本性。
  我知道,一旦本性失了,我就找不回我自已了,我也沒有所謂的開心所言。宮裏的生活,太漫長,太冷酷,已經奪了人的很多東西,包括自由,言論。自已最珍貴的東西,就是一顆自我的心,要好好的收藏著,保護著。等我出宮的時候,我尚還認識我自已。
  入眼之處,那是藍色的衣紗,閃著淡金色的光彩,衣料之珍貴,可見,她正在受寵之中,可是,她可否知道,皇上的薄情,伴君如伴虎,一個不慎,或是極出風頭,都可以從高低掉下來,冷宮裏,太多太多的例子了。
  而今,她不過隻是一個美人,在妃嬪中,也不算是高的卻如此的囂張,還挑戰宮規。
  紅嬪那天在叫嚷著,再也不敢獨寵了,我也知道皇後不是一般的人物。我跟林靜如計較隻有我吃虧的事。如果她尚是這般獨寵,持寵而驕,日後的事,誰也說不準。
  我怕什麽呢?我不過是個宮女,隻有她叫我做事,隻有我聽命於她,就這些了。要承擔真正結果的人,卻不是我。
  我低下頭:“奴婢尊命。”
  我也想看看,宮廷畫師的畫功,是如何的了得。唉,我的骨子裏啊,還是有著這般的不甘休。不肯放下我最喜歡的畫畫,明知道,畫畫是不可以的,我還是答應了。
  林靜如有些火氣一樣地說:“回宮。”轎子抬了起來,她丟下一句話拌著那笑聲說:“倪初雪,你還越難看。”
  香風吹過,她已在眾人的簇擁下離開,薄薄的光彩,讓她的衣服變得有些暗深。
  我抬起頭,一手揉揉有些酸痛的腰。
  我有些輕鬆的笑意,似乎為我的表現而滿意,我本就不是美人,而今頭上還不倫不類的。
  手掃著額前的發,觸到那滑如綿緞的帕子,有些暖意襲上我的心頭。
  [正文:第三十八章:意料不到的局麵]
  對著鏡子,我才知道,我真的好醜。
  太子把我包成了什麽樣子,不倫不類的樣子,真是令人發笑不止。
  我解了下來,在盆裏洗著那沾著血的白帕子,上麵繡著淡淡的花色,淡金色的邊,相當的高雅和華貴。
  我身為女子,卻是不懂刺繡,但是看得出這細致的繡功,原來太子的帕子也這般的講究,他的別些東西,隻怕更讓人頭痛呢?
  輕輕地洗滌著,再晾在一邊風幹,下次再見到他,就還給他吧。
  用濕布輕輕地擦著我的額和發,鏡中的我,何等的狼狽,大概因為風寒,那樣的蒼白無力。
  濕潤的臉,有了一些笑意,倪初雪啊倪初雪,混在美人當中,為什麽還是這樣子,沒有變化。卻又能和太子靠得那麽近呢?
  用濕巾子,抹著發上的血跡,再對著鏡子上藥,這藥,真是靈妙,竟然消失了我大半的痛楚,一定是精貴之品,不過,太子有的是這些東西,我倒也是不客氣地用。
  連秋池走了進來,我朝她笑笑,繼續上藥。
  她瞥我一眼,沒有說什麽,顧自洗著她的衣服。
  梨香也進來了,我已經上好藥,洗著我的衣,她將衣服丟給我一並洗,靠在門邊不緊不慢地說:“倪初雪,我聽人剛才說,你在和林美人說話?我告訴你,你要是對她恭敬一下,討好一下,你就不是我們殷家的人。”
  我輕笑著搖頭輕抬眸子看她:“你當我,真沒有骨頭的人嗎?她讓我去跟宮廷畫師林珣較量一下畫藝,要我從頭到腳,從裏而外的輸給她。”我不至於失了本性,連林靜如也去討好。
  唉,也許,這宮裏,隻有太子和陳嬤嬤會關心我的頭傷得如此重,梨香看到我包著布回來,也沒有問半句,有時些,我想,我是不是真的很傻,隻懂付出,不想要回報。唉算了吧,想那麽多,不是白白拿頭來折磨嗎?回報什麽呢?真的這樣想嗎?這樣,還是姐妹嗎?
  我總是能找到理由來安慰自已,我不想,我總是不開心怨怨恨恨地過一生。
  連秋池停頓了一下,沒有說什麽,繼續洗著她的衣服。
  梨香來了些興趣地問:“那你答應了沒有?”她的眼睛瞪著我,如果我要說一聲我不恨,她眸子裏的火必能將我吞噬。
  “我豈有不答應的權利。”我輕笑,我不過是個宮女,主職是聽主子的命令。宮裏除了等級的,都可以命令我。
  她也笑了,呼了口氣:“這才是我的好姐姐,一定要贏得她麵無人色。”
  我輕笑著,沒有說什麽?好一會,梨香的臉一沉,恨恨地說:“要是我在,我一定要再畫一個樓玉宇。”
  我搖搖頭,擰起眉輕叫:“梨香。”這裏還有外人啊。畫樓玉宇,焉能震到林靜如嗎?梨香想得太簡單了,林知府明明比爹的官階還低,梨香的才華和美貌也略勝於林靜如,而樓玉宇為什麽就幫著林家,這其中必有什麽奧妙的,或者,林靜如的後台很強。
  梨香挑眉笑:“我殷梨香豈怕她。”
  “這不是怕與不怕的事,梨香,你先回去休息吧。”
  唉,後宮的事,她知道多少呢?她知不知道,今晚,我差一點就回不來了,到時,就剩下她孤獨一個在宮裏,有個什麽三長第二短的,也沒有人會過問一聲。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我輕笑,搓著衣服,激起涼涼的水在手背,活著,就是一個人,連水在手間旋轉翻弄也有感覺。活著,就有思想,就有念頭,有盼頭。
  又是一個好晴天,我依例去冷宮,陪著寧妃。
  一陣緊似一陣的敲門聲打斷我和寧妃的談話,我趕緊去開門,卻是不認識的公公。
  我施禮過後,他仰起下巴,陰陽怪氣地說:“宣倪初雪出來。”
  還真是相當看不起這裏,寧妃在這裏也不進去行禮,連門也不屑進了。
  “我便是倪初雪。”我淡淡地說話。
  他看了我一眼,從頭到腳地打量著我,有些不置信:“你就是倪初雪?”
  我點頭,一會兒,陳嬤嬤也出來了,低聲地問:“公公,有事嗎?”
  他看也不看陳嬤嬤一眼,眼睛看著天空挑眉說:“倪初雪,林美人宣你到靜香宮去一趟。”
  我心裏暗暗發笑,這公公,一定要將他狗奴才一樣的氣勢詮釋得清楚生動嗎?
  “什麽事?”陳嬤嬤不解地問。
  “你這老東西,什麽事,關你什麽事,快走,別浪費本公公的時間,惹得林美人不高興了。”他板起一張臉,不喜歡別人問他話。
  我想,我大概知道是什麽事了。朝陳嬤嬤笑笑安慰地說:“嬤嬤,沒有什麽事,林美人召見,初雪也不能推卻,去去就來。”
  陳嬤嬤的眼裏,顯然是擔心,還是俐落地說了一句:“萬事,慎為先。”
  慎,我得慎嗎?這是昨天她曾說過的,她說,要我從骨子裏都輸。這不過是畫畫啊,我最喜歡,我最擅長的事。
  無暇去看一路上的繁花似錦,隻覺得像是一個迷宮一樣,處處亭台樓閣的,雕梁畫棟,好不風光啊,鳥語花香焉有一點冷宮的蕭落之氣。他帶著我左彎右走,到了那靜香宮,可見,林美人多受寵啊,這宮,在一片花海的包圍之中,香氣沁然,靜如滿月一般,隻是,我覺得不太適合她,她如若靜,就不會要我去和宮廷畫師鬥畫。
  我深吸口著氣,跟著他進去,意外地,裏麵竟然有不少人,林靜如陪在一個著淡紅色衣紗的女子左邊,那不怒而威的氣息,讓我也不敢正視。竟然,還有太子在場,他一副冰冷的樣子,也沒有了私底下隨和的樣子,還有幾個嬌媚萬千的妃子,我也是不認識的。
  有一個人,我卻是認識,那就是連秋池,她身邊的主子,必然就是麗妃了,當真是豔色無人所及啊,厚厚的白粉,還是摭不住那眼角的皺紋。女人再美,也抗不過歲月的無情。
  帶我來的公公大概也沒有意識到這到多人,嚇得跪了下去先對著首位那不怒而威的女人叩拜:“平貴妃娘娘金安。太子千歲千歲千千歲,麗妃娘娘吉祥、、、、、”
  他一連說了好多人,我一個宮女,豈能瞪著她們看長的是什麽樣子?美人湊在一起,卻總覺得是一個樣,隻能分出衣色。我也跟著公公,一個一個的施禮。
  最讓我不會忘的就是那首位上的平貴妃,她眼神冰冷如箭,我很害怕,她像是在不停地打量著我一樣,有些怨氣,有更多的冷和恨,如蛇一般的噬人,為什麽,會有那麽多人呢?
  “本宮聽說妹妹宣了畫師林珣和宮女鬥畫,一時好奇,妹妹不會介意本宮來瞧個熱鬧吧!”她輕描淡寫地說著,一手捧著茶,輕輕地吹,半點也沒有不好意思的樣子,似乎她來,是讓人感到榮幸一樣,優雅的喝著,舉手投足間,萬千的風韻,再給一邊的宮女端走。
  我發現,她們身邊的丫頭,都是平庸而不出色的,她們也怕宮女讓皇上看中嗎?真是可憐的後宮女人,要處處這樣的防範,而皇上,依然是大張旗鼓的選年輕貌美的女子進宮為妃為嬪,老了,倦了,心煩了,就送冷宮去,也省心。唯有麗妃身邊的連秋池,能奪人眼目,神清傲骨,她的眼睛,卻是時不時的看著太子,有些怪,我自是不懂。
  自然,林靜如恭敬客套一番。
  平貴妃看著太子笑:“正巧太子到貴妃宮,就邀太子齊來欣賞這趣事兒了。”
  趣事兒?林靜如想要把我打擊得一無所有,而在平貴妃的眼時看來,是有趣的事兒,後宮女人的生活,著實是平乏得可憐。
  “這林珣可是宮裏一等一的畫師,一個宮女,怎麽比得上他啊?”麗妃抿嘴輕笑。
  平貴妃看了眼我半眯起了眼:“聽說秦淮多才女,林美人就是秦淮的,倒不如,你們三人一塊兒畫畫,讓本宮見識一下。”
  這裏,根本就沒有林靜如說不的地方,棋盤,是讓人主導了,她從下棋之人,變成了一個棋子,怎麽走,也得操縱在下棋人的手中。
  慎,我心裏想著這一個字。
  這些人,自然都不簡單的,連我的來曆也知道,平貴妃看似是尊貴而又國色天香,可是,我卻知道,她心之狠。想必以前和寧妃也有著一些情份,陳嬤嬤才會去求她的,還是不聽不聞不動。
  她這麽一說,連幾個妃子都起了哄,輕笑著,有些討好她的意思,直叫我們三人比比,我一個宮女的身份,和林美人再同畫,豈不是,降了她的身份。
  她臉上,是不勉強的笑:“平貴妃娘娘太看得起臣妾了,隻是臣妾的畫,不足不奇,著實是塗鴉之作啊。”
  麗妃輕輕一笑:“不以為然吧,本宮可知道,皇上是極奇喜歡林美人的畫呢?是不是不想畫給我們姐妹們開開眼界啊。”
  “哪裏,麗妃娘娘瞧得臣妾了,是臣妾的榮幸。”
  我最討厭聽這樣的場麵話,全都不是真心的,每一句話,都有著不同的含義,虛虛假假,卻是刀來劍往,我聽在耳裏,極是不舒服,我厭煩這裏,可是我不得不在這裏,我沒有走的權利。太子也是冰冷冷的,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
  林靜如是新人,站在風頭浪勢上,每一個人,都起哄著她,看似風光,實則無耐。
  一個著白色衣袍的俊雅青年站在我上位,眉宇之間,是藏不住的才氣,那劍眉入發,五官如玉,軒昂俊俏看起來風度翩翩,極是儒雅之極,他正眼朝我笑笑,溫和的神采,把一室的燥音都壓了下去一般。
  我想,他必是那林珣了,他身上,是幹淨的氣息,是書生的氣息,那股有所為的才氣,讓人無法忽視。
  三人同畫,有那麽多人觀看,我方知,什麽才是慎。
  聰明的人,在外人的麵前,從來不顯露自已的聰明才華,滔光隱晦方能永保平安。
  這並不是秦淮,這是宮裏,宮裏,從來不會沒有事非的。一時風光,那就會引來殺身之禍。
  林靜如輕笑著,有些討好地問:“貴妃娘娘想要看些什麽畫兒呢?”
  平貴妃利眸一掃,一隻玉手攏攏自個的發說:“三人行,必有我師,畫一樣的,更能顯出爾等的畫功。正巧,過個幾天,就是本宮的壽辰,你們就幫本宮畫張相吧!”
  我大驚,拿筆的手,有些顫抖,這,怎麽辦呢?平貴妃憑地厲害,竟然不想人有半點的退縮,如果畫得醜,那焉有活命的機會,如果畫得美,也得相像,也得真實。
  難道,要我一個宮女去努力觀察,去看她的臉嗎?我著實不敢與她相視,她的眼神,多是在看我。像在我的身上,尋找著誰的影子一樣,眼神如冰寒冷透骨,我能看得下去嗎?放肆的看,可是殺頭的大罪啊。
  而且,這平貴妃已是上了年紀了,厚粉之中,還能看到她的蒼白和皺紋,如若美化過頭,就顯得虛假,倘若,畫得逼真,她生不生氣,我怎麽能猜測呢?
  一邊的麗妃,用著看好戲的眼神看著我們三人。
  我看看太子,他卻裝作不認識一樣的移開了眼神。
  欲進不能,欲退更不能,我如何畫之。
  三人中,隻有林靜如看著平貴妃很認真地畫了開來。我看看旁邊的林珣,他竟然也沒有動筆,這畫師,倒是也好穩重,我有些佩服他。在林靜如的話裏,我就知道,他是一個極聰明的人。
  他看看我的,也是空白得無從下筆。驀然間,我們的眼神,竟然對著了,極快的輕輕的一笑,再低頭思磨著。
  我想許久心裏有了主意,輕輕的籲出一口氣,沾墨細細地畫起來。
  我想,我應該可以平安過這些的。
  風頭,不是我能爭的,但是,拙畫,也不能我能畫的,我已經想到了好的路。
  (傾城晚上寫了趕緊發先,要修電腦也不能耽誤了發文,嗬嗬,為傾城投票票吧,勇躍留言,上官也很快就會出現了,期待一下嗬嗬。)
  [正文:第三十九章:欣賞林珣]
  三人細細地畫著,林珣在中間,我在他的旁邊。
  我對他,真的是很有好感,在這裏,他像是一股清流一樣。
  時間,在筆峰間,在沾墨間,在暈墨細描間,淡淡地過去。
  林靜如最先畫完的,她興致勃勃地讓人拿起給貴妃過目。
  我鬆了一口氣,發現林珣也停下了筆,定晴一看,我和他畫的,竟然是一模一樣,天下間,竟有那麽巧的事,我心裏吃驚極了。
  他顯然也看到我的了,眼裏,閃著讚賞萬分的光芒。
  我和他畫的,都是貴妃頭上的金步搖,簮花,還有如雲的黑發,很細,很巧,很逼真,而臉的部分,是一片空白。
  平貴妃欣賞著林靜如畫的畫,帶著笑意說:“畫得可真好啊,傅兒,像不像啊?”
  旁邊的一個宮女應聲:“是像貴妃娘娘。”
  “是啊。原來本宮都不知道,本妃竟然有那麽多的皺紋了,原來,還真是老了。”
  這林靜如啊,想要討好貴妃,這一句話,我就能聽出貴妃的不經意的怨念了,關於老,關於失色,那是後宮中最諱忌的。
  “太子,你幫本宮看看,畫得如何?”她將畫給一邊的太子。
  宮女來收我和林珣的畫,他卻又拿起筆,加加點點起來,故此,宮女先拿走了我的。
  我看到,林珣卻隻是在發上添著黑墨,並無再畫別種,心裏對他,油然地生出了一股感激之情,他是,讓著我先。因為我是宮女,我身份比他低得很多。
  果然,貴妃看了畫,萬分不解地問了:“你叫什麽名字?”
  她淡淡地說,我還是聽到了她語氣裏的冒火之氣。
  跪在地上垂下頭,我平靜地說:“回貴妃娘娘的話,奴婢賤名叫倪初雪。”
  “為何你的畫,連本宮的臉,都不曾畫進去?”那語氣,我要是回答不出個所以然來,必會將一個瞧不起貴妃的罪名給我背。
  她所問,早在我的意料之中,我的回答,不就早想好了嗎?也沒敢抬頭地說:“回貴妃娘娘,貴妃娘娘的容顏神聖不可侵犯,不是奴婢這等低下之人能冒然自畫的,天下間,再好的畫功,也不足以用來形容一個人的容顏,人是生動而又在蘊含天地之精華,一眸一笑之間,無限的風采和神韻,筆墨何以形容。”我並沒有討好她,人的確是這樣的,畫人,焉有十分之像。也隻是平板的是映上紙上而已。,
  “倒是說得好。”太子冷然的聲音響起。他第一句話,竟然是誇我,唉,太子啊要不出聲就堅持到底啊,為什麽偏偏一開口就是這麽一句呢?不是陷害我麽?
  “抬起頭來讓本宮看看。”
  我鼓足勇氣地抬起頭,望進那幽黑冰冷如雪的眼眸子,深沉得不見底,我真是害怕。慌張移開眼神,回眸之間,我看到了太子眼裏一些讚許之意。
  “倒是聰明。”平貴妃說話了:“一邊站著去,林畫師的畫呢?”
  我站在一邊,低垂著頭,看著宮女將林珣的畫奉了上去,是和我一樣,不過話我先說了,如果一起上交,我自是在最後的,那麽,他像我那般說,我再重複,就太假了。
  看到他的畫,貴妃倒是笑了:“今兒個,連替本宮畫都不敢了。”
  沒有問他理由,顯然,他在宮裏,還是有些地位的,後來,我才知道,林珣是皇上倚重的畫師。平貴妃也不會不給一些麵子。
  這一次,我平安而過,也沒有去爭誰的風頭,也沒有搶林靜如的光,更沒有醜華貴妃,倒是林靜如,做了一個不討好的事。
  貴妃輕言:“你們都下去吧。”我鬆了一口氣,急跳的心,慢慢地平穩下來。
  出了靜香宮,迷失在那一片花海之中,我卻迷路了,我不知要怎麽走,宮裏的路,多的是,阡陌交結,我不知那一條才是我回冷宮的路。
  身後有人靠近,我自然反應地彎腰低頭,映入眼裏的是白袍,是他,林珣。那群人當中,唯獨他穿著白色的衣服,相當的好看。
  “倪初雪?”他輕輕地叫,聲音極是好聽,帶著一絲絲的笑意。
  我點點頭:“奴婢正是。”
  “你很聰明。”他笑著:“你在這裏看些什麽呢?”
  他很和氣,他也很聰明,我相當的欣賞他,想必,不會是那種拘泥於宮規禮儀之人吧,在靜香宮裏,他也不曾聽他說過什麽討好人的話。
  我抬起頭,有些為難地說:“我不知道那條路回冷宮了?”
  “跟著我走吧!”他率先走在前麵。
  我跟在他的後麵,踩著他的步子,走出這滿是花香,卻暗藏玄機的靜香宮。如此的花海,燦爛一片,迷醉人的眼睛,而泥土之下,是什麽樣的景象呢?花根錯亂糾結纏繞?
  我差點就讓花迷了眼。慎,陳嬤嬤這句話,把我給打醒。這一次的畫,多心驚膽跳啊。
  “其實我看得出,你很會畫畫,有相當的功底。”他忽然說話。
  把我嚇了一跳:“林畫師,奴婢不敢自認。”
  他回頭看著我,輕輕地搖頭:“你自認為奴婢,我又何嚐是主子,大體上的骨子,都是一樣的。倪初雪,我從你的畫法,從你的力道看得出,你的確是有才華,我還聽說過秦淮畫仙之事。”
  我心裏一酸:“這些事,都過去了。”再回想,這裏的日子隻會變得更難捱。
  他笑:“那你走出來了嗎?”
  我想,他是畫畫的,自然對那些事,略有耳聞了,連帶我的事,也多少知道一些吧,然,不會這般的問我,他倒是,第一個這般關切我感受的人。
  我點點頭無奈地笑:“早就走出來了。”沉在過去,我將是一個終日悲傷的人。
  “倪初雪,你可願意做我的下手。”他輕笑著說:“我不是看低你的意思,而是,你不應該放棄畫,你有才華,做一個宮女,著實是可惜。”
  我輕笑:“我很願意,但不是現在,我還得回冷宮侍候寧妃娘娘。”
  他必是一個好相處的人,而且,畫畫是我喜歡的事,如果能,我為什麽不呢?
  他放慢腳步,和我並肩走著,輕輕地歎息著說:“冷宮,隻會埋沒了你,讓你離畫越來越遠。”
  他的觀念和我的不太一樣,我喜歡的是隨意,是情懷,他所想的,所鑽研的。也許是文人的追求之境界吧,不顧一切。我也是極喜歡畫的,但是,我不想因為畫,而離開寧妃娘娘,我可以陪著寧妃娘娘,也可以畫一些,讓她高興的東西。
  我沒有什麽宏圖大誌,隻是喜歡而已,並沒有想過,要為師開墪聲名遠播。
  不過,他身上沒有那些做官的權勢之氣。隻是像朋友一樣的勸說著,惜才之人嗎?我覺得我是不可雕塑的材料。
  我輕笑:“謝謝你。”
  “如果是帶路,倒是不必了,我也正好要離開那裏。”
  “不是,我謝謝你剛才讓我先交了畫。”我笑著。“不然,在你之後,我就不知道要說什麽了?”他心思,不是一般的玲瓏,能為一個宮女想到後果。
  他知道我說的是什麽,也輕笑,極是好看,俊俏的臉上染上開懷之意:“沒有什麽的,我們,其實都是一樣的身份,不過,上麵的人,把我們分了等級而已。”
  是的啊,我對他越來越有好感了。他說的話,很有意思,也很讓我感觸。
  想到剛才的驚心,我也不知道,貴妃是不是見過我,為何如此的冷厲,還有太子,也是板著一張臉的。
  林靜如有時也偷偷地看上太子一了眼,唉,為什麽宮裏的關係,那麽的複雜啊,我就隻認識林靜如而已,她不過是要我輸得徹頭徹尾,卻牽牽扯扯的,扯出了那麽多的關係,我想,她們大概都會記得,倪初雪這個宮女了。
  我想我以後,對連秋池,也不得不防備起來了。不是多疑,林靜如臉上的不自然,顯然也不知道那麽多人會來的,能跟在麗妃的身邊,豈會那麽容易。
  唉,煩啊,我原本是懶性極重的人,卻要我去猜之一團亂的關係。
  我隱隱能看到冷宮的位置了,朝他一躬身:“林畫師,我知道路了,謝謝你。”
  “何必那麽客氣,我也是來自秦淮的,叫我林珣就好了,倪初雪,你在冷宮寧妃娘娘那裏嗎?”
  “是的。”因為是同鄉,我覺得,又更是親近了幾分。
  他看著我,眼神有些憐憫:“倪初雪,你侍候寧妃,最好不要下感情,也不要出頭,你不過是個宮女,隨波逐流就好。”
  我不明他話裏的意思,可是,那天珠之夭,多少我還是知道的,有些人,不要寧妃活著。
  他的提醒我很感激:“謝謝,可是,我已經下感情了,人與人的相處就是會衍生出感情。”
  他看著我,沒有說什麽,像是兄一樣拍拍我的肩:“聰明的女孩,去吧。有時間,我去冷宮看看你。”
  我舒心地笑:“林珣大哥,要是我早個幾年出生,或許,在秦淮還能遇到你。”
  “是啊,我總是記掛著那百裏荷花,千裏荷香。”
  “很美的。誰會忘記自已的故鄉。”
  “倪初雪你也真不簡單。”他輕笑,如玉一般的溫潤:“竟然可以畫得如此的出色。我有時間,必定和你較量一下。看似簡單,卻含著深刻的功力,每一線條都有著讓人意料不到的光景,少一筆是敗,多一筆也是敗。”
  “是嗎?我倒是沒認真去看。我就是覺得奇怪,你怎麽和我畫的也是一樣呢?”
  他歎氣:“和妃子比畫藝,焉能爭出頭。”
  是啊,這就是他的聰明之處,他和我的想法,竟然是這般的相近。
  他又笑著看我:“這下,我知道你是一個高手了,我必要好好地跟你比比。”
  我眨眨眼睛,有些笑意。我和他,竟然沒有一點的隔閡,自然的像是認識很多年的朋友一樣,聳聳肩說:“我自認輸,我不是你的對手。”
  “別以為這般說我就放過你,倪初雪,相互間的較量,能提升各自的畫技。”
  我點頭完全的讚同:“這當然了,不過,我尚還是宮女,怎麽能提筆。”
  他神秘一笑:“這你倒不用擔心,我們是同鄉啊,同鄉真好,還是一個同行,還是一個高手中的高手,你說,叫我怎麽能錯過。”
  他的話讓我笑得很開心:“你真是愛開玩笑,林珣,我先走了。”
  “好,去吧,去吧,倪初雪,還是一個愛笑的女孩呢?”
  真是高興,我不僅能平安過了這些風頭,而且,還認識了同鄉,還是一個畫師,真是讓人心裏頭高興啊,他有著一顆好學的心,善良之心,睿智之心。而且,很好說話。千裏難尋知已啊,我竟然在這裏遇上了一個。如何的不高興呢?
  我期盼著他來找我,興致極高地入了冷宮走向寧妃的小院。
  抬起頭看著枝繁葉茂的樹,還有知了一聲一聲輕叫著,那般的悅耳好聽,覺得好是涼爽啊。
  天涼,果然好個秋。
  嗬嗬傾城又三更新夜更新了,讓大家早上起來的,也能看到,投票票啊。
  
