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樓
他沒有說話,隻是將我摟得緊緊的。
我看著他的臉,還說個不停,似乎,要趁半醉中,將所有的話都說完一樣。
“樓破邪,你這名字,不僅起得怪,而且,你也怪,為什麽這樣裝,你喜歡我,你怎麽可以管製我,而且,你為什麽要牽連上我,你明明就是一個皇子啊,怎麽可以這樣子呢?”我推著他,要把他給推下去,換來是他擁得更緊。
他看著我的臉,低低地說:“我是皇子,就可了嗎?”
“不可以”。我大聲地說著。
“原來如此,你並不是沒有感覺的。”他手揉著我的頭:“初雪,我不會讓你難過的。”
痛疼消了一大半一般,我歎息著,好是舒服啊。“是的啊,不能太難過了,我不喜歡難過的。”我喃喃自語著。
“初雪,保持你的快樂吧。”他說:“我不會再成為你的負擔,明天,我就離開這裏,不要再抗拒著,成嗎?讓我帶著開心,帶著一些滿足再走。”
我怔怔地看著他:“你要走嗎?”
“是啊,我不走,你會更不開心,初雪,你喝醉真好,我想,我喜歡你喝醉,才是最真實的你。”他細細地看著我:“我不親你,你別怕,我隻抱抱你。”
我咕噥著:“抱換也不行的。”
可是,他身上好暖和,一張毯子下,他將我連毯子抱個結結實實的。
我沒想過要掙紮,每次,欲睡之中,睜開眼看他。
他都用靜靜的眼神看我。
我又想起了那若風,嚇了我一驚,有些清醒般,她不就是要將我趕在七皇子的身邊嗎?
我小聲地說:“我討厭若風,我害怕若風。”
對誰,我都沒有說。
在他的麵前,我能說得出口.
他將臉靠著我的臉:“乖乖睡吧,明天醒來,你會又後悔了。”
“我也討厭你。”我倔強地看著他。
他一手擋著我的嘴:“不要再說。”
“我就是討厭你。”他一鬆手,我又說了。
他無語地將我的頭壓在他的胸前:“睡吧,睡吧,這些太傷人了。”
還真如他所想,第二天一早,我才醒了過來,還是睡在自己的床上,我不要再沾上酒了。
看我又做了什麽事?又和他親近了。
無力的捶著腦袋:“我瘋了。”我一定是瘋了。
而他,是不是真的如他所言,走了呢?他說過的話,還在我耳邊響著啊。
討厭皇家的人,一旦入了宮,就是深似海了,掙紮個沒完沒了的。
第二天一早的時候,我醒來,就在自己的房裏。
至於怎麽回來的,我不必去多猜,也能想到,捂著頭,我沉重地歎著氣。
那青荷,早就枯敗了,隻留一小池的水,在風中,結成了冰,原來一夜沒關窗,可是,一晚都沒有覺得冷。
我的手上,還有殘留的香味,這香味,似是七皇子身上的。
我心裏歎息著,為什麽不想做錯,卻總是做錯呢?
用早膳的時候,我發現少了大半的人,我問小丁:“他們都去哪裏了?”
小丁一臉的羨慕:“他們啊,都跟七皇子連夜去了皇園,真是好啊,原來今年是七皇子留守在皇宮的,可是,不知怎麽的,他就願意去皇園,昨晚上就叫人打點,今天天還沒有亮就走了。”
“真早。”我喃喃地說著。
小丁一笑:“是啊,真的好早,可惜啊,要是我們也能去就好了。”
一會兒,她用著怪異的眼光看著我:“初雪姐姐,為什麽七皇子不帶你去啊?他很喜歡你的。”
連一個宮女也看出來了嗎?我垂下眼臉:“帶我去作甚,七皇子人很好,對誰都好。”
她點點頭:“這倒是,七皇子雖然不怎麽說話,可是對人可好了,不刁難的”
我有些歎息,好的定義就是不刁難嗎?也許在後宮來說,是的。
她湊在我耳邊小聲地說:“初雪姐姐,可是七皇子對你不是一般的好哦,他經常看著你,你都沒有發覺。”
我腦子亂亂的:“別說這些了,這些話可不能亂說的,小丁,今年七皇子留守,你說走,就走,這樣好嗎?”我為什麽還是擔心著他這些呢?
小丁有些得意地說著:“你是太不了解我們的主子了,皇上最寵愛的啊,當然是我們的七皇子,本來皇上就有意讓七皇子去,可七皇子想留,太子也想留,皇上就順七皇子的意,如今七皇子去,皇上還會高興呢?”
太子,太子,樓破日,我如何說呢?你總是這般,你的努力,不為人看出,你雖是太子,可你也是一個平凡的人,就不能有愛有恨有無助嗎?
如此這般,他心裏的壓力,一定更大。
七皇子走了,心裏,止不住的失落,他走了,如他所說,他會離開。
其實,走了也好,這樣我就不用去多想什麽了。
我也不必再去麵對他,太難,太難。
由七皇子去皇園先作準備,太子留守宮中,皇上和嬪妃們三天之後一起出了。
雪,越發下得大了,紛紛落落的。
換著膝看著窗外的雪,天色越來越暗,日子在指尖裏流失了過去。
以是一天,為什麽做事,都沒有勁兒了。
整個崇閣宮裏,都空蕩蕩一般,主人走了,這裏,也像是沒有生命一樣。
為什麽要在這裏想念呢?我這,算是什麽呢?
甩甩頭,穿上暖暖的衣服,趁著天色還有些早,抱了一盅湯去那湖邊。
下大雪,那是做不成事的。
回來的時候,就去看看梨香吧,要很久很久之後才能再見她呢?
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雪地上,在傍晚的清冷中,聲音格外的清脆。
看到那起了一半的宮殿,心裏有了一些暖意。
從那門進去,禦林軍也沒有多刁難,正逢不少的人送晚膳過來給他們用。
我也不知上官雩住在哪裏,我走了進去。
他們住的是低矮的地方,幾個公公正在分著飯菜,一張張烏黑的臉睜大了眼看著我。
我出現的古怪嗎?是的,我穿的衣服比宮女的都要好。
一工頭走過來打量著我,口氣不好地說:“你找誰啊?這不是你來的地方。”
我有點怕,小聲地說:“能不能幫我叫叫魚。”
我知道,上官雩用的名字就是魚,他說出來之後,讓我心裏樂了好久。
“你是他的誰啊?”
“我是他妹妹,我在宮裏當差,知道哥哥進來了,所以就過來看看,麻煩你了。”
“等等。”他讓人去叫。“你們這宮裏,搞什麽?下雪又做不成,過年還讓不讓人出去。”
這抱怨的語氣有些怪,他該說的,不是我,而是他的上麵才是。
我輕笑:“我是一個宮女,我也不知道。”
“你是宮女,誰信啊,你就穿這個,我還以為是一個妃子呢?倒這來,也不怕人笑話。”
這些衣服,尤其是冬天的,都是分派下來的啊。
“有什麽事?”上官雩的聲音響起。
我馬上就笑著叫:“哥哥,我正找你呢?”
上官雩很快就明白了,上前牽了我的手:“怎麽到這來了,你在外麵叫一聲就好了。”
“還真是你妹妹啊。”那工頭衝上官雩一笑:“她混得不錯嘛?”
上官雩瞪了他一眼:“少胡說。”牽了我的手就往裏走。
越是裏麵,越是暗,他住的地方,是這般的暗無天日。
“為什麽不到外麵去了?”
他回來朝我一笑:“外麵冷。”
拉著我進了一間小室,真是狹得可以啊,裏麵擺了一張床,連坐的地方都沒有了。
“冷不冷。”他讓我坐在床前,雙手磨著我的臉:“大雪天的,過來真怕把你給凍壞了。”
我一下拉著他的手:“還好,這有點湯,送過來給你喝。”
“初雪,就這樣嗎?”他銳利的眼神在昏暗中,有些發亮。
這裏,連燈都沒有啊,隻能看那窗外的雪光,這樣,他也能看穿我。
我心裏苦笑,我真是很不對勁嗎?“上官,他去皇園了,以後也不用再擔心了。”
上官雩緊鄒著眉頭:“就這樣?”
我點頭:“是的。”
他笑了開來:“那倒是好,初雪以後可以常來了,不雪,這裏也沒事可做。”
我點點頭:“趁湯還熱,先喝一點吧。”
他扭開那蓋子,摸了摸,輕聲地說道:“還熱著呢?”
“很好喝。”他輕說著。
“是宮裏送過來的湯。”我輕輕地回應著。
像是不安,我不敢開口說話,他也沒有說話。
他靜靜的喝著湯,我就靜靜的等著。一室的靜靜,有些可怕。
好一會,他又想起了什麽,放下湯盅,捂著我的手:“初雪,你不能再來了。”
“為什麽啊?剛才你不是叫我要常來嗎?”我打起精神問。
他坐在我旁邊,抱著我的肩,在我的耳邊低聲地區性說:“最近下雪,又臨近年頭,這裏的情緒很不穩,估計會發生爆動。”
我一驚,抬起頭,正好撞在他的下巴,讓他倒吸了一口氣。
我趕緊去揉揉:“不痛,不痛。”
“又不是撞的你,你當然不痛了,你給我親一親。”他伸過了頭,閉上眼。
我輕輕一笑,覺得心裏輕鬆了好多,一指戳上他的下巴:“倒是越變越小了,還要揉揉。”
他張開眼睛,眼神鎖住我:“終於回過神來了。”
我無語,隻能張了張嘴,又說不出話,就那樣看著他。多精明的上官啊。
他拍拍我的頭:“不要沉在他的影子裏,你是我上官的妻啊,小丫頭。”
“我十六了。”我揚揚手。
“十六還是小,你隻是長女,你負擔得多,所以,你就覺得自己大。”
“是嗎?”我張大了眼。
他敲敲我的頭:“這當然是了,我還騙你不成。”
“誰騙我都可以,你不能騙我。”我霸道地說著。
他反而笑得更開心:“可以,我允了你。”
“嗬,你把你當成是誰了,還允了我。”
他伸出手嗬我的癢,我閃躲著,卻不及他力氣大,將我捉在懷裏抱著。
我扭動著,滿是不安。他氣喘喘的,讓我有些害怕。
上官雩放開我,躺在那床上,直喘著氣:“你這磨人的小丫頭啊。”
“我也是一個千金小姐呢?隻是落魄了。”我轉過身子看他。
他拉著我躺下,躺在他的身邊,感覺到他的心跳,我知道,他不會傷害我的。
我除下鞋子,把他拉起來,跪在他的後麵給他揉著肩:“怎麽樣,舒服不。”
“好。”他全身放鬆了下來。“初雪,你可不能對別的人也這樣?”
我用力的一敲他:“我是宮女啊?”
“我不是指這個,你不能在誰的麵前都脫鞋。”他閉上眼睛,整個人往後靠著。
我推著他:“好啦,好啦,你好多意見,是你才敢脫鞋的,奶娘說,姑娘家的小腳可不能讓人看了去。”
“你奶娘說得好,你奶娘真可愛。”他轉過臉,笑逐顏開。“讓你揉揉,什麽燥氣都沒有了,什麽累也沒有了。”
我輕輕地歎著:“上官,委屈你了。”
“何來的委屈之說,我選的路,自然是我走到底,什麽都自己承擔。”
我笑著伸過頭去:“我用你分擔一點,有什麽我可以幫忙的,當然,累活我可能做不來。”
他一低頭,頭敲著我的頭,笑道:“那細活你就做得來嘛,叫你補衣服,你能行嗎?你啊,我的小丫頭,你要想念著我就好了,你的心裏,隻有我一個,可你的眼裏,還有一個人的影子。”
我抱著他的頭,苦澀地歎氣:“為什麽上官不罵我,不指責我呢?”
他笑:“我要這樣,你會好過嗎?”
我搖搖頭,緊緊地抱著他的頭,這就是我的上官,用這一種方法,來攻占我的心。
沒有了傲氣,有理解,有淺淺的指才教。得他如此,我還求什麽呢?
笑開了一張臉:“上官真好。”我的一路上,能這樣指教我,引導我走的人,真是沒有多少。
我很珍惜這樣的時候,讓搖擺的心,得到一個指引。我也怕受傷,我也怕傷害,我怕錯了,然後,沒有加頭的機會
一直以來,我走得小心翼翼,就怕那一步錯了。
我告訴自己,要想開一些,多些快樂,這樣就不會生出怨氣。
我已經很好的了,比一般的人家都好,不能再祈求更多。雖然我一直想要得到爹爹的注意,我還是用力地控製著自己。
頭埋在上官的懷裏,滿腔的酸意湧上了心頭:“上官,我做錯了什麽?我要告訴我,我會改的。”
他笑著,一手輕輕地揉著我的眉心:“小丫頭,我不要你愁眉苦臉的,你要開開心心,我看了,才會開心起來,有什麽過不去的坎,不是還有我嗎?”
我輕鬆一笑,抓著他的手:“上官,那你以後會帶我去雲遊天下嗎?”
“這是當然,你多看些,會有不同的感受,你所畫的,也會不同,以後就天天隻給我畫。”他極是霸道地說著。
他身上好暖和,我知道這樣抱著他不對,我還是個女兒家啊,可是,我喜歡這樣膩著他。我使勁地點頭:“好,那你不能欺負我就是了。”
“寵愛你還來不及呢?”他刮刮我的鼻子。
“我喜歡有人寵愛。”我笑。
“你也不臉紅。”他戲謔著:“我的小丫頭,也不要改變什麽?就這樣,來,我給你穿上鞋子,天色不早了,再晚些,你會看不見,我會更擔心你這小笨蛋的。”
76樓
穿鞋子,就算是一般的夫妻,也不會如此啊,
我馬上竄了起來:“不要呢?我自個穿。”
“你得聽著了,嫁給我之後,必須從夫。”他笑著,重重地舒了一口氣。
我坐在床前,胡亂地套上鞋子說:“上官,你太霸道了。”
“這我可不改。”他點點我的鼻子,拉整好我的衣服,他輕輕地說::“我送你出去。”
我偏著頭問他:“為什麽你喜歡叫我,說我是你的小丫頭。”
他抓過我的臉,湊在我的耳邊低聲說:“我寵愛你啊,我的小丫頭,你還不懂情呢?”
我臉紅心跳:“我才不要懂呢。”
“我懂就好了,情很簡單,沒有什麽對與錯,隻要開心。”
我皺著眉:“上官,你會不會累呢?”
他搖頭:“怎麽會,我的小丫頭,寵你,逗你,是很高興的事。你隻要享受我的寵愛就好了。”
牽著他的手,我心裏想著,這就是愛嗎?
隻要享受,他對我的要求,就那麽的簡單。
外麵的天色,都黑多了,雪地上的白光微微弱弱的。
鬆開他暖暖的手,我眨著眼看他:“我回去了。”
“真想,你不要走了。”他感歎著。
“要過看了,找個時間,我會來看你的。”我不喜歡看感歎的上官。
他感歎得越多,我越是不安,我怕他會承受不了。
他呆在這裏,他的生活,如此的貧乏,和他以前是一樣的,他隻能等著我,隻有我才會來看他。
他抓了抓我的手,望著那昏暗的雪,輕聲地說:“回去吧!”
我拄前走,雪吱吱作響,分別,是不是心情都是如此,有些沉重的東西壓著。
“我的小丫頭。”他輕快地一叫。
我回頭,朝他嫣然一笑,瀟灑地朝他擺擺手。
我的小丫頭,這是帶著多寵溺的一句稱呼啊,我也喜歡這樣,讓人捧在手心裏寵愛著啊。上官啊,我認定的夫君。
我不要再傍惶,再不安,他如海,他可以包容我所的缺點。
他可以引導我,要怎麽走下去。
我真是太不知足了,才會多想。
也如我所想的,我不能跟七皇子有什麽的牽扯,他不是我能沾惹的人。
而上官,我得他,也是足夠了。
我不過是一個落魄的官家小姐,一個宮女,地位如此,能得他的寵愛,是我最大的好運。我和他,也才適合啊,他是自由人,而我,熱愛自由。
走在風雪中,一步,一步,都得走穩了,不然,就會很很地摔在濕滑地雪地上。
遠處的梨花宮裏,一片燈花通明,我去,也是不是時候。
我有些害怕回到那空蕩蕩的崇閣宮裏,那裏,到處都是七皇子的影子。
可我能去那裏呢?天地之大,我終是困在了這皇宮裏。
崇閣宮因為七皇子的離開,清冷了不少。
離裏都洋溢著一種氣氛,喜氣洋洋的,都在歡呼著,要去皇園過一個年。
我不知道皇園有什麽好,我也不想去湊那熱鬧。
每天無事可做,又空虛得可以。
三天後,浩浩蕩蕩的隊伍,在禦林軍的守衛之下,就離開了皇宮。
整個寬大的皇宮裏,帶走了不少的公公和宮女,更是孤寂了。
天氣說變,就變得那麽快。
我在我的枕頭下,發現了那塊玉,還是我的那金絲繩,不曾有半點的改變。
我當天竟然沒有發現,七皇子把這玉放在我的枕下了,手裏攥著這玉,也不知想要感歎什麽?夜夜都難以入睡。
下雪了,我帶著林#送的宣紙,帶上上官雩給的筆墨,到梅林去。
這當頭,必定是開了梅花了,越走就越覺得清香撲鼻而來。
一個轉彎,好一個冰雪一般的世界啊,千樹萬樹的梅花都開了。
這梅花,還分得很好,紅的是一個地方,白的是一個地方,粉的,又是一個地方。
潔白的梅花,潔淨的雪,好一幅讓人震撼到心間的畫麵。
好一個香雪海啊,如此的魅惑人心。
我屏住呼吸,走入了那林間,看那傲骨如枯的梅枝,生出一朵一朵的梅花,冰清玉潔,晶瑩剔透,紛香撲鼻而來。
我想畫,可是沒有架子,這地上是雪,不能放啊,會把宣紙給濡濕的。
這梅花落雪圖,我要送給上官。他一定會喜歡的,在他無聊的時候,他可以看一看。
而我要給林#畫的,是挑戰性的香雪海圖。
“倪初雪。”一聲驚喜的叫聲。
我轉過身子,看到那一身潔白狐裘尊太子,後麵跟著幾個公公,那頭上,發也微微地散亂,可見出去已有些時間,不經意到這裏。
我微微地點點頭,沒有說話,退在一邊。
他讓身邊的人都退了下去,走近我,大概是看到我眼裏的防意,笑著揚揚眉打趣地說:“大膽的宮女,還不跪下”
我就真的直跪了下去:“奴婢見過太子千歲。”
他跺著腳,那雪氣往我臉上襲來,寒得我臉頰生痛。
“起來。”他冷冷地叫著。
我站了起身,退在一邊。
他指著我的臉:“跟我進來。”
我抬頭看他,看到一臉的冰寒,我沒出聲,跟著他進那梅林中。
他停下,我就停下,他一踢那樹,紛紛揚揚的雪夾帶著少許的梅花落下來。我也沒敢閃躲,就站在那裏。
“倪初雪,你怎麽回事?”他走近我,那噴火的眸子看著我。
我抬起臉,不解地看著了,我怎麽回事?他竟然問我,雖然我隻是一個宮女,可是,三番二次的捉弄,對不起,我也有性子。我不奉陪他這樣玩,幾次,差一點都要了我的命,每次都說約,然後呢?我很失望,我還是不想和皇家的人有很多的牽扯。
我眯著眼打量著我:“你說話?”