  [正文:第四十章:太子索債]
  傍晚的時候,我正獨自出著樹林,一雙有力的大手卻將我拉進了那濃黑的林子裏。
  我來不及出聲,一聲冷然的響聲就在頭頂:“是我。”
  那冷冷而又滿是霸氣的聲音,淡淡而又高雅的香味,不太子,還有誰呢?差點我會以為是采花賊,可能性不大,我自知我條件有限。
  一聽到是他,我放鬆了下來,輕笑著行禮:“太子千歲。”
  薄唇緊緊地閉著,像是生氣一樣,眼神就瞪著樹葉上方看著。
  太子,總是喜歡把他的心情放在臉上,總是這樣,習慣了,我倒也不覺得有什麽畏懼而害怕的。我輕笑:“好巧啊,在這裏遇見了你。”
  我得小心地應付著呢?什麽好巧,他根本就是在堵我,拉進這樹林裏,卻又一聲不吭。
  我不想問為什麽?可是我知道我要是不問,他會更生氣,他是一個怪人,我也是一個怪人,我才認識他多久,左也求他,右也求他,還能了解他的心思。我不怪,誰怪,鬥膽求太子,也能和太子這般沒什麽規矩的相處。
  我是欠他很多人情呢?就順著他也無妨,私底下,他並不是喜歡擺架子的人。
  “正巧,奴婢洗好了帕子要還給太子千歲。”我從衣襟內取出那繡著淡雅花色的帕子。
  他皺起臉,一臉的不爽之色。
  我挑挑眉笑:“初雪謝謝太子了?”再打量,果然氣消了些。
  真難侍候,陰晴難定。要幹什麽也不說話的,大概隻有我受得了他,才會三番幾次地跳來找我。要是遇到別人,早就跪在地上求息怒了,他自然更討厭。
  我雙手遞上去,他卻不接,暴虐地說:“不要就丟了。”
  唉,真凶啊,我硬著頭皮,看著這帕子:“那丟了就不如給我擦腳、、、、不,嗬嗬,留著做個紀念也好。”在他陰鷙的瞪視之下,好女子也不得不改節。前麵的話,我是逗他的。瞧,他不是放鬆了下來,隻用眼神瞪我嗎?
  “太子,如果你老心情好一點的話,有什麽要吩咐的嗎?我不敢夜黑之後出冷宮。”自從那一次讓紅嬪差點打死,我就害怕。越是晚上,我越是不敢靠近這裏,深黑的像是裏麵藏著鬼魂一般,我倪初雪,竟也是怕死之人。
  他煩燥地看著我的頭,冷硬地問:“傷好了?”
  我嫣然一笑,他的關心,總是要用不同的法子來掩飾:“太子的藥真是有效,一點也不痛了,隻是太可惜了,才一小瓶,一下就沒有了。”
  他像是忍不了一樣地吐氣吸氣,無可奈何地說:“倪初雪,那是宮裏特製的珍貴之藥,一點點都可以養你一輩子了,竟然一下子就用光了。”
  我嘎然:“天啊,這樣珍貴,我倒是不知道。”養我一輩子,這句話,聽起來真是有點心跳加速,有些曖昧一般。
  他低低地叫了起來:“就你這樣,豬頭笨腦。”
  無語,我有那麽差勸嗎?那誰特意跑來這冷宮我的必經之路堵人呢?我豬頭笨腦,他好得到那裏去。
  “為什麽不曾說過你會畫畫?”他挑眉問著,那神色,像要將我整個人看透一樣,也帶著他的憤怒。
  我無辜:“我本來就會啊,你也沒問過我,我總不好拿著這件事向你匯報吧!”而且我和他不是很熟啊,我會畫畫,他為什麽那麽生氣啊。
  他抓著我的肩,用力地搖晃著:“我最恨人欺騙我了。”
  痛啊,我給他搖個頭腦發暈的:“我沒有騙你,你是沒有問過我啊。”怎麽就怪罪到我頭上來了呢?是太子,我才敢心裏這樣不平地想著,不過換了別人,也沒有想要把我搖個像是恨不得掐死我一樣。
  “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就差一點死得很精彩。”他冒火的眼眸逼近我。
  死,還分精不精彩的啊,不過,這不是我要考慮的問題了,他很生氣一樣,這是幹什麽呢?在那裏,他不是冷冷的,一聲不吭。我是笨蛋,反正不止他一個這樣說過。我承認吧,太多複雜的關係,不想去尋思。
  我歎了一口氣,看著他的眼睛認真地說:“我也不想的,我和林美人,在秦淮就認識,當時,我和她鬥畫,似乎,我略勝一籌,她今天來宣我去靜香宮和林珣畫師比試。”
  “貴妃似乎認得你。”聽我說完,他也能明白其中的道理,怨氣難平啊,如今我是宮女,她是美人,怎麽會不找我報複呢?他平複了一些怒氣,放開了手。
  我知道,不是似乎,而是很大的機率,一個貴妃,隻看著一個宮女,還帶著那種咄人的冷意,我神經再粗,我也能感覺得到啊。我輕輕地點點頭:“好像是吧。”
  “小心些。”他不自在地說著。
  我露齒一笑:“謝謝太子的關心。”
  “誰關心你,倪初雪,我本來就想、、。”他看著我的眼睛,那種認真和透視的眼神,讓我的心驀然地提到了嗓子處,吞吞口水看著他:“你想什麽?”說一半留一半真是嚇死人。
  他挑挑俊朗的眉:“你不是平凡的宮女,果然如此的有才華,如此的聰慧,怪不得我會欣賞你。”似乎為他的眼光有些讚賞一樣。
  呼,原來是誇我,放下一顆急跳的心,我輕笑了起來:“嗬嗬。”
  “你欠我許多情。”他才不甘心看著我笑得這般的開懷,就喜歡打擊我。
  “是的,我明白,我一定盡能力還的。”不過我能力有限哦,不能要求太高,不然就是直接的失望,嗬嗬。
  他也笑,看著我的眼說:“還記得那個月夜我怎麽發現你,怎麽要找出你的嗎?”
  怎麽又說起那晚的事呢?我臉上又燒了起來,耳根子發熱,別開臉:“不記得了?”
  “給我畫一張,和你一樣的裸背,和你一樣清冷的背影,你把欠我的人情都還清了。”
  什麽?還要我畫,我會畫才是瘋了,他如此不客氣地要我還情。
  但是,我看著他的眼,沒有戲謔,不是玩笑,那樣的認真。
  我很別扭:“我不知道怎麽畫,我焉能看到那晚我在月光下的背影嗎?”
  “我不介意,半夜讓你再去試一次,到你能畫出為止。”他不放棄。
  如此的執著,為什麽呢?要我的裸背,萬萬不能的,可是,我如何推得脫,他眼裏藏著某種東西,很深,很冷很遠。
  “我試試看。”無法拒絕,我隻能小聲地順從。
  他放開我:“別想著能糊弄本太子。”
  “是啊,太子,你是太子我是宮女,我豈能糊弄你呢?我盡量試試看,能不能畫出來。”好多退路的話啊,盡量,試試,能不能。換來太子的一瞪。“誠心一點,高興一點,我非要不可,我下令,讓你升為畫女。”
  我高興得起來嗎?還真是不能糊弄啊,我去上那兒弄這樣的畫呢?
  恍然間,竟然跟著他往冷宮外走去,一聲沉沉的鴉叫驚醒了我:“太子,還記得出頭鳥嗎?”我才進宮多久啊,竟然獲此大的照顧。我不就成了出頭鳥了。
  他冷嗤:“你以為在靜香宮的畫畫之事後,你還能做你的縮頭鳥。”
  是的啊,不行了,我惱得想要把腦袋埋入手掌中去。哀怨啊,哀怨,我本來隻是想要做平凡的宮女,隻要平凡就好了,卻總是出頭呢?“不要做畫女了,我畫就畫吧!”哀怨啊。
  太子沒有說什麽?和我一起走出了冷宮,他去他的地方,我回我的地方,像是沒有什麽關聯一樣,他到來,就隻是為了罵罵我,要我還人情債,怎麽一個比一個更難纏啊。
  還不如太子就陰狠一點,讓我跪跪拜拜也好了,為難我也好了,偏就要我畫什麽什麽呢?真是煩啊,他會等得很久的,等到他忘了為止。
  回到秋菊院又是梨香的一翻逼問,我隻淡淡地說了一句沒贏,她就背對著我躺下了。我對上連秋池的眼,她帶著一抹別意的笑看著我,我卻覺得那笑讓人不安,歎口氣側躺著睡下來。
  一夜睡得卻是極不安,這種睡姿,真的睡不好,就算入宮的日子也不算短了,我還是不喜歡這樣睡。
  早早到了冷宮,寧妃娘娘的身體好了很多,上午的時候,開著窗讓她看了一下天珠,她很高興,直呼著天珠長得真快,她那裏知道,那一株,早就讓我丟在後樹林裏了。
  中午我去冷宮的門外領午膳,有些特別,像是更精致一些。
  單獨地坐在院裏小樹下吃著,不打憂到寧妃的休眠,她和孩子差不多,睡的時間,特別的多。但是這幾天,卻又沒有什麽大好的樣子,我不懂醫術,可是,我知道一個人的健康,可以看他的氣色如何?不懂醫,可這也是最基本的道理啊。
  嗬嗬,又是三更半夜發的。
  