我搖搖頭:“奴婢不知道要說什麽?”
“倪初雪,你發什麽瘋啊,明明好好的,怎麽又變成這樣子。”他抓著我的肩頭搖著。
我給他搖個暈頭轉向的,而他,沒有停下的決思,我趕緊問:“太子有什麽吩咐啊?”
“沒有。”他狠狠地說著。
“沒有那奴婢先退下了。”我輕淡地說著。
“不許退下,爬上樹去給我折一枝頂上的梅花。”他陰狠的眼神,似要把我吞了。
我無語,叫我爬樹,可是,令已經下了。
我挽好衣袖,將紙放在一幹淨的地上。
才到樹底下,就看到太子用力地踩著我的宣紙。
心裏一陣抽痛,他怨恨我不把他當朋友了,我怎麽當呢?難道,教訓還不夠嗎?宣紙踩壞了,再去領就有了,可是,有些東西,沒有了,就永遠都不會再有回頭的機會。
他如此這般孩子氣,也就是壓抑或得太久了。看到我,是興致勃勃的,而我,給了他迎頭一棒吧。我暗歎著氣,雙手抓著那枝丫,就要爬上去。
可真難啊,他真是好會折磨人,竟然讓我一個宮女來爬樹。
也不知道讓人看了,以後怎麽會笑話我。
我也不會爬啊,抓來抓去就是爬不上去,吊在那枝上,要上上不得,要下不好交待。
這梅樹枝極是脆,我都沒有使力,就清脆的一聲響,幹脆斷了。
讓我整個人抓著那小枝丫就摔坐在雪地上。
屁股摔得好痛,我忍著,爬了起來,幹脆就拿著那小枝去交差,反正上麵也有好幾朵梅花,開得不熱鬧,也算是意思一下了。
誰知道太子拿了起來就丟得老遠,指著那樹頂上的說:“本殿下,就要最高的那一枝。”
我有些頭皮發麻,居然叫我去折最高的。
硬著頭皮說:“奴婢不會爬樹。”
他瞪著我睢:“如果我一定要呢?”
這,還真是脾氣上來了,我也不是不知道。
初時,他就這般,抓著我的發,讓我痛得幾乎流淚,後來,他沒有找到我,一腳就把我踢下了水裏去。
我歎著氣,委屈地看著他。
“倪初雪,我當以為,我不會罰你嗎?”
我搖搖頭,我不知道,我也沒有得罪他。
他定定地看著我,他的眼神裏,寫滿了孤獨,寫滿了憤怒。“我把你當成不一樣的人,而你呢?你把我當成了什麽?也是太子嗎?”
“太子就是太子,不可能改變的。”我輕輕地說著。
“好,很好。現在就給我去采下來,這是太子的命令。”他冷冷地說著。
我暗歎了一口氣:“太子。”
“給我去。”他轉過眼不看我,那餘光,都是受傷的光芒。
太子看到我,興匆匆地叫,他沒有朋友,或許,那幾次的事,他都不清楚。
還是這般,如此的執意。
我看著腳尖,脖子的玉有些暖意,他如此的孤獨,隻怕,若風也不能理解他。
“樓破日。”我輕輕地叫著,很低聲,很低聲。
他歎氣,轉過了頭,也沒有說話。
雪紛揚著下,飄散在他的身上,也蓋在我的頭上。
他皺著眉:“你是怎麽了?”
我搖搖頭,輕笑著:“沒有什麽?跟你鬧著玩的。”
“這玩笑,不許再有下一次。”他霸道地說著。
我看著他,我覺得,要是做朋友的話,有些事,還是要說清楚,不能不明白不白的。
“你每次叫我去,為什麽,你總是失約呢?”
他睜大了眼:“難道沒有公公在那裏告訴你嗎?臨時多了不少的事,我走不開身。要不是關於大遼的事況,我怎麽會不去。”
我搖搖頭,直視著他:“太子,一直都沒有人來通知我。”
這般說,他明白了嗎?這是多大的事,他身邊的人,根本就沒有聽他的話。
他臉色一變,黑黑沉沉的,怒聲叫著:“林公公,給我過來。”
一個老公公馬上就進來,不安的眼神,看了看我。
不是我要汙蔑於他,而是,他有沒有把太子當主子。我轉過身去,不去看這些罰人的戲碼,慢慢地走,走進那梅林中去,去看這純淨水香的國度。
沒有什麽陰謀,沒有什麽勾結,香是香,白還就是白。
過好久,遠遠的,我聽到有有人大哭的聲音。我心裏一緊,我也不知道我做錯了沒有。
好一會兒,身後有踏雪的聲音,我沒有回頭看,仰著頭看著滿樹的梅花吐蕊。
他走近我,我以為他要說些什麽?誰知道,他從後麵緊緊地抱住了我。
將頭埋在我的發間,低沉地說:“不要說話。”
他此刻,應該是很難過的。我沒有出聲,任他抱著。
再堅強的人,也有他的失落啊。
“太子,時辰不早了。”我輕輕地說。
第七十七章 尋找太子
回到秋菊院,我竟然覺得心裏踏實了許多。
我有點懷疑我自己是不是宮女做久了,骨子裏也有些奴性了。這地方,我居然會覺得安心,或許,那幾天過得太好了,站在雲端裏,太漂浮了。
秋菊院,最美的時候,也就是秋菊了。金燦燦的,白雪雪的,粉的,紫的,各色的菊花競相開放得如火如荼。
秋菊能傲風霜,風呼呼而過,掃蕩著這清冷的宮來來又回回,欲想將菊花的美,一並都掃光光,可它還是那樣的美,也隻有冷秋,秋風帶走太多嬌麗的花朵兒,才有人會喜歡它。才會發現它的美。
生活,又回到了原先的起點。沒有改變什麽,我依然隻是一個宮女。
我不想去七皇子的宮裏,我在等著蕭聲響起,我尋聲而去,倒也是可以見到他。
不知道,這麽久了,太子他還會不會在半夜吹簫,我已經習慣了這簫聲。我喜歡那種悲傷的痛,那種分別,那種無奈的痛,至於些許的恨意,倒是不必了。
很晚的時候,連秋池回來了,看到我似乎覺得有些驚訝,沒有說什麽?而是輕笑著掃過。我想她一向把我當作是什麽假想敵吧,她的美麗是無可置疑的,卻總是對我不友善,從那一次在林靜如的宮裏作畫,我就多少能猜到是她去說的。
我覺得她並不是那麽簡單的,她雖然穿著宮女的衣服,可是骨子裏,卻寫著尊貴和傲氣。靈魂中,透出她的不平凡。
掬把水洗洗臉,再看看,這幾天,竟然清減了不少,坐車,還真是暈夠我了。
對著鏡子一笑,我看到一個臉上寫滿了歎氣的人,寫滿了無可奈何。
這是我嗎?我變了那麽多,我從來不會這樣歎息的。
我手指摸上臉,是啊,竟然連臉也小了些。
連手指都變黑了不少,那裏的太陽可真是夠熱的啊。
看著鏡中的自己,想到了那一次,為了看不同的視覺,上官雩竟然膽大包天地抱起了我,讓我俯身看著萬丈的深淵。
我倒也是不怕,那麽大膽地看,縱使他一放手,我就會掉下去,哪怕隻是一個不穩吧,我絕對沒有生還的機會。
那種半身在雲海中的樣子,想想心都跳得不停,太刺激了。
我是如此相信他,此刻的他,不會比我好過的,我擔心他。他有時候不太會開解自己,不太會開解自己,不太圓滑,所以會更厭恨。
我在想著他,他也會在想著我的。隔著宮牆,隔著好多的東西,隻要二心相若,還有什麽隔得住的,隔開人,隔不開思念。
鳳兒走了進來,驚喜地叫著:“初雪,你回來了。”
我收回神思,看著她,她臉上,她手上還是有著淡淡的水痘痕,雖然不明顯,細看還是讓人覺得害怕,就怕自個身上也會長。但是,她的氣色,好多了。
我點頭:“是啊,今天下午就回來了,鳳兒,你過得好嗎?”
鳳兒拉著我出了洗臉的地方,在那後院的石頭邊坐下,馬上就激動地說:“初雪,梨香又封了昭儀,這可真是從來沒有過的大好事啊,初雪,你不用到冷工去當宮女了,去跟著昭儀娘娘也會好許多的。”
梨香,唉,我對她真的不知怎麽說。
我卻搖搖頭:“我不想拖累她,我也不想讓人嘲笑她,我更不想,看到她和皇上恩愛的樣子,鳳兒你明白嗎?我很難接受。”
鳳兒低下頭:“初雪,你的想法真是不同。”
我無奈地笑,自己的妹妹,和年老的皇上,就算是恩寵又如何,多少禍端還在藏著。
梨香會明白什麽叫做越是高處,越是不行嗎?我不知道她明不明白,皇上如此寵愛她,那麽她的事,就會越多人知道。
怎麽辦呢?我沒有辦法啊。
一旦那些事兒捅了出來,梨香如何去收拾,隻得到眼前的寵愛,可是,皇上是薄情的,不能寄予太多的什麽,連愛,都說不出口的啊。
我歎口氣笑:“別說我,鳳兒,你最近過得怎麽樣?”
鳳兒也鬆了一口氣說:“好多了,我不用去侍候予妃娘娘了,就轉到洗衣宮裏去。我寧願辛苦一點的,我也不要受那樣非人的折磨。”
“鳳兒,辛苦不算什麽,不要想太多的不如意的事,日子總會過去的。那你現在可以喝些茶將臉上的水痘兒都去了啊。”
她搖頭,小臉滿是堅定:“不,我是決計不能的,要是去了,予妃再讓我回去,我又過那生不如死的生活嗎?”
“鳳兒,你真是堅強。”我拍拍她的肩。這些事換了我,我也不知道怎麽樣啊。
“初雪,你要小心一點。”鳳兒四下看看,小聲地說著。
我皺起眉:“鳳兒,怎麽了?我沒有得罪過誰啊?”
“還在予妃娘娘身邊的時候,有人提起過你,是個從冷宮派出來的宮女,一到予妃宮裏,就百般的討好於她,把冷宮的事,都說了出來。”
“人心驕傲,尊榮之前,必有折腰,行得正,也不怕什麽?”冷宮,唉,原來我在冷宮竟然這般的出名。
我應該要知道的,太子幾次來找我,還有林珣,還有上官雩,這般對我好,當然會傳了出去:“鳳兒,別擔心。”
我搖搖頭:“不是的,初雪,是因為你和上官公子的事兒,予妃也知道了。”她膽怯地看著我:“玉貞公主就要下嫁給上官公子了。”
又是這樣的消息,唉,難道是真的嗎?難道要屈逼成真嗎?
我深吸了口氣,看著鳳兒:“鳳兒,是真的嗎?這一件事,是不是真的。”
“我也不太清楚,隻是,宮裏的人,都這麽說,就連予妃在你出宮之後沒有幾天,就開始準備著送禮的事。過不久,我就派到洗衣宮裏去了。”
“鳳兒,沒事的。”我低聲地說。
她一番好意來提醒我,可見還真是,你對人好,人必也對你好。
“鳳兒,謝謝你的提醒。”我抬起頭,一臉的笑。
如果不是她的提醒,我不會知道,這些事兒,予妃也知道了,宮裏的人,太閑了,除了說,除了過門子,除了等,就沒有什麽樣事兒可做。
一傳十,十傳百,關於謠言我可是深有體會。
她眨著眼睛看著我:“如果不是你,我早就死了,心死,人也死。”
她認真的臉,那般的純淨而美麗,我牽起她的手:“鳳兒,我們進去睡吧。”
冷秋這裏變得極冷,蓋著被子還是覺得有些冷意襲來,倒是不知道過冬會怎麽樣。
我摸著天珠,想著上官雩,這是他送的。
我也有一顆黑眼天珠啊,如果再見到他,我就把它送給他,這也代表著我的意喻,我希望他開心,在這些鬥爭中,最無辜的人就是他了。
我不解的就是玉貞公主,對她,我一點也不理解。
我靜靜地等著,等著聽半夜的簫聲,對於我來說,這是救贖我的簫聲了,我不想去七皇子的皇宮,那就去東宮。
冷冷的月光升了起來,如我所願,那簫聲響起了,我心裏一陣興奮。坐了起來,是的,還是那樣的簫聲,不知道太子又在煩什麽呢?他的革新是不是又遇到了什麽阻礙。
太子啊,也不容易,掌權的人不是他。
有些興奮浮上了臉,我輕輕地穿著繡鞋,一抬頭就看到對麵的連秋池半靠在牆上,定定地看著我。
我沒有說什麽?她要是抓我什麽小辮子,就由得她去,不過,半夜那樣冷冷地看人,要是一個不慎重,還真是嚇死了。
有些黑,這月光,畢竟是沒有初秋之時的圓和亮了。
幸好宮裏是處處都掛著宮燈的,每一座宮殿,都是紅彤彤的一片。
簫聲似乎在離洗衣宮不遠的地方,我記得,那裏好像有一個亭子,經過一片樹林的時候,就能看見。
臨著湖的上邊,那延伸出去的九曲橋端,孤單單的亭子,掛上了燈籠,要是夜裏望過去,怎麽一個孤冷了得。
借著四處微弱的夜色,我輕盈地往那裏而去。
連秋池隻管去說,我也不怕,太子有什麽好怕的呢?
而且,我相信太子不會不管我的,他比較好說話。
他不高興的時候,會找我談放在,會小小地欺負我一番。卻不如七皇子那般的可惡。
我如今也是那般的迷惘。
我知道,如果我不找一個強硬一些的靠山,我必會災難不斷的。
如果,真如鳳兒那般,讓人賞給太監把玩,那麽,我真做不到死了就算了。我寧願一咬牙,永遠也不去看這肮髒之事。
我有些自私,宮裏,除了皇上,那就是太子的人,是不受人欺負的了。
梨香現在不敢要了我過去,我是明白的,她現在都是風頭出盡。讓後宮的人都恨得直咬牙,再要了我去那不是將所有的目標都露在人前嗎?
我和上官雩的事,她早就知道的。
夜裏的風,有些冷,我將衣服拉了拉,不讓風灌進來。
經過那片樹林的時候,我一個不留意,一隻大手在黑黑的林子裏伸了出來,就將我拉了進去,一手,緊緊地捂著我嘴,不讓我喊叫出來。
淡淡的香味,有力的手,我用力的咬著,這大手,我一觸我就知道是誰,該死的七皇子,想幹什麽?不出聲,我咬到你怕。
一手緊緊地箍著我的腰,一手還捂著我的嘴,他俯下了頭,輕聲地在我耳邊說:“倪初雪,是我。”
有本事就不要說啊,看我敢不敢再咬下去。
我掙紮著,可是,他抱得很緊,不容許我動上半分。
他究竟是想幹什麽,為什麽也學上了太子那一套,不愧是親兄弟啊,這半路堵人的一套都是一樣的。
我不能出聲,腰也動彈不得,緊緊地靠著他,感覺到他身子的高大而有力。
他想幹什麽呢?難道想要非禮我不成。
那就真是太可笑。
我抬起眼看他,我眼裏寫著一些嘲笑。這七皇子,怎麽也有怕的時候,怕我去向太子說嗎?怕我投了太子,就折了他的麵子嗎?
靠得好近啊,我感覺到了他心跳的力量。
他的手上,甚至還沾上了我的唾液,有那麽一點曖昧不清。
他低下頭,在我耳邊冷聲地說:“看著,笨蛋,怎麽死的也不知道。”
我心裏冷哼,他不放開我,我就隻能這樣子看過去。
那孤冷的亭子裏,那高大的人影,背著我們,陰暗不明的,看不清楚是不是太子,隻是,這簫聲多耳熟啊。
難道我一直感覺錯了嗎?不是太子在吹的,而是另有他人?
那別管這個,七皇子玩什麽?捉弄我,很好玩嗎?
玩陰的是不是,好可惡,我抬起腳,亂踩著,將全身的力量,都踩了上去,要是可以,我會跳上幾下,讓他痛得哭爹叫娘的。
不,叫皇上和他母妃就不必了,免得到時欺負七皇子的大帽子給我扣了下來。
“好好給看著。”他冷然地說。聲音壓得好低,就在我的耳邊響起。
我放棄了掙紮,就靜靜地看著,倒是看看,這有什麽好看的。最好不要讓我又看不起他。
其實,看得起和看不起又如何呢?人家七皇子,會理我那麽多嗎?唉。
第七十八章 怪異七皇子
那吹簫之人,還是靜靜地吹著,沒什麽動靜。
我心裏暗罵七皇子無聊,耳邊卻聽見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
我看見,好幾個公公,還有禦林軍,大步地從一邊過來。
這是幹什麽呢?心裏不好的預感升起,心跳個不停,難道我和太子相識,也有人知道了。這必又是連秋池吧,我真是不知道,鬱悶死了,我哪裏得罪了她。
亭子裏的男人轉過頭,雙手一攤,聳聳肩,表示著不知道,那陌生的樣子,是我從來沒有看過的。
真的不是太子,唉,心裏更是不安啊。
又一陣聲音傳來:“麗妃娘娘宮裏有個宮女潛入,宮女偷了東西,往這邊躲起來了,大家快找找。務必要抓到那偷竊之人。”
偷?真好笑,我不在,就不偷,還真是好一個半夜好作賊啊。抓我嗎?
必意是如此了,我心裏低低地歎著氣,開始有些感謝這七皇子了。
我的腳,還踩在他的靴子上麵呢?
也許是我踩得他生痛了,他手是提著我的腰,讓我腳踏不到他。
我輕輕地搖頭,讓他放開我。
提著我腰的手有些鬆,他放開了我。
我大口地呼吸著空氣,冷得嗆人,四周點起了火把,大概猜我是到了樹林裏,必要將我找出來了。
真是讓人頭痛啊,怎麽麗妃娘娘就是不放過我呢?我好像也沒有得罪過她。總是這般,好幾次了吧。
我不#想她是為什麽,卻總讓人頭痛啊。
麗妃在討好著貴妃,貴妃眼中那冷冷的恨意,讓我頭皮都發麻啊。
那七皇子如此幫我,他不怕嗎?床頭風一吹,他就可以直接去邊關了。
我轉身看著他,幽幽暗暗的林子裏,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隻能感覺到他的手在我的腰間緊了緊,然後,他一手環著我的腰就往後麵退去。
他如此的胸有成竹,我倒是也不怕了。
呼叫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多人,有著非將我抓著不可的氣勢。
他的手好有力,可是抓得我有些痛,為了跟上他的腳步,我緊緊地抓著他的衣服,讓他半拖半帶地往一邊的廊上走去。
廊上自然都是公公在走動著,他沒有走那裏,順著那長得高高的紅葉小樹一直走,再轉多幾個彎,竟然就是秋菊院,我怎麽也不知道,這裏怎麽能通著去。
這皇宮,我是沒有摸熟啊,也許是我潛意識中,不想去沾惹皇宮的事兒,連路都不屑去記的,生活越是簡單,我才越是舒服。這畢竟是他長大的地方,他自是知道好多小道道。
我急促地呼吸著,將這心驚膽跳給壓了下去。
我看著他,他沒有說話。
“謝謝。”我有些不好意思,我把他想得太不堪了。
他冷哼:“自以為聰明的人。”
我苦笑,是啊,我自以為聰明,最終又如何,還不是他救我,這麽多人,我必是逃不過的,麗妃,這般地要抓我,一個是想要討好平貴妃,一個是,要威脅梨香。
還真是看得起我,梨香的感情很淡的,她哪裏明白呢?
我抬起頭,想要看著他,他卻頭也不回就走了。
我有些覺得失落,徒留下我的腰,箍得發痛。
我知道,要早點回去,不然一會兒查院的時候,我就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了。
宮裏的宮女偷東西,必然會聯係到秋菊院去的,二邊一起搜,我還真是難以飛回來。
我的生活,過得如此的坦白,沒有一點的自由。
我想念著冷宮了,想念著那自由開得美的青荷,還有那白花,一樹的繽紛燦爛啊。
我眨眨眼,宮女之間,也有必要如此嗎?
人性的低劣,這般的不齒。
我輕輕地走入了房裏,鳳兒一個轉身,輕聲地問著:“你去哪裏了?”
“沒有去哪裏,我在外麵吹吹風,透透氣。”我輕鬆地說著。
揭起被子蓋著,才發覺,手都冷透了,腳也冰冰的,止不住的心,也在輕顫著。
天啊,這才是回宮後的第一夜,就如此大的計啊。真要不得,不過,真讓她們白費一場功夫了,什麽也沒有抓到。
不出我所料,沒有多久,嬤嬤們就開始來查人頭了。
我這也算是蒙蔽著過關了,後宮中,還真是不能亂走,可見我前幾次真是好福氣啊。
一個小宮女讓人如此的關心,當中的利害關係,也不得不想想了。
我卻不能想起什麽,想來想去,大概就是和太子和上官雩走得太近了。
沒有什麽,我認識他們,就是我的榮幸。
我心裏的決定也有些轉變了,這一夜,想了很多,有些痛,有些驚,更有許多的無奈。上官啊,上官!過得如何呢?
我想淡之,是不可能的了。
第二天一早的時候,我和其他宮女都起來了,趁著天色早,該幹什麽的,都幹什麽去。
我走在禦花園裏,亂花迷醉了我的眼,秋菊院裏,隻有秋菊,可是,這禦花園,依然是滿園的景秀之色。
我無暇去看,有些寒意,抖了抖手就往七皇子的宮殿而去。
好吧,他要是笑話我就笑話我。要挑刺兒就挑刺兒,雖然我現在感覺,他不是一個愛挑刺兒的人,之前怨恨他過多,還是不想承認,我是小人之心。
七皇子的宮叫崇閣宮,層樓高起,麵麵琳宮合抱,沒有什麽複雜和繁道,簡單的大道直通他的正宮,青鬆拂簷,玉欄繞砌,別的什麽金銀煥彩,珠寶爭輝,倒也是沒有的。
淡淡的繞香自宮裏傳來,讓人聞之神清氣爽,沒有想到,七皇子竟也是這般樸素之人。
一邊的假山吸引了我的視線,奇峰異景的,像是真的一般,還有著幽幽的流水九曲橋,如踏入,必定會迷失在那山水之間,如此的真,占了幾乎左邊所有的地方,周圍還植上鬆樹,就如入林間一般。而右邊就盡是大片的鬆樹了,二邊這樣的布局,有些格格不入。
沒有多想,我就小步往那偌大的宮而去,看到有宮女在,便恭身請教:“我是新來的宮女倪初雪。”
那掃地的宮女看了我一眼,掃帚往我手裏一推:“那你就先掃著地吧,那鬆樹下的葉子,都掃幹淨一點。”
倒是舒服,隻叫我掃地,沒折磨我啊。
林子裏的空氣,才叫做清新啊,薄薄的霧繞著這樹,分不清是宮裏,還是山裏了。
我盡責地掃著,鬆林的深處,聽到了吆喝之聲。
一時的好奇之心我小心探頭去看,七皇子一身單薄,手持二把輕劍飛上躍下的,白銀銀的劍芒像是築起劍牆一樣,好一個厲害啊。飛上竄下,好似龍遊人間,剛勁有力,又翩若靈蝶,當真是剛柔並濟了。
我看呆了,直到一節小樹枝打到我的#子,我才反應過來。
趕緊躬身:“奴婢叩見七皇子殿下千歲。”
他走近我,那激烈的呼吸聲作響,氣就吐在我的頭上。他身上散發的壓迫感有些駭人。
我又想到了我的腰痛,這七皇子可真是大力的很,想來就是練武之人了。
他沒有說話,我硬著頭皮,這算不算又是偷懶讓他抓到了。
前科沒除,後事又來。倪初雪怎麽老讓人抓到啊,越混越回去了。
“嗯。”冷冷的聲音響起。
就這樣啊,我有些不可思議地抬起頭來,看到一張蹙著劍眉的俊顏,七皇子生得極為好看,眉峰雖濃黑卻不粗獷,賞心悅目之際又帶著一些冷意。
“誰讓你掃地的?”他冷瞅著我手裏的掃帚。
“這是奴婢該做的事。”我小心地揀著詞兒。我哪兒知道是誰啊,人家讓我做什麽事,我就做什麽事。
他沒有說什麽,用巾子擦把臉就往一邊廊上而去。
我總是不知道七皇子心裏想什麽的,叫我過來難不成是當千金一樣供著嗎?
他走得快,白色的影子隱在林間,我大聲地說:“七皇子,昨天晚上,非常謝謝你。”
他停了一下就走得飛快。
我舒了一口氣,我不想欠人恩,越欠越是多。
我倒是沒有看出,這麽冷漠的七皇子,也會出手相救。
我想,他大概是要親自折磨我才舒服吧,畢竟他說了好幾次讓我到七皇宮的,我要是沒有來成,他豈不是很沒有麵子。
好了,在這裏,畢竟也會舒服多的,不然我在冷宮裏也是待不長。
我不知道寧妃會不會再利用我來出宮,宮裏的人性,也不要去想得太好。
什麽都是#過,至於寧妃出不出得了,不是我們努不努力的事,而是,皇上還記不記得她。
沒有多久,一個公公就將我叫了去,讓我去整理內室。
我有些奇怪。一般來說,每一個主子的身邊都不會由陌生的宮女去打理自個的內室。
他倒是叫我去了,我一股氣啊。
絕對不會覺得這是什榮幸之事,給一個男人鋪床整理,可是我從來沒有做過的事。就算是在黃山,我也沒有怎麽進入過上官雩的房裏,他也不用我去侍候著他大少爺。
好一個七皇子,一來就給我下馬威。
原來是這樣,我還當他不折磨我呢?
也許對別人來說,這是一種好事,對我來說,他是存心整我。
我一個未嫁女子,給他整理,這算是什麽啊?好是過分啊。
要是上官雩知道,怎麽一個生氣呢?就像三皇子,四皇子一般,他們身邊的宮女,個個還兼著夜裏侍寢呢?宮裏誰不知道。是公開的秘密了,我不予評價這些事,可是我也是有耳朵聽的。要是上官雩誤會,那可真不好。
我深吸了一口氣,暗暗地咬牙切齒,我才想著他不錯,原來,我又把他想得太好了。
散亂的被褥,潔白的床席,都還存著一些男性的氣息。這實實在在就是一個男子的臥房,我長這麽大,也是第一次這樣幫人整理,以前爹爹也都有人侍候著,是我的好命吧。
我也是一個雲英未嫁的姑娘家啊,罷了,不是想通了嗎?進了宮,就是這樣子。別把自己當成倪初雪,把自己當成宮女就是了。
氣恨地將那潔白的床席給扯下來,將被子疊好。
還有一些胡亂放的衣服,也得整理好,讓人送去洗衣宮清洗。
換上新床席的時候,我心裏一個恨啊。就往上踏了二腳,反過來,髒汙的那麵鋪在下麵。
做完之後,才覺得真是幼稚之極,自個都嘲笑自己。
一拳打向他的軟枕:“教訓你的主人太狂妄。”還覺得不夠,又多打上幾拳。這當真是出氣啊,解恨啊。
一道冷冷的聲音從屏風處傳來:“打夠了?”
天啊,我趕緊爬了下來,定睛一看,七皇子雙手自在交叉著站在屏風處。
我吞吞口水:“稟告七皇子,上麵有些灰塵,奴婢是拍個幹淨。”
心裏卻直抖啊,不知道他在那裏看了多久了,我還真是不能做壞事,一做壞事就給抓著了。
他冷哼:“倒是拍得好狠的。”
狠,我像是麵目猙獰的人嗎?“奴婢手力是大了一點。”這點事也要計較,果然是挑刺兒的了。
他沒有說什麽,就瞪著我看,我硬著頭皮說:“七皇子沒有什麽吩咐的話,奴婢先告退了。”還是趕緊走為妙。
正要走,他又說話:“把你踩髒的床席鋪下來,端了水自個在崇閣宮洗。”
還當真是看見了,我心裏如十月的冷風,吹處遍體涼啊。
79樓
“不用,小靜不是小孩了,會照顧自己的。”
瞧這是什麽話,小靜是長大了。我揉揉他的發,滿是安慰。
太子放下茶,銳利的眼神看著小靜:“那我自當你是小大人,在東宮,就做我的影子,文武,皆要雙全。”
“我能做到。”小靜的眼裏寫滿了堅強。
“好。現在就下去,讓公公帶你去練武。”
小靜深吸一口氣,朝我一笑,毅然就下去了。
我有些擔心:“這麽小的孩子,可以嗎?”叫我練武,崇閣宮也有武師,我跟過一個時辰,那馬步,讓我腳都顫抖
太子看著我:“你以為,一個人的生命,從微小到燦亮,不必付出什麽嗎?”
我搖搖頭,自嘲地笑著:“我總是覺得平安就好,團圓也就罷,別的,出人頭地什麽,我也沒有想過。小靜答應了,他就能做到,他從小就是那樣子,在我家長大,很聽話的很懂事的,太子,耶律重跟我說過,小靜在他的手裏,送裏宮,其中的別意,我也不太清楚。”
他笑:“耶律重做什麽,我會去查。”
他招招手,讓我過去。
我低下頭,想聽他說什麽?
他卻從袖裏拿起那一塊玉,套上我的脖子:“丫頭,下次別取下來。東宮的人不會再攔著你。”
“謝謝太子。”我笑著,手裏把玩著那玉:“幸好有你啊。”
他支頭看著我,眼神黑如墨玉:“有事,記得找我就好。”
我點點頭,心裏滿是暖暖的感覺。
“太子,我先回去了,小靜,就多煩你了。”
“影子,正是我想要的,不過是提前了,但也要他做得夠好,做我的影子,可得犧牲很多的東西,也得有相當毅力。”
“我不太懂這些,不過,小靜答應了,他就會努力去做的。”
有人急匆匆在門口報備:“啟稟太子,太液池了生暴動,那些工人嚷著要回去過年。”
真是發生了啊,上官雩的所料還真是準。
可這暴動大概也有高人指點,要是打起來,就會死傷更多了。
冷冬的宮裏,如此的多事啊。
我不太懂宮裏的權勢。不過每一個人,都有每一個人的影子,還有親信。
我想,我的想法太天真了,也隻是我個人而已。
不可能每一個人都自甘平淡的。
人的光華,總是想閃爍,梨香亦是,小靜呢?我不知道。
回到崇閣宮裏,已是用午膳的時候,宮裏集了好些禦醫,和她們一起捧著午膳入了正宮,七皇子讓他們在這裏用膳
他這正宮,並不怎麽用,他喜歡待在書房。
我放下手裏的托盤,跟著宮女守在一邊侍候他們。
七皇子氣色並不是很好,我隻是匆匆地看他一眼。
他轉過眼神,正好瞧見我。
我趕緊移開,心裏暗暗地歎氣。
聽說,是扭到了一些腳筋,路邊有個小孩,他拉馬這裏,從馬上飛身的時候,扭到了。
我低低地瞧了瞧,他腳邊圍著毯子,沒有看到。
他眼神黯下來,沒說什麽?顧自吃著。
為什麽回宮裏呢?我知道啊。可是,我不想去問,也不敢。
吃完之後就收拾,然後上茶。
我送上一杯茶,連看也不敢看他。
聽到他吐氣的聲音,一個緊張,熱茶一抖,就潑在手背。
一塊帕子覆在我的手背上,他沒有說話。
別人也看不到什麽,隻以為他是端茶喝。
我捂著手背退在他的身後,繡金邊的白帕子,淡淡的香氣,是這般的熟悉。
當禦醫都退下去的時候,他抬起了手,輕談地說:“扶我回去。”
叫我嗎?似乎那些公公都打發去吃飯了,身邊,也就幾個宮女。
那就必定是叫我了,那沉鬱的眼神,我也不敢看啊,托了他的手就扶了他起來。
他移開毛毯,我看見他左腳裹著潔白的布。
整個人的重量幾乎壓在我的身上,讓我抬不起頭來。
他亦是小心地跳走著,在廊裏,整齊的聲音響起。
我累死了,我那裏扶得起啊,正想抬起頭看有沒有別的公公經過。
他卻是重重地歎著氣。
嚇了我一跳,轉過臉去問:“很痛嗎?不如再叫禦醫過來。”
他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著:“不痛,慢慢走。”
他不痛,我很累啊:“你先坐一會,我去叫月公公。”我欲放下他,讓他坐在木欄上。
他卻抓著我的肩膀,抓得很緊:“不要。”
“我沒有力氣。”我氣喘喘的了。
“沒有力氣,就不要想別的了,我以為,你不會再跟我說一句話。”他輕輕地歎息著,臉,幾乎靠在我的頭上,那氣息,都噴在我的發上。
我有些輕顫:“七皇子。”
“叫我破邪吧!”他輕輕地說。
“不,七皇子就是七皇子。”我很執著。
他低低地笑:“叫你認清本份,倒是好,砸到自個的腳了。”
“七皇子。”我喘著氣:“不如我們休息一下好不好。”
“不好。”他低低地說,幾乎整個人的重量都要壓在我的身上。
我咬牙,抬起頭看著他,看到一張憔悴的臉。
心裏暗暗歎氣,為什麽他的房間那麽遠啊。
“你有事,為什麽不來找我?”