  [正文:第四十一章:紅疹]
  沒想到的是第三天的早上,我入冷宮,剛澆完天珠和花樹,就聽見裏屋寧妃大叫的聲音。
  我著急地跑了進去,看到寧妃捂著臉大叫著。
  陳嬤嬤抱住她,聲音滿是焦急:“寧妃娘娘,沒事的,是蚊子咬的。”
  怎麽回事?寧妃扭轉頭看我,一臉是害怕和蒼白:“初雪,你看,你看我的臉?”
  那發抖的聲音,讓我都心驚膽戰起來,仔細看著她的眼,額上起了幾個小紅點點。幸好,差點沒有嚇到我?
  我知道寧妃很愛惜自個的臉,足不出戶,都讓自已看起來幹幹淨淨的,這幾個小紅點,讓她尖叫不是沒有可能的。“娘娘,大概是這幾天喝藥,太過於燥熱,才會起一點小紅點。”
  “娘娘,別怕,別怕,嬤嬤煎藥會注意,藥量再減輕些,沒事的,過幾天就消了,娘娘的身體不能急燥,要好好休養才能好得快。”陳嬤嬤輕輕地順著她的背,讓她更順暢地呼氣。
  寧妃抬起一雙純淨如雪的眼睛問我:“初雪,過幾天會好嗎?”
  我點點頭輕笑:“會的,都看不見,好小好小的一點,娘娘,這幾天就不要照鏡子,等二三天啊,一看,小紅點不見了,就更開心的。”
  我這樣安慰著她,可是,那小紅點,讓我想到了紅嬪臉上的那紅腫的瘡一般,很是可怕。
  她忽然又哭,傷心地說著:“我這是幹什麽呢?不就幾個小紅點嗎?為什麽那麽大呼小怪,這裏是冷宮,我就是長成什麽樣,也沒有人記得了?”
  “寧妃娘娘。”我輕輕地將她臉上的發攏到耳後:“我們會陪著娘娘的。”
  她卻是吸著鼻子,閉著眼搖了搖頭。
  人生,不是隻有快樂的,她終不會忘記她心中的皇上,她的笑容裏,要壓著多少的傷心和失落,才能笑得出來。
  哭吧,好好地哭一哭,寧妃啊,為什麽老天不讓你直接在單純裏度過呢?偏還會想起這些悲涼的事,徒傷了身心。
  她一傷心,身體就不好,眼裏也還時不時地閃過歎息。我真的佩服她,很堅強,這樣的天氣,一整個夏天熱得像是火爐一樣,她也不能出去,更不能吹風,睡著都會滿頭是大汗,夜間還好,可是日頭,真是讓她受夠了罪。她可憐的願望,就是身體好起來出宮。
  卻總是反反複複,總不得好,把她折磨到一陣風都能把她吹跑了。
  換作是我,我必定是忍不住的。
  陳嬤嬤看著我歎氣,有些顫抖地說:“幾年了,都不會有這樣的事發生?這東西,怎麽會突然的長出來了呢?”
  “嬤嬤,別擔心,過二天就好了。”我安撫著她,我心裏也沒有底:“不如讓張禦醫來看看。”
  她卻是擔心地搖搖頭:“要是今兒個請禦醫來,更會讓寧妃心神不安的。再過二天看看,希望寧妃平平安安。”她也驚恐,臉是怎麽也摭不住的憂慮重重。
  我也擔心著,除了擔心,我什麽也不能為她做到。
  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寧的,回到秋菊院,也沒精打采。
  躺在通鋪裏,雖然是入秋了,這小室,依然那般的悶熱,我怎麽也睡不著,我總是覺得身子燥熱得可以,夜裏醒了幾次用水洗了洗臉和身子,還是無法平息一種流竄的氣息。
  我暗暗地歎著氣,清冷的蕭聲,呼呼大睡的聲音,混著月光,越發讓我的心情變得沉重。
  這後宮,有多少的明明暗暗之事,我總是看不清楚。
  第二天到了冷宮,陳嬤嬤臉上滿是驚恐之色,拉了我到一邊沉重地說:“初雪,怎麽辦,娘娘的臉上,又更多紅點了?必不是熱燥所起的。”
  心裏最害怕的事還是發生了,紅點,紅嬪,我總是將這二者聯係起來。“嬤嬤,拿走銅鏡先,不要讓寧妃看到受驚嚇,不如請張禦醫來看看。”越早防範,越是好。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我下午就去請張禦醫,咱們冷宮,沒排到最後,禦醫是請不來的。幸好,寧妃得寵的時候,皇上就指派過張禦醫專為寧妃調理。在這冷宮倒也是有些特權,十七皇子畢竟是寧妃所出。”她有些感歎地說著。“宮裏多少還會給寧妃一些麵子,有個皇子,畢竟是不同的。”
  我知道,這是母以子為貴。
  如果是在後宮,寧妃的身份,會是多尊榮。可是到了冷宮,縱有皇子,悶虧,也有得受。
  人的劣根性,總是存在著。
  依例地,我去打水,陳嬤嬤去領早膳,每天都是重複地做著簡單的事,也不如洗衣宮沒完沒了的活,清閑的時候,比較多。
  漂亮的天珠很快適應這裏的土壤,開得妖嬈絢麗,一串串閃著淡淡的紫色光華。我給天珠澆著水,有些打濕我的衣服,我將袖子挽起,卻赫然地看到微微小小的小紅點在手上,不是很多,不是很明顯。我卻手在顫抖,連水瓢也拿不穩,蒼白著一張臉死死地盯著,我皮膚不算是如冰雪般的白嫩,但是從小至大,也沒有生過這樣的東西。好小,可我心在已在跳動著,幾欲無法呼吸,這紅點,竟然也和紅嬪身上的,都聯結起來了一樣。
  紅紅的小點,像是甩不掉的惡夢一樣,越是害怕,越是纏繞上了我。
  無邊的恐懼,一下就包圍著我。不,我不要變成那樣子,雖然我不在乎我長得什麽樣子。那不過是一個人的外表,可是我不要像紅嬪那樣人人看了都害怕,紅腫潰爛,滿目瘡痍。
  我是一個宮女,如果那樣子,我就隻有死路一條。
  我如何還能出宮再去看我的爹爹呢?我如何,再能自在地尋找我自已的路呢?
  一手撫著胸口,將這股子懼怕紛亂氣壓了下去。一手用力地擦著手腕:“不會的,不會的。”我是在安慰自已,其實,我真的好怕,千萬不要,如得那病,我寧死也不活著。
  和寧妃臉上的,幾乎是一樣的。我不知道陳嬤嬤身上有沒有,我沒有告訴她,我怕的是她更操心了。
  一個上午都心神不寧的,神色惶然。幸好沒有鏡子,寧妃也沒有看到她的臉上,多了那麽多的小紅點。我和陳嬤嬤都心事重重,各有各的難過。
  中午吃藥的時候,寧妃輕皺著眉頭:“嬤嬤,怎麽這幾天的藥都有點酸酸的啊?好難喝,喝下去像一股氣堵在心口一樣。”
  “大概是減少了一點藥量,寧妃娘娘先歇著,我去請張禦醫來點藥過來。”她一張臉,輕輕地露著笑,眼底深睡,是摭不往的憂心。
  寧妃睡著的時候,陳嬤嬤出去請張禦醫,我也盼著他能來,這樣就能知道寧妃是怎麽一回事。是不是太燥熱生出這紅疹子,所以,我侍候她,也會傳染上一點,這倒沒有什麽,幾天就會好。
  下午之時,陳嬤嬤卻是獨自回來,一臉的失落之色,我沒有問她,必是吃了太醫院的閉門羹。張禦醫,可不見得是仁心仁義,如不是不得不,他不會到冷宮來的。
  可是,心裏更是低低落落的,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人的本性就是如此,踩低捧高,沒有好處的事,對已不利的事,他焉會做。明明,就是有人想要了寧妃的命。在宮裏,我知道的不多,別人的事,我不想管,也不能管,可是寧妃的事,我很在乎,張禦醫不會傻得要跟暗裏的人過不去的,從天珠到現在,就因為寧妃的好轉嗎?就那麽恨寧妃嗎?她已經夠可憐的了,病體的折磨,精神的折磨,還不夠,那藏著多大的恨啊。要她在醜陋的驚嚇中死去嗎?如此的狠心。
  心裏越想,越發的不安,繁亂的宮中雜事和關係,讓我雙手扯著發,將頭埋在膝中,我真不想,不要去麵對這些事。
  可是,我連逃避也不能了,連我的身上,也開始起了紅點。
  平靜的冷宮,蘊著一波風浪,我看不清楚是輕風細浪,還是驚濤駭浪。我人生裏,我隻想平淡自在地過一生,卻總是要教我不得不去想。
  懶惰,也不能嗎?我還是不喜歡精明。
  要毀一個人,總是這麽的簡單,真正的,從頭到腳的打敗。
  誰能告訴我,這倒底是怎麽一回事。
  我想往好的方麵去想,可是,我總是不由自主的會想去那一張恐怖潰爛的臉。
  [正文:第四十二章:林珣贈玉]
  我正坐在樹下抬頭著看那四處飛舞的白色花瓣,真美啊,淡淡的馨四處飄散開來,讓人從靈魂到腳趾都舒服的在透氣。如果我是這花,多自在,什麽也不用去想。
  我卻是無心欣賞,我手上的紅點,越發的多越發的明顯了。
  總是不好,我知道,我能如何,我也崩潰地大哭大叫嗎?我尚還做不到。
  我隻能等,不是等著它好,就是等著它發作。
  悲傷,在我的心底每個角落都生了根,而我,無可奈何。
  一陣輕輕的叩門聲打醒我的輕思,我爬起來邊拍衣服上的塵土邊走出去開門,這個時候,會是誰呢?太子不會來敲門的,他好像總是喜歡出其不意地出現,讓我驚到一樣。
  一開門,映入我眼眸裏是白衣如雪的林珣,帶著有禮的笑,清清朗朗地叫:“倪初雪,我如約來了,還帶來一個好消息?”他朝我眨眨眼,輕聲地問:“方便嗎?”
  我壓下心頭的沉重,輕輕一笑:“正好有空。”
  “我真沒有禮,要先進去叩見寧妃娘娘的。”他一拍腦袋。
  我跨出步子:“寧妃正在安睡,可能不太方便,我們去林子裏吧!”他說來,還真是會來,我以為他是開玩笑的,這冷宮不是誰都喜歡來的。
  “倪初雪,我跟皇上提了一下,你可以執筆畫了,這個給你。”一塊玉佩,在我的眼前。
  碧綠通透,這是,代表著某些權利啊。
  我一時之間竟然不知要如何反應,他說得如此輕鬆,但是我知道,這必定是難來的。
  他抓住我的手,將玉佩放在我的心裏:“好好收著。”
  冰涼的玉佩,落在我的手心,像是蝴蝶一樣,用紅絲絛係著,煞是好看。
  他低下頭與我平視,那笑容越發的燦爛:“怎麽了?嚇著了啊?”
  我輕輕一笑,五指輕攏,將玉佩抓在手裏,淡淡地說:“還真是嚇著了,謝謝你,林珣。”
  可以拆筆,可以畫,我從來都沒有想過,在冷宮,也隻能仗著沒有人,偷偷的畫。
  這喜,來得太快,讓人難以置信啊。悲還沒有過去呢?
  “可是有代價的。”他指指身邊的小箱子:“比試比試。”
  他啊,真是,念念不忘這個。
  我輕笑:“我怎麽能和你比呢?我的天空太小,見識太狹,怎麽畫也比不上你的。”
  他拍拍我的肩頭,讚賞地說:“倪初雪,你說話真是有些道理的。我不服不佩服你,我還是第一次這樣佩服一個女子呢?行萬裏路,勝於萬卷書。有理。”
  是啊,這一句話,還是上官雩說的呢?我還想得起,他呢?還想得起我嗎?
  算了,想不想都無所謂了,我心裏曾經有過那麽一段青澀快意的時光。
  喜歡和林珣相處,他是一個儒雅而又俊美,帶著一身幹淨的氣息,笑起來,溫潤如玉。雖然在宮裏是皇上的禦用畫師,可是,他身上沒有沾染上任何的惡習。
  也許,是同鄉吧,又是如此的有相同的愛好,我對他有著親近而又想靠近的感覺。
  我看他靜靜地畫著,他的側臉很好看,他畫得很認真,畫著那枝頭上的葉子,一片一片都有不同的風采,每一片葉子,都有不同的生命和形狀,他真是細心至極的人。
  每一個力道,都是不同的,下筆之細之小心,都讓我有不同的感受。
  我下筆,總是隨著逢已喜歡的樣子而是為。我想,我是要學習更多的東西,這樣才好。
  我替他磨墨,粗細皆有,用來畫不同的色,就能看出深淺,也更易孤畫好,往往添多了幾筆為求濃黑,有時就是更大的敗筆。
  這些我都知道,所以,我和他,配合得很好。
  好久,他才滿意地舒了一口氣:“看看怎麽樣?”
  我輕輕一笑:“你一邊畫我就一邊看呢?你畫完了,我就看完了,一個字,好。”
  “比起你呢?”他挑眉問我。
  “還用說嗎?當然是你厲害。”
  “你墨磨得厲害。”
  相對的笑出聲,我搖頭歎息著說:“我們就非得這樣誇來誇去嗎?沒有斤兩,焉能做得了宮廷第一畫師,是不是?你也知道,畫仙,那不過是一幅畫定輸贏,那裏能作數,臨場發揮不好,並不等於就沒有那個水平。我隻是走了運而已,而你,不可能是走運,在宮裏,不是一幅畫的問題,你可得什麽都畫呢?”
  “說話可真是厲害啊,讓我無語反對了。”他輕笑:“玉貞公主就要回宮了,皇上讓我畫一幅百鳳朝陽圖給公主祝壽,這玉貞公主可是皇上最寵愛的公主,非得畫好不可。”
  我輕輕地取笑他:“想討好公主了。鳳凰可難畫哦。”
  他輕敲我的頭,挑眉說:“胡說,公主可不是我們可以討論的。”
  我點頭:“對對,林畫師說得真好,不可以討論的。”
  “鳳凰最難畫的是什麽?”他有要考我。
  “當然是眼睛了。鳳眼可是一身的精華,要有那種精靈之氣,可難啦,林畫師要加油了,時間差不多了,我要回院裏去侍候了。”寧妃這個時候,就要醒了。
  他收拾著東西:“下次可不會放過你,讓你畫畫看,看得多了,才能找到想要的那種,才能畫得傳神。”
  我低下頭輕笑:“好的,下次再給你磨墨。”
  他提起箱子,帶笑的眸子看著我:“行,我知道了,一般的高手是不出手的,快進去吧,我出去了。”
  我揮揮手,唇角始終是合不攏的笑意:“林大師也嘲笑人,我進去了。”
  日已西斜,緋紅的霞光映得整個天空一片絢麗,涼風吹得極是舒服,我攏著散落的發,心裏蘊滿的是感激。
  在這芸芸後宮之中,能遇到這到一個誌同道合,又能談得來人真是不容易,我喜歡和他談話,自然中透著一種輕快的感覺。
  在這裏,他幫我,他是惜才之人,他不想我放棄畫,如此有度量的男子更是讓我讚歎,一隻玉佩,讓我可以執筆,是宮裏多大的榮耀呢?
  如不是他,我就是三年,我也做不到能執筆的份。可是,我能等到三年嗎?
  林珣的到來,讓我開心了一些。
  我想了那麽多,說了那麽多,我是不是要積極,要樂觀地麵對以後呢?如果連我都不樂觀麵對了,誰替我樂觀麵對,有的,隻怕是另類的樂觀。
  其實,我沒有哭,沒有驚恐地叫,我都覺得自個不可思議。
  娘跟我說過,哭傷身子。
  我打小到大就不喜歡哭,哭不能改變什麽?並不是因為傷身子。哭多了,隻會讓淚水變得更廉價。
  福兮禍依,這二者,總是相依的嗎?
  起了紅疹,又得到了執筆的權利,我能高興嗎?可是在悲傷中,我又感覺有些開心的。
  如果命讓我如此,我也沒有辦法,我就把這塊玉送給梨香,也是我最值錢的東西了。是要好好地感謝林珣的,鳳凰,我就為他琢磨著鳳凰的眼吧,通靈有透,也得講究一些畫法。
  我還有多少時間呢?連我自已也不清楚。
  傍晚侍候寧妃喝藥的時候,從來涓滴不剩的她,竟然盡數將藥吐了出來,還帶著濃濃的血腥味。微弱的陽光照了進來,讓她的臉變得有些半明半暗,那紅豔更是囂張,我心裏在哭泣。
  她卻很堅強,喘著氣說:“初雪,不要讓陳嬤嬤知道了,快掃一下,我先躺一會,氣息,亂得很。”她緊緊地咬著唇,要平息那難受。
  可是發紫的唇,如此的難看。
  “娘娘,好點沒有。”我撫著她的手,給她順著氣。
  她一定發現了的,她的手上,也有好多小紅點了,但是,她沒有說。
  她如此的堅強,怕我們擔心,看到了也不說出來。
  寧妃啊,我如此的佩服她。
  寧妃重重地吐出一口氣:“沒什麽事?我睡會就好了,我這身子,就反複這樣,你也別嚇著了。”這,難道是藥有問題嗎?
  可是我沒有喝藥啊,我也長出和她一樣的紅疹。不同的是,她連臉上也長出來,而且長得快。而我,現在隻是手上長有,身上一點點。要是藥的問題,禦醫如此大膽,會誅九族的,是那裏出了問題呢?天氣的錯嗎?炎炎夏日已過了。
  唉,想不透,為何我總要與我的腦子過不去呢?我本是懶散之人。
  用濕布將地上的藥和血抹幹淨,陳嬤嬤已端來了晚膳。
  我看了眼虛弱的寧妃,憐惜地咬著唇出去。夕陽將所有的影子,拉得老長老長的,那紫色的天珠曬了一天,像是熟透了一樣,飽滿圓潤。
  我心裏默默地祈禱,如果是天珠,如果是有靈,就保佑寧妃娘娘康複吧!
  我聽說,每一株植物,都有一個靈魂,在夜裏,會出來跳舞,可是,我從來沒有看過。
  我但願,真的有,這個靈魂安駐在這裏,如何忍心看寧妃這般的可憐呢?
  輕輕地合上小院的門,看到太子立在一邊的樹下,我並沒有吃驚,他總是如此,神出鬼沒的。
  太子最好不要又跟我發狂,我心情,壞透了。
  嗬嗬,又半夜發了。親親們,給我投票票啊。
  [正文:第四十三章:太子有約]
  他手裏把玩著一個像是蝴蝶一樣的東西,碧綠透明。
  倒是眼裏沒有什麽冰冷之氣,手裏提著紅絲繩,讓那玉在我的眼前晃動著。
  他期待著我發出驚歎的聲音。
  我笑了,從衣服裏摸出那塊玉,也吊在眼前給他看看:“真巧,剛好一對啊。”
  他臉上的笑,慢慢地收了回來,慢慢地,透出一些火氣。
  奇異地,竟然讓我的心情好了一些。
  二隻玉敲打在一聲,發出清脆的聲音,看他越生著悶氣,我越是高興。
  雙手將二隻玉合在一聲:“哇,真是,一模一樣呢?不過,好像我這一塊,比你那一塊更漂亮。”我好大的膽子啊,竟然在挑戰他的威嚴,原諒我心情不好,膽子變大。
  他繃著一張臉,像是要把我瞪死一般。
  我歎了口氣,露出一張苦笑的臉:“對不起,我心情不好。”
  他眯起望,傾下的身子危險地看著我:“倪初雪,你拿我出口惡氣嗎?”
  惡氣,我沒有吧,不要陷害我。
  我勾起唇深深地吐了一口氣:“我惡氣出了,你可以盡情欺負我了。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他掄起手,我還以為了真打,而他,隻是在我的頭上輕輕一敲:“好個大膽的宮女。”
  心裏,無由來的輕鬆,我皺起眉叫著:“好痛,好痛,別敲啊,你不記得了,頭上的傷沒好全呢?”我怎麽了,竟然是在撒嬌嗎?
  他一拉我的耳朵,眼裏射著精光:“倪初雪,欺上瞞下,罪該當誅,你傷的是那一邊,想要騙我,還嫩得很。”他冷嗤我的騙術不高。
  我有些感歎,他一個高高在上的太子,竟然連我頭傷在那邊都知道。
  焦燥的心,流過一道靜靜的清泉,沁涼入脾,撫過一道一道暗伏的燥氣。
  露出燦爛的笑,我真誠地說:“謝謝太子,不過,你遲了一步。”
  他半眯著眼看著我手裏的玉:“是誰給你的?”
  “我真想叫你猜,可是我不敢。”他是不能開玩笑開過頭的,畢竟,身份啊,無法逾越的豎在我的麵前:“畫師林珣給我的,真是好巧,他竟然是我的同鄉。”我輕笑著。
  “他看上你了,還是你看上他了?”他不悅地問。
  嘎,我呆住,一頭線打成一團:“這是什麽啊,太子,你想到那裏去了?我和他是同鄉耶,而且,我們難得興趣相投,他就送我這一個東西。”
  看上,虧他說得出,我容貌不出眾,我還是個宮女,而且,明明是很單純的就是欣賞,給他這麽一說,連我都覺得怪怪的,別扭得很。
  他果然,就是來惹我生氣了。
  我低下頭,不理會他。
  “我說對了嗎?”他尖著聲音問。
  我就是不說話,又能如何?什麽說對說錯,我有承認嗎?要是讓林珣聽到,我還要不要再見他,這真的很不好意思的。
  眼觀鼻,鼻觀心,隻是,一會兒我的下巴被攫起,他非得讓我直接麵對他的怒視的眼睛:“你說話啊?”他低吼著。
  我莫名其妙:“請問太子,你要我說什麽?我都不是和你想的一樣,我說什麽啊,不過是送了一塊玉給我,要不要想得那麽不堪啊?而且,你那麽大乎幹什麽?”他是太子啊,這樣子,真是奇怪,不過,他是怪人。
  他的眼神變得陰森冷邪,我這樣挑戰他的尊嚴,還是第一次吧。
  我馬上歎氣:“抱歉,是我的錯。”
  我是宮女,隻能是我錯,不能是他錯。
  攫得我下巴好痛,我都道歉了,還不放開嗎?我一手抓著他的手:“我錯了,我和他沒有你所說的那個什麽意思,實不相瞞,以我這樣的年紀,也是該婚配的了,不是嗎?”
  他鬆開,手卻是抓住了我的手,抓得有些緊,聲音放了下來:“說個清楚,最恨人說一半留一半。”
  去,誰喜歡啊,他還不是,也喜歡這樣逗著我。
  我也沒敢和他這樣拽地說,他拖著我的手往外走,走得很慢,很悠閑。不是我想這樣大膽的,是他拖著我的。
  “太子,我在家裏,曾經答應過一個人等他來提親的。”我小心地選著話說。
  抓著我的手倏地變緊,我輕輕地掙紮著,有些歎氣:“不過,已經是不可能的了,我隻想早點出宮,然後,自在的過一生,就算是宮規森嚴的宮裏,我還不是完全能從心去適應的,我的骨子裏,就是自在,就是自我。而我,也不想改變。”
  他放開我的手腕,我看著我的腳尖,宮鞋上的花草,繡得很美,可是,始終它們是無法延伸出鞋麵,無法真正地生長在泥土裏,也不過,是死的。
  “倪初雪,不要改變,改變後,就不是你了。”他淡淡的說著。
  我抬起頭朝他一笑:“是啊,我也怕,三年後,我就會不認識我了。”如果我改變得快,我現在,也無法和他同行,無法這般輕鬆地和他說著話。
  並不是我就是用這樣的方法來得到他的照顧,我性子就是如此,我喜歡和自已的朋友,自在的聊天,我把他,當成了我的朋友。在秦淮的時候,我也是有朋友的,大多的時候,我們會聚在畫齋裏談天論地。
  我自在又舒服,那些日子,都過去了,隻留下回憶給我。不知道,我的朋友們,可好。有名門千金,有世家公子,有窮落的才子,有落榜的秀才。
  等我出去的時候,隻怕,也是物是人非了。
  落意的笑,在我的臉上浮動著:“太子,不談我了,我沒有什麽好談的。”
  他卻輕笑,很清爽的笑聲:“倪初雪,我覺得你很好談。”
  “好談?什麽意思啊?”說得我一頭霧水。
  他對著我的臉,嚴肅地說:“倪初雪,你要明白,人是不能一成不變的,今天是你,明天也是你,日子不會因為你停下,你不能總是在回憶中過。”
  我點頭,嫣然一笑:“太子,這些,我在入宮之前,我就想通了。”
  他一手拍著我的肩:“倪初雪是說我腦子轉得沒有你快嗎?”
  好像是這樣的,不過,話可不能這樣說。
  舉起一隻手:“太子站得那麽高,還能為我想這些事,我心裏佩服極了。”
  他輕打下我的手,一手攏著我的肩,我並不覺得很不好,像朋友一般,我輕打他腰側一拳:“不是假話,別不相信我。”
  他心情極好,帶笑的容顏好俊美無鑄,幾乎就要讓人陷在他的絕美中,這個幾乎,並不包括我。“你臉上,沒有一句話說著你是說真的。”
  我輕輕捶一拳,拳頭落在他的手心裏,讓他製住往林外走:“倪初雪好大的膽子,竟然攻擊太子。”
  我捉狹地說:“太子是不是挾持宮女啊?”
  相對一笑,開心的笑聲在林中散了開來。
  他摸到我手心裏的玉蝴蝶,使勁就一扔,沒入深林裏的不知那一處
  我驚叫著:“太子,你,天啊,這叫我上那裏去找啊?”
  他將他手裏的那一塊塞在我的手心:“你要那麽多幹嘛,這塊收著就行了,難不成你想賣給別人。”他挑眉看我,有著那種,你敢就試試看的樣子。
  我拍拍額:“太子真是不講理,把你這塊了不就行了。”幹嘛非要扔我那一塊,多可惜啊,送給梨香,她不知道會有多高興呢?有了這個,可以去領筆墨紙硯,可以畫畫。
  他卻靜下來:“倪初雪,我明天早上就要離開這裏了?”
  “那你怎麽還在這裏啊,快回去啊。”我拉下他放在我肩上的手。
  他俊美的眼一瞪我:“倪初雪,你看起來很高興,你是不是巴不得我走得遠遠的。”
  嗬嗬,這也能看出來,是啊,走得好,走了沒有人逼我畫什麽背影圖,要多怪,有多怪。
  “不是不是,你特意來看我最後一眼,我很高興呢?”
  他手又在我頭上輕敲:“今晚三更,出來洗衣宮見我。”
  我心跳跳跳:“太子,這是私會嗎?”半夜幽會,好讓人誤會哦。
  他鄙夷:“腦袋裏裝的是什麽雜草,不來你試試看。”
  “好好,太子你先出去,我一會再出,不然讓人看到不好。”我恭敬地說著。還用上威脅了,有這個必要嗎?他是太子,我恨不聽嗎?真是的。
  他看了我一眼:“三更。”
  “好,三更。”我能反抗嗎?反正明天又會想著打瞌睡了。
  我腦子裏才不是裝的是什麽雜草,這大概也隻有我才不會誤會了,我知道嘛,太子總是喜歡三更半夜的。他很孤單,他大概想要一個朋友可以這樣聊聊天吧。
  而且,他老找我,還約三更,多曖昧就多曖昧。
  [正文:第四十四章:三更之驚]
  都睡得很安熟,鼻鼾聲微響著,我卻不敢安睡,怕錯過了三更。
  反反複複幾次,心跳得厲害,我又不是第一次出去,倒是不知我怕什麽?
  至於玉佩的事,我還沒有和梨香說,轉過身,看著她安睡的臉,有些慚愧,這些天,我都沒有關心她,不知道,她過得如何了?
  睡得很安詳,很美,梨香,現在應該能適應了吧。
  那就好,如果我真的得了那個病,我就不能陪著她了。
  現在,我倒是希望她和以前一樣堅強,也一樣淡情,就不會為我而悲傷。
  遠遠的鍾聲沉悶地傳來,代表著,三更已到。
  一束清澈的月亮淡淡地照著這裏,我輕輕地起身,眼睛四處看看,覺得自個是做賊一樣。
  踮著腳尖就往外走,合上門之前,沒有看到有什麽人起身,才放了一顆心。
  外麵的空氣真是清新啊,淡淡的香味,清爽的風,讓人筋骨都舒服起來了。
  月亮斜掛在天空,笑盈盈的,星星擠滿了銀河,眨巴著眼睛,可愛透了。
  夜,靜極了,玉盤似的滿月在雲中穿行,淡淡的月光灑向大地。夜晚,滿月升起來了,一片寧靜隨著銀霧般的月光灑在大地上。
  我輕笑著攏攏垂在臉側的發,外麵有著一種強烈的吸引力,讓我想快點出去,腳步都變得輕盈起來。偏就一聲叫,止住了我的腳步。
  “初雪,這麽晚了,上那去呢?”淡淡的聲音,帶著一股子的威嚴。
  是林司記,我頭皮有些發麻,轉過身子施禮:“林姐姐。”
  她走近,帶著一股子清涼的味道,是菊花的味道,在這裏,等了大半夜嗎?她帶著一抹笑,看著我:“初雪,這麽晚了,上那去啊?這宮裏,可不能亂走的。”
  “林姐姐,寧妃娘娘身體有些不適,初雪有些擔心,想著去看看。”原諒我,我撒謊了,我總不能說太子有約,太驚嚇的消息了。我見過他,就讓他送我去冷宮好了。
  “初雪啊,寧妃娘娘身體怎麽樣了?”
  有些心虛我不敢去看林司記的眼,小聲地說:“不太好,總是反反複複。”這著實是真的。
  “也不至於三更半夜去吧,這樣吧,我也想去看看寧妃娘娘,我跟你去看看。”她攏攏肩上的衣服,黑夜中,我看不清楚,她臉上寫著的是擔心呢?還是什麽?
  我咬咬唇,大膽地說:“林姐姐,陳嬤嬤不會喜歡有人去那裏打憂的。”原諒我失禮,這樣說,她聽得懂吧!
  有些尷尬地笑,她長長的歎著氣:“這麽多年了,還在生我的氣,一點也沒有改變。”
  我不知道是什麽意思,我想探究,她又換上了那副慈和的臉:“初雪,你去吧,好好照顧她。”
  我點點頭:“是的,林姐姐。”她眼裏,那長長的歎息是什麽呢?難道,她也知道寧妃身子欠佳,唉,這些事,我去猜幹什麽呢?
  能放我走,已是很不錯的了。
  我躬躬身子出去,生怕會有人跟著我,我還特意走冷宮的路,到時再轉一圈就是洗衣宮。
  我總是感覺到我背後有人跟著一樣,當我回頭的時候,卻又寂靜如初。
  我想,是我心理作崇。清平的月光下,盡是花樹之影,怎麽會有人跟著我呢?
  月夜下,那洗衣池就在不遠處,我覺得那裏寒氣突起,有些殺意一樣,這種想法,來得那麽快,那麽急。讓我有些駐足不敢前了。
  通常,半夜都能聽到人吹蕭的聲音,可是,今晚太靜了。
  我走了幾步,如千斤之難,前麵,如虎如狼,讓我害怕。
  那遠遠掛在樹上的燈火,透射著寒光,這就奇了,太子從來不喜歡光亮的,他總是喜歡藏在暗處,然後出奇不意地嚇我,嚇到我了,他就會變得有些高興。
  有種聲音,急切地叫著我不要去。
  可是太子之約,他對我恩重如山,我能不去嗎?本就很簡單的事,竟然覺得如此的風聲鶴唳。
  駐足良久,我決定去,無論如何,是我答應過的,不是嗎?就算是龍潭虎穴,我也得去闖一闖了。
  匆匆忙忙地,一個身影從冷宮裏出來,差點就沒有將我撞倒在地上。
  相互都嚇了一跳,我看著他,他看著我。是個麵生的小太監,似乎有些害怕,有些抖著身子。看到我,愣住了一下,恍然就跑走了。
  天啊,三更半夜的,居然還有太監到冷宮,太不可思議了。
  他臉上那微微驚嚇的樣子,似乎讓我給嚇到了,急喘的呼吸,是跑了很久吧,我正要走,被月光下一個圓潤光亮的東西吸引住。
  撿起一看,竟然是一塊玉佩,玉佩的後麵,寫著二個字,天香。
  天香,這不就是平貴妃的天香宮嗎?這個是平貴妃宮裏的太監嗎?三更半夜還跑冷宮。
  不安的感覺由頭到腳散了開來,我將那玉佩放在路邊的小花叢裏,如果他有心找,就一定能找到,也不會讓人隨意撿了起。
  歎口氣,我心裏有一萬個想法,不想去洗衣宮,轉過身子就回秋菊院。
  如果太子等不到我,就會到秋菊院來,我大不了,就讓他罵一罵,太不安的感覺了,讓我不敢去。我也不是泥石的腦,非要一根筋就通到底,有時不是不可以圓潤一下的,自我安慰著。坐在秋菊院的小石凳上,支著腦袋,等著他來。
  似乎感覺,好多雙眼睛在暗處看著我一樣。
  門吱的一聲輕輕推開,我睜大眼睛看著,等著他陰沉的臉孔出現。
  可是出現在我眼前的竟然是穿著素服的連秋池,她轉過身,看到我坐在這裏看她。
  她呆住,我也呆住,她不是,在安睡的嗎?什麽時候出去了?
  她看著我,沒有說什麽?眼神閃了閃抑高了臉就揚長地回去。
  我覺得,我和她之間,沒有吵過,沒有鬧過,唯一的那次,是我自私了一點,隻叫了梨香,害她挨了打,追根到底也不關我的事啊。她對我,倒是像仇人一樣了。
  我有什麽資格去問她為什麽出去,我是她的誰?唉,我重重地歎著氣,趴在桌子上看著月下的菊花,直到白霧迷蒙,天色透亮,太子依然沒有來找我。
  手指輕輕地撫著那塊玉,冰涼透潤,心裏暗暗祈禱,太子可不要太生氣了。
  說不盡的有些失落在心底,他就走了,我和他的三更之約,我失約了。我沒去,他沒來。
  如果再見到他,我一定不惹他生氣,我會乖乖認真地聽他教訓我,裝作驚嚇的樣子讓他有成就感。
  我怎麽了,竟然還笑得出來呢?分別啊,我宮裏的一個朋友,不可思議的太子朋友,就這樣分別了,我要想念才是的。
  帶著淡然若失的心情,我進了冷宮。
  那冷疑的氣息,讓我覺得奇怪,門口多了很多侍衛。
  我狐疑地看了一眼,心裏有些怪怪的,踏著沉重的腳步到了寧妃的小院,陳嬤嬤竟然跪在地上。一雙眼神無光,死寂一般地灰暗著。
  本該帶著朝霧之氣的天珠,又如那天那般,連根拔起,折碎扔了滿院子都是,到處都滾著小珠子。
  我無力地靠¬著門滑下去,沉重的氣撲天蓋地地壓著,壓得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還有幾個宮女,進進出出寧妃的房裏,手裏端著一盤一盤的血水。
  怎麽了?我想站起來,去問個清楚,連腳都沒有力氣了。
  手在顫抖,心在顫抖,眉眼在狂跳。
  一個重重的巴掌就落在我的臉上,打得我摔在一邊,麻痛襲來,沒有了知覺一般,一口濃腥的血液在喉口翻弄著。
  “七皇子,不關初雪的事啊?”陳嬤嬤驚叫了起來。
  我睜開暈眩的眼,映入的是七皇子高大的身子,一張臉上,密布上了陰黑森冷。
  他指著陳嬤嬤:“你們這些奴婢,怎麽侍候寧妃的,人都要給你們侍候死了,才來向本王說,要是有什麽不測,你們二個,洗幹淨腦袋等著。”
  霸氣又凶惡的聲音,在頭頂上飛舞著。
  “嬤嬤,寧妃出什麽事了?”我著急地問,心急如焚地想要進去看看,可是,那七皇子抓著我的發,一把將我提了直來,讓我直視著他冒火的眸子。
  他咬牙切齒地說:“尤其是你,本王不會放過你的,好大膽的宮女,偷懶,害寧妃,這等事你也做得出來。”
  他狠狠地將我一丟,重重地摔在地上,我幾乎聽到自已骨頭斷裂的聲音,除了痛,就什麽也沒有了。可是我更擔心的,還是寧妃的狀況。
  我看向陳嬤嬤,她爬過來扶著我的頭,一滴滴的淚落在我的臉上,顫抖地說:“初雪,三更之時,寧妃就一直吐血,我出宮去找禦醫,可都沒在,我找七皇子。老天保佑,寧妃一定沒有事的。”
  我大驚,又是三更。
  “有人撞了進來。”她低泣著。
  “一天到晚就是你們這些奴婢在那裏謀算。”如鬼魅一般幽冷的眼神看著我,讓我幾乎忘了身體的痛。
  “害妃有不測,必要你們求死不有,求生不得。”他狠狠地說著,說出的話,讓人聽了心驚膽戰。一字一句,都敲打在我的心裏。
  三更,我在冷宮那裏碰到了一個太監,是天香宮的。
  是他嗎?可是,我有說嗎?我不能,一說就是和平貴妃過不去了,我隻能祈求著寧妃快些好過來。可我不說,死的也是我們,我進退,我如何進退?
  ,我死不要緊,我不過是一個宮女,死了一個不足惜,可是寧妃,如此的可憐,上天折磨她,夠了沒有了。
  一會兒,那禦醫出來,跪在地上一臉的無力:“七皇子,下官已盡全力了,寧妃娘娘還昏迷不醒,身上莫名地起著毒疹。必是昨夜受了驚嚇,再加上疹毒發作,才吐血不止。下官無能為力,還請七皇子恕罪。”
  我無力地躺在陳嬤嬤的懷裏,鼻子一酸,淚就泊泊地流了出來,寧妃,寧妃,再堅強一點啊。不要,你還有你的樓破雪,你的十七皇子啊,你不能不醒過來的。
  冷冷的眼神,帶著絕望和憤怒,掃視著我和陳嬤嬤:“你們二個奴婢,顧主不力,拉出去,廢了四肢。”
  陳嬤嬤的臉色蒼白:“七皇子,奴婢老了,你殺了奴婢不要緊,是昨天晚上奴婢護主不力。有人撞了進來,讓寧妃聽到了,才刺激到了寧妃。可是不關這初雪的事,請七皇子殺了奴婢,讓奴婢還能侍候寧妃娘娘,生是寧妃的奴婢,死也是寧妃的鬼。”
  “你這老奴婢,本王一個也不會放過你們的。”他狠狠地說著。
  我卻是愈來愈平靜,每一根骨頭都叫著痛:“七皇子,你放過陳嬤嬤,她那麽老了,不盡心盡力的人也是奴婢,不瞞七皇子,奴婢身上也有著毒疹。讓奴婢死也陪著寧妃娘娘吧!”
  陳嬤嬤拉開我的衣袖,看到滿手的紅點,手都顫抖了:“為什麽?你也有。”
  我朝她一笑,謝謝她的大仁大義,她這般說,我想,她也有。我們相互,都不讓對方知道,是都怕對方擔心。
  是有人要害我們,我連死都不怕了,我還怕對著七皇子冒火的眼睛嗎?
  我直看著他:“七皇子,奴婢有個不情之請,請七皇子到京城去請上官雩來看看。事到如今,等死就一個機會都沒有,倒不如,死馬當活馬醫。無論寧妃是死還是活,奴婢都奉陪。”
  我沒有半絲懼怕,我定定地看著他殺人一般的眼神。
  在相互的較量,不試,我是死,試,或許我還有一條生路,上官雩的醫術很精湛,而且,我們身上是毒疹的話,豈能再等,也是死。
  對不起,上官雩,我算計了你。我把你拖進了宮裏的是非。
  七皇子陰冷的眼光打量著我許久,我毫不退縮。
  眼神相視中,他移開了視線,我聽見他大聲地叫:“月公公,馬上出宮去請上官雩,七皇子樓破邪相請。”
  樓月公公有些猶豫地說:“七皇子,這,上官少爺可不易請啊。”
  破邪,七皇子是樓破邪,我連太子叫什麽我也不知道呢?
  我聽他那般說,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不怕死地看著七皇子:“請月公公說,秦淮的倪初雪相求,他必會來的。”我好堅信,我舍下了命,以此相賭,也要賭他來。
  無力中,暈眩中。我似乎看到了上官雩的臉,他會來嗎?上官雩,我如此的想要見你。
  可我,可我拿什麽去見你,我竟然,算計了你。
  辛酸的淚,從頰邊慢慢地滴下到泥土中,瞬間了無蹤影。剩下的,是我濃濃的心酸,深深的痛楚,透心透肺地襲來。
  

《宮女》 - 第四十五章
世上最令人難捱的時間就是等。看著陽光照在樹上,慢慢地移動。
上官雩,會來嗎?會來,不會來?我都在賭著,用我的命,用冷宮的三條命在賭著。
我最討厭等,可是,人生,總是要等。
我周身痛疼地坐在那裏,七皇子也沒有理會我,隻是時不時地進去看一看寧妃。大概是想著,我是死路一條吧,也沒有讓禦醫為我看看。
秋日的暖陽,讓人覺得一刻都難過,地上的天珠,刺激的我眼睛發痛。我隻能靠著樹,仰著頭看碧藍的天色,我無言,它亦無言。
時間,有時候那麽快就過去,有時候,卻慢得一刻像是一年一般。
七皇子正跟一邊的嬤嬤說話,凝重著一張臉低沉地道:“淩嬤嬤,你去看看十七起來沒有,別告訴他這裏的事,照常送他去禦書院裏學習。”
“是,七皇子。”淩嬤嬤躬身而退。
他又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滿身都是火氣。
我是不恨他的,雖然我全身都痛得站不穩,我一點也不怪他,他至情至仁,後宮中有這樣的皇子,已是不少易,
他是在盡心盡力地保護著十七皇子的母妃,孤兒寡母一樣,他或許知道這是一種什麽味道。他盡自己的能力,來保護他們。而真正要來看寧妃的皇上,卻沒有來。
他永遠不會知道,冷宮中,他曾經喜歡的妃子,奄奄一息,連喊痛的聲音都沒有。
我多想,進去搖醒她,讓她叫出聲來,哪怕,她是痛苦的。也不要這樣,讓我以為,她永遠不會發出聲音了。
我臉上依然火辣辣地痛著,七皇子冷冷地看著我,又移走了視線。
好大一會,門外的公公氣喘喘地叫:“稟報七皇子,上官雩帶到。”
我的眼神,移到了門口,眾人也都看著。
是他,如此的眼熟,依然是孤傲的神色,依舊還是那樣高大俊朗。著青藏色的衣服,顯得他更加的高大而好看,那麽不羈又俊朗的他,如從前的驕傲。那眼神,如相隔了千萬年一樣地看著我,看得我心酸,未曾改變他的半分相貌。改變是,我的心境已是不同。
隻是簡短的一眼,眼神在空中糾纏了一會,他眼裏,流泄出些許的心痛。
沒有對我說什麽?我卻想哭。
也不知道為什麽?我心裏酸酸的,無由來的就想哭。
他來了,我咬著唇,熱燙燙的東西竟然滑下臉,我真不爭氣,還真是哭了。這就是我賭上命的人,就是我心裏牽掛著的人,就是我不敢去想的人。上宮雩,原來埋在我的心裏,那麽的深。
我哭什麽呢?我高興啊,我見到他,我心裏無比的高興。上官雩,就是讓我現在死了,我也心甘情願了。
他高大的身子跟著月公公卻叩見七皇子,然後,七皇子帶著進去看寧妃娘娘。
陳嬤嬤扶著我,坐在廊下。
“初雪,他真的可以救回寧妃嗎?”她有些絕望。
我知道,連禦醫都不能做的事,他行嗎?我卻堅信地點點頭:“我相信他。”
“初雪,害慘你了,不該讓你呆在冷宮的。”她歎著氣。
我輕笑著:“嬤嬤,事到如今,說這些話,有什麽用呢?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我不能躲過。”
她抬起頭,眼眶紅紅的,我好想抱著她哭。
我如此的好運,在宮裏,還能結識幾個朋友,還能讓陳嬤嬤這般地為我,舍命也要保全我。
陳嬤嬤吸著氣輕輕地說:“昨天夜裏,有人撞了進來,寧妃聽到了,她推開窗子看,看到有人在毀壞天珠,當時就尖叫起來。那人跑了出去,而寧妃,卻是吐血不已,臉上的紅點,竟然是毒疹。她們真的好狠啊,好狠啊。”她淚不由自主地落下。
“嬤嬤,是天香宮的人嗎?”
“初雪,這些事,你不用管,好多事你不明白,也不要摻合進來。三年以後,就平平安安的回你的家裏去。”她朝我蒼涼地一笑,眼裏藏不住的悲哀。
我是人,不是物,我尚還有人性,人之待我十分,我必回百分,讓我什麽也不管嗎?我能不管嗎?我心痛地看著滿院子的天珠:“昨天三更之後,我在冷宮的不遠處,看到了一個小太監,他差點摔了一跤,也把身上的玉佩給摔下來,我就放在花樹底下,嬤嬤,這就是他們的罪證,不能讓寧妃這樣白白的折磨。她還徘徊在生死之中,嬤嬤,得讓七皇子知道,我們雖然沒有權利,可是他有。如果總是忍著,那麽,這一次饒幸,那下一次呢?”
她一張臉變得蒼白,捂著我的嘴:“初雪,你可千萬不要對任何人說你三更出去了,你沒聽說過謠言,他們會以為你和人合夥,內外勾結的。”
我心涼了一半,我沒有想到這些。
我卻是滿腔的無奈:“嬤嬤,那這樣就算了嗎?”
“不算,我們如何呢?”她重重地歎著氣:“我們是宮女,有辯白的機會嗎?初雪,你還年輕,你相信那大夫,我也相信你,寧妃不會有事的。在這些事過去了,你得離開冷宮,這也不是什麽安寧之地。”
“嬤嬤。”我不依地叫著。
“聽話。”她固執得很。
我卻低低地笑,有些悲哀:“嬤嬤,你以為,我還是默默無聞的倪初雪嗎?嬤嬤,昨天夜裏,是太子約我出去的,我才出去的,我覺得昨天的事很不簡單。我已經成為了出頭鳥,不然,不會連我們一塊毒害。”
屋裏,忽然又響起了寧妃的痛苦聲音,這種痛叫聲,像是天籟一般,讓我們都興奮起來了。
連禦醫都束手無策了,上官雩,你真的是太厲害了。
我心裏,充滿了一百個,一千個佩服。
大口地呼吸著空氣中,這種叫做生命的興奮味道,寧妃,寧妃,要堅強啊。
一聲比一聲更有力,更清亮,鬆懈了所有的力道,感覺得痛更是厲害。
過了一會,是七皇子的聲音:“寧妃讓你們進去。”
驚喜在心間彌漫開來,我看著陳嬤嬤:“嬤嬤,快進去,幫初雪也好好的看看。”我這樣子,不能讓寧妃看到了,隻怕,會更加的擔心。
陳嬤嬤擦擦淚整整淩亂的發,這些小動作,在我的眼裏,看起來可愛極了。
七皇子的紫金長靴在我的眼底下,他有些急促地說:“倪初雪是不?”
我點頭:“奴婢正是倪初雪。”
“這一次是你好運,上官雩救活了寧妃。”他睌視著我,也在打量著我。
我輕笑,是啊,上官,上官,真的好厲害。
“陳禦醫,過來給她瞧瞧。”他冷然地叫著。
我心裏有些感激,而禦醫,明顯的不情不願,我隻是一個宮女,讓他瞧,是折了他的身份。
一個聲音傳了過來:“倪初雪,我會自個給她診冶。”是冰冷而又孤傲的聲音。
我聽得出,我就是閉著眼睛,我也知道,這是上官雩的聲音。如此的好聽如此的熟悉。
七皇子沒有說什麽,一會兒,那出去的淩嬤嬤又進來,愁著一張臉:“七皇子,十七皇子不肯去禦書院,奴婢沒有辦法?”
他看我一眼,移開視線:“月公公,你在這裏守著,有什麽事馬上過來稟報,本王去去就回。”
我坐在廊下,感歎著命運總是這樣捉弄人,不想起風波,偏就起了,也因為這樣,我見到了上官雩。好困,好累,好痛。
我乖乖地坐在那裏,等著他的出來,心跳,慢慢地平複下來了。
上官雩看著坐在廊下的我,那眸子裏,透射著無限的心痛,卻嘲諷著說:“真狼狽。”
我轉過頭,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淚水輕輕地又流了下來。
他像是我的親人一樣,我和他,還可以再回到以前那般嗎?
我咬著唇,一溫暖的手輕輕地扳回我的臉,輕輕地揉著,一陣沁涼從臉頰上透心而來。
我知道,我的臉腫得厲害,七皇子的一巴掌,可打得不輕,痛得我半邊臉都麻木了。
他墨黑的眼眸,依舊是孤傲,他依舊是那般的好看,細心地拈著藥膏輕揉著我的臉,揉走那麻痛和火熱,半眯著眼,有帶著一絲憤怒和憐惜。
看著他,竟然千言萬語無從說出口。
就那樣看著,不舍得合上眼了,這麽了個昂藏的男子,我如何配得上。
“我怎麽不知道,倪初雪,變得那麽愛哭。”他輕輕地說著,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我一手輕控淚,朝他用力地一笑:“上官,好久不見。”
他眼神倏地變冷,“好久不見?倪初雪,我真想掐死你。出了這麽大的事,竟然當我是透明的,當我是不存在的。”他低吼著,臉上還帶著憤怒。
“你說你答應過我什麽?你竟然一走了之,你竟然也不告訴我?是我讓你那麽沒有信心嗎?”
我根本就不知道他說什麽?我不是對他沒有信心,我是對我沒有信心。
“上官,對不起。”我歎息著,昨日種種劈如昨日死,今朝,還看他人門前花再來。
他憤怒的眸子看著我,“倪初雪,對不起有用嗎?”
他還是他,從來,都不曾改變過,上官,上官,如此傲人的上官。
“沒有用,還是要說,我等不到你來,不是我不願意等。”我心裏的酸,誰能明白呢?我就真的不想有一個是我自己的家嗎?我就真的不想有一個人來痛我嗎?我怕啊,我怕我想,我就會失望更多,所以,我都掩得很好,隻告訴自己,要開開心心的。
我不想話題在這裏打轉,我怎麽也配不上他的了,可不能誤了他。
“上官,今天我無計可施,我才鬥著膽子把你也扯進宮裏來了。”
“無計可施。”他憤怒地吼:“倪初雪,我折了你一條手骨試試看,讓你痛得撕心裂肺的,你才想到我。不死不傷不痛你就不知道誰叫上官雩了嗎?”
“上官。”我鼻子一酸,不顧一切地撲在他的懷裏,滿腔的淚水怎麽也止不住。
他如此的關心我,為什麽我一直沒有自信呢?總想著,我配不上他。
他是這樣的人嗎?他要是,也就不會看上我了,從一開始就不會。
上官雩稍微輕柔地拍著我的肩:“哭什麽哭,你不是總是笑得像鬼一樣難看的嗎?有本事進來,就別給我哭。”
嗚,我就是想哭,他說的是什麽話啊,有本事進來,不是我想進來的。
仰起紅腫的眼看著他:“上官,我想家了!”從來沒有過的脆弱,隻會在他的麵前暴露出來。
“你爹很好,現在在京城。已經能說話,能自己吃東西了。滿意了沒有?”他冷哼:“我活該就讓你自作自為,讓你自己去操心,要瞞住我,你爹為什麽要讓我知道,死了不是一了百了?”
他就是這樣,口毒心善。
讓我想哭又想笑:“上官,要有狗還讓它咬你。”
他好笑地捏著我一邊的臉:“倪初雪,死沒良心的,欠我的,可多了。”
“是啊,我總是在欠,我欠的債,我一世都還不清了,我都不知道,為什麽我那麽厲害,能欠下那麽多的債。”淚中,透出我的笑,有上官雩在,我就安心多了。“我以後,再也不叫你上官魚了。”
他敲敲我的頭:“本來想掐死你的。”
“我該死。”我從善如流。
“倒是學會了虛假這一套,倪初雪,我就知道,無論去到哪裏,你就是會闖禍。”他挑挑眉,又沾起藥膏,為我輕拭著。
我輕輕一笑,眼裏,心裏,盡是他。
“上官,我不想闖禍的,可是,有些東西,糾結在一起,有些事,總是讓人難以預料。”
他很拽地說:“我就知道,依你這性子,你能自在,可是你會闖禍。你想,你那麽快就進了宮,可不是簡單的事,你焉能過得平安?”
我抓住他的手,慎重地看著他:“上官,不要管我們殷家的事,好嗎?我不想,把你也拖下水,欠你的很多,我已經還不清了。”
他哼,眼神變得發怒:“你以為我想管,你那麽笨?”
“好吧,我笨,上官,不要管,好不好,後宮中的種種,我已經怕了,我隻想著,三年能快些過去,能平安一點就好。”淡淡的憂傷,總是揮不走。
他不悅地瞪我一眼:“還有那裏傷著。”
“背痛,腰痛,內傷,外傷。”一口氣地說完。
他無可奈何地笑,捊起我的袖子,卻看見我白嫩的手上,那觸目可及密密麻麻的疹子,臉色大變,變得沉重了起來。“倪初雪,你得了毒疹。”
我輕笑,有些無奈:“如你所見,半點不假,就是毒疹,忘了加上一句,這是皮外傷吧。”
“別給我開玩笑。”他沉重地看著。
讓我也害怕起來,吞吞口水,“上官,這不會沒得治吧?”
“你吃了什麽鬼東西?”他叫起來。
啊,這是吃東西吃出來的嗎?我傻傻地問:“不是傳染的嗎?我以為是寧妃傳染的。”這宮裏有什麽鬼東西啊,真是的,鬼能吃嗎?他吃給我看看。
有些無奈,有些甜蜜,有他在,我什麽也不用擔心,
從那時候說過,等他來提親,對他就有不同的感覺了,而現在,他像山一樣,讓我倚靠,如此的踏實而安穩。
“當然會傳染,不過,傳染沒有那麽快發作,必是吃了什麽?”他緊皺著眉頭。
我趕緊抽回手,不讓他碰:“上官,你離我遠一點,別傳染到你。”
毒疹,原來這叫做毒疹。可我不怕了,因為上官雩在。
雖然我知道他醫術高超,還是小心地問上一句:“上官,還有救嗎?”
他白我一眼:“我給你一條繩子,你自個找顆歪脖子樹上吊。”
無語,我能答應嗎?他總是喜歡這般,讓我啞口結舌,他似乎很高興。
“你就不能痛痛快快地給我一個答案嗎?上官,我真的很想知道?我不想死。”我認真地看著他。
他有些為難:“這個不是那麽容易的。”
心驚了半截,我以為,他可以啊,竟也這般的為難。