“啊?”我一怔,然後明白了,必是有人跟七皇子說了。我歎口氣:“我不想欠七皇子的太多,欠你的恩,我還都還不清了。”
他手緊緊地抓著我的肩膀:“那欠太子的,你就願意?”
我轉過臉去,不吭聲。咬起牙,一手抱著他的腰走。
可是,他很可惡,動也不動。讓我真是無可奈何了:“我去找月公公。”我欲放下他。
他卻拉住我一縷發,把我的臉轉向他:“倪初雪。”
“你說過的話,你忘了嗎?”我瞪著他看。
他苦笑,眼中滿是痛疼:“倪初雪,你為什麽隻會抓著小辨子而不放。”
我生氣,看著他的手:“現在抓著我小辨子的人,是你。”
“我寧願你跟我生些氣,走吧。”他歎氣:“也好過不言不語當沒看見我。”
我鼻子一酸,眼看著外麵的積雪:“七皇子,你為什麽要這般的低聲下氣,你不必的。”
“誰叫你是倪初雪呢?”他反嘲。
我不語,心裏好是難過。
看到了宮女和公公,七皇子也沒有放開我,他重重地壓在我的肩上,似要我不能把他給忽視了。他又如何得知呢?我從來沒有忽視過他啊。
從他走後亦是,他回來也是。
我不知道,原來,不知不覺中,他在我的心中,占了很大的位置。還不到情的份上,卻又好是關切,不清楚,這又是什麽?
扶著他進了寢室,我已是一身的熱氣騰騰了。
尋了個位置讓他坐下,我扶著桌子,直喘著氣。
真是看不出啊,七皇子不是很壯實,可是,卻重得要命。
“陪著我吧,到我腳好為止。”他輕歎地說。
我搖搖頭:“七皇子,說好了,就不能總回頭。”
他瞪著我,半響沒有說話,那灼灼的眼神,似要把我燃燒了一般。
我低下頭去,看著衣角,室內靜得隻有二人沉重的呼吸之聲。
他笑,笑得很大聲,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我張張口,想要說話,又說不出來。
“我自作多情罷了。”他揮揮手。
我低歎著,彎下了腰,就出去。
到外麵,淩厲的風雪一吹,才發覺自己心跳的很快,很悶。
心裏在抽痛著,我不喜歡讓情事左右我,我覺得自己殘忍一樣。
有時些,不殘忍,就是讓自己陷入二難的處境裏,有些道理,我懂。
我在自己的房裏畫著我要給林#的香雪海圖,色彩太是單調,我總是感覺不好。
可又無事能做,上官雩說那裏暴動不能走,我也就等著平靜之後才去。
我在崇閣宮最高的地方看著這宮的銀裝素裹,也是一番不同的境界啊。
沒有百花齊放,春光明媚,自有它的妖嬈多姿。
看到二個小公公跟著一人在雪地上走著,我驚喜地揮手叫:“林#,林#。”真是沒有想到,他還在宮裏啊。
那太好了,我們可以結伴而畫了。
他回頭看,我怕他看不到,拿著宣紙在揮舞,大聲叫著:“等等我。”
拿著紙和筆墨就往下跑,下樓梯之時,咚咚作響。
又想著,我也是宮女啊,好是囂張啊,不是仗著七皇子不出聲還是什麽?
明明拒絕了他,卻又在他的餘蔭下作威作福,好一個倪初雪啊,我也不明白我是怎麽了?似乎,我在他的麵前,越來越沒有把自己的本份認清。
跑著出了崇閣宮,林#正在那裏等我。
我喘著氣笑:“真的是你,我以為你去皇園了。”
他將手裏的東西接過,交給身後的公公說:“我跟皇上說,畫這滿園的梅花。”
“嗬嗬,太好了,真是有伴了。我也去畫。”
“正好,看看你畫的梅花如何?”
到了梅林,那裏的積雪更多,把一些細枝丫都壓彎了。
紅梅映雪,那般明淨好看,林#搖搖頭:“這紅梅啊,最是不好畫,甚是不好去點,不能過於濃了,不能過於淡了。
“我倒有一辦法,用紅墨磨得剛好,不用筆。”
“不用筆,那倒是用什麽?”他好奇地看著。
“你先畫好枝幹,一會你就明白了。”我手快地擺好東西。
和林#交流,是我喜歡做的事,可以學到很多的東西,我希望能長他的長處,以補自己的不足。
他總是笑我是偷師,我也避認不違。
花枝影斜中,看到了二個人影在梅花間走來。
我愣住,那一拐一拐的慢慢,不就是七皇子嗎?還有一個豔麗的少女,輕笑著跟在他的身邊,眼神總是偷偷地瞧著他,後麵跟著一串兒的宮女和公公。
“是七皇子和宰相千金。”林#小聲地說。
他不是不喜歡嗎?不是拒絕了嗎?如今,又和那宰相千金流梅園呢?
還朝這邊走了過來,我垂下眼眸,不去打量,不讓那七皇子看到我在看著他們。
還是過來了,和林#施禮過後。
他清楊地說:“可別小看了這宮女,很會畫畫的。”
那宰相千金輕輕一笑,嬌聲說:“是嗎?我隻知林#畫師是京城最出名的。”
他們沒有走,而是站在那裏看著。
林#畫好了枝幹,位置讓給我畫紅梅。
我磨好那紅墨,將筆放在一邊。
摸出一塊帕子,輕輕地沾了紅墨上去,在畫紙上,輕輕一沾,一點一點的紅墨。
別小看這一沾了,可是擺好了力道,均勻了墨,看似隨意,但是我自小就喜歡用這種法子來畫紅梅,練久了,也是純熟。
所畫出來的梅花,不規則,但是很別致。
一點一點,我嗬口熱氣,輕輕的一吹,墨勻了開來,靜靜地,像開著的紅梅散布在畫紙上,那般的美妙,和筆一點點畫來的,要自然得多。
林#驚歎:“如此的奇妙?初雪你真是好厲害。”
我低頭輕笑:“這哪裏提厲害,無意中衣袖沾上墨揮在紙上,就覺得像是花,然後,就試著這樣畫小一點,覺的還甚不錯,就是少了許多精細之節。”
“如何?”七皇子輕輕地說:“不錯吧。”
宰相千金笑:“當是一絕也。”
我並不高興,我不喜歡七皇子這樣讚我,有些討好那宰相千金的意思。
我的畫,就隻是畫,不為討好任何人。
“這畫,要是沒有什麽,就送與張小姐如何?”七皇子輕笑著問。
林#還沒有開口,我就急著說:“七皇子,這是林畫師為皇上所畫的。”
既然有我的梅花在上麵,我就不喜歡讓七皇子拿去送給別人。
“哦。”他意味深長地看我一眼。
80樓
很快,他們就走了,沒有過多久的逗留,也讓我舒了一口氣。
傍晚,盡興而歸。
月公公麵無表情地將我叫了去訓一頓。說我不守宮子的什麽規矩,我也發現,我越是放肆了,總是跑出去,很久才回來。
在崇閣宮裏,那裏是宮女,像是小姐般了。
然後就是沒完沒了的事,讓我開始忙了起來。
我有點懷疑,是不是七皇子暗恨我了,那畫沒讓他送給那張小姐。
明明宮裏的東西,可以送去洗衣宮洗,卻是堆起來,讓我一個人在崇閣宮裏洗。
我想天天畫的日子,也越來越遠了。
早知如此,還是送給他好了,也能自在一點,還可以去看看小靜。
他的腳好的很快,每天早上,還是在那鬆林裏練劍。
幸好這幾天也沒有下雪,宮裏的人為了過年都忙了起來,把崇閣宮裏裏外外都清洗著,太陽一出來,就把這裏照得亮堂堂的。
我在鬆林的一側曬著被子,這是七皇子的呢?真恨不得捶上二拳。
我聽說,那做宮殿的暴動,得到了解決,太子允了他們的假,讓他們回家裏去。
心裏有些高興,上官雩終於可以出去了。
臨近二天過年,宮裏氣氛終於有些洋溢起來了。
來往的宮女和公公也多了起來,宮裏還是有些體弱的妃子,以及一些不便舟車勞頓的皇室人員,年還是要過的。
燕朝的規矩,宮女一年也可有二天五天的假期,在某一日,父母來看望,可以陪著。
過年可以有一天,讓宮女可以出去買些喜歡的東西用來過年。
元宵,能排得上的話,也能有一天,當然,以主子的作息為先題。
皇宮裏自是不會生怕這些宮女一出去就不會再回來。每個人入宮,就有一個籍,詳細地寫著出生、名字、父母,都由各地呈上來。
如果一旦私通,後果不是宮女能承受得了的,處死不說。連帶的,家人也會得到相應的處罰,這些事,都由內務府去處理。
而出宮的宮女,也得由內務府審核之後方能出去。
一大早的,宮女們都興奮地議論著。
“初雪姐姐,真可惜啊,為什麽你不能出去呢?”好幾個宮女感歎著。
是啊,為什麽我不能出去呢?我鼻子一酸,差點沒有淚盈了上來。
我也想出去看看啊,這該死的七皇子,就是暗裏出氣,不讓我出去了?
我好想去啊,京城的街我都沒有看得上幾回呢?
為什麽就我不行,我鼻子酸酸的,心口酸酸的。
連笑容也打不起來,我承認啊,我小心眼兒,我就是想要出去看看也好,我太喜歡外麵自由的氣息了,每看一次,都能讓我有不同的感歎。
捧著茶到書房裏,看著那老神在在在看書的七皇子,我更是氣悶最。
哀怨的目光一次一次地看向他,而他無所覺一般。
我走路故意走得大意一些,還咳嗽了幾下,還是給我裝不懂,還是不抬頭。
看著日頭更是高了,我越來越是不煩惱。
就站在他的身側也不走了,捧著茶不管他要不要,就遞到他的眼皮底下。
“不需要。”他輕淡地說。
我沒有收回,他奇怪地看了看我,眼神裏,似乎閃著一抹笑意,很快就消失不見。
皺起眉,裝模作樣地說:“不必侍侯。”
看來,他是不是等我開口就裝不懂了。
我滿懷是委屈啊,瞅著他,小聲地說:“我也想出宮。”
“什麽?”他抬起頭看我。
可惡的,明明還是帶著笑意。我跺跺腳,大聲地說:“我想出宮。”
他一手摸著好看的下巴,揚起眉問:“你入宮多久了。”
明知還故問,可是,我太想出宮了,不然我不會讓他牽著走。
我也發現了,他性子裏,也潛伏著如此可惡的因素啊?不是說放手嗎?為什麽呢?他總是為難我,不讓我有時間畫,好幾天沒有見到林#,更沒有時間到太子的東宮去看小靜。這些算了,反正做宮子,就是做事。
一扯上出宮,我就全亂了呢?
我忍住氣惱:“七月末入宮。”
“無一年之齡,該什麽出宮。”他吐出這幾個字,又低頭看看書。
我焦急,他分明是不想讓我出去。
那也行,山不轉,水轉。我放下茶,就要退下去。
他又叫住了我:“很想出去嗎?”那眼神,藏也藏不住的笑意。
不想出去,我還跟他說話嗎?我躲他都躲不及呢?
可是,我有法子,我才不要去求拽拽的他。
“想。”我直截地說著:“奴婢退下。”
他皺起眉:“等等。”打量著我,似乎因為我直接說想,又沒有求他而感到有些奇怪。
可是,聰明如他,很快就又想到了什麽,黑著一張臉冷然地說:“除了崇閣宮,你那裏也不能去一步。”
我深深地吸一口氣,很好,他真的激怒我了,這廝怎麽知道我要去找太子。
太子的命令是最管用,我就是玩二天也沒事兒,可他猜中了。要禁我足,不許我出去。
有沒有更霸道的,我吸氣,吸氣,不能氣到了,那就如了他的意了。
我直直地去開門,再在這裏呆下去,我不知會不會撲上去咬他。
我脾氣一直控製很好,就是,就是他這樣的人才會將我惹得惱的。
“你去幹什麽?”他放下書叫著。
我看著他笑,笑得他莫名其妙。然後我輕快地說:“奴婢去如廁,七皇子也要管住嗎?”
他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我終於掰回一城,有些高興地挑挑眉,門也不合地揚長離開。
這才叫做出氣啊,管它合不合禮教呢?我倪初雪,隻要高興就好了。
站在崇閣宮裏的二樓,看著姐妹們穿得漂漂亮亮的,結伴而去,我心裏酸酸的,羨慕極了。我多想出去啊,我用猜的,我也知道,上官雩也會在等我的。
因為今天和明天就會有很多宮女出去,我也想著能跟他見麵啊。
而我能想到的,我相信,七皇子也能想到,這也許就是他不讓我出宮的原因吧。宮裏的名策是由月公公寫了交給七皇子批閱的。
我重重的歎氣,看著她們走遠的身影。
心裏煩燥極了,無力地靠在欄邊。
聽到有人上階梯聲音,還輕咳了一下,我也不回頭去看。
聽得清是他,我更是氣,鼓著臉看一側,一隻腳不重不輕地踢著木欄。
他靠在一側,似乎在暗暗歎著氣。
他歎什麽氣,我才生氣呢?
過了一會,他說話了:“我知道你出去想幹什麽?”
我不吭聲,還是沒轉身看他。
“倪初雪。”他低低地叫著:“你總是能傷人。”
我氣鼓鼓地看著他:“我要出宮。”
“那你能不見上官雩,能跟我一塊出去嗎?”他挑著眉。
我轉過頭去,這當然是不能。我才不要和他一塊,該斷則要斷。
他垂下眸子,盡是傷痛在燃燒著,我不忍看,也低下了頭去。
他拍拍我的肩頭:“去吧。”
“你真允我了嗎?”我輕聲地問著。
“我明知你出宮為什麽?我還讓你去,是不是對你太好了。”他看著我。
我不出聲,心裏有些難過,又有些雀躍。
身子已是住一側移著:“那我先走了。”
我逃也似的下了階梯,生怕他會將我叫了回去,又更怕聽到那歎息的聲音,那幽幽的眼光,會將我整個人都糾纏起來,將我的快樂都揪出心裏。
我換過衣服,跳著出去。
沒敢回頭去看,走得老遠了,還能看到,那崇閣宮的二樓,有人模糊人影。
一出宮門,我又有些迷惘,這是陌生的地方,我要去哪裏呢?
我四下看著,想看看,能不能看到上官雩。
一聲響亮的口哨讓人側目,遠遠的路邊,有個人靠著牆圍,穿得很是普通,大大的帽子擋住了臉,一點也不讓注目
我唇角忍不住笑了起來,眼眸四處看看,瞧瞧沒人才輕快地跑了過去。
他一手拉下那摭著頭的大帽子,我一看,樂了。
好一個漂亮的姐姐啊,嗬嗬。
我捂著嘴,站在他的前麵直笑,真是厲害的上官雩啊,這一招也能想得出來。
他眸子一沉:“不許笑。”
“好,好,好,我不笑。”我捂著嘴巴,還是忍不住讓笑意從眼裏泄了出來。
我不得不服了他,這麽一個主意也讓他猜出來了,在這裏,必然會有人來看的,而扮成了女子,誰個去瞧你啊。怪不得呢?還帽子拉得老下的。
他帶著我到了一處小巷子裏,低聲說:“你在這裏擋著,讓我換個妝的。”
“我覺得這樣好看。”我輕笑著。
“倪初雪。”他低下頭,一手輕敲我的頭。
“好啦好啦,我給你把風,你得快點哦。”我轉過身去,擋在那巷口邊。
覺得這樣,真是刺激啊,上官,嗬嗬。
“行了,回過頭看看,是不是很好看。”他自大地說著。
我轉過頭去,看到真真實實的上官雩,半點也沒有變。
有些吃驚:“就這樣啊?會不會讓人看到,抓了你去做附馬?”
“想想現在是什麽時候了,年關啊,倪初雪,你宮裏呆得久了,你連平常的節*****也不知道了,這當頭有誰會來查我。”
說得也有理,年關啊,我笑著仰起頭:“過年是可以穿新衣的。”
“行,我買給你,讓未來的娘子穿新衣服是我的榮幸,老實交待,你今天那遲,是不是為了見我,穿得那麽漂亮。”他親昵地牽著我的手出小巷。
“才不是呢?”我紅了臉。
他點點頭,若有所思地看著我:“是他不讓你出宮。”
我有些不安,七皇子的身影太落寞了,有些局促不字地說:“我這不是出來了嗎?”
他揚起我的手:“對,出來了,我帶你好好逛逛京城,知道那裏東西最好吃嗎?知道那裏的布最漂亮嗎?還有畫,沒錯了吧!”