第46章
  我怎麽知道我吃什麽中毒的呢?宮裏的食物,都不是自己經手的。
  要查,多難啊。
  上官雩將那藥渣翻來翻去的,試圖想要找出什麽不戲勁的出來。
  可是,他很失望:“沒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臉上舒服了很多,就連骨子也沒有那麽痛了,他給我服下了一個很大的丹藥,說是治內傷的。
  我看著他,覺得沉重的後宮也變得光明起來。
  不一會兒,七皇子又來了,看著上官雩在翻找著東西,臉也變黑起來,讓人四處去看。
  上官雩連水也不放過,還是一無所獲。
  有些挫敗地看著七皇子:“七皇子,不知道這毒疹由何引起的,要想治,非得找出根源?”
  我不擔心,因為,有人比我還要擔心,還要操心。這一種感覺,何其的舒服。
  罵過我後,他就要承受我沉重的擔心。
  我坐在外間,這屋裏所有窗子都打了開來,微微的風還是吹不散這裏沉重之久的藥味,可是,也舒服很多了。
  這讓我們都吃驚,從來,他們都說不能見風,悶著寧妃在房裏。
  而上官雩,讓人都打了開來。
  陳嬤嬤擔憂地說:“這樣,可以嗎?大夫,以前禦醫都是說不可以吹風的。”
  他淡淡地掃了沉睡的寧妃一眼:“她曾好過嗎?”
  我和陳嬤嬤都垂下了頭,他的話,從來都是這樣;一句要砸死我。
  是的,寧妃從來沒有真正的好過。
  七皇子的臉色變得沉重:“去宣張禦醫過來,本王要好好問問他,安的是什麽心?”
  上官雩挑起眉毛:“七皇子倒是用不著,每個大夫,用的方法都是不一樣,安能說,這好,這不好。唯今最重要的就是再找找這毒疹的來曆,這三個都染上了毒疹,不得再去去傳染上。”他說著,還瞪了我一眼。
  有些幸福,在心頭流竄著,腰痛也減了大半,臉上已消了那紅腫。
  七皇子看我一眼,眼神沒有了早上的淩厲和狠氣,而是有些不解。
  寧妃睡得很安寧,我一顆心放下了大半。
  一聲怪叫從我的腹內傳來,讓眾人都看著我,我羞紅了臉。
  原來,肚子餓得很,早膳未吃,午膳也未吃。一手捂著肚子,看著陳嬤嬤和七皇子上官雩,我臉上寫滿了羞澀。
  不客氣笑出來的是上官雩,他挑挑眉:“七皇子,沒午飯可吃的嗎?傍晚寧妃含參片回了些元氣就得施針。對了,管冷宮膳食的,也得看看。”
  他對七皇子可一點也不客氣,知道我身上的傷出自於七皇子的傑作之後,更是,帶著一股敵意。人家七皇子是有求於他,他真是拽得厲害。
  七皇子轉身就出去吩咐著,有點像是打小雜跑腳一樣。
  誰叫外麵都是他的人呢?而且,寧妃不是每個人都可以看到的。還得查查那飲食,我想八九離十了,隻是,難不成今天這裏鬧得那麽大,還不警覺嗎?
  他扶著我到後樹林中用餐,讓人寵著的味道,真好。
  好久,都沒有吃過這麽好的飯菜了,多久了,就是在家裏的那段時間。
  因為這些,我竟然難吃到,如何食得安樂。
  “寧妃娘娘沒事了嗎?”我輕問著他。
  薄薄的光線從葉縫裏透出,讓他的臉變得有些疏落。我以為他來了,我會不敢麵對他,如今卻是那般的自然自在。
  上官雩眯起眼,射出精光:“你不相信我的醫術?”
  我輕輕地搖頭:“我不是不相信你,我要是不相信你,我就不會把我的命掛在你的身上。”內疚啊,是我的自私,我不知道,讓他慘入來,這樣錯了沒有,我不想去想,因為現在我很享受這樣。
  “死不了。”他冷冷地說,有些生氣我這樣說話。
  我無奈,去挾了些豆腐,卻讓他用筷頭敲我的手:“不能吃這樣。”
  真凶,打得我手背生痛,我挾了個大魚頭,他的筷子又要落下,我挑挑眉:“給你吃的。”放在他的碗裏,竟然讓他的唇角有些笑意。
  夠鬱悶的,什麽也不能吃,我睜大眼看他:“請問上官大夫,你要我吃白飯嗎?”
  “一點也不知道常理。”他抱怨著,找了些青菜推得我滿碗:“快些吃。”
  “我要是大夫,你準沒保沒飯吃。”
  他噴的地筆了出來,睨視著我:“倪初雪,就憑你,你這笨蛋,不治死自個就好了。”
  他的笑,如此的動人心。
  我輕含著笑,扒著飯,含糊地說:“上官,我總是讓你擔心。”
  “知道就好。”他一點也不客氣。
  對於那件事,我卻說不出口,心裏有些酸酸的。我是有點喜歡上他嗎?我動心了嗎?可是,我入宮的三年,我的身份,早就什麽也不是了。
  而且,連七皇子也敬重,雖然,他口口聲聲左一句草民,右一句草民,那股子傲氣,總是藏不住的,上官雩,他就有這麽一個條件。
  家財萬貫,醫術高超,要是他願意,入宮當個禦醫算什麽?
  而七皇子看到他待我如此好,那眼底的驚詫,如此的不可思議。
  微風吹過,吹來他身上淡淡的藥香,如此的好聞。
  我覺得,我在漂浮中,我找到了根一般。
  我似不經意的問:“上官,你娶妻了嗎?”
  他的眼神像是殺了我一樣,我吐吐舌頭:“當我沒有說過。”
  “說過的話,你敢給我吞下去,我娶妻?”他一肚子的怨氣:“連個話也沒有,就進了宮,當我是死的,答應過我的話,是廢話嗎?”
  原來,他還弊得內傷啊,一說就火氣那麽大。
  吼得我一縮一縮的:“上官,別那麽激動?”
  “我能不激動嗎?你還敢問出口。真想掐死你。”他看著我,狠狠地扒著飯。
  如此的粗暴,卻無損到他身上尊貴的氣質,上官雩的身份,我不知道。我隻知道,他是開藥鋪的,是大夫。
  可是七皇子看他的眼神,聽他自稱草民,那樣的有些嘲笑的眼神。
  “上官,你答應過我,要改改脾氣的。”動不動就說掐死我。不予評置啊。
  上官雩瞪了我一眼:“你沒有說話的資格,都沒有跟你算帳呢?”
  我心裏苦叫,男人比我的胸懷還小,還耿耿於懷,放不下呢?
  一會兒,一個公公來請他,說寧妃娘娘醒了。
  他扶著我又小心翼翼地回去,瞪了眼站在門口的七皇子。
  七皇子估計是不太好意思,我如此,都是他下手太重了,轉過頭說:“月公公,讓人修理好房子,做張床,讓這宮女住這裏。”
  傍晚的施針,我才知道,他救寧妃不是那麽簡單,大滴大滴的汗,從他的臉上掉下來,連抹的時間,他都沒有,下一針,都得小心翼翼。
  可憐的寧妃,全身幾乎都紮上了銀針,讓我害怕。
  她臉上,如此之多的紅點,稱之為毒疹。
  上官雩沉重著臉色:“照這些單子,抓了藥草來,馬上燒熱水,再泡進去,一會讓寧妃泡著,將體內的毒氣給逼出來。”
  又是一番忙碌,直到月亮升起,點上了宮燈,他才將所有的銀針一一收起來。
  一身衣服都要濕透了,讓陳嬤嬤給寧妃泡著,順著她的氣,都避退了出來,寧妃臉上慢慢回複的紅潤,讓人欣喜。
  上官雩說要給我紮上二針,嚇得我臉色蒼白。
  他不客氣地笑著,指著我:“膽小鬼。罷,今日累了,七皇子,你讓人好生照顧寧妃,再看上一段時日,應該會恢複正常,我自也得出宮去了?”
  七皇子挑挑眉:“上官大夫何必舍遠求近,在宮裏也可住下。”
  “皇宮?”他有些冷笑:“不是我該住的地方。”
  是啊,也不是我想呆的地方,隔著月色,我看看他,輕輕一笑。
  他輕斥我:“你還笑得出聲,毒疹找不到起因,你死定了。”
  唉還不忘要嚇我,我不笑了總成吧。
  七皇子讓人送他離去,看著月光下的我,奇怪地打量著。
  我輕輕地垂下頭,沒有說話,原諒我腰痛還存在,無法給他施禮跪拜。
  “倪初雪,你真不了得,這上官雩一聽你的名字,就自願進宮了,比本王的麵子還要大。”
  “我們在秦淮就認識了是,是朋友。”我淡淡地說著。
  “僅是朋友嗎?”他挑眉。“別忘了你自個的身份,你是配不起他的。”
  我知道這些,可是,從他的口裏說出來,讓我很是難堪。我也不想入宮做宮女的,我有更好的生活,更自由自在的生活,我不想嗎?
  “謝謝七皇子的勸告。”我冷冷的應著。
  他卻沒有走,而是看著我:“你不讚同我說的話?”
  我挑眉:“我有說不嗎?”還真是和太子是兄弟,都一樣挑,一樣要人無可奈何,一樣的衝動,差點沒死在他的手裏。
  “倪初雪,你隻是一個宮女。別用這種口氣給我說話,我隨時,都可以要了你的命。”他冷冷地說著,帶著他的氣勢。
  這就是皇宮,就是專製,我早就知道了,不是嗎?
  我忍著腰間刺骨的痛,跪了下去:“謝過七皇子的忠告。”
  “知道就好,倪初雪,雖然你還沒有調教好,入了宮,你就是宮女,就得恪守宮規,至於上官雩,不是你能接近的人。”他冷然地說著我。
  話語中的有些意思,讓我怎麽也不懂,我抬起頭看著他。
  “上官雩可是皇親貴族,不是你這樣身份能接近得了的,他的婚事,也就快了。”
  如惡夢嗎?婚事,當我問到他有沒有成親的時候:他怎麽罵我的,還曆曆在耳。
  而現,七皇子竟然說他就要成親了。
  我怔怔然地,跪在地上,心裏扯著二種痛,在相互的交纏著。
  “太子昨天晚上就出宮去接玉貞公主回宮,我父皇,為的是要上官雩做駙馬。你好自為之,別落個淒慘的樣子。”他看也沒有多看我,就留下二個宮女在這裏看顧著,大踏步就離開這小院。
  一個是公主,一個是宮女,一個是天,一個是地。
  上官雩,這三個字,讓我折騰了一夜,讓我痛了一夜。
  就要成親嗎?我若有若無的情愫,是不是付出得太早了,為什麽,他不告訴我這些。
  他的身份,我不知道有多顯赫,我想我不要有自卑的想法的,可是,我不得不生起這些。
  玉貞公主,是皇上最寵愛的公主,身份最顯赫的公主。
  一生之中,緣份錯過了,就沒有辦法再牽起了嗎?我和他,錯過了,就錯過了嗎?
  罷,倪初雪,你不是自認為是堅強的人嗎?有什麽好哭的,你不是自認為可以獨自過一生嗎?有什麽好哭的。
  明明,就是要認清,鳳凰和烏鴉是不同的。
  七皇子告訴我這些,無非是要我不要和上官雩走得太近,到時惹人非議。
  倪初雪,連七皇子都看出了,連他都擔憂了,也該要明白一些能與不能。
  為何我如此難過,還要心驚呢?太子,昨天晚上就走了。他不是說早上的嗎?那,那洗衣宮,怎麽會有燈呢?
  我想來,竟然是寒心,大概是秋意太濃了,夜風太涼了。
  
  
第四十七章
到夜很深的時候,才迷迷糊糊的入睡,總是那般的不安。
天亮之時才覺得,要更痛得讓我起不了身,我想,是我的心更痛。
一種刺熱,火辣的感覺在我的臉上蔓延了開來。
一手摸摸臉,我竟然滿手都是刺刺兒一般,心裏更是哀落到底,我的臉,總是避不過,疹毒,終於襲到了臉上。
不用看鏡子,我都知道資格是多狼狽,眼也刺痛著,心也刺痛著。靜靜地躺在床上,我一輩子也不想起來了。陽光刺破了夜的靜,我知道,天亮了,我恨不得,天永遠不要亮起來。
天亮他就會來,我不想再見到他,我這般,我不想讓他見到我最難堪的一麵。
心,到這裏為止吧,停下吧,倪初雪,你肖想太多了,所以,你現在開始,你痛苦起來了。
玉貞公主是公主,是天上的人兒,而你,不過是一個其貌不揚的宮女。
偏偏神經敏感的可以,院裏進進出出的聲音我都知道。
我覺得,我要死了一般,身體上的痛和精神上的痛,一絲絲地扯走我所有的快樂。
我聽見有人叫:“上官公子吉祥。”
那一刻,心跳得更快。
他的聲音響起:“倪初雪呢?”
如此的低沉而好聽,我不想見他啊,拉起被子捂著臉,不要聽,不要看。
門給推開的聲音,然後今了上去,光線在瞬間的明又暗,他的氣息,充滿了整個鬥室。
我咬著唇,手指緊緊地抓著被子,身子側向裏邊。
他坐下,輕輕的叫:“倪初雪?”
我沒有理會,心卻跳得更厲害。屋裏靜下來,外麵的進出的聲音變得遙遠,隻有我的心跳聲在這裏狂跳著一般。
他拍拍我的肩,用手扯我的被子。
我緊緊地抓著,沒有出聲。
“倪初雪?”他有些大聲,聽起來是生氣了,“轉過身來我看看,毒疹是不是發作的厲害。”
我躲什麽呢?他明明就是厲害的大夫,症狀他還少見嗎?可是,我真的不想讓他看到。
“求你,不要、、、、看。”我聽見自己的聲音響起,那麽的破弱,抖不成句。
他冷哼:“你倒是以為我不知是什麽樣嗎?不想看也行,我還怕嚇著呢?”他唾棄地說著。“督陣發作還會伴有一些體熱,手伸出來?”
左手遲疑了一下,從被子下探出去,他不耐煩地拉起,使勁地一捏,痛得我差點叫出聲。
他抓著我的手腕給我把脈,那溫熱的手指觸動著我的心弦,一下,一下急促地跳著。
“倪初雪,不得不給你下針了,體內的氣息亂成一團,內傷猶在。毒疹之熱也這時發作了,記住,無論多不舒服,都不能用手去抓,不然以後你就頂著一張破臉。”沒有看到,卻像是看到了一般,他說的,都是那麽實在。
我情願聽他像一般的大夫一般平靜地說完,也不要聽到這般親昵的罵聲,讓我想哭。
他又喃喃自語:“怎麽過一夜就那麽嚴重呢?”
一手伸長了,探著我的額:“熱的可以煮蛋。”
心裏好酸阿,上官雩。你豈知道,我心裏想的是什麽?
他又出去,這一次是吩咐人去拿藥草,然後讓以宮女端著要進來。
我死活不讓他看到臉,縱然他要下針,我也得蒙著。一個是難看,一個是怕他看穿我的心,我實在,沒有勇氣去看她的眼。
“上官公子,陳嬤嬤也身體發熱。”那宮女小聲地說著。
上官雩淡淡地說,“是該發作了,估計寧妃一會也會火燙起來,你馬上去準備幾桶熱水,用我帶來的草藥燒成三大桶,讓她們各自泡著。這裏不必伺候了”
“上官公子,奴婢馬上去準備。”宮女退身出去,輕輕地合上門。
針灸,我一直很怕,我覺得那長長的針,刺到人的身體裏,真是不可思議。
“倪初雪,既然你沒有誠意,我也不必有誠意。”他隨意地說著。
嚇得我心都寒了:“什麽意思?”
“你爹的親筆信。”他輕笑著說。
唉,在秦淮的時候,我幾時威脅得了他呢?早該有這個認識的,倪初雪,總是自以為是。
輕輕地將臉上的布一拉,看到他一張帶笑的俊臉。
他臉色變深,眯起眼看我:“你怎麽了?眼睛紅得像鬼,哭了,為什麽哭?”
“上官,拜托,給我一些我的空間,”我哀求,這已是我最大的讓步了。還要我連麵對他的心都不能嗎?他未曾跟我提過,他要娶玉貞公主,如此大的一件事,不要告訴我,他不知道。人誰都不會相信的,我倪初雪,不喜歡聽謠言的人,也不相信他不知道。
他眼裏的光華閃了閃,沒有再逼我。
我心急啊,我日盼夜盼的爹爹,終於有些消息了,終於能看到他的親筆書,我能不高興嗎?
可是上官雩卻不給我,硬要施針完了才給我。
我看著他將針沾上一些藥,手指比劃著我的穴道,從頭開始,那認真的勁,那長長的針,讓我看了都害怕。
他低頭朝我一笑:“怕什麽?要是刺花了你的臉,我會負責娶你的。”
淚,又想湧出來了,我無法轉過頭,我淡淡地說:“上官雩,不要開玩笑了,快點紮吧。”
一針刺下來,那入肉之痛讓我緊皺著眉頭,看到他滿臉的不悅:“你當我是開玩笑?”
我不知道,要是我在執迷下去,不是他開玩笑,而是,我就是那個玩笑。
竟然不是很痛,他還在臉上輕輕地揉著:“真不聽話的人,我瞧瞧哪兒是痛穴,給你紮上一針,看看是不是沒心沒肺,不會叫痛。”
我眼神怔怔地看著他,為什麽,他還可以如此自然地跟我鬧著玩呢?
他有些無奈:“別這樣看我,連針都不會下了。倪初雪,算我怕你了,倔強得要死的人,別看你聞訊,骨子就使壞。”他抱怨著。
有些動聽,有些悅耳,我的本質,他看清楚了嗎?
是阿?我怎麽了呢?就算他要娶妻了,也是我的大恩人,我一世,也還不清他的恩情了。
手指在臉上輕揉,再紮上一針,舒舒服服的感覺散了開來,體內的燥氣慢慢的平息。我竟然,想要睡覺,半迷蒙中,我看到他的臉輕笑地說:“看你累得,你需要好好地睡一覺了。”
是真的睡著了,從來沒有過的好覺,甜香夢中,我似乎又回到了秦淮,一家人還在一起。我還夢到了娘,甚至還有上官雩。
待我醒來的時候,已是日已經大中午了,上官雩正慢慢地收針,有些微痛刺激著我。我攏起眉頭看他:“你給我下了什麽藥?”
“春藥。”他戲笑著,一雙眸子黑如墨玉:“感覺如何?”
我臉燒了起來,這上官雩。
他將銀針收了起來笑:“不鬧你了,瞧,現在精神不是好極了嗎?”
我眨著眼睛,真的舒服了好多,上官雩,欠他的越來越多。
“轉過身子。”他輕輕地說著,我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又自喃自語:“躺著就好。”
然後他起身,在我的訝然中,將我的身子反轉了過來,讓我趴在床上。
他手按著我的腰:“這裏是不是痛得很?”
“是的。”估計是昨天摔在地上,摔到腰了。
他倆手攏著我的腰,使勁地一按,我痛得眼淚幾乎要流了出來,緊緊的咬著枕頭。
“骨子有些移位了,別怕痛。”他低沉地說。
手在我的腰上,輕輕地捶著,然後一個用力雙手一按,我差點就想叫娘啊,不是一般的痛。
酸酸麻麻的,痛過之後,他又輕柔地按著,舒服得很。
如此反反複複幾次,折磨得我渾身沒有力氣,他才鬆開手:“好了,先鬆口氣,一會宮女送來熱水,泡半個時辰。”
我沒有出聲,他手指竟然輕柔著我的肩,輕聲地說:“怎麽,倪初雪哭了?”
我輕輕一笑:“謝謝你,上官雩。”我窮得隻有謝謝,對不起。
“上官公子,熱水來了。”外麵的宮女輕輕地敲著門。
他站起身,他心裏有很多的問題,也許,他也不想進宮的,現在在這裏,是因為我。
可是,我一直是這麽沒有自信,我總是不敢去相信,這麽一個昂藏出色高傲的人,會喜歡上我,昨天之後,他對我,更是不同。像我以是他的妻子一般,要瞪要罵要說的。
打發了宮女出去,沒入那碧綠色的草藥水之中,我心裏就亂成了一團。
重重地吐著氣,爹爹的信,放在一邊,隻有簡短的幾行事,大多也是囑咐我要好好地照顧梨香。怪不得上官雩給我的時候,有些不屑。
他總是討厭我這般不爭氣來著,我看了,也有些歎息,從前我可以不想那麽多,因為我總會安慰自己。而前路迷蒙,我隻能深一腳淺一腳地慢慢走。
我想起了晚上的蕭聲;如此的想要聽到,情,果然是不能沾,一沾就如毒藥一般。
我倪初雪,什麽也沒有,就隻有傲骨頭,我決計是不會想要去做別人的小妾,小夫人的。
我並不是不知道我娘的悲哀,她總是歎氣。
那時我年紀小,不知道。後來年長了一些,二夫人經常到不把娘看在眼裏,經常的炫耀,娘總是偷偷的哭。雖然娘是大夫人,雖然娘才貌一絕,卻夜半會輕哭。
我裝作沒有看見,我怕看到娘眼裏的強顏歡笑和掩飾,我倒不如,裝作什麽也不知道。
我喜歡書裏的愛情,總是一對一對的,沒有三妻四妾。
也許,我就因為這樣,我不會找到我的愛情,那又何妨,我倪初雪寧缺勿濫。
梳洗過後,藥草淡淡的香味散發開如,臉上也沒有那刺人的感覺了。腰部讓上官雩整了一下,也輕鬆了許多。
我去看寧妃的時候,她已經很安詳地睡著了臉上浮起的些許的紅潤,讓人會心一笑。
陳嬤嬤靠在桌上睡著,如此的安靜寧逸。
這冷宮的消息,大概沒有傳出去,不然,上麵不會不顧的。
三個有疹毒的女人,還能留在這裏嗎?
但是,不會久的,如果是平貴妃下的毒,她焉不會有人來打探,我就等著吧,總之,我隻是個宮女,如果我把生死看得淡薄,我就什麽也不怕了。上麵還有七皇子擔著呢?上官雩說,毒素暫時壓住,沒有在臉上身上發展下去,但是在身體內也得盡快地排出,不然,壓製得久了,就連這一種方法也不行。
隻是,一直批不到毒素的來源,這也是一個問題。
門扉輕輕地叩響著,傳來儒雅好聽地聲音:“初雪,你在嗎?”
是林珣,我有些興奮,可是,看著滿院的人神色都有些沉重,我興奮的心又壓了下去。
我輕聲地迎著:“林畫師,我在,不過今天有些不方便。”
“初雪,沒事,我就送幅畫給你?”清朗的聲音,依然帶著笑意。
我扶著腰,慢慢地走了出去,小心打開半邊門,就看到他如玉一般的臉寵了。帶著一些歉意地笑:“對不起,林珣,今天寧妃有些不舒服,我大概不能出去了。”
他輕笑,眼睛純淨如水:“初雪,你精神不太好,可也得小心顧好自己的身子。”
我點點頭,朝他笑。
他將手裏的一卷畫給我:“對了,還有一個盒子,給你好好畫畫,裏麵是我曾用過的筆。”他將一個筆盒一並給我,然後笑著轉身離開。
合上小門,我卻有些頭皮發麻,看著七皇子和上官雩,他們是什麽眼神?像是我勾勾搭搭一樣。
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我抱著畫和筆盒,往房裏小步地走去。
七皇子看著我帶著一抹知了的笑:“原來,林畫師和冷宮的宮女也走得這般近?”
“我們是同鄉。”我淡淡地說著,對著七皇子長長的躬身:“奴婢先告退?”
“等等,難道本王連這畫,也沒有看得權力。”七皇子挑著眉看我。
他就是這般的跟我過不去一樣,我什麽也沒有打算的,我不過是一個宮女,我認得清我的身分,他意想如何呢?還恨著我沒有照顧好寧妃的身子嗎?
不由我自主,一邊的月公公就拿了我的手上的東西呈上去給七皇子。
我有什麽辦法?我不過是宮女,這些東西皇子能看得上,應該是我的榮幸,不是嗎?
而上官雩,那臉色,卻是那般的難看,緊緊地瞪著我。
我不說話,也沒有看他,我轉過臉,看著滿樹的小白花輕輕的飄飛。
我想,做花,或許比做人舒服多了,什麽也不必去想。
我明明欠了很多債,我還也還不清。可是,我還是一直欠著,還是一直要人幫助著,我多稚弱,我倪初雪一入宮,屁大的事,都得求人。
是他的眼光,讓我生氣了。
我告訴我自己,沒有權利這樣跟他生氣,我還是做不來,要討好上官雩,要順著他的心。
他就要成親了,我的事,我不想讓他多插手。
我想,林珣多少知道寧妃的事的,不然不會叫我別下感情。
七皇子展開畫,嘖然出聲:“不愧是宮廷第一畫師,畫得真不錯,連本皇子看了,都覺得對著畫中女子頗有好感。”
我看見,上官雩的臉卻是越來越緊,我心揪緊了。這林珣,送的是什麽畫給我啊/
月公公又打開了筆盒,呈現在眼前的是,是上等的紫毫筆,大頭,尖頭,長的,短的,應有盡有。
我心裏多悲落呼,我的筆,我都收得緊緊的,我覺得他們都是有生命的。
“真是一份大禮,如此合適嗎?不要告訴本王,連執畫的玉佩,他也贈送於你了。”他眼裏,寫滿了一種挑釁的意味。
我自問,我沒有得罪過七皇子吧,為什麽要這樣咄咄逼人。
我如不給,我算什麽呢?我是藏著偷偷畫嗎?手在衣襟內摸索了一會,我抓到那個圓潤的玉佩,雙手呈上,淡淡地說:“請七皇子過目。”
他臉色有些難看:“這等低下之東西,竟也叫本皇子過目。”狠狠地將手裏的畫一丟,散落的畫卷中。
畫著一個少女,無憂無慮的支著額,柔和自在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尤其是眼裏的神采,那般的隨和,那般的與世無爭,任人看了,都會覺得清寧。
這畫裏的人竟然是我。
u=3352116

《宮女》第四十八章
  畫中的人自得,自在,舒心地輕笑,而現實中的我,怎麽也笑不出來。
  他畫得真好,真的好傳神,和真的幾乎無異,大概,他最擅長的就是人物畫。
  連發絲最細微的地方,都沒有放過。
  可是,現在不是讚賞的好時間。我撿起畫,慢慢地卷好,將月公公遞上來的筆盒也都收在手上。
  上官雩別過頭去,沉默著,那放在身側的手,指節已經攥得青白,渾身上下,似有種怒氣在流動。
  我朝七皇子福福身子,有些無可奈何地看一眼上官雩的身子,輕輕地進了那小房。
  然後,我聽見,有人大腳踢樹的聲音。
  七皇子意味深長地說:“該用膳了,月公公,讓人端些膳食進來。回宮。”
  那聲音,我知道,必是深有別的意思。
  一會兒,宮女送來了膳食,我卻無心用膳,和陳嬤嬤伺候著剛醒過來的寧妃娘娘用膳。
  神色氣色,都好了不少。七皇子讓人送來的是流食多一些,湯湯水水的。
  我沒有多大的欣喜,寧妃需要的,並不是急病的時候這些東西,更多的是想要看看自己的皇子,還有,平時多來看看她,多關心她。
  要不然,她也不至於此。
  多少年了,她在冷宮,如此的反反複複,現在才知道不能這樣那樣,是不是太遲了呢?是因為,沒有人在乎她,隻想著,她身體就不好。從來沒有去想,她精神如何,藥量如何,治療如何?為什麽總是不好?
  她眼神就那樣看著我們,靜靜地,有些氤氳之氣在浮動著,盈盈就欲滴出淚。
  我輕輕一笑:“寧妃娘娘身體要快些好,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她咬著唇,輕輕地笑著,像夏花一般的燦爛妖嬈。笑得晶瑩剔透,笑得淚珠紛落。
  我也笑了,笑得心裏發酸。
  陳嬤嬤拍拍我的肩,指著窗外的人,朝我慈和地笑。
  唉,我心裏重重地歎氣。
  他沒有用膳,宮女都有些懼怕地站在一邊,那放著不動的飯菜,豐盛地擺了滿滿一圓桌。
  上官雩就站在那顆花樹下,正麵看著門,背對著房,一手緊緊地抓著那花樹。
  風吹動紛紛落落的白花,他身上,發上,都沾上了。
  我走進他:“上官大夫。”輕輕地一叫,他沒有什麽反應,指關節更是用力地抓著樹。
  我轉過身子去看他,他薄薄的唇舌抿成蒼白的線,似乎是氣白的,連臉色都陰森沉黑的可怕。
  我擠出慘淡的微笑,心裏有些怪自己,上官雩哪裏對不起自己了嗎?欠他的恩,就是要命,給了他,也還不清啊。
  他生氣,不是沒有理由的。從林珣送畫來的時候,他的臉色就開始變了。
  對於男人的情緒,我不是很了解,可是我敏感地又知道他生什麽氣。
  “上官大夫。”我深深地一躬身以示感謝,我感覺到他冒火的眼眸,要把我的頭發燒焦了。
  輕輕一垂頭,我淡淡地說:“謝謝。”然後端了我的午膳,往後門退過去,到了後樹林裏。
  別人不懂,他懂。有宮女在的地方,就是七皇子的耳目,七皇子對我可看得緊了,怕我起了企圖之心,我焉能讓他的耳目知道我要說的話。
  說得多了,隻會讓七皇子更能牽製著我。
  我猜找了個涼爽的地方坐下,他很快就出來了。
  那冒著光的眼睛,還憤怒著呢?
  我朝他輕輕一笑,平淡的說:“請上官雩大夫過來用膳吧!”
  他滿臉的不解,但是,他是何等聰明之人,怎麽會不知道我在院裏的意思。可是,氣焰還是沒有消。一屁股坐在我身邊就直說:“林珣是誰?”
  我一手輕輕地揉著腰,一手把午膳給他:“林珣是宮廷畫師。”
  看到他火冒三丈的樣子,我聳聳肩:“是我的同鄉,剛好也是秦淮的,有那麽一次和他比試,他放水。所以,比較熟,他也是一個比較好相處的人。”
  “就這樣?”他不相信的看著我的臉,似乎要把我臉毛細孔都看透一般。
  我誠懇地點頭:“是這樣。”驚心的那些就不必說了。
  “就這樣能送你畫,能送你珍貴的筆?”語氣裏,擺明了就是不信。
  我輕佻眉:“我也送你畫,我也送你筆啊。”
  “我和你不一樣的。”他壓下傲氣地煩躁地說著。
  我輕輕地笑:“上官雩,有一種人,叫做知己,俗話說的好,酒逢知己千杯少,你說,在這後宮中,要遇到又同鄉是不易,遇到知己是不是更不易呢?”
  “別給我笑。”他冷冷地說著。
  我收起笑容,有些無奈地看著他:“上官對不起,今天,我惹你生氣了。我畫一幅天珠送給你好不好,那天珠可漂亮了,隻可惜,寧妃娘娘這裏的天珠讓人毀了,不然,你可以看上一看。”
  “你喜歡天珠?”他壓下了火氣,瞪著我問:“不喜歡就別畫。”
  唉,畫給他,還有那麽多的意見。“天珠很漂亮,不是花,又不是真的珠。”我眯起眼睛,享受著陣陣地涼風拂麵。“我最先還以為,天珠隻是一種珠子,就是珍貴的那種天眼珠,原來是植物一般的觀賞小東西,可愛極了,我想,你必會喜歡的。”
  上官雩勾起了唇:“慢幾天再畫。”
  我不解,還是點頭:“好。那現在,你可以吃飯了嗎?你可不能倒下,你一倒下,我們仨倆的致命毒誰來幫我們清。”
  他將那托盤放在膝間,冷哼地說:“你倪初雪越來越有本事了啊,這些毒都惹得上。我倒以為你會清心寡欲,不問凡事,多事者,就是這個下場。”
  要不是我欠他太多,我非得跟他理論不可,算了,他才氣消,不跟他計較。我倪初雪怎麽了,清心寡欲,真是,我是道士嗎?我是人,不是物,再談,我流的也是血,我也是有溫度的。
  一手撫著腰,我哀哀叫:“哎喲,腰好痛啊?”
  “你少裝了。”他打斷我:“我經手的在我麵前叫痛,是懷疑我的醫術不成?”他心情極好的端著飯配菜吃。
  我自嘲地笑笑:“在大夫麵前叫痛,真實不智的事。”
  一塊肉夾在我的唇邊,我有些怔住,看著他。
  他眼有些躁動,不自在地瞪我:“你不吃些東西嗎?”
  莫名地,臉就紅了,我搖頭:“不了,你吃,我肚子不餓,你那些藥湯之類的,塞得我飽飽的。”
  “我都夾到你麵前了。”他不安,臉都微紅了。
  一瞬間,有一種東西,流過我的心。他竟然會臉紅,他自大得很。
  我張開嘴,咬住了那鮮嫩的肉,想著那筷子是他吃過的,隻覺得連耳根子也燙起來了。
  他深沉地笑著,胡亂地用筷子攪著菜:“倪初雪,味道如何?”
  我琢磨著他那句話,怎麽想,怎麽不對勁。
  他轟然就笑了起來,高高低低的笑聲讓樹都輕輕地顫動著:“好了,倪初雪,以後別惹我生氣了。林珣是宮裏的人,你最好離他遠一點,別惹上什麽麻煩。”
  突然間有些惱羞成怒,他這不是實實在在地調戲我嗎?汗啊,我倪初雪長那麽大,還是第一次讓人給調戲:“死上官魚。”我大聲地叫著。眸子含火地看著他,隻覺得,唉,臉一定紅透了。
  他大笑,把筷子塞給我:“好,那換我吃你的口水,總是公平了吧。我早就知道,倪初雪的思想是不同的,不報複才怪。”
  我站起來,頓頓足:“我不理你了,就拿我開玩笑了。”
  他一手抓著我的長裙子,眼神含笑地說:“倪初雪,你知道你剛才的動作,多像是一個愛嬌的女兒家,我還沒有看過你撒嬌呢?”
  “我也是女的好不好。”難不成我就禁止不許撒嬌嗎?氣悶啊,這個老狐狸。
  沒好氣地看著他帶笑的臉,沒有傲氣,沒有威嚴,俊美的讓人心跳跳。我始終問不出口,他是什麽身份。
  他讓我寫一封信帶出去給我爹爹。
  我攤開紙,千言萬語,卻是不知要說哪一句,凝思了半天,才寫下一句話:“我們都很好,爹爹保重。”太多的心酸,太多的想念,焉是一張薄薄的紙可以承載的。
  上官雩挑挑眉:“就這麽幾個字。”
  我點點頭:“我不會寫。”
  想當初,我有千萬句想要問,想要知道,這一切,在上官雩到來之後,千句萬句都消失了。
  我求林司記給我帶信的時候,那時還不諳事,也幸好是因為直接道明,讓林司記有些害怕。
  而今的上官雩,我跟他之間,不必隔著什麽猜心的想法,卻是無語。
  “倒也是,你這個笨丫頭,我要是你,這信,寫不寫都無所謂。”他冷嘲。
  我和這,他又是為了所謂的公平了,黎香是我妹妹,我爹爹關心她,是自然的。
  在後宮,人情何止的一個薄,跟自己的妹妹這點也爭,我倪初雪的出息,還沒有那麽大的誌向去爭這一點父愛。
  上官雩不用宮裏的藥,雖然宮裏的都是最上等,最珍貴的,他都不用。
  可是,我們卻覺得更安全,他走的時候,特別地囑咐我,別急著畫,我不知道這話的意思。
  他又進去吩咐陳嬤嬤要熬的藥量,還有吃的方麵要注意什麽?把了一會寧妃娘娘的脈就回去了。
  熬藥的時候,陳嬤嬤有些感歎地對我說:“初雪,好人是有好報的?”
  “是的,寧妃娘娘會好起來的,上官公子的醫術可好了。”我笑著安慰她。
  她看我笑:“初雪,我說的是你。初雪,你這丫頭,咋一看不怎麽樣,可越看,越能覺得你身上的清透之氣,讓人看了舒服,舒心啊。”
  我臉一紅,有些不依地說:“嬤嬤怎麽說這些呢?”我哪裏不知道她接下來要說的話。
  “上官公子是不錯。”她慈祥地笑著:“配得上我們的初雪。”
  瞧瞧,我就知道,她會說這些。耳根子發熱,我眼睛四處亂瞄著:“嬤嬤,上官公子已經是快要大婚的人了,不能拿這些來說。”
  她一笑:“初雪,我雖然老了,可是有些事,我心裏比你更明白。寧妃娘娘初病之時,那時上官公子名躁京城,可怎麽請,上官公子也不入宮為寧妃娘娘把脈。就連現在的貴妃,也未必宣得了他進宮。”
  我一驚,上官雩的身份,那就是極為有權勢的了,連現在的平貴妃也不行嗎?如此大的架子。
  “七皇子能請他入宮,大概那月公公無奈極了,才說你的名字。”
  我其實,真的不想知道他的身份,似乎我知道得越多,我會越不開心一樣。
  我避過這話題不談,我想,我想等他親自跟我說,可是,我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那無妨吧,他不想說,我就不問。我並不是非要知道不可,有些事要發生,是阻止不了的,我就順從天意,不好嗎?
  輕吹涼了一碗藥,我朝陳嬤嬤笑笑:“嬤嬤,有些事情,錯過了,是一輩子的事。我去端藥給寧妃娘娘喝,隻怕今天晚上不會那麽安寧的。”三年,多久啊,遙遙無期,他等嗎?
  我不能寄予我太多的希望,那麽我會失望更多的。那麽有些失望,隻怕是我自己承受不起,重得讓我永遠開心不了的東西。
  我承認,我是自私的,我不想讓自己過得慘兮兮,有錯嗎?