我搖頭輕笑:“瘋狂的上官雩。”
像是孩子一樣,他拉著我的手,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中走,帶我去吃各色的小吃,還有胭脂水粉,珠釵玉翠,隻要我多看上幾眼,他就毫不猶豫地買下來送給我。
上好的綢、絲、紗、綿布,件件都是精致。
他又要買,我搖頭:“不要了,我一個宮女拿著那麽多的東西,怎麽好呢?在宮裏也不能穿,也不能用,不是白浪費嗎?”
“那有人像你這樣的,有給你好的,你都不要。”
“不一定要選好的,要選適合自己的。”我將他手裏的綢緞放了回去。
他輕笑,低頭在我耳邊說:“對,你就是這樣選擇。”
我不會笨得不知他話中的意思,輕捶他二拳。
他又一陣風一樣,拉著我去畫齋。
如果說,這是情的滋味,還真是讓人高興,讓我心窩兒都是甜絲絲的。
我對他來說,沒有秘密,他對我來說,亦是。
喜歡這種幹淨透明又開心的感覺,多自由啊,在大街讓人公然地牽著手,是很囂張。因為太多人了,也沒有人管我們是不是牽著走的。
等到累極了,他又一陣風一樣,拉著我到最大的酒樓裏去,叫上滿滿一桌的菜。
我吐著氣看他:“上官,要節約一些,邊關那邊很多人連飯都吃不上呢?我們二人根本就吃不完的。”
“日子太短,寵你太少,能抓住你的東西,也很少。”他笑著:“我們有得幾時像今天這樣,隻怕這一次,你會很少出宮了。”
我看著他:“上官,你不再進宮了嗎?”
“何必進,男子漢敢做就敢當,逃,也不是我的風格,也不想讓人指著我罵懦夫,那隻是一時之計。”他挑著眉頭
“上官不是懦夫的。”我認真地說著。人要能屈能伸啊,我從來沒有看低過他。“可是,那可是玉貞公主那邊?你怎麽辦呢?”
他笑:“初雪,這些不必你操心,你隻要好好地等著出宮就好了。”
我也輕笑:“是啊,我也不喜歡總是想這些煩事的,我呢?就喜歡畫畫。”
81樓
“那以為,我給你開一家畫齋如何?”他提議著。
“不不是說要帶著我去雲遊天下的嗎?看盡了,也就夠了。”
他搖搖頭:“唉,還有成親呢?就想著雲遊天下,那我得好好努力賺錢了,以後有了妻小,可不是一個人過活。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了。”
我嬌嗔地看著他:“上官,你又來了。”
“二位真是有閑情逸誌啊,在這裏大吃大喝起來了,一個該逃走的,沒沒逃走,一個不該出宮的,出了宮,真是妙啊,又湊在一起了。”
令人厭惡的聲音啊,我轉過臉去,不去看他。怕控製不了自己的手,將碗砸在他的頭上,好一個陰魂不散的耶律重。
上官雩也沒有好氣地說:“你來幹什麽?”
他揮揮手,讓一邊的人退在下邊,笑著坐下:“我們不是有緣嗎?所以又遇上了。”
“還不滾回你的大遼去。”上官雩緊皺著眉頭。
他一笑,“看到你也清楚了,初雪也真是的,怎麽不給一點秘密藏著呢?”
我忍不住了,轉了過臉看他:“別叫我的名字。”
他挑眉笑著:“初雪好像不高興啊,是不是上官雩惹你不高興了,我修書一封,讓皇上讓人領了他去就是。”
他居然還坐了下來,這樣的人,與他為伍,我如何吃得下。
看著他,我就一肚子的氣,“這裏不歡迎你,雖然你貴為遼國的三王子,隻是,一個不守信的人,我倪初雪還是這麽一種卑淺的傲骨,從不會結交。”
“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他笑。
他居然還笑得出來,我實在忍不住了,當我們是什麽?就想要用盡一切的手段往上爬嗎?沒錯,小靜是走了運,在太子的身邊學東西,做他的影子,這或許是很多人想也想不到的好事。可是,這未必是我們想要的。
我端起茶,往他臉上一潑,正色說:“不是任何人都要跟你想的是一樣的。”
上官雩馬上給我加滿茶,那樣子,似乎還要我再潑上一杯。
這一潑,已是讓周圍的人都看著我了。
我吸了一口氣,“請尊貴的三王子不要自取其辱了,我並不想討好你,請你馬上離開,我倪初雪不會再與你有什麽資產想打的。”
耶律重收起笑,但是沒有生氣,優雅地用帕子擦著茶水,“紅顏一怒是好,亦是不好呢?你不想與我再打交道,可是,你日後與我打的交道可不會淺的。”
“少自吹,給我滾開。”上官雩沒好氣地叫著。
他輕掃了一眼上官雩,“你如何能得初雪。”
我一驚,這耶律重真是個大嘴色,不知他會不會把那事說了出來。
上官,也是一個醋壇子。
我越是擔心,他還真是說了出來。
“倪初雪是七皇子的女人,你上官雩,也隻能偷得這些情而已。”他嘲笑地看著上官。
上官雩的臉馬上就變得黑沉沉的,銳利的眼神看著我。
耶律重啊,我丟了他的宣紙,要不要尋仇到現在呢?
我無力地呻吟:“上官,你不要誤會,他亂說的。”
“我亂說?”耶律重輕笑,“你可以去問問我的手下的人,還刻著我受傷你們來看,他抱著你的腰說的嗎?還有天香樓吃大遼的特色餐宴,你還醉倒在七皇子的身上呢?”他冷冷地,把這些事實都說了出來。
暗暗地歎氣,這記仇的耶律重啊。
我頭又痛了,不得不說了,我不想讓上官誤會,他比好多東西都重要,他是我以後的等待和期盼。我搖搖頭:“上官,那隻是騙某些人的,你以為,我對你而言,有什麽秘密沒有說嗎?我發誓,有什麽事,我都會告訴你,半件也不隱瞞。”
上官雩的臉色好轉了些,可是,那拳頭還是抓得緊緊的。
我握住他的手: “上官,我是什麽樣的女子,你還不明明白白嗎?如果,你要聽信他,那我沒有辦法。”我不會去強求,真的不會。
他反握著我的手,五指交叉著五指,對我一笑:“初雪,我怎麽會不相信你呢?我在想著,如何將這遼狗趕出燕朝去呢?”
好刻薄啊,為他的相信,我展顏一笑。
耶律重是自取其辱啊,不值得同情。
“你們還真會作戲,可是,七皇子很是情深意重啊,難道,初雪,你肯舍他而選這已是駙馬的人。”他張大了眼。
我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 “我選誰,是我的事,不用你多管,你是遼人,你管我的事,你未免管得太多了,我們素昧平生,你卻對我步步緊逼,耶律重,你還真是讓人小看了。”
他若有所思地笑:“素昧平生,你以後,你就知了。”
“我什麽也不想要知,我過我的生活,我自在,我快樂,請你不要再插手,小靜的事,已讓我把你的全部的信任都掃到了穀底,耶律重,我不須再怕你。”他已沒 有了威脅我垢棋子,保須瑞順從他。
我不是貓,要是惹急了我,我還會變成老虎咬人呢。
“是嗎。”他挑挑眉頭。
“耶律重,滾開。”上官雩站了起來。
我不想讓這裏垢人都看見,趕緊拉下了他:“別和這種人生氣,不值得,他休想用他的觀念,用他的價值來套著我,我要是如此,我還是倪初雪嗎?”
上官雩鬆開了眉頭:“是不值的,野蠻的大遼怎麽和燕朝泱泱幾百年的朝代相提並論呢?一桌好菜,就當是有個小醜在跳舞娛樂你,初雪,看著就開心地用餐。”
小醜在跳舞,虧他說得出。
我差點沒有笑出來,搖頭說:“我哪裏吃得下。”
“那我們去另外的地方吃,帶著你去吃京城最好的甜糕。”他拿起放在一邊的東西。
“好。”有耶律重在那裏,我怎麽吃得下呢。
“初雪,你跟著他,你會後悔的。”耶律重看著我皺起了眉頭。
上官雩一手抱著我的肩頭,挑畔地說:“初雪,你是不是又給我招蜂惹蝶了,這大遼的蠻子,不會是想直說要你去大遼做個蠻妃吧。”
我吐了一口氣說:“上官,別亂說。”
耶律重冷哼,銳利的眼神對上官雩。二個男人,互不相讓。
我不知耶律重打的是什麽主意,可是,絕對沒有那種喜歡的意思。
喜歡,我在上官雩的眼能看一以,我能在七皇子的眼裏能看到,但是,我在耶律重的眼裏看不到,能看到的,大概也隻是讚賞一般。
他的眼神太深,看不清,理不清,我也沒有興致去打探 。
我是不值得我花心思去想的人,一旦我想了,那可能讓這上對我的影響比較深。
我拉著上官雩的手:“上官,我肚子餓了,帶著我去吃些東西吧,然後,去買些畫,我們的時間並不多,沒必要這樣浪費。是”
出宮的時辰,是有規定的。
“對,何必呢?”他一笑,牽著我的手下了木梯。
京城最好的糕點,還真是好吃啊,我吃了不少,還是覺得不夠一樣。
直到上官雩將我的盤子移來,不讚同的看著我,“會吃壞的。一會買些回去吧。”
“對, 也讓小靜也吃吃吃。”
想到宮裏的小靜,未免又會想起秦淮的爹爹,“不知我爹爹怎麽樣呢,年年,都有一大家子的人過年,熱熱鬧鬧的,可是,今年的光景,他如何不傷懷。”我重重地歎著氣,吞咽在肚子裏的糕點有些難受。
我恨不得能飛了回去,看看爹爹,陪著他。
他一個歎氣,我就會用盡所有的辦法來,撫平他的眉頭。
爹爹在我的心目中,是獨一無二的重要。
不能侍奉左右,是我最是傷懷的,爹爹是我最敬重的人。
娘走的時候,告訴我,要好好地照顧自己,不能靠別人。要好好地孝敬爹爹。
“你得想開著,事實勝過於一切,不能活在假象裏。”上官雩輕喝著茶說。
我抬起頭,眉頭緊鎖:“可是,我還是會想。”
他搖頭:“你就是太善良了,你爹,可不見得多愛你。”
我苦笑,在上官雩的麵前,我是沒有秘密可言:“上官,我還是敬重我爹爹的,無論是什麽,長輩就是長輩。”
“你倒是有這份心,保怕人家不稀罕。”他輕淡地說著。
他極是替我嗚不平一般,可是,多年來,我已經習慣了,我不敢去要求太多,因為,那會是無盡的失望。
“上官,你也抽些時間去看看你的娘親,她必定也是苦的。”
上官雩冷下臉,“不必去提她,逼我成親,關起了我,這算是什麽娘親。”
“唉,我真不知如何說你。總之,他是生你的娘,養育之恩你得記得在心頭上,不能對別人一樣無情。上官,你不是說,要改變的嗎?去看看吧,要過年了。”
他臉色有些僵硬,不自然地點點頭:“就你多事。”
我笑:“是啊,就我多事,快點了,不然,來不及回宮了。”
“為什麽日子過得那麽快,明明才見你一會兒,就是日落了。”他感歎著。
“所以呢,時光,都是自己抓在自己的手中的,你要是不留神,就過去了,你想再回來,就難了,記得,去看你娘的時候,要和氣一點,不能翻桌子,不能凶,不能繃得一張臉。”
他笑著捏捏我垢鼻子:“小管家婆,知道了。”
我臉微紅,幸好這是雅房,沒有人看得見。
他牽著我的手:“走吧,真不想讓你回去,可是,你不得不回去。”
那是,我在宮裏牽牽連連的關係,還不多嗎?
“不知元宵還能不能再見到你。”他有些感歎。
我仰起頭,輕笑:“有見就能見,不能見就不能見了。”
“沒良心的。”他喃語著,看著我燦亮的眼,額抵著我的額,“如何才能填滿那麽久的空白日子呢?”
太親昵了,我有些手足無措,想要移開身子,可是,他抓得緊緊地。
看左看右就是不敢看他的眼睛,“你有你的事可做啊。”
“我自然是。我指的是,相思,你明白嗎?”他低低地歎息:“宮裏有狼,我生怕你會淪陷了。”我摸著我的臉,輕輕地磨著。
我去拉他的手,卻讓一把抓住:“上官,我不是答應你了嗎?”
“不夠的,你答應,我要你的心,你的人都是我的。”
我搖頭:“唉,這燕朝的美女都上哪去了。”
“是因為我表白得太多了,所以,你就給我拽起來了。”他挑著眉看我。
我甜甜一笑:“哪有,你看嘛,我還記得替你畫畫呢。”
“時辰不早了,回去遲 了,隻怕你會受罰。”
他輕輕地歎著。
我掙紮著:“是啊,現在可慘了,天天洗衣服,快點回去好一點,還可以送些東西去給小靜吃。”
“陪了你一天了,不給我一些報酬嗎?”他看著我問。
我愕然,“還要嗎?”
他輕笑,撩開我額前垢發:“一個親吻。”
在我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就在我的額頭親著,灼熱的吻在顫動,手心靠住手心我用力地抓著。
他把我按在懷裏,緊緊地抱著,“真想早點娶你回去。”
我以為,我會孤獨一生,我以為,沒有人會懂我,那就算了。
可是,上官懂我,足夠了,他喜歡我,是我的幸運。
我伸出顫抖的手,輕輕地抱住了他的腰。
日子還很長啊,上官要如何度過。
或許是耶律重的刺激吧,所以上官有些怕失去一樣。
他知不知道啊,我還擔心啊,我的身份,如何與他相配,可是,我知道,愛不是配與不配的,而是悠關於愛與不愛的。
他為我拒婚,逃婚,隻因為我說過,我不會做別人的妾,不會和別人爭一個夫君。這是我的堅持啊,再好,我也不會的。
要不然,他順了他娘的意成了親,我必也是出宮了。
雖然這一路,走得會是艱辛,都需要相互的扶持才能走下去。
原來,在感情上,男人也會害怕的。
害怕失去,但如果相互堅信,會嗎?
是不是,我真的很傷他,我真的是飄落不定,還是,我的眼裏還帶上了七皇子的身影。
我沒有不定,我知道,上官才是適合我的,他愛我,敬我,懂我。
“書上說,有些人,一輩子也找不到最懂自己的人,我是幸運的。”
他笑,手指把玩著我的發,“你必是鑽書蟲裏去了,其實,應該再加一句,最愛的人。”
我抬起頭,眨著眼看他,“上官,新年要快樂。”
“京城何其多姿,倪初雪,擔心的是你喲,京城的小姐,你大概沒有見識過,什麽樣的風采,都有呢?”他洋洋自得地笑。
無非是要我牽掛著他,這上官雩。
“是啊,你在我爹的麵前說過,你在京城可是有相好的。”我可不曾忘了。
他搖頭:“那些都是過去了,以前沒有遇上你,三五個紅粉自是有的,可是,現在就栽在你的手裏了。”
“真好,人生當如此。”我笑。
他皺緊了眉頭:“倪初雪,你可不能當如此。”
“為什麽不行,你是人,我也是人,從來我就不覺得男人和女人有什麽不同,為什麽要分尊卑,不過,逗你玩的,你愛算帳,你是生意人,以後還不天天和我算帳,那可是煩極了。”
“有這個認知就好了。”他點頭,又一瞪我:“現在就和你算,林珣怎麽說?”
我舉起雙埤,往外跑,笑著叫:“服了你了。”
“叫一句上官相公來聽聽,我就放過你。”他將大堆的東西抱起。
我紅了臉,“我才不要呢。”
“我是為你好,怕你以為叫得生疏。”
這人,占人的便宜還得謝謝他,上官雩就是上官雩,那麽多的事,還是沒有折了你的傲氣,可是,商人就是商人,這般的精算,用他的法子,牢牢地將我網實。
|
第八十二樓
他送我回到宮門口,把東西都給我,我執意要看他離開才進去。
因為,我不喜歡我回頭能直到孤單的人影。
從來都不喜歡,也不知道我是什麽時候養成的習慣。
抱著好多東西入宮,已是昏暗成一片了,雪光和燈光交織在一起,讓人的心裏的興奮還是難以平複下來。
崇閣宮的人都回來了,都圍成一堆在議論著今天看到興奮的事。
看看無事可做,我就拿了糕點和一些東西,悄悄地出了崇閣宮。
一到東宮,那守門的認得我,恭敬地就讓我進去了。
東宮很大,這麽晚了,在那燈籠之下,還能看到站著一個小孩。
我心裏有些痛惜,走了過去:“小靜。”
“姨。”小靜眼裏閃著燦爛的光芒。
“小靜,你在幹什麽呢?來,姨給你帶了好吃的東西過來。”我招招手。
他卻搖搖頭:“姨等我一下,姨唱小曲兒給我聽,我還差一點時候才到時辰,正在蹲馬步。”他說得很吃力。
我看他哪裏是蹲馬步啊,頭上還頂著一個鼎。
要做太子身邊的人,日後就自有榮華,那要受的苦,自然就不會少了。
小靜雖然是孩子,可是他懂。
“小靜,累嗎?”我輕輕地問。
“累。”他應著,眼神看著我:“姨,給我唱小曲兒聽好嗎?”
“姨不會唱,姨給你小聲地吹一吹好不好。”
“好。”他興奮地說著。
我到一邊摘來二片樹葉,抹了幹淨,放在唇上輕細地吹了起來,很小聲,如風一樣輕。明快的曲子,我想讓小靜忘了現在的累和苦,讓他回到秦淮的安寧。
在我的麵前,他才會叫累吧。小靜啊,我陪著他長大,我焉不知呢?
吹了好久,幾乎,連我的思緒都回到了秦淮,坐在冰涼的大石上,我以為,是坐在秦舉證的小舟上,那般的自在,悠閑。
時辰一到,小靜就將頭上的鼎搬了下來,坐在我的身邊。
我一把抱著他的小身子,單薄的衣服,卻是滿頭的大汗。
我輕輕地擦著:“小靜,苦的話,就跟姨說。”
“不苦,是小靜願意的,吃得苦中苦。”他認真地說著,靠在我的身上喘息。
我打開那油紙包,笑道:“小靜,姨給你帶了些好吃的。”
“姨,這世上,是你對我最好了。”我喂他吃著,他小手抓著我的手腕,宛如星子的眼,在閃著光亮。
我輕笑地擦著他的汗:“男子漢流血不流淚,小靜不能哭。”
“小靜不會苦的,小靜以後還要保護姨。”他抑起頭說著。
這是超乎他年歲的思維和想法,小靜,他才多大啊,吃多了苦,也就知道,要如何的堅強。或許在以後的歲月裏,這會是很好的。
“好,那現在讓小姨照顧小靜,要不要喝水。”
他搖搖頭:“姨,我天天盼著你來看我,可是,我又怕姨來看我。”
“為什麽啊?”我奇怪地問著。
“小靜總是長不大一樣,我想跟姨一樣高,跟姨一起走,等我有了能力,我就帶姨離這裏離得遠遠的,回我們的秦淮。”聲音很稚嫩,可是很有力。
我捏捏他的小肩頭:“好,累了也不叫累,苦了也不叫苦,姨好佩服你。”
他笑了,重重地歎著氣,趴在我的腳上,連動都動不了:“姨,我好累。”
“嗯,給你揉揉肩,揉揉腳,再站起來,還是好漢一條。”
“姨,為什麽你那麽好啊?”
“哪有那麽多的為什麽啊,累了,就回去睡一睡。”我要將他扶起來。
他卻搖頭:“姨,不回去,小靜一會兒還要去學詞書,小靜隻是累了,想跟姨多呆一會。”
我知道這是什麽樣的心理,不是自己的親人,自不會放下防心。
如我一樣,不是在上官麵前,有什麽難,我都會強裝著,在他的身邊,我就會告訴他,說出來,心裏也舒服。
一會兒,太子出來,一身的白衣好是瀟灑。
小靜見了,站了起來:“太子殿下。”
“該是去讀書的時候了。”太子輕淡地說。
小靜不舍地看看我:“姨。。。”
“去吧,下次姨再來看你,小靜是很勇敢的。”人總是需要鼓勵的。
他眼裏彎成月亮一般好看,臉上還是可愛的笑容,那般的堅定。我發現,小靜不再是秦淮邊膩著我的小靜,他長大了,他的羽翼在伸展著。
“這孩子很夠堅強,另一個小孩,才三天就堅持不住了。”太子看著小靜的背影,也若有所思地說。
我輕笑:“他必是吃了不少苦了,原先,耶律重說把小靜送到上官雩那裏去的,可是,我萬萬沒有想到會送進了宮裏。”
“找到上官雩了沒。”他看著我,眼裏光華銳利得讓我不敢正視。
我搖搖頭:“我在宮裏,怎麽找得到。”
低頭一笑,避過他的視線:“今天我出了宮,太子你嚐嚐這糕點,蠻好吃的。”
太子拈起一起,細細地品著,然後說:“這是芳香齋糕點。”
“哇,這也能吃得出來。”
他唇角輕笑:“芳香齋做出來的糕點是京城最好的,你吃過了嗎?”
“吃了,今天吃了不少。”我也喜歡吃。
“你一個人出宮?”他又問。
我笑出聲:“當然是一個人了。”
“初雪,不要對我有秘密。”我挑著眉頭。
我不太清楚太子說的是什麽意思?笑著轉過頭:“哪有那麽多的秘密啊?太子,我先回去了,有空我再過來。”
他歎著氣:“去吧。”
那眼神有些失望,我不知他失望什麽?聳聳肩,帶著心裏的高興踏回崇閣宮。
很晚了,可是,崇閣宮裏還燈火通明,宮女們沒敢睡。
我小心翼翼地問:“這是怎麽回事啊?”
“七皇子還沒有用晚膳呢?”那宮女害怕地說著:“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
我心裏有些感觸,他早上說過的話,還在耳邊響著。
細細輕輕,低低沉沉,一絲一縷地,鑽進了我的心裏。
我也極是不安起來,他知道上官雩,可是,他沒有去抓,他知道,我出宮會見上官雩,他不忍我失望。
我仰著頭歎氣,雪地裏的星子,那般的燦亮。
踏上了二樓,風呼呼地吹著,我吸了一口氣,輕輕地敲門:“七皇子。”
沒有聲音,我輕輕一推門,一推就開了,暖暖的房裏,灌進了好些冷風。
房內隻有一盞宮燈,昏沉沉的。
他就靠著那椅子,支著頭在睡。
“七皇子。”我輕輕地叫,他冷瞧了我一眼,又合了上那雙散發著琉璃光澤的眸子。
我端著飯菜放在旁邊的小桌上,咬咬唇說:“七皇子,吃點東西再睡吧。”
他沒有說話,連看也不看。
我站在那裏,捏著衣服,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就這樣沉寂著,無休無止的沉寂。
“七皇子?”我輕叫:“在這裏睡會著涼的。”
他不說話,我伸手去扶他,才發覺他手上火燙得很。
我驚訝地叫出聲:“七皇子,你著涼了。”再摸摸他的額,又燙又熱的。剛才我還以為是宮燈的緣故,所以他臉紅紅的呢?原來是燒得厲害。
“我去叫禦醫。”我欲跑出去。
他反手抓住了我的手:“別走,陪我一會。”
如此的哀弱,讓我心軟了,我握著他的手,才覺得好熱好熱,柔聲問:“你怎麽會著涼了。”
“我一直站到你回來。”他沙啞地說著。
心裏,裂開了一道口子,潺潺地流進了泉水,軟軟的,軟得我無力。
“那吃點東西好嗎?”我柔聲地說著。
人生病的時候,最是脆弱了,無論你做得多高,坐得多威風,擁有得再多,都需要有人真切地關心。
我用小碗裝好飯,送到他的唇邊,他卻是轉過頭不吃。
還如此的任性,他也不是孩子了。
“我想放開,為何放不開。”他低沉地說。
我暗暗歎著氣:“別說這些了,你著涼了,再不診治,你會痛得厲害的。”
“你會在乎嗎?”他睜開好看的眸子,直直的瞅著我。
我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麽?又怕這流光溢彩的眸子裏,布滿了會哭的傷痛。
結巴地說:“當然,當然。。。會在乎。”
他苦笑:“我不是又自討苦來吃嗎?”
“我去給你泡蜂蜜水,讓你漱漱口。”我轉身出去,他沒有再阻止我。
我隻聽到他幽幽的歎息聲。
唉,七皇子不應該是這樣的,如此的低微。
我還是喜歡他威風凜凜,他明快理事,那種果斷利落的樣子。
泡了些溫溫的蜂蜜水,小心翼翼地端上來。
他已經站起來了,站在那窗前,讓人看不到他的神色,冷風從窗口灌了進來,將他的發吹得淩亂。
我趕緊去關上:“不能再吹風了。”
他從後麵抱住我,滾燙的臉在我的耳側,低低地說:“再抱一次你,還是喜歡,你喝酒的樣子,很可愛,很直實。”
他抱得用力,我推不開,著急了:“七皇子,這樣不好的。你再這樣,以後,我都不會再關心你了。”
“難道我們隻能做朋友嗎?”他傷痛地說著。
我點頭:“是的,你是皇子,我是宮女。你不是一直叫我認清本份嗎?你怎麽看不清了呢?”我掰著他的手,可是,他好用力,讓我如何也掙不開。
“我那般說,是為你好,玉貞不會放棄上官雩的,倪初雪。後宮中,那麽多的事欲置你於死地,你還不明白嗎”你隻有平淡才是。”
我也知道,可是,樹欲靜而風不平。
“七皇子。”我感歎地叫:“這些是我的事。”
他放開了我,喘息著,一轉身就吹滅了宮燈,不讓我看到他的神情。
他沒有再說話,端起那水一飲而盡,就出去。
留下黑暗,給了我。
心裏,說不清的尖銳疼痛在延漫著。
等我一整天,七皇子,不是我裝糊塗,而是,我不想和你牽扯太多的關係,你真的不適合。你是皇子,我是宮女。
我雖然不懂為什麽很多人要把我推給你,可我不想如他們的意,其實,我也不想傷害他。
我和他,終究是二道直直的線。
心,是亂了,我認定了上官雩,我就不要再遊離著。
雖然我不得不承認,七皇子能挑起我的心,挑起我的痛。
把芳香齋的糕點分給宮女們吃的時候,她們驚歎著:“這真是芳香齋的嗎?”
我點點頭,笑著說:“是的。”
“我一輩子也吃不到的啊,初雪姐姐,這芳香齋的糕點,一個就是宮女的月奉也要半年才能買得到啊。”
“啊?”我驚歎出聲,我倒是不知道,這麽值錢。
那怪不得太子會說,我騙他了。
唉,上官雩怎麽不告訴我,這下,我不知是不是砸到他了。
他會想到,我能用誰的錢,七皇子的,我是不會要的,那就隻有上官雩了,他會猜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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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他也沒有起來練劍,我想,七皇子可能燒得厲害。
其實,他也沒有錯,我也沒有錯。錯的,又是什麽呢?總是難以整理清的。
他昨天也隻是喝了一杯蜂蜜水,苦的,不是口,是心啊。
推開那門,房裏暖暖的,七皇子還在睡。
房裏,甚至有些熱,我將那暖爐提到了外間,讓房裏沒有那麽悶。
“七皇子。”我輕輕地叫著。
他沒有應我,生怕他燒得糊塗,想了想,還是走近看。
他臉向著我,紅紅的,他也大不了我多少啊,才二十二歲,負擔起很多東西。
他要照顧的人很多,但是,他生病了,不知有沒有人看他呢?
隻怕沒有,我輕輕地歎著。
伸手探探他的額,火燙得緊。
“七皇子,我給你擰條冷巾子下下溫。”
他半睜星眸看著我,搖搖頭:“不必。”
“你就不能有生氣一些嗎?你躺著躺給誰看了。”莫名地,我就是一肚子的火。不喜歡看他這樣病怏怏的。
為什麽要這樣,他寧願我殘忍,我反而會心痛起來。
我又寧願他絕情無情呢?偏要這樣呢?我最是拒絕不了這樣的事啊,叫我不看,不管,不理,那我倪初雪,大概會三個字倒過來叫了。
氣呼呼地擰了一條濕巾子,放在他的額上:“不許拿走。”
他的眼裏,都是迷亂一樣,那裏有平日裏的淩厲呢?必定是熱得糊塗了。
雙手壓著,就是不許他拿下來。
他還抱怨地看了我一眼,又閉上了眼睛。
看他沒動了,我放開手,這都太陽高高掛了,他也沒有用早膳。
現在才來看他,也是我心思裏折騰了好久才來的。
七皇子是個嚴律之人,這崇閣宮裏的人,隻怕,除了我之外,個個都相當的懼怕他,沒有他的命令,也不敢隨意做什麽,自作主張做什麽。
他不叫用膳,也沒有人端來讓他用。
我打開窗子,讓清新的空氣混著陽光透了進來。
太陽一出,雪就融,更是冷到了骨子裏去了。我擦擦手走近了床沿。
第一次這樣認真地看七皇子,好漂亮的五官,修長的眉,峻俊的鼻,薄薄的唇,他要是笑起來很好看。
他的臉,比我還白淨,讓我想吐吐舌。
估計是太陽的光華太盛,他不太適應,一手擋著,眼睛欲睜半睜的。
那樣子,要多可愛就有多可愛,翦水一般的眸子,在光線下,光彩奪目,讓人看了心裏暗暗喝歎著。
“關上。”他冷冷地說,欲起來,一手又想甩掉額上的巾子。
我趕緊用雙手按著:“不能起來呢?”
“你又來關心我作什麽,出去。”他脾氣甚不好地叫著。
我還是緊緊地按著:“你生病了,我不跟你計較。”
“倪初雪。”他不悅地叫著。
我輕笑:“是我呢,不用叫那麽大聲。”
“你的手,冷死了。”他叫著,欲要揮開。
“沒關係,就是要冷,越冷越好。”我捂住他的臉,覺得他的臉還蠻滑的。暖暖的,好是舒服啊。
似乎,沒有了太多的想法,隻是單純如朋友間一樣了,很自在。
他睨視著好一會,才有些反應:“冷。”
“好,我拿走就是了,你先坐起來,我端些薑湯讓你喝。”
他抱怨著,不知說些什麽?卸下了所有的偽裝,他也就一個平凡人一樣,會抱怨,會耍耍脾氣。
我端湯過來,坐在他的床前,讓他捧著喝,他卻不喝。
我隻好一勺一勺地喂他,喝一口,他就看我一下。
那樣子,我覺得我是他娘一樣,心裏軟軟棉棉的,想笑出來。
喝一半,他就推開了:“難喝。”
我看著他,攪著半碗的薑湯,小聲地產:“那我就告訴月公公去,讓他去給你宣禦醫來,看看那草藥好不好喝。”那叫做又酸又苦。
他瞧我一眼,自個端起來,全喝了下去。
早這樣就好嘛,何必那麽麻煩呢?
我又端來一碗粥:“再吃些東西睡。”
他歎著氣,眼神清醒了好多:“倪初雪,你要狠心,為什麽不狠一點呢?”
我一瞪他:“你要無情,為什麽不絕一點。”
“半斤八兩,現在說不過你。”他咕噥著。
“那也是,我就現在說得過你。”我輕笑:“退出你要不要吃些東西,你要好起來了,你不是可以欺負我了。”
他低歎地說:“什麽時候,我有曾欺負過你。”
他自個喝粥的時候,我又去擰了巾子,看著他說:“你再躺下,我給你敷著,明天就過年呢?如果你生病,那麽崇閣宮的人,也不會開心。”
“那你會不開心嗎?”他眼睛直視著我。
我點點頭:“當然會不開心,誰喜歡生病。”
他躺下去,卻不睡,眼靜靜地看著我,柔柔的光采在轉動著。讓我的心,也變得柔柔暖暖的,想在這裏陪著他,又覺得不好。
他似乎看出來了,輕輕地說:“陪我一會好不好。”
如此的軟弱,怎麽讓我拒絕得了,我點點頭,將他的手放進錦被裏。
“給我吹個曲子。”他輕輕地說。
我搖頭:“沒有葉子呢?我吹不成。我就講個故事給你聽成吧。”
他沒有說話,靜靜地看著我,我潤了潤喉說:“以前,有個小女孩,很孤單,沒有人跟她玩,她總是看著她的爹爹跟妹妹玩樂一團,看爹爹教妹妹。其實,她也很想,可是,她不敢,因為,自己的資質太淺,就總是學,不停地學,在那種境界中,她學到很多。情,不過是一件,人是要有寄往的。這個世道裏,情也許有一天會消失,可是,有種精神不會。失敗了,就隻能自己站起來。”
想想以前,真是孤單啊,終日就是畫,但是畫中,我還能找得到我的快樂,尋得到我的色彩,不會隻有黑白之山水。
反而,對很多的東西,就看淡了。
我給他說,我無非是要他以大業為重。
耶律重在討好他,無非是要他放低戒心,他覺得,燕朝中,最有能力的人就是七皇子。
倒也是,皇上,朝臣們,不也是看重他嗎?
為什麽站在太子的角度,我可以看到太子的壓力。
站在七皇子的角度,我又可以看到七皇子的無奈和能力。
我低下頭,還是沒有來得及掩住那一抹失望。
七皇子看著我:“那是你嗎?”
我點點頭,沉默不語。整理著心情,抬頭衝他一笑說:“跟你說這些,也不是高興的事,不過,別把情放得太重了。”
他有些領悟地笑了:“也許吧,所以,才有今天開懷的倪初雪。”
“那你想透了嗎?”我看著他。
他移開眸子:“別得寸進尺。”好一會兒,他才歎著氣說:“倪初雪,和你做朋友,也許是一輩子很開心的事。”
“應該是的。”我笑:“你不能誇我的,一誇,我就會輕飄飄起來了。”
他眨動著眼,眼裏複雜極了,這副神情啊,最是惑弄人心。
可是,我並不想畫,不知為什麽?在我想透耶律重的行為之後,我不再想去畫七皇子,和大遼和親,隻會委屈了他。
他一身的正氣,膽量和計策。
“七皇子,如果大遼和燕朝一打起來,你是選擇以和為貴呢?還是打?”我支著頭看他。
他想了想,眸子銳利地看著我:“這國事,你不可提。”
“我知道啊,但是在你麵前,提一提是無所謂了,我是想問問,你,你是想打呢?還是不打?”我畢竟不是他,我也不了解他。
七皇子顰著眉:“如何談這事,打仗,無論對哪一方,都不見得是一件好事。”
我點頭,太子也是這麽說過,這是勞民傷財的一件事。
“但是。”他語鋒一轉:“形勢之下,不得不打。”
“為什麽呢?”我想知道,他的想法是什麽樣的。
我對燕朝之事,我甚是有興趣,也不知為什麽?我覺得,女人不應該隻是安於室,女人有女人的天地,有女人的思想,有女人的活法,不僅於生兒育女,侍候男人一生。
書上也不是沒有提過,我甚是佩服那些女中豪傑。
國之興亡,無論男女,都有責啊。
“你不要管這些太多。”他淡淡地說。
我有些鬱悶:“七皇子,我又不是不知道。”
“知道對你並不是一件好事,你知道宮裏的平貴妃為什麽想欲置你於死地嗎?為什麽若風要嚇你嗎?我告訴你,若風是大遼的奸細。”
“啊。”我驚叫出聲,趕緊捂著嘴:“不會吧,那太子知道嗎?”
他遲疑了下說:“應是知道了,才會冷淡下來,才會傷痛。”
“那玉貞公主怎麽還讓若風跟著啊,這真是,太不妙了。”我有些焦急。
關於若風,我是害怕的,可是,她曾是太子念念不忘的她,我又對她好奇。
七皇子冷瞧著我:“若風盡力讓玉貞嫁到大遼去,不是更如了你的意嗎?”
“哎呀,去大遼有什麽好啊,一旦要是打起來了,和親的人,可能就是最慘的人。我、、、”我看著七皇子,捂著嘴,在他精明的眼神中小聲地說:“我是在書上看的。”
“沒有什麽,在宮裏,這些話可不能再亂說。”他沒有責怪我。
我點點頭:“那怎麽辦呢?”
“你說呢?你懂那麽多?”他反問著我。
我一怔:“我哪裏知道。”我說得多的,就是為什麽?
他長歎:“有些要保護的,有些不能失去的,就一定得打。關於政事,你所知不多,你不能用一麵去猜測。”
有些要保護的,有些不能失去的?我心裏暗暗地念著這幾句話。
“燕朝有燕朝的威嚴,要鎮守,要維持,燕朝也有燕朝的尊嚴,不容他們侵犯。”他正氣淩然地說著。
我輕笑:“對啊,說得是極好,七皇子,你要加油,我是支持你的。”
他一笑,如雪一樣潔淨,一樣光華傾世。
其實,除了情,我們也可以這樣談談,不是很輕鬆嗎?如果不去談,不是很好嗎?
慢慢地,不就淡了嗎?有更多重要的事,等著他去做啊。
我看著他,也輕笑:“七皇子,你睡一會,明天有精神過年,過了年,就是不同的一年,或許,不會再有這樣的時間和機會談談話了。可是,我喜歡那一句,尊嚴,不容侵犯。”
他眸子變柔:“那你別走。”
“我不走,我在這裏陪著你,給你換濕巾子。”
看著外頭的陽光燦爛,覺得,燕朝的春天,還是會來的。
雖然聽說大遼蠢蠢欲動,但是隻要燕朝的人,不懼怕,不放棄,那麽,也沒有什麽好怕的。七皇子,我看不透他心裏想的是什麽?
可是,我能知道,他會是一個英雄,一個有堅持,一個胸懷大誌,文武雙全的英雄。
他好得很快啊,過新年的那一天,早早就起來了。
整個崇閣宮都熱鬧起來了,忙進忙出,把這裏妝得喜氣一些。
他穿得極是好看,發頂上束著紫金冠,五彩青緞織金寬袍,上麵刺著各色的圖案,還有那紫金長靴。顯得他整個人特有精神,很爽朗。
尊貴,漂亮,集於一身,讓人不敢正視。
宮女見了他,都紅著臉,心跳跳地走過,多看一眼都不敢。
我在二樓看了隻覺得好笑,七皇子今天可真是應了景,要是穿著了紅袍,那就和民間的辦婚事的新郎官差不多了。
過年,他也沒有很講究,也不去串門去,就隻在崇閣宮。
宮女在這一天,可以玩樂,可以吃好一點的。
過年啊,無論是宮裏,還是宮外,都是一樣的。就是熱鬧,就是喜氣。
勞累了一年,總想著能歡快一些,可是過了一年,又老了一歲,徒增人的煩躁。
對我來說,卻是好的,過一年,那我就少一年的時間在宮裏。
半年啊,就那麽快過去了。
上午的時候,林珣讓人送了一盒水餃給我。
聽說太子晚上會讓宮裏的戲班子在雲閣宮裏唱戲,宮女們都可以去聽聽。
而且,還有不少吃的。
於是,吃過午飯,宮女和公公們就興奮地等著晚上的到來。
皇上不在,總是自在得多,沒有太多的妃子約束著,沒有太多的主子管製著。
七皇子讓我磨墨,自個寫起了大字。
我才知道,他寫的大字,真是剛勁有力啊,狂草如風,這書法,有點像是寧妃的。
大概是出自於一家,卻比寧妃更有力,更是好看。
“寫得可真是好啊。七皇子。”月公公笑著。拿起那宣紙就輕輕地吹著。
“月公公,桌上那些東西都拿去,分賞下去。”
“這,七皇子。”月公公有些猶豫,不太敢。
“難得過年,總是得打賞些的。”他頭也不抬地說著。
原來,他也是平常人啊,還懂得要打賞了。平時都是冷若冰霜的,這一打賞下去,估計崇閣宮裏的人都激動得想要掉淚了。
我伸出手:“七皇子,我的呢?”怎麽把我就忘了,月公公也真是的,直直就出去,也不給我一份,好歹我也是崇閣宮裏的人啊。
我也是孩子心性吧,還記掛著,過年是有東西可以收的。
“少不了你的。”他一邊寫,一邊說。
我瞧瞧那字:“我可不要這些。”要來幹什麽?打賞一些小東西,我也高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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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猜猜。”他滿意地看著幾個大字,輕吐著氣。
我搖搖頭:“我不猜,我總是猜不到的。”
他側頭一笑:“這樣就放棄了,真是沒有耐性。你到書桌的底下看看。”
帶著好奇之心,我轉到書桌,不會送我一本書吧,那也是好的。宮裏的書都裝得特好。
可是,那書桌之下,隻有一個籃子,還用東西包著。
我將那布揭了開來,一隻雪白如球的東西看著我。
如珠子一樣圓的黑眼直看著我,長長的毛可愛極了。
“小狗。”我驚喜地叫著。
伸出手去抱那毛茸茸的白球兒:“小狗啊,好漂亮啊。是不是送給我的。”
“不喜歡嗎?”他挑挑眉。
我抱著放它在桌了,他很安靜,也不叫,摸摸它的長毛,就舔一下我的手,可愛極了。“喜歡啊,我好喜歡狗啊。”
抱著它,幾乎就想去親親它的鼻子,又怕七皇子看笑話,收斂起一些笑容說:“怎麽會送我一隻狗呢?”
他笑,走近我,摸摸那雪白的小狗:“今天不是狗年嗎?就送你一隻狗。”
我捂著嘴笑:“那要是豬年,你是不是送我一隻豬啊。要是蛇年呢?我可怕極了那東西呢?”軟軟無骨,又很恐怖,咬上一口還會致命。
他看我:“你能等到蛇年嗎?”
我沉默,是啊,蛇年隔著好幾年呢?我怎麽能待得到。
想了想又笑:“我在宮外,你以後也可以出來啊。”
他沒再在這話題上打轉,我的心思,隻怕很多人都知道了,我喜歡自由,我喜歡過自己的生活,我不會在宮裏呆上很久很久的。
“給它起個名字吧!”他淡淡地說,好多失望夾在語氣中。
我想了想說:“看他圓滾滾的,不如叫它圓圓吧!”
“俗氣。”他不屑地說。
“那叫白白。”一身的白毛。
“難聽。”他倒是挑剔的很。
不是送給我,就由得我嗎?我主意一上來,說:“叫小邪吧。”
他看著我:“倒不如叫它雪兒,如雪一般的白,像雪一樣。”
“我才不要呢?”我吐吐舌頭:“明的就是指我,我非叫它圓圓了,小圓圓我要把你養成圓滾滾的大圓圓。”我抱著它玩著。
我喜歡和小動物玩,很可愛。
可是,宮裏,一個宮女怎麽可以養這些小東西呢?喜歡歸喜歡。
“還是不能說我的,得說是你的才成。”我摸著白毛毛兒。
他吐口氣斜睨著我:“總算長些東西了。”
“說得我好笨一樣。”好喜歡啊,越看越是可愛,放在他這書房裏來著倒是好。
而且崇閣宮裏的人,知道是他的,也不會欺負它的。
“今晚,去看戲嗎?”他輕問著我。
我想了想,臉在小狗的毛上磨著,搖搖頭:“沒有興趣。”
“出宮嗎?”他又問。
我幾乎不敢相信,是他問出來的。
過了一會,他轉過頭:“那就在宮裏吧!”
我趕緊上前,笑著:“不是,我沒有聽錯吧,真是出宮啊。”
“今晚,應該有燈會。”他輕淡地說。
我差點沒有跳起來:“太好了。燈會,我喜歡看鬧花燈的,在黑夜裏,不覺得黑,熱熱鬧鬧的,還可以戴著麵具,跟著他們走,就走著,也就夠了,然後,心裏覺得很開心。”
“還沒有出宮呢,你就樂成這樣子。你先在宮裏等我,戲開之時,我得到一下去閣宮。”
我點頭:“好,好。”
過年啊,欣喜的日子,把一團糟的關係也變得和洽起來了。
我總是不相信,日子如棱冰,沒有可以轉變的餘地,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總是閃躲,不是我的風格,嗯,不是我喜歡的方式。
如此這般,隻要不逼人,我就可以很自在了。
我終於盼到了夜幕的來臨,七皇子去了雲閣宮,我就換上厚衣服等他。
沒多久,他就回來了,我笑著迎了上去:“那邊熱鬧嗎?”
“還不是如此,從後門走吧。”
還不是如此,他必定是習慣了宮裏的繁華生活,可是這般說,又是多寂寥。
從後門出宮,靜靜的,沒有人來來往往,隻有禦林軍站立的影子。
一出到宮外,我就興奮起來了,還不是一般的人多啊。
我喜歡看這樣的事,百姓安居樂業,在年尾的時候,能快快樂樂的,舞龍燈,鬧花燈。
每個地方的都有,不同的文化,不同的習俗融合著。
一盞盞的花燈,很是別致,上麵還畫著花草魚鳥的,我很是興奮,那可都是彩描啊。不是一般的黑白山水。
人很多,擠來擠去的。
七皇子很自然就牽起了我的手,我也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這裏人多,是容易走散的。
去吃羅卜糕的時候,我想,這樣的東西,皇子怎麽吃得下呢?
可是,他竟然看著我大口地吃著,低下頭問:“就這樣吃?”
我笑得樂不開支:“這當然了,來,試試看,我在秦淮就特愛吃這個。”
將一個蘿卜糕塞在他的嘴裏,他吃相很優雅,並不像我,小口小口,而且,還細細地嚐著。最後覺得還好吃吧,輕勾著唇笑了開來。
唇角有些屑屑,我自覺地伸出手,替他抹去:“原來你吃東西也是我一樣的。”
“你們小兩口可真要好。”那賣蘿卜糕的阿婆看著我們直笑。
我趕緊伸回手,臉紅耳赤:“哪裏,我們才不是什麽小二口呢?”
“去看龍燈。”他又拉起我的手,走入人潮的流波中去。
煙花放了起來,眾情變得激奮,他緊緊地拉著我,怕我讓人撞散了。
我仰著頭看煙花,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炫麗的光采在空中散發了開來,那般的迷人。但是一瞬間就會消失。
“喜歡煙花嗎?”他低聲地問。
我著迷地看著:“好喜歡,好燦爛。”
“一會兒的時間,就沒有了,不再出現?”
我轉過頭一笑:“可是,它曾經美麗過啊,讓那麽多人感歎過,它生命的光華散發著,已經足夠了。人家說,煙花是寂寞的,因為,隻能在黑夜裏一閃而過,就結束了。可是,煙花絢麗過,比起好多東西,它也足夠了。”
他不語,眸子看著我,那流泄出的光采,比煙花還要好看。
隻是,我不敢深看,怕自己沉醉在那燦爛光波中。
“看,那煙花好看極了。”我指著那天際的絢麗,連著心也屏息了,大朵大朵的為煙花,在空中綻放著,沒有五彩斑瀾,可也如火花一樣美麗。裝飾著一張張臉上驚歎的眼睛,如此的美麗多姿。
他仰頭看著:“煙花,倒也好看。”
我笑:“當然好看了,隻是,你從來不觀賞。”
已近尾聲,怕局裏人一退,會太擠,我拉著他走:“去看猜燈謎。”
他手微微一僵硬,然後反握住了我的手:“該回去了?”
“不要那麽早,再看一會。”我不想回去。
“已近夜半了。”他輕輕地說。
我哀求的眼光看著他:“再一會,再一會。”
“你倒是不累?”他俯視著我。
“不累不累,我忘了,你的病還沒有好呢?再一會,看看就回去。”
跑到他後麵去,雙手推著他的腰走:“去看看麵具,那也是我們燕朝的文化啊。”
他無可奈何地笑,一拉我的手,讓我幾乎撲在他的身上,幹淨清香的味道襲入鼻內。
“你就什麽非得扯上文化不可。”
“不是,這可是真的。”我慎重地說著。
各色各樣的麵具,牛鬼蛇神什麽樣的都有。
我扯著他的手:“快點,我送一個麵具給你作為過年的回禮,你是喜歡牛的呢?還是馬的?”我輕快地挑選著:“我覺得還是牛的好看,來,我給你戴上,看看像不像。”帶著些惡作劇地說,要給他戴上。
七皇子抓住我的手腕,眼裏幽深地問:“你可知你給我戴上麵具是什麽意思?”
我搖搖頭:“我哪裏知道?”我聳聳肩,難道戴這個還有什麽原因不成。“低下點身上,戴上去試試看。”
他很順從,也沒有再說什麽,微傾著身子,好讓我踮著腳尖給他戴麵具。
那賣麵具的人笑著說:“戴好了,一輩子和和美美。”
這是什麽意思,我手一鬆,七皇子抓住了,低啞地說:“別去想那些,你不要為這些所拘束。”
他說的對啊,何必去管這些呢?隻要高興就好了。
麵具輕輕地欲戴在他的臉上,破風的聲音,讓我往一邊看。
七皇子的手更快,一手抓了麵具就一擋,一手抱著我的腰一閃。
有人驚叫了起來,半邊麵具“鐺”地掉在地上。
橫在我們麵前的是三個黑衣人,雪亮亮的利劍在燈火中幽亮而又冰冷。
看不清表情,隻能看到三雙冰冷的眸子。
我抓緊了七皇子的衣服,有些害怕。
這莫名跑出來的是刺客,是要刺殺他,還是刺殺我呢?
街上的行人在一瞬間跑得幹幹淨淨,怕遭池魚之殃。
“是找你麻煩的。”七皇子笑著輕說。
我吞吞口水:“我不認識他們。”
我笑得更大聲:“你不認識他們,並不代表他們不認識你,想不想玩一玩。”
這樣的事,虧他還笑得出來,我一瞪他:“我沒那膽子。”
下一刻,他攔腰抱起了我,飛旋中,和那幾個黑衣人糾纏。
天啊,我簡直不敢看,他還真是敢玩,人家是拿著劍,而且,他是二手提著我的腰,讓我橫著去打。
我死了,必定是他的玩心。
呼呼風聲在耳邊掠過,我不敢看,隻覺得一會上一會下的,一會撞這個,一會撞那個。我嚇得連連驚叫著。
有人大呼好的聲音,發鬆了開來,不知掃在誰的臉上。
七皇子放了我,讚道:“你厲害,看,讓你打跑了。”
是嗎?我抓著他的衣服,拍著胸口,暈眩的想吐。
“初雪,沒事吧?”他低頭帶笑地看著我。
他是很開心,我知道是他的厲害,擺擺手:“下次別讓我玩驚險的。”我受不了,心都要跳出來一樣。
眾人吆喝著,又熱鬧了起來,我喘著氣:“還是回去好了。”
他在我耳邊輕說:“我看你談時勢,論別的說起來頭頭是道,讓你動一動,就把你嚇怕了。”
我哪裏是怕,我是驚死了,從來沒有遇上過的事啊。
我看著他,還是瀟灑自然,俊秀風采,可是,他的身手,還真是深不可測。
這,究竟是對付我的呢?還是來測他的身手的。
好奸滑的七皇子,對手,都不會讓對手知道自己的實力。
“七皇子,是不是耶律重派來的人。”我側頭問著他。
他微怔,停了下來:“不是。”
“你還想騙我,他們沒有什麽敵意的,不然,早就動手了,不會等你準備好。”
他笑,露出潔白的齒:“你想太多了。”
“不是嗎?三王子對你極是好,不會是想要收買你吧。”我想也沒有多想,就說了出來。
寂靜的路上,這聲間,顯得好是清脆。
他一把捂住我的嘴:“別亂說話。”
“不是嗎?”我不服氣啊。
他摸摸我的額頭:“你必定是燒糊塗了,這樣的事也說出來。”
想了想,的確是,現在是在宮裏,雖然是三更半夜了,可也怕有人聽了去,而且,關於這些,都是極敏感的。
拉下他的手,走了一會,我小聲地說:“如果是怎麽辦?”
他堅定地說:“我也是燕朝人,我姓樓。”
我竟然不知道我在擔心什麽?明明,他就是皇子。
明明,他一身正氣,是不是,我太緊張於他,所以,一些想法,就想也不想地衝出了口。
拍拍我的臉,冰冷冷的,如之前是討好,現在是探測,不知,下一次是什麽?
有些害怕,有些惶恐不安。
17頁85樓
過了年,宮裏並沒有什麽不同,還是一般的過著。
就是人也懶洋洋得多了。
最多的時候,我是在書房裏逗著小狗玩,日子,在指尖間流著。
我也不再避著他,他不再提起過什麽。過年,邊關的事,一直就沒有少過,我在他的書房裏,可看了不少。
他也沒有限製我,這書房隻有我可以隨意地入來。
看完之後,他會燒掉。
我問過他為什麽?他隻是淡淡地說:“何必留下是非。”
我自是知,他還尚是皇子,如果不是邊關連連告急,不是皇上不打理國事,他也不會去著手吧。
這些,要讓人知道都不好的,會讓人猜忌。
原來,我也喜歡呆在他的書房,這裏有看不盡的書,這裏安靜,這裏寧和。
興奮的事,還接踵而來,有點讓我覺得,我是真的走了好運。
過了年,就會有一些提升之類的事發生。
我沒有想到,林珣寫了名冊上去,皇上不在,由太子批了,我成了畫女。
這真是一個好消息啊,讓我欣喜若狂的。
從此,我可以自在地畫,不必再做什麽事,也可以到宮廷畫師的宮院裏,看他們畫。有一點更讓我開心的是,還可以出宮。
因為畫女,就少不了要有什麽筆墨紙丹青紅砂的。
宮裏並不局限畫女以上的人出宮,而且,還有自己的房間。
要搬走,我有些不舍,在崇閣宮裏,我已經熟悉了,這裏的一廊一柱我也清清楚楚的。
可是,這畢竟是七皇子的地方。
如果不想讓曖昧再繼續下去,那就不能再靠近。
我也怕擾不住自己的心,他是一個很出色的人。
如果讓人不動心,真的很難,假意的平和之下,掩著很多的事情。
無奈,我才會裝作什麽也不知,也沒有發生過,因為,我不喜歡天天感歎著。
怕再一次,如果有什麽再發生,那麽又可以裝作不知嗎?
如果可以搬走,我何樂而不為呢?遠離一些,終究是好的。心終於可以不用再小心翼翼起來。
不知為什麽,我等著他和太子商議事情的時候才搬走的。
我是怕看到他的眼睛,怕看到那抹傷。
我是自私點,倒不如就不要看。也沒有什麽東西,衣服,都會發放過新的,被子什麽的,都有備齊全。
搬了一些小玩意,一些重要的,就出崇閣宮。
連那小圓圓,我也不敢帶走,留給他作個伴也好。
我不僅自私,我還膽小來著呢?
散落的小居,獨門獨戶,頗是好,座落在一片海棠中。
皇上喜看畫,所以,對於畫之人,都會格外的不同,同是等級之人,卻沒有畫畫的人,來得尊貴,衣食住行都是。
我成了林珣的助手一般,我很是高興。
相互間,可以學到更多的東西。想到七皇子,就會覺得心裏內疚。
三天過去了,也沒敢去崇閣宮看一眼,怎麽辦,我是不是開始想念他了。
不可以的啊,我要說過,要做上官雩的妻的。
林珣帶著我又去梅林,采花的宮女不少。
好是一幅風景,我磨好墨,他就認真地畫著。
和他之間,不需要太多話,卻很自在,他畫他的,我看我的風景。
看到了不該出現的人,那就是若風。
我有些害怕,往林珣的身後退了二步。
他還沉浸在自己的畫中,並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對勁。
若風朝我招招手,輕笑著,我更怕。轉過頭不敢去看她。
她卻是幹脆就走了過來:“初雪。”
林珣抬頭,輕聲說:“原來是若風姑娘,玉貞公主回來了嗎?”
“過完年,不就回來了,駙馬也在京城嘛。”她淡淡地說著。
我卻覺得好是驚慌,玉貞公主那麽快就知道上官雩在京城了,而上官雩顯身,也沒有多久啊?
“哦。原是如此。”林珣淡淡地說,又埋頭畫他的畫。
若風看著我笑:“初雪,聽說你做了畫女,玉貞公主正要宣你去宮裏幫她畫相呢?”
“我不精通畫相。”我拒絕得快。
“今天可熱鬧了,你不去嗎?”
我搖搖頭,沒敢看她:“我正忙著。”
“那真不巧了,駙馬也來了。公主本想讓你們去畫幾幅畫,林珣畫師,我們公主一會應該會傳令讓你過去。”
林珣點點頭:“我在這裏,到這就行。”
身為畫師,就是為皇家主子們畫畫的。
若風,在我的麵前提起這些,可是,她對上官雩,又是那般的討厭一般,為的是什麽呢?
上官雩進宮,我並不亂猜,他是堅定之人。
有些事,或者說開也是比較好的。
她笑著,卻深不入眼裏,抱了花就走。
沒多一會,果然玉貞公主身邊的人過來傳,讓林珣去畫。
林珣問我要不要一起過去。
我搖搖頭:“還是不去了,並不會是好的場麵。”
“別難過。”他靜靜地看著我。
我輕笑:“怎麽會難過呢?又不是什麽?隻要對他有信心,那就行了。”
他輕笑:“我羨慕你們。”
“你也有你的精彩的。”我朝他擠擠眼。
他搖頭,輕歎著:“大概沒有了。”
“信心啊,林大畫師,有你在那裏盯著,估計他也不敢亂來。”
“你這丫頭,倒是也學會了這套了。”他收拾著,歎了一口氣:“今天春來得早,隻怕,皇上會回來的早些。”
“哪不管,反正我以後就跟著畫畫,不管是在哪裏。”跟著他,我什麽也不必去想,去操心,他的性子很圓滑,把我當作妹妹一樣的保護。
私下裏,我也把他當成知己,朋友,哥哥。
他眼中,若有若無的歎息,已轉成了笑意。
本就是,他本就是一個清高氣傲之人,沒有什麽大不了的,我想,他會有屬於他的真愛的。我和他,是有緣無份,做朋友,更是開心。
上官雩繃著一張臉,從玉貞公主的宮裏走出來。
知道他極是不高興,必是天鳳公主讓他來的吧!沒有結果嗎?事情是不能這樣絞著的,於皇家,與他,都不是一件好事。
我搞下二片葉子,靠著樹,輕輕地吹著。
他抬起了臉,眯著眼四看著。
看到了我,沒有說什麽,而是走了過來,靜靜地聽著。
我笑著,伸出一隻手。
他眯著眼看我:“什麽意思?”
“你聽曲子不給錢的啊?”
他拍下我的手,緊緊地抓在手裏,笑罵:“你這愛錢的丫頭,給你一個銅錢打賞就夠了。”
“那你高興一點沒有?”我歪著腦袋問。
他拈起我一縷發,放在鼻尖輕聞:“還好。”
“那就夠了,開心是無價的,一個銅錢怎麽夠呢?”
他低頭,一手抓著我的腰:“那我整個人打賞給你好了。”
我笑著躲閃:“我可養不起。”
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丫頭,我心情好多了。”
“那就好了,我再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是畫女了,我可以經常出宮了。”
他捏著我的臉,笑著說:“那我不是要破費更多了。”
“是啊。”我笑著。
臉越靠越近,似乎,我感覺到他要親我一般,氣息,呼在我的臉上。
我心裏輕輕地跳著,閉上眼睛不敢看他。
手,暖暖的在我的臉上滑動著,掃過我的眉,掃過我的眼,滑過我的唇。
我抓著他的衣服,覺得心要跳出來了一樣。
在我以為他要親我的時候,他卻一手用力一捏我腰間的穴道。
讓我驚叫出聲,差點站不穩。
他一手接著我,我張開眼的時候,就看到他眉眼中的笑意。
又羞又嗔地要推開他:“上官雩。”
“好,我知道。”他笑著說。
頭就壓了下來,二片唇貼著我的唇。
輕輕地吻著我的唇,緊緊地抱著我。
我不是叫他親我啊,我……我不知是什麽想法了,腦子裏糊成一團了。
隻能感到好熱好熱的吻,心跳得忘了什麽是感覺,什麽是理智。
他捧著我的臉,細細地吻著。
我不知道什麽叫做吻,可是,我覺得整個人都呼吸不過來了。
他放開我了,滿意的笑意與深情:“丫頭,連吸氣都不會了。”
我必定是臉紅極了,如一團火在臉上燒,沒敢看他,一頭埋在他的懷裏,一手捶打著他:“上官雩,你欺負人。”
“好好好,我欺負你,我的小丫頭,你抬臉讓我看看。”他笑著抱住我。
“我才不要。”我不要再抬起頭來見人了。
這就是吻嗎?我是不是不知羞恥,任他吻著,甚至會有些喜歡。
他笑得開懷:“小丫頭,跟我出宮吧,先見了我娘再說,宮裏的事,慢慢解開。”
“那不行的,隻會越來越打結。”我抬起了頭。
他手輕柔地理著我的發,看著我通紅的臉,低低地說:“真想,再吻一吻你。”
我嚇得往後退了好幾步,戒備地看著他,不信地叫:“上官雩。”
他笑得開懷:“好了,不欺負你了,元宵節晚上,我等你。”
“元宵節。”我怔怔地叫。
“是啊,你不知道嗎?元宵節的花燈,可真好看。”
我想了想說:“可我不知道那天有沒有事。”
“元宵能有什麽?多晚我都等你。”他笑著湊近我的耳邊:“見見你,才不會鬱悶。”
我點點頭:“哪個,我元宵節晚上會出去的,但是,時間我也不知道哦?”我也是貪玩之人啊,一說到那些,我就蠢蠢欲動了。
“真乖,叫你來約會就來,以後成親了,我才會更寵愛你。”他有開始痞子一樣地占我的便宜了。
我瞪著他:“你還不快出宮去,小心有人來抓駙馬。”
他臉一緊:“不許這樣說,我上官雩隻娶你。”
“好啦,不亂說,快點回去吧,要是讓人看到了,又不好了。”
他笑著揮揮手,指指我的唇:“這一個吻,可以填滿很久的相思了。”
我臉一紅,轉過頭不看他。我也是女兒家啊,怎麽不害羞。
他的氣息一緊,從後麵緊緊地抱著我,輕吻著我的臉頰:“要記得多想著我點。”
“哪有那麽無聊呢?”我呐呐然,如蚊一般小聲。
“這不是無聊,我可是天天想著你呢。就怕你變心了。”
我輕輕一笑:“你怕什麽呢?宮女,宮裏到處都是,而神醫,可就隻有一個。”
“你說得對。眾水如此之多,我也隻得一心人,相伴相知老。”
有些顫抖,我手覆上他的手,我心裏最深的地方,也就是這樣想了。
上官雩啊,我也是如此啊,得一心人,相伴到白頭。
灼熱的吻,又印在臉頰上,他放開我,輕輕地離開。
那種甜蜜,讓我的心開滿了花。
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抬起頭,就看見那若風,在林的一側,要笑不笑地看著我。
我抓緊了拳頭,我怕什麽呢?反正,宮裏是不少人知道了。玉貞公主,還不是一樣的知道。
仰著頭,我走出那林中,沒走多遠,就看到了太子,七皇子,玉貞公主站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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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樓
我心裏暗暗歎著氣,這陣勢,唉,我是不是又上了計了呢?
若風怎麽會在我前麵提上官雩呢?如果真是為她的公主好,怎麽會在我的麵前提起呢?
可是,我傻傻地就是想見上官雩。
然後,該死的上官雩啊,我現在才明白,他眼中那抹挑畔一樣的笑。
那是一點炫耀,他或許是看見了七皇子來。
要向他宣示,我倪初雪是喜歡他的。
我有些臉紅了,局促不安。
沒有心裏準備見七皇子,可是,偏在這個時候見,叫我如何能望他的眼睛。
我怕那琉璃光采中,看到那流竄的哀傷,會讓我心裏好痛,好痛的。
我是偷著走的,一直,就沒有見他。也沒敢去見去,心裏,總是莫名的失落著。
這樣的情況下見他,我已經不去想,他心裏會怎麽想了?
我伏在地上叫:“畫女倪初雪叩見太子,七皇子,公主千千歲。”
玉貞公主看著我的眼神,怒火衝衝,而七皇子,則是寫滿了不解,關於七皇子,我不敢去看,原諒我的擔小。
若風呢?帶著半笑的眼神看著我,那樣子,不像是落井下石,也並不是什麽好意。
我總是不了解她的做法,我對她,心裏總是恐懼多於要去了解的。
我也不知道,我是什麽樣的一個人,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居然還能打量得起來。
我潛心裏,就沒有擔心自己會受到什麽樣的懲罰,或者,我知道,七皇子在。
就這樣,就這樣簡單。
玉貞公主看著我,氣恨就說:“七哥哥,你看看,你說呢?”
說什麽?抓個正著啊。
“七哥哥,今天我要是不好好的懲罰這個宮女,我就枉為一個公主了。”
我不激動,看到她在,我就知道,懲罰少不了。
“一個畫女,一個小小的畫女,竟然敢勾引上官附馬,把我放在哪裏了?”她冷哼著,氣惱地叫:“來人,把她畫畫的手給我砍下來,我要她,永世不能畫。”
我一直以為,女人的心是水做的,是柔軟的。
可是,她是如此的刁蠻,說要嫁上官雩,也不管他願不願意就嫁。不問什麽,說砍我的手,就砍我的手,還是我畫畫的手。
真是殘忍,能切中要害。
這玉貞公主,真是野蠻又任性,比起梨香來,更甚。
“玉貞。”七皇子冷冷的聲音揚起來了。
“我不管,你們都不能攔著我,飯桶,你們快給我過來。”玉貞公主大聲地叫著。
幾個公公跑了過來,跪在地上,驚怕地說:“公主有什麽吩咐?”
“把倪初雪的手給我剁下來。”她狠狠地說著。
“別鬧了,玉貞。”太子微斥。
玉貞公主冷笑二聲,然後委屈地叫:“我鬧,我這是鬧嗎?啊,你們是我的親哥哥,還是她的情哥哥,為什麽,七哥是這樣護著她,你也是。她在這禦花園裏,跟我的駙馬偷情,要我怎麽來著,要不要我送他入洞房啊?”
尖刺的聲音,帶著破碎的哭腔和委屈。
“玉貞,別胡說八道,注意你的身份。”七皇子也是不悅的聲音。
“我又胡說八道了,七哥,你可真行啊,一個倪初雪,迷得你什麽也顧不了。偏人愛也不稀罕你,她還不顧自己低賤的身份地位,在勾引我的駙馬,七哥,你可真行啊。”她冷冷地哼著。
一會又咬著牙說:“我堂堂一公主,連要教訓一個宮女都不行嗎?就是父皇知道又如何?我殺了她,父皇也不會說什麽?宮裏的宮女多的像是螞蟻一樣,一踏死一堆。”
我微微地喘息著,宮女,真的不要想自己有什麽讓主看得的。
你就是做得再高,也不過是一個宮女,沾不上皇家的半點血情。
那麽,就得注定永世為奴嗎?不,我才不要,我亦不是。
“玉貞,別忘了,宮裏可不能亂用私刑。”
玉貞公主吸著鼻子冷笑:“我知道,七哥喜歡的是她,你舍不得,你一定也不讓是不是,我堂堂一公主,還不如一宮女嗎?我今天就非得罰她不可,給我抱著頭跳,像小醜一樣跳,跳啊,讓宮裏的人,都看看人的醜樣子,就這樣,還勾引上官雩。”
“玉貞。”太子搖搖頭:“這宮裏的事,父皇盡數是交與我管了,相應的處罰,會讓她承受,如此,像是什麽?何必弄的宮裏人盡皆知,對你也不好。”
玉貞公主狠狠地說:“太子哥哥不必為她說好話,我就偏要罰她了。”
我歎歎氣,伏在地上,輕聲地說:“謝過太子、七皇子的寬容之懷,倪初雪領罰。”
“看,不是嗎?你們不是又做人了嗎?我做了壞人。”她自嘲地笑著。
“是奴婢的錯,謝公主大人大量饒過奴婢。”
我抱著頭,沒有說什麽?蹲在地上跳動著。
玉貞公主走上二步,冷聲說:“倪初雪,為什麽你就偏要跟我爭上官雩,你是什麽東西,你是什麽身份,賤人一個,上官雩是我的附馬。”
我其實不想出聲,我知道,一旦出聲,就會惹火她。
可是有的時候,我是忍不住的,喘口氣說:“上官雩說不曾娶過公主。”
玉貞公主狠狠的一腳,踢向我,將我踢倒在地上:“我讓你胡說。”
她轉過頭去,大聲地說著:“七皇子,你聽見了嗎?好一個大不敬啊,你要怎麽治呢?我知道,父皇最是疼你了,你說啊?”
她吼著,叫著,發泄著自己的委屈。
我心裏暗恨自己,為什麽我忍不住,要讓七皇子為難呢?
我跳著,用力地跳著。
“玉貞,夠了沒有。”七皇子冷冷的低叫。
玉貞公主委屈得直哭,那哭聲,讓我心憐。
好一會,她才說:“你們都走開,我就在這裏,看著她跳完。”
我跳了好久,聽不到後麵有什麽聲音,鬆了一口氣。
卻沒有料到玉貞公主走到側邊說:“倪初雪