第49章
當夕陽依戀地揮灑下最後一抹金光的時候,倦鳥林歸,嘶啞的聲音讓冷宮有些淒涼。
紅紅的霞光,照得人滿臉生輝,火紅的雲彩,也慢慢地變得淡,變沉,變黑。
小院的門讓人推了開來,一聲高昂的聲音響起:“麗妃娘娘駕到。”這一句,驚散了一室的寧靜。
不知道麗妃為什麽而來,好是奇怪啊,寧妃沒事就沒有人來看,一旦她出事,倒是熱絡了起來,讓我都不得不懷疑,人的關心是不是都是到最後的關頭才出現的。
但是不容多想,行禮迎接是必要的。
和陳嬤嬤跪了下去,低眉斂首地看著地麵,不能直接地瞻望麗妃的容顏。
“平身。”淡淡帶著威嚴的聲音。
我和陳嬤嬤站了起來,躬身退在一側,而麗妃,並沒有進來,隻是站在外麵,似在打量著。
過份的是,她身邊的人,並不向寧妃行禮。
寧妃從床上坐起,理理散亂的發鬢,平靜地說:“麗妃娘娘可真有心,來看本宮了。”
麗妃一笑:“寧妃姐姐看上去,氣色真不好啊?”
“老了,身體就不行了,人總是得認老的。”她有些悲涼地說著。
我似乎看見,寧妃不再軟弱,不再躲在自己的世界裏,她一直,就是這麽堅強的。
她眼裏閃著一些光采:“麗妃娘娘怎麽不進來坐啊,初雪,侍坐。”
我正要去搬凳子,聽見麗妃的聲音:“寧妃姐姐不必了,本宮還趕著回去看皇上的花鼓戲呢。今兒個,皇上高興,要親自讓本宮看看他學得如何,聽說冷宮不太平靜,就進來看看寧妃娘娘了。真想不到,寧妃姐姐病得這般厲害,要不是有人說冷宮這二天人可多了,本宮也不相信寧妃姐姐病了啊。”清清細細的聲音在屋裏響著,一字一字地讓人細細地嚼味。
寧妃輕笑,動動身子,我趕緊過去扶著她起來。
她嬌弱的身子還有些顫抖,枯瘦的手指緊緊地抓著我的手。
“讓麗妃娘娘擔心了,也不過是舊病而已,倒讓七皇子擔心了,也讓麗妃擔心了。麗妃娘娘今兒個抽空來看一看,本宮就已經很高興了。”寧妃不瞞她。
這倒也是,瞞也瞞不住的,紙如何包得住火。
麗妃嘴角微微彎著,掛上溫柔而關切的笑容:“姐姐何必客氣呢?正巧,今兒個,方禦醫也來了,讓方禦醫幫姐姐看看有沒有什麽大礙。”
寧妃臉上一白,手抓得更緊了。
宮裏要是發現有傳染的疹毒,必然是不能再留在這裏了。
我想,不用到明天,紅嬪就會消失,不是沒有人不知道她得了那毒疹。而是,有人故意這般,想讓她傳染出去更多。如今寧妃這事一鬧出去,紅嬪連冷宮也呆不了,或者,連人世都呆不了。
我心裏壓著一層氣,好悶好悶。
我不能怎麽樣,人各有命,生死由天,我不能幫助她。我也沒有這個能力,其實,我也很懼怕她。
要是禦醫把脈出我們都有毒疹,那冷宮,也是不能呆了。
麗妃像是明白了什麽一樣,深沉地笑:“姐姐是不是有什麽不能讓禦醫知道的啊?”
如此一說,能不給把脈嗎?樹因風而作浪,她來,不是沒有目的的。
七皇子帶來的人,自是不會說出去的,而麗妃知道,有備而來,可見,有多少暗處的眼睛看著。
我扶著寧妃坐在桌子上,手輕輕地握著她的手讓她坐下,朝她安慰地一笑。
寧妃攏攏發,不失優雅和貴氣:“那就麻煩方禦醫了。”
麗妃有些怔住,很快就掩飾了這一瞬間的失神,轉過身子道:“方禦醫,好好給寧妃娘娘瞧瞧。”
“是,麗妃娘娘。”一個禦醫走近,施施禮就坐在一邊。
我站起了身子看,看看他又能怎麽樣?麗妃娘娘就那麽怕嗎?連進也不敢進來,也不讓我們靠近。
好大一會兒,那禦醫才說:“寧妃娘娘的身體沒有什麽大礙了,就是過於虛弱。開些補氣養血之藥,好生安養,康複也就快了。”
寧妃伸出手,撫撫額上的散發,輕淡地說:“是嗎?每個禦醫都是這般說,可是本宮的病,已經幾年還是沒有康複。”
“姐姐放寬心了,自然就好得快一些了。”麗妃眉頭輕皺,似乎不相信禦醫說的話。
寧妃收起笑,自在地看著她,“讓麗妃娘娘百忙中擔心,真是有勞了。麗妃娘娘如若沒有別的事,本宮就先安歇了。”
麗妃明媚一掃,竟然看了我一眼,笑著說:“不擾寧妃休息了,回宮。”
又是一番禮數,從窗口昏暗的光芒,還可以看得到麗妃的身影,花枝招展,身邊簇擁著宮女和嬤嬤,好一個熱鬧。
屋裏徒留下濃烈的香味,真是不簡單啊,隨便的路過,都能帶著禦醫前來。
寧妃大大的吐著氣,指甲劃過木桌,是刺耳的吱吱聲。
她眉心攏了攏,有一種從來沒有過的精光在眼裏閃過,冷淡地說:“陳嬤嬤,幫我把指甲剪了去。”
我不知道寧妃娘娘是什麽意思。
我輕輕地說:“寧妃娘娘,上官公子給娘娘服了藥,壓住了那毒性,禦醫是把不出來的。”
她輕笑:“好一個上官雩,八年前,本宮如何請他入宮也不入,如今,本宮是冷宮殘命之人,又得他相救。”
她言語中,有一種苦笑,有一種自嘲。
“娘娘。”我輕叫著,看著她的十指,纖秀的手指上,那指甲,尖尖又長長。
她也低頭看著,眼角有些光,歎了一口氣:“這指甲,也是冷宮所長的了。”
“娘娘,嬤嬤替你剪過了,過長了,也莫要不小心地傷到了。”
她輕笑,眼神中,有著從來沒有見過的堅定和鎮定,重重版吸了一口氣說:“陳嬤嬤,你給我剪得幹幹淨淨的,讓它重新再長過新的。”
我心想,也許她從她的憧憬的生活中,慢慢地走了出來。
她怕受傷,氫,她困在自己的世界裏,但是,生活是殘酷的,總是不得不把人的神智從春暖花香中拉了出來。
除非她放棄,可是,她放棄了,她就什麽也沒有了,連冷宮,也沾不上。我不知道她們是怎麽想的,每百人,都有不同的想法,她們是皇上的妃子,即使是送到了冷宮,終還是有高牆,還是宮,一旦離開了,就像心裏所有的牆都塌了下來。
我想,如果讓寧妃到宮外,她大概也學不來,怎麽生活,她心裏裝得下的,隻把皇上,隻有她的皇子。
宮裏,終是能將一個女人的心智,磨得隻有宮和等待,每到夜裏,宮裏長長的,深深地歎息,無孔不透地傳來。
不過,我所想的這些,也罷多餘,皇上的妃子,如果不要了,冷宮也容不下,那就隻有死和出家了。女人和男人的不同,大概出因為頭上三千青絲,一線,一情纏,如何割舍。
指甲透明又堅硬,剪落在桌上,竟然發出輕微的聲音,我想,寧妃是不是要重生呢?
她在脫胎換骨,她在痛,所以,她不得不麵對。
天珠的夢,太美,她曾想沉迷於中,可是,夢終是夢。
我有些感歎,我也有些無奈,滿天星鬥,映照著我,寂寞得可以。
我對著一閃一閃的蝮,好失神,好迷惘,我倪初雪,以後會怎麽樣呢?
對我好的人,不少,林珣,太子,上官雩,可是,他們都太高,太好了。這也像是天珠一樣,我終是怕,折了一地的粉紫,殘了一地的冷香。
我什麽時候,才會像林珣所畫的那個倪初雪,與世無爭,自在自得。
如果不是上官雩下午來特地交待我,讓寧妃服從那亂氣之藥,豈能讓禦醫把不出。
他是聰明人,他對宮廷很熟,熟到知道所有的事,雖然我不說,他不問,他卻是像很了解這些一樣,果不其然,麗妃就來了。
我也沒有跟寧妃姐姐說,上官雩交待我愛事,我想,他就被相信我。
過去了就好,沒必要,將所有的事實和真相,擺在所有人的麵前,我終是對不起上官雩。
他不喜歡宮裏,八年前召他入宮為官,他沒有來。
八年後,也不見得他會改變心意,但是他來了。他說,就因為知道我會闖禍。
我低低矮笑,倪初雪,從來不喜歡招惹是非,惹人注目的,在他的眼中,也是一個傻丫頭。
他會治好寧妃,可是,他所要的平靜,就會被打斷了。
我暗暗地歎氣,輾轉反側,夜氣轉涼才有略微安睡意,一手觸到那微濕的玉佩,心裏昂些暖意,太子,不知他可好。
我想,如果他在,他也會幫我的。
嗬,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我竟然,越來越繁的雜事,管得還真是越來越寬。
我又想起爆林珣的話,別放下感情。
遲遲,就算我不放下感情,我侍候寧妃,自然也幹淨不到那裏去。
天微亮的時候,就聽到到了進來的腳步聲,我正要推窗看個究竟,門就輕敲:“初雪,是我。”
是上官雩的聲音,如此之早,真是不可思議。
按宮規,他得過了辰時之後,才能入宮的,可愛,天才剛剛亮呢?是按入宮早朝的官員一起入的嗎?他倒是,也不瞞我愛,罷,我也不去問,除非他自己說。
“我醒了。”我輕輕地說著,正要下床去開門,他卻推了進來。
滿臉的笑意,手裏捧著一盆花,“倪初雪,看,這是什麽?”
我驚詫地看著他手裏捧著的花,天啊,我夢裏,我都想看到的荷花啊。
如此的小,小巧的葉子,還報小小巴蓮骨朵兒,雖然,可是,那清香味,卻是不含糊。那葉子,隻把我巴掌大吧,他那裏弄來如此之小的盆荷花啊?
他眉眼盡是笑:“我就知道你會喜歡,可愛來之不易啊。”他將花擺在我的窗台上,轉過頭來看我,身上還帶著晨曦的味道,那般的清新。
手在我眼裏招安招:“回魂靈,倪初雪。”
我眨著眼:“好漂亮。”
“當然了,不漂亮我怎麽搬進來了。”低低的聲音,帶著一絲的寵溺。
我愣愣地說:“往宮裏搬東西,很難吧?”
他卟地笑出聲,精明的眼光看著我,意味深長地說:“當然難。”
“哦。”我輕點頭。
他挑挑眉:“倪初雪,就這樣。”
“嗯。”就這樣,我才不問。
他像是生氣一般地吐出一口氣,又有些無奈,手指輕輕地敲著我的頭:“倪初雪,還是氣人。”
我貪婪的眼光,還報看著那舒展著枝葉的小荷:“好美啊。”
“你不問嗎?蹩著舒服?”他打量著我。
上官雩,傲氣太高,還是不太了解我了,抑或或我太了解他了。
我輕輕一笑:“我蹩得住。”
他有些氣悶,眼皮跳動了下:“好,就蹩住它,轉過身去,給你施針。”
我趴在床上,小聲地叫:“上官雩,你可要有醫德啊。”不能借機報仇。
他拔開我的發。手像是帶著熱氣一樣,撩得我也有些暈眩。
針冷冷的一刺,痛得我直抽氣,咬著唇:“上官雩,你是不是報仇,昨天都不痛,今天怎麽痛死了。”好痛啊,連腳趾都縮起來了。
每每施針,他都是先為我,再去為寧妃,再為陳嬤嬤。
他一手按著我的腦袋:“一天會比一天痛,倪初雪,你就悠著點。”
  心涼了半截,我呼出聲:“好痛啊。”
  他的聲音有些冷:“再不找到疹毒,你還有得受。”
  我的心裏暗暗歎氣,怎麽辦,必然是難以找到的。一針刺痛,又拉回了我的精神,全身是繃得緊緊的,他一手在我的穴道輕揉,舒寧了好些的疼痛。
  施針過後,幾乎麻了我的身子,然後,他點著一束藥草,淡淡的香味,讓我覺得很放鬆。
  他手轉到我的腰上,有力地觸摸著,然後輕聲地說:“倒是複原得極快。”
  “嗯。”我輕聲地應著。
  臉埋在枕被間,舒服安神的藥草味,讓我變得很輕鬆,呢喃地說:“上官雩,我不喜歡在宮裏。”
  這是事實,可是,也是我第一次跟別人提起。
  他沒有說話,手上的力道變得輕柔了一些,不覺得有任何的曖昧,卻很舒服。
  我輕輕地吐著氣:“也把你扯了進來了。”
  有絲輕笑聲在背上響起,他停下手,走到床頭蹲下與我平視,那灼灼如華的眸子看著我,看得我的臉又燒了起來。
  然後,他得意地笑了:倪初雪,送個東西給你。“
  我看著他,這段時間怎麽了,為什麽,都喜歡送東西給我呢?
  他從懷中掏出一個紫雕木的盒子,散發著淡淡的香氣,打開一看,裏麵放著長長短短,各色各異的,筆峰毛色不同的筆,有些,還嵌著金,有些是通體如碧玉,有些,珍貴的,我一眼就看得出是紫毫筆。
  我抬起驚愕的眼看他:“上官雩?”
  他眼睛盯著房子的上邊,唯獨不看我,有些傲氣地說:“想報恩,用我的畫筆。畫荷,畫天珠,畫盡天下百花給我。”
  倒吸了一口冷氣,這麽珍貴的東西,都要送給我。我心裏軟軟暖暖的,不由自主地輕笑:“你這強盜,要那麽多畫幹什麽?擺著也好看嗎?”
  “你管我?”他合起,放在桌上。“叫你畫就畫,讓你時間多得胡思亂想。”
  “真凶。”我頭埋在枕間,不讓他看到我眼裏擰轉的淚,上官雩啊,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好得讓我心酸,好得讓人膽怯,讓我想入非非了。
  他輕笑,“我改便是。”
  改,在秦淮,他也說過,會改一些的,那一句,深深地在我的腦裏浮著。
  我心裏歎著氣:“上官,你什麽時候和公主大婚呢?”話才說出口,我心裏就暗暗地怪自己了,為什麽要說出來,為什麽忍不住。
  氣,沉得讓隻有二個人的呼吸之聲。我連抬頭看他的勇氣都沒有,倪初雪,這就是你的勇敢,真可悲,我暗自嘲笑著,酸澀的心,糾結成一團。
  

第五十章
悶,悶得讓人透不過氣來。
好一會我自嘲地笑著:“當我沒有說過,對不起。”
他坐下,轉過我的臉看著他,一臉的慎重:“倪初雪,你說什麽鬼話。”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說什麽鬼話,總之,對不起,可以把這些針都拔了嗎?”心,憂亂成了一團,真的是恨自己,為什麽就說了出來。
上官雩看了我良久,臉含青色,坐在一邊的凳子上,用著看透人心的眼光看著我。我最恨這樣的眼光,似乎我赤裸裸一樣。
“初雪,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他緩緩地說著,聲音輕得像是貓滑下樹一樣。
壓在我的心裏,卻是沉甸甸的。
我咬著唇,不說話,這意思,不就是我說出來的意思嗎?難道,他還跟我裝假不成。
宮女的聲音在院子裏響起:“上官公子,寧妃娘娘醒了。”
他看一眼我,站起來,挑起唇角說:“一會跟你算賬。”
“等等。你的銀針啊?”不會氣得忘了吧。
“放著。”他冷冷地說著,推開門就出去,再合上。
那聲音打得我一個冷啊,天啊,放著,那麽簡單,放在我的背上,痛啊。
我有說錯嗎?明明就是說他的婚事,皇上最寵愛的玉貞公主,不要告訴我,他不知道。
唉,可是,我有什麽資格和他生氣。
他興致勃勃地抱著一盆蓮花來給我,然後,又送我這等珍貴的筆,救了我爹爹,也救了寧妃,救了我。他圖什麽?我閉上眼,隻覺得好困,好困。
我不想再惹他生氣的,可是,我總是惹他生氣,我怎麽辦,我的脾氣,是不是越養越大,越縱容越是囂張。可是,這又像是心頭的一根刺,刺得我渾身不舒服。
迷迷糊糊中,我聽到宮女的聲音,也聽到了七皇子的聲音,還有上官雩的,都混合在一起。
直到一陣痛,讓我醒了過來。
睜開眼睛,已是日頭正中了。上官雩正繃著一張臉在拔針,窗台上的青荷開得妖嬈美麗。
我擰著眉,輕聲地說:“上官雩,我又惹你生氣了。”為什麽,我總是說對不起啊,我是不是總是在闖禍,總是在說不該說的話。
他冷哼,拔完針再一根根地擦著,冷冷地說:“我在等著你的解釋,不是你的對不起。”
解釋,我有什麽解釋嗎?我眨著迷蒙的眼看他。
許久沒有說話,一會宮女敲門:“上官公子,藥草熱水準備好了。”
“抬進來。”他擲地有聲,冷淡得像是陌生人。
熱烘烘的藥草氣味溢滿了鼻,他看了我一眼就出去。
等我渾身舒暢地從房裏出來,就看見,他還在替陳嬤嬤拔著針。
原來,是我多想了,他不是要報複,而是,就要那麽多時間吧。我不懂醫術,他的銀針,如有神助,如今的我,哪有昨日蒼白的氣色。
紅潤潤的臉色,腰恢複快的驚人。上官雩,不愧是京城裏的神醫。
因為寧妃的病,七皇子讓人臨時砌了個小房,用來燒水煎藥之類的。
宮女大概都去領午膳了,隻有一個挨著門在那小睡。
取來一隻茶杯,裝了些熱水放在桌上。我便進去照顧寧妃,她身上的針已拔了,在裏室,一個宮女正在幫她浸泡著藥浴。上官雩說,這樣可以幫助把身體裏麵的毒素逼出來。確實是如此,泡過之後,身體舒服極了。
我收拾著寧妃的房間,通風了幾日,藥味也除了大半,也不至於讓人頭重了。
她病得很重,咳血症還沒好,又來個毒疹,也不像我年輕恢複力快。
一番折騰下來,就沒有了力氣,躺在床上,我支起窗,讓風輕輕地吹著。
她重重地吸了一口氣:“舒服多了。”
我朝她一笑:“寧妃娘娘,用些午膳吧!”
一個宮女端了進來,隻是一些素菜之類的,讓寧妃靠坐著,我小心地侍候著她用膳。
無論是病,還是不病,寧妃的禮儀,從來都是那般的優雅,這像是她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一般。
又陪寧妃說了會兒話,看她倦了,我便退了出去。
端起那杯水,在院裏看看,上官雩不在。
我就往後院而去,果然,他就坐在那樹下。
我笑著走過去:“上官公子,連午膳也不用了,水總可以喝一杯吧。”雙手遞了上去。
他沒有接,我無奈地笑:“本來想泡杯茶的,可是找不到茶葉,就將就一點,水也涼了。”
還是不說話,他就像是一個被寵壞的孩子般。
“我放了一會的,不熱了。”我輕聲齊頭說著:“關於我說的那些話,我都覺得莫名,算了吧,別氣了,當我沒有說過。”
他瞪了我一眼:“當沒有說過,倪初雪,你這是什麽意思?”
真要我明說嗎?我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默默地說:“上官雩,七皇子說,你會成為駙馬爺。”
“不通。”他吼叫起來,眼眸裏冒著火。
但是,他思緒極快,我能知道那必然是有人說了,然後,他看著我笑了。
搶過我手裏的水,大口地灌了下去:“我知道了。”
嘎,這下換我不知道了,傻傻地看著他。
他挑眉笑著:“倪初雪,你是在吃醋,這個醋吃得好,我高興。”
我臉一紅,眼睜得大大的:“你胡說什麽?”
他晶亮的眸子看著我:“不是嗎?倪初雪,我什麽時候說過我要和公主大婚,這死腦子,就會胡思亂想,不過,想想也好,讓你多受些苦。”
天啊,他甚至還得意起來了。我皺著眉,有些不高興:“七皇子都說了,你要和玉貞公主成親。”
“我說了嗎?”他反問一句。
我搖搖頭,我沒有聽過他說。
他輕笑著拍拍身邊,示意讓我坐下,才說:“你信我的,還是信他的。”
我張口結舌,難不成七皇子用這些來騙人嗎?
上官雩將杯子塞到我手裏,才慢悠悠地說:“皇上一直想我入宮為官,我是閑雲野鶴習慣了,怎會想入宮。好吧,算你狠,倪初雪。”
他狠狠一瞪我,瞪得我莫名其妙,我怎麽就狠了呢?
“我親娘,就是先皇最痛愛的公主,我爹曾是先皇的禦醫,如此而已。”
怪不得,他有特權,他就是王公貴族啊。
“皇上是有跟我爹提過結親之事,可結親的人,是我,不是我爹,願不願意是我的事。”
“皇上的令,你也敢不願意嗎?”我遲疑地看著他。
覺得和他有些疏遠了起來,又是一個有權有勢的公子。怪不得,他身上,如此的傲氣,如此的高不可攀,富養人,尊養貴,並不是沒有道理的。
他輕笑:“我像是威武可以屈的人。”
還要替他讚揚一翻,我第一次覺得上官雩的臉皮還蠻厚的。
風輕輕地吹過,吹走我心裏頭的悶結。
我心裏有些舒服了,可是,又輕輕地歎著氣。倪初雪,你這是幹什麽呢?他的事,要你管那麽多嗎?自己的事都擺不平了。三年,何期的一個長啊,三年之後,我早就過了婚配之期。
“你的毒疹沒事了。”他輕輕地說著。
我卻沒有什麽驚喜,我心裏想著,沒有他治不好的一樣。
“今天冷宮的紅嬪抓了出去,她毒疹發作得可真是嚴重的無藥可治了,倒也讓我看到了是什麽毒,明日兒有你苦頭吃了。”他打笑著。
“我不喜歡吃藥。”我淡淡地說著。紅嬪,真如所料一般,冷宮也容不下她了。
“不吃得苦中苦,怎為人上人。”
這一句話讓我特有精神,轉過頭看他:“怎麽說?”
“這些是生活的曆練,丫頭,你還太嫩,什麽也不知道,等你好了,你就知道什麽叫做宮鬥,鬥死你不償命。”他露出一口的白牙,說話還是那樣的無情。
我呆住:“你那麽多的地方都算過去了啊。”我都是走一步算一步,走一步,才看一步。
“哼,我說你又醜又笨,有時又伶牙俐齒得很。”他上下地打量著我。
“我隻想做一個平平淡淡的宮女。什麽也不想了?然後,我出宮,我能和爹爹,梨香一起,再回秦淮,很多不屬於我的東西,我不去想,不屬於我的夢,我不去做。”
我的以後,沒有把他構造進去,我還不能。三年,不是三天,不是三個時辰。
“寧妃的鬥誌起來了,真是一個堅強的女子。”他讚歎地說著。
“什麽鬥誌啊?”我不太懂了。
“到時你就知道了,倪初雪,你還是去洗衣宮吧,至少,那裏風波會是最少的。雖然以後寧妃不會虧待你,洗衣宮更是你比較喜歡的地方。”
不喜歡讓人看得太寒,我闕起嘴:“是嗎?我就隻配洗衣麽?”
“到時的事非,你不會喜歡的。”
“是啊。”我垂下了頭:“不喜歡極了,但是,很多事,也由不得我了。”
“出宮吧。”他輕輕地說著。
我驚愕:“胡說什麽呢?那有那麽容易就出宮。”
他輕笑,眼裏閃著精光:“那,就讓我的母親天鳳公主跟宮裏要一個人,隻是一個宮女,倒不會難。”
我心在顫動了,出宮,就真的那麽容易嗎?他說得那般的輕描淡寫。
我看著他,心在跳:“可以嗎?”
“當然可以,你不過是一個宮女,要一個宮女也不是什麽難事。”
我伸出手指:“可以再多要一個嗎?”
我沒有說誰,他馬上就沉下了臉,一臉的不悅:“倪初雪,你不要得寸進尺了。你這笨蛋,就不會為你自個想想嗎?有時我真不知道你的聰明是用在什麽地方的,專門用來氣死我的。”
我認錯,我低下頭,唇角忍不住輕笑。“那什麽時候來要?”
“我母親進香還得三天後才能回來,再等幾天。到了藥鋪,安心地就把我的畫都畫齊了。”
我嗬嗬笑:“我還沒有出去呢?你倒是想著就要怎麽奴役我了。”
出去,是夢嗎,不是,我掐著自己的腳,還有些痛。風是真的,樹是真的,上官雩也是真的。
我日夜思念的秦淮啊,我就要出去了。
“瞧你高興的樣子,要笑就笑,別蹩住,難看極了。”他冷冷地說著。
他就愛打擊我,我習慣就好,我就笑怎麽樣,我就醜怎麽樣。
我輕輕地笑著走遠一些:“上官啊上官,你們家有沒有養狗啊?”
他一瞪我,佯怒:“你這沒心肺的死丫頭,居然還想狗再咬我。”
我笑得更得意:“上官,又不是我叫狗咬你的,你怎麽可以把這錯算在我的頭上呢?狗咬你,你咬狗去啊。”他愛說我,我就氣他。
“你給我過來。”他非常和善地招著手。
我會過去才怪,那不懷好意的笑,上官雩看上去是冷冷傲傲一般,驕氣得要命。可是,他就紙糊的老虎---我不怕他。
“上官啊,你腳上的傷好了沒有,讓我看看狗咬的是什麽印子?”擺出一副好好奇的樣子。
上官雩沒好氣地笑著,一手欲脫靴子:“好啊,讓你看,看了我的腳,你就得負責。”
天啊,還小姐一樣了。我趕緊擺著手:“上官,你千萬別,真的,不用太客氣。我走了。”我一溜煙兒地跑到門口。
他笑著站起來:“沒膽的倪初雪。”
正要推門進去,就聽見一聲宏亮的聲音:“皇上駕到。”
這一聲,打得我夠腳軟的,如果不是上官從後麵扶住我,必定就軟倒了。
天啊,這冷宮裏,後宮的人都覺得黴氣,皇上居然會來,太不可思議了,這又為了什麽呢?來看寧妃娘娘嗎?皇上,就有那麽長情,還記著?
這個後宮最高地位,最有權利,這一句話,可以要了所有人命的皇上,這個燕朝萬萬人之上的天子。
我的身子都顫抖起來了,暗罵自己真是沒有膽子。心裏又記著,皇上,怎麽來了呢?
未完待續
||

宮女51章
半趴半跪在地上,連頭也不敢抬起來半分,隻能看到明黃色的衣服從眼前走過。
皇上是入了內室,我們身份太低微,自然是不能進去的,就隻能外麵跪著。
這就是皇上,雖然沒有說一句話,可是,壓得人都透不過氣啊,壓得心都亂跳起來。
連陳嬤嬤也出來了,她臉上帶著欣慰的笑。
枝頭上的白花更香,更豔,更美,揮灑著它的美麗,讓人覺得生命在流動。風一吹,滿頭都是芬芳。
我撥撥滑落的發絲,從發絲中鑽出一些小小白白的花瓣兒,放在鼻間輕嗅,真香啊。
沒有多久,皇上就出來了。
我們又跪了滿滿一地,也沒敢吱半句聲。
全部的精神和注意力,都放在感官上,感受著這種攝人的氣息。
皇上雖然不說半句話,可仍然是沉沉的感覺。
在下台階的那一瞬間,他腳夫停了停,看了會,他卻說話了:“上官雩?”
我心一緊,會不會治他的罪啊,要是七皇子不上奏,這算不算私下進宮。
上官雩輕笑,恭恭敬敬地說:“草民上官雩,叩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上官雩,怎個用草民之身份啊,正巧,入了宮,到鄭的書房來一趟。”
皇上的聲音,有些低沉,極是好聽。對他,也是極好的。
這些話,足以聽得出,他對上官雩,是何等的看重,這般客氣,讓皇上如此,他還真是了不得,足夠有狂傲的本錢了。
上官雩拜倒:“草民尊旨。”
“極好。”皇上輕輕地說,帶著一些笑意:“倒是願意進宮了,好,好,好啊。”
連著幾個好,大概,也有著他的意義。
我聽了,心裏也沉沉折不太安寧。
“起駕回宮。”公公的聲音,依然是清長的而充滿了高冷的意味、透過高高的宮牆,傳到每一個角落。讓人的心裏,也微酸的。
皇上來,皇上走,就這麽一會兒,能牽動所有人的心。在宮裏,就隻有皇上是天,是地。
上官雩起身,跟在皇上的身邊。
我們都頭著地叩首:“恭送皇上。”
抬起頭的時候,連皇上的衣擺都看不到,太多的人簇擁著他了,根本看不到他的背影。
上官雩回過頭來,朝我安撫地一笑。
我輕笑,他是聰明機智的人,根本就不必我去操心。
鬆了一口氣,再站起來,才覺得全身都冒汗,心裏暗笑,還真是一個膽小啊。
皇上,我們宮女天天為皇上,為妃子做事。天天也許會想著,能不能見見那高座再金鑾殿上不可正視的皇上,可見到了呢?人覺得就是這樣子。連相貌都不能看,他也不知道 宮裏,還有著這麽一個人。
宮女,奴才,就匍匐在地上,隻能看到他的鞋,看到他的衣擺,就這樣而已。
可我又比多少的宮女幸運得多,還能看到皇上衣擺。
值得高興嗎?倪初雪,我心裏輕輕地笑著。
皇上來了,帶來了一輩子人的氣息,皇上走了,帶走了一院的緊張。
依舊是風輕吹,花送香,就是輕鬆了很多。
我和陳嬤嬤走進房間,寧妃娘娘滿頭的黑發如瀑布一般地垂在腰側。更襯得一臉紅楚楚可憐,蒼白的臉,臉卻是紅紅的,細看,還有一些齒痕,大概是咬著,讓自個的唇色變得紅豔一些。
我明白了,寧妃必是沒有那麽長的時間來妝扮,而大病過後的容顏,也不會如百花一般的嬌豔,這一副我見猶憐的樣子,更是讓人想捧在手心裏疼寵著。
烏絲,白肌,盈盈如秋水的眼眸,如煙黛一般的秀眉,寧妃看上去,就是一個深閨的柳弱小姐。讓人心憐,讓人讚歎。
她眼裏閃著笑意,有些淚珠在滾動著。
“嬤嬤。”她輕輕地說,紅唇間的字輕得如煙一般。“皇上來了,來看我了,他還叫我寧兒。”
透過波光,她執切地看著陳嬤嬤:“皇上還記得我的,還記得我的。
陳嬤嬤抽著鼻子肩微抖著:“是的,娘娘。”
寧妃又看著我:“初雪,謝謝你。”
謝我,我沒有做什麽啊?我百思不得其解,可是寧妃的謝,那麽的真誠。
她帶著笑意:“真的好謝謝你,終於讓我看見了皇上,八年多了,這一刻,就像做夢一樣,我無時無刻地想要見到皇上。可是見到皇上,嬤嬤我好恨,我居然連施禮也不會了,我就那樣看著他,他說寧兒,你受苦了。我的淚就忍不住的往下流,我好不爭氣啊。”她哭,淚珠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我聽了心裏也酸酸的,皇上在寧妃的心裏,重要的,什麽也比不上了。
“我等今天,等了多久啊,可是,我這樣子,皇上一定失望極了。”帶著一些哀怨,寧妃歎著氣。
陳嬤嬤趕緊過去安慰,輕輕地擦著她的臉,心痛地說,“寧妃莫要傷心,身體才好了些,千萬不能傷身啊,等娘娘好了,就能出宮了。”
寧妃停下哭,笑著點點頭:“是啊,皇上剛才說了,等我好了,就讓我出冷宮。”
“娘娘,喝口水。”我端著水上前。
寧妃卻抓住了我的手,“初雪,我要好好的謝謝你,如果不是你,皇上不會來的。”
我怔住:“娘娘,初雪,沒有那麽大的本事?”怎麽會說是我呢?
她一笑,如花一般的美,美得讓人沉醉,美得讓人想要歎息。
“初雪,是你。就是因為你。皇上能想起我,宮廷畫師,林珣推薦你去做畫院的才女,皇上覺得好奇,就隨口問了而據。林珣說起你在冷宮我這裏侍候,皇上才想到了我。剛才皇上說出來,我真的不敢相信。”她抑著頭笑著看我。
別說她不相信,我也不相信。哎,林珣,無意中的一句話,牽扯到了寧妃,所以皇上才想起有這麽一個人,也就無意這麽來探上一探,好又如何呢?皇宮裏多的是美人,等他再想起冷宮裏的寧妃,是不是又是一個八年。
因為林珣的無意中一句話,皇上也說出來了。寧妃也不介意這些,還這麽的高興?唉。
我又不忍心傷了寧妃的心,輕輕地笑:“寧妃娘娘要快些好。”
她使勁地點頭。
唉,林珣啊,還真有心,推舉到我去畫院做才女,我才入宮多久啊,這樣,會讓多少人眼紅?
但是,卻是他的一番好意,他不失是一個很有心的朋友。
“初雪,林珣畫師昨日送來畫給你,你們很相熟嗎?”寧妃有些興奮地問著。
看來,昨天的事,很多人都知道了,寧妃不是不知道,隻是看著而已,如不是林珣,她不會問起我和他的事吧。我搖搖頭:“並不是很熟,初雪的家在秦淮,正好林畫師的家也是在秦淮。正好同鄉而已,不過,林畫師是一個極好的人。”幫了我倒是不少,也有心,不僅給了我一個執筆的玉佩,還想讓我從卑微的宮女到才女。也許是皇上一時高興,才會隨口問的。
林珣不是笨蛋,不會在皇上不高興的時候去說這些事。
“初雪,下次你見到林畫師的時候,讓他來幫我畫衣服相好嗎?”寧妃用著懇求的眼神看我。
我點點頭:“嗯,初雪要是看到林畫師就跟林畫師說一說。”
我見,我是難得一見他了,隻有他來找我,我是不可能去他的。
畫,也許很重要,寧妃也開始,為她自己而打算了。
從林珣送我的畫中,我知道,他是極會畫的人,要是為寧妃而畫,他是皇上身邊最紅的畫師,畫什麽,皇上也許會知道一些,再想寧妃,就不難了。
寧妃坐在那裏,眼神看著窗外的白花,“我不能再這樣下去,我要改變我自己,嬤嬤,這冷宮,我呆夠了,我也看透了,我不能光等著。瞧我,用了多少的時間,用了多少的光陰,卻還是這般。唉,再等,我還有幾個八年呢?”
有一種堅定,有一種奮起,寧妃的鬥誌,真的起來了。
我現在不知道上官雩為什麽要這樣說,他真的是厲害,寧妃不說出來,他也看出來了。
那皇上叫他去幹什麽呢?談談婚事嗎?
心裏又有些悶著,皇上的意,可是隻能順,不能逆的。
好久沒有見梨香了,我現在也好得差不多了,毒疹在身體裏麵,倒也不會傳染,她大概不知道爹爹怎麽樣,趁現在沒有什麽事,我向寧妃娘娘請令:“寧妃娘娘,初雪下午到宮外去看看妹妹可以嗎?”我輕聲地說著。
寧妃看著我笑:“|初雪,怎麽還把我當外人,去吧。下午我也有些倦了,陳嬤嬤陪著我就好。
我開心地笑:“謝謝寧妃娘娘。”
“不必急著回來。”她似乎有些別意地說著。
我一怔,很快,輕聲說:“是,娘娘。”
就算我今晚不回來,我也遇不到林珣,不過他還會來的,我相信。他是一個極好極好的朋友,下次再見他的時候,我一定要告訴他,別為我的事,在操心。
帶著爹爹的信,我輕快走出冷宮。
爹爹的字極是好看,剛勁有力,獨具一格,一筆一劃,像是量過一般,粗細勻稱,我一直學,可是學不來。我的腕力還不夠,不過於娟秀,稱不上好。
此時,梨香一定不在秋菊院。
我直接就去洗衣宮找她,也許還能幫她幹點活,讓她輕鬆一下。
冷宮外的空氣,似乎好了很多,我深深地吸上一口,覺得神智都舒服多了。
梨香倒是舒服,坐在樹蔭下休息,也沒有人管她。別的宮女,都在一邊認真地洗著衣服,沒完沒了的。大概是因為太子那邊的一句話吧,東宮太子不在,梨香也沒有什麽好做的了,這洗衣宮的嬤嬤,多少會給她一點麵子。
太子一句話,可真是會讓一個人的生活,都發生翻天覆地變化。
“梨香。”我輕輕地叫著,朝她揮揮手。
她張開眼,美麗的大眼驚訝地看著我,然後跳了起來:“倪初雪?”
“當然是我。”我輕笑:“過來有些東西給你。”
梨香還是那般的美麗,粗布筒衣沒有掩藏住她的光華,依舊是光彩奪目,美得讓人著迷。
我輕笑,走到偏一點的地方去,輕聲地說:“梨香,爹爹有消息了。”
她轉嗯一點,倒是不見得有什麽興奮的:“就這些事啊?”
我心裏有些哀落,梨香,還不是一般的淡情,掏出信:“看看,爹爹寫的。爹爹可關心你了,梨香。”
她看了一會,皺著眉,我以為,她在難過。
伸出將散落在臉邊的發攏到肩後,拍著她的肩:“梨香,爹爹過得很好,不用太擔心了,有上官雩在,爹爹一定會沒有事的。”
梨香卻直看著我,揮著手裏的信:“這是怎麽進來的?”
我有些不好意思:“在秦淮的那時候,我就拜托奶娘去找上官雩。現在爹爹在上官公子府上,倒也可以安心了。“
梨香卻笑了,有些酸意:“倪初雪,你可真大的本事啊?連上官雩也聽你的。”
我莫名其妙,好端端的給她信看,居然這樣笑我。
擰起眉,梨香揮著信:“你倒是不知道宮裏不能傳這個。”
我歎口氣:“梨香,沒事。在寧妃娘娘的身邊,比在後宮的任何地方還要自由,自在。我已有執筆的權利,一封信倒是無關重要。”
她咬著唇:“你有執筆的權利?就你,倪初雪。”
什麽意思,真是的,我就不能嗎?我點頭:“是的。”
在腰間掏了下,拿出玉佩給她看:“或許我會出宮。”我輕輕地笑著。
對這個妹妹,我是沒有任何防心的。有什麽話,我就說什麽話,能說的,我都說。
||

第五十二章
梨香輕輕地笑,笑得眼都迷了起來:“我倒是,從小到大,都小看你了,這般的有本事呢。”
我知道她的心思。梨香從小到大,處處都比我風光得多,要風是風,要雨是雨。
如果我走後,她必定會很孤單的,我都盡力讓上官雩幫忙:“梨香,我會盡力幫你的。”
她咬著牙:“倪初雪,我不要你來幫我,你是來炫耀的吧。進了宮,你是處處遇貴人,而我呢?處處碰壁。倪初雪,你不必如此,雖然我知道,我以前總是出盡風頭,你何必來這般刺激我呢?”
我搖頭輕笑,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梨香,你還是不了解我的,從小到大,你就那麽不了解我。”
有些悲哀,十多年的相處,換來的是我刺激她。
如果不是把她當作妹妹,如果我性子不好強,我怎麽會到現在這樣。我會想盡辦法出名,出畫,也不會讓謠傳,傳得那麽厲害,還逍遙自在。
我從來不去計較,爹爹疼愛誰多一點,不去在乎對我公不公平。
她如此這般說,著實是傷到我了。但是,她也不好過的,不然,梨香,焉是這般的傷心,她向來都不會說我,因為我從來沒有傷到她的任何光采。
而今,宮女的生活,折磨得她戾氣更燥,沒有了往日的錦衣華服,前呼後擁,也沒有了眾人的吹捧。梨香真真實實地體會什麽叫做人走茶涼,往日怎麽吹捧她,怎麽討好她的人,一個也沒有出現在殷府。
她傷得深,才會拿我這般的出氣。
我包容地看著她,她轉過臉,眼裏還有些氣息難平。
我輕笑:“梨香,姐姐不會讓你一個人太辛苦的,你當我是遇了貴人,走了好運也罷。有很多的事,也不一定就如現在這般的好,你可知,我這幾天沒有回來,我就差點永遠都見不到你了。”我想,告訴她也好,她心裏會舒服一些的。
她輕皺著秀眉,瞅一眼洗衣的宮女說:“我們回去說。”
“這裏?”我看著這洗衣宮,那麽多人在忙,可以現在回去嗎?
她不在意的揮揮手:“沒事,這幾天沒什麽事做,東宮沒有送衣服過來。”
我走到她的身邊:“梨香,這樣與眾不合不好的。”
她有些煩:“別說這些,我不喜歡聽,我殷梨香豈能與她們相比。沒有誌氣,就永遠隻是一個宮女,我不甘心做一個宮女。”她直接地說著:“我也不會像你一樣沒有出息,隻想著出宮,入宮,我就要風風光光的。”
我瞪大了眼:“梨香,你在想什麽?”
她神秘地一笑:“你焉能了解我想什麽?算了,不說這些。你說,怎麽個回事?”
“梨香,我得了毒疹。”我淡淡地說著:“你也別怕,已經沒有事了,不會傳染到人,上官公子讓七皇子請進了宮,所以,把我這毒疹壓下去了,要過二天才能清完。昨天晚上,麗妃娘娘也來了,讓人把脈,要是診到寧妃的毒疹,我想,我就永遠也見不到你了。今兒個,皇上也來了,嚇得我也出了一身的冷汗。”
梨香倒是有些了興趣:“皇上也去了?寧妃倒是厲害啊,冷宮裏的人,倒還是記得。”
我搖頭:“倒也不是,隻是林珣從中提起一些,皇上來了興趣,就到冷宮去看看了。林珣正巧了,是我們秦淮的,可是一個了不起的畫師呢?”
梨香輕笑:“你認識的人,可真不少呢?再好,也不過是一個畫師。”
“緣份的巧合吧,梨香,別悶著自己,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路。我想平淡地過完三年,可是,我的感覺就是我不能平靜。”我希望和她一般的平靜,而她卻希望和我一樣的福氣。
“倪初雪,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她看著我笑。
我輕顰著眉:“梨香,什麽事?”梨香可是甚少有求於我。
“等你身體好了,你到洗衣宮,我到冷宮。”
我看著她的眼睛:“你確定,你喜歡。而且,這件事,也不是我能辦得到的。”這任性,用的不是時候。
我不過也是一個宮女啊,這些遷調,我怎麽有辦法。
“那你畫一副我的畫,總可以吧,你再讓林珣幫我畫一幅。”她笑著。眼眸深處,別有一些深意:“你畫的,我不喜歡。而林珣,總是畫師,我是想看看他畫的如何,他又不可能為我這宮女作畫。”
我知道一些她的心意,梨香,太不甘於現狀,我且答應她又如何,我未必會按照她說的去做。我終是求人,何況,林珣願意不願意,也不是我能決定的。
“我試試看,可是,我不能擔保。”
“好。真是我的好姐姐,我們回去吧,初雪,你還是早些住回來秋菊院,我一個人,怪寂寞的。”她像是一個天真的妹妹,拉著我的手。
讓我心裏頭有些輕鬆:“好的,大概快了。”
“那天晚上你去幹嘛了?”梨香突然問:“就是那天你出去就沒有回來住的晚上。”
有股暖流潛入心裏,甜絲絲的,梨香還是關心我的。
我輕笑:“本來想去洗衣宮轉轉的,然後,又坐在院裏一晚上。”
她拔弄著發絲,順手揪了一朵路邊的花戴在發上:“殷梨捍真落魄,戴這些花,好看嗎?”
“梨香不管戴不戴花,都好看,風華絕代。”
她歎氣道:“隻可惜,我不過是一個宮女,不過,我不會甘心的。”
我沒有打擊她,或者,慢慢,這後宮會把她所有的想法都會折磨掉。
我不喜歡這樣子,會活得太累。但是,我畢竟是我,我不是殷梨香,她有她的想法,她不屑我的,我也不能管她的。百樣米,千種人啊。怎麽可以去幹涉每一個人的想法呢?
“那天的洗衣宮,可真是一個亂。我聽說,來了好多人,在抓什麽人?”梨香淡淡地說,看了我一眼。
我心裏暗驚,幸好,那天夜裏我沒有去,縮頭就縮頭。抓人,誰在抓為什麽要抓。可是,我也將那晚的事說了出來,忘了陳嬤嬤的交待,不能亂說的。
心想,又怕什麽呢?梨香可是我妹妹,她才不會害我。
那天晚上,還有連秋池也出去了。
罷,又是頭痛的事,想想,真是不喜歡。
“七皇子怎麽樣?”梨香突然問我。
我真沒有想到她會問這樣的事,七皇,他給我的感覺就是不屑,還有粗暴。不過,也有著一顆善良而剛直的心,不然,他不會去管寧妃的事。
我想了想,眼前浮現的七皇子,無論那一麵,都不是什麽好樣子:“還好,就是脾氣大一些。”
“我明天也沒有什麽事,我跟你到冷宮去幫幫忙吧?”她建議。
我笑著搖搖頭:“倒是不用,七皇子天天過來,也留了宮女在那裏幫忙。”
“反正沒事,東宮的人說,太子要三天之後才回來。”
才到秋菊院,就看到了林司記。
她朝我輕輕一笑:“初雪,好久沒有看到你了,冷宮有什麽事嗎?”
我和梨香朝她施禮,她看著梨香。
梨香也看著她,二個人的眼中,似乎都有些意味。
“你們姐妹倒是要好。”她輕笑,又看了梨香一眼。
原來,她是想要梨香離開了。可惜的是,梨香也是一個倔丫頭。
“這幾天寧妃娘娘舊病複發,所以初雪就留在冷宮侍候著寧妃娘娘,過二天,寧妃娘娘身好些了,初雪就能回到秋菊院住。”
林司記放下手上的茶杯,好奇地說:“寧妃這次可真是大好嗎?”
我輕笑:“沒有意外的話,應該是了。七皇子請了宮外的上官雩公子來為寧妃娘娘治療,已大有起色。”毒疹的事,必是不能說給她聽的。
至於寧妃娘娘的病,又何必我說呢?皇上一去,整個宮的人,怎麽會不知道。
“倒是苦了她了。”她輕笑著說:“坐下吧!”
我有禮地笑:“林姐姐,初雪不坐了,一會還得回冷宮侍候著。”
她眼神閃了閃:“倒不如我調多二個人去幫著你,也不會讓你那麽辛苦。”
“林姐姐,不用麻煩了,七皇子派了好幾個宮女在那邊幫忙。”
“哦,七皇子倒是有心,這般關心寧妃娘娘。”
我輕輕地應:“嗯,是的,七皇子天天去看寧妃娘娘。”
她手指輕敲著桌子,噠噠的聲音自在得很:“倒也是,以前寧妃娘娘可照顧七皇子了。”
以前的事,我不太知道。我也不想去知道,有人說,我就聽,沒人說,我也不追究。
輕笑:“林姐姐,沒有什麽吩咐,初雪就先回去了。”
“卓兒,你先退下。”她輕聲地說著。
然後她看著我:“初雪,你的信,還寫嗎?”
我心攏緊了,怎麽會現在問我還寫不寫信呢?上一次,我已經說過,我不寫了。
當然,她說出來是有她的意思的,或許是好意,或許是我不知道的意思。
我搖頭:“謝謝林姐姐,初雪已經斷了這個念頭。”
“林姐姐可真是關心我們姐妹。”梨香挑眉地笑著:“我姐姐真是的,竟然這樣要求,太不識道理了。姐姐,你不是要回冷宮嗎?怎麽還不去。”她催促著我。
誰道梨香不聰明來著,就這一些,她就知道了林司記的心。
我輕輕一施禮:“林姐姐,初雪告退了。”
她沒有說什麽?還是麵帶著笑容:“初雪,梨香,玉貞公主三天之後就會回來,屆時宮裏會擺一個宴會,你們也去幫忙吧。”
“是,林姐姐。”想必,是一上喜歡派頭的公主吧,玉貞公主,可是皇上想指給上官雩的。
真巧啊,又是三天。
“我也抽調不出太多的人手,你們姐妹就去幫幫忙。到時宴請的人,自是不少,你們心裏最好有一個準備,宮裏就是如此,宴席不會少的。”
我實在想不出,她說這些是什麽意思,宮裏的宴席當然不少。
可是,自有專門的人去打理,如今跟我們提起,也自是還有話要說的。既然是命令,當然得從命。
這時,連秋池進來,聽到這些話,馬上就接下句:“林姐姐說得真對啊,麗妃娘娘還特地請了第一琴師,樓公子來為公主獻琴呢。”
樓玉宇,我驚得抬起頭,看到梨香蒼白著一張臉。
她身子有些微顫不,死死地咬著唇。
林司記,為什麽要這樣,這些,就是她要的嗎?
“這我倒是不知道了,秋池,麗妃最近可安好。”她帶笑地問著。
我卻覺得她的笑容太假,太虛。
連秋池挑眉:“自是好。”
“你們一個個如此盡心,我倒是也安心,卓兒。”她又揚起聲音叫:“去拿那香茶來,讓初雪帶到冷宮去給寧妃娘娘用。”
我抬起頭看著梨香:“梨香,你先進去休息吧!”
梨香抬起頭,一抹豔笑,如花一般的唇邊綻開著,輕聲地說:“我沒事,我好得很呢?”
林司記看她一眼,又像是想起什麽一樣,拍拍額,淡淡地說:“瞧我這記性,唉,卓兒,不必拿了。寧妃還在用藥,怎麽可以喝茶呢?初雪,你回去吧,別讓寧妃久候了。”
我點點頭:“初雪先走了。”
錯過連秋池的身子,她衝我一笑,寒到我骨子裏去。
說給茶也是她,說不給也是她,林司記心裏打的是什麽小九九,我可不想去猜,人性太不堪,一猜就是那般的讓人寒心。
未完待續

所有跟帖: 

宮女 作者:傾城 -畫眉深淺- 給 畫眉深淺 發送悄悄話 畫眉深淺 的博客首頁 (492169 bytes) () 05/25/2009 postreply 15:06:34

宮女 作者:傾城 -畫眉深淺- 給 畫眉深淺 發送悄悄話 畫眉深淺 的博客首頁 (433843 bytes) () 05/25/2009 postreply 15:09:04

宮女 作者:傾城 -畫眉深淺- 給 畫眉深淺 發送悄悄話 畫眉深淺 的博客首頁 (569869 bytes) () 05/25/2009 postreply 15:10:34

回複:宮女 作者:傾城 -mafalda- 給 mafalda 發送悄悄話 (40 bytes) () 05/28/2009 postreply 17:12:58

請您先登陸,再發跟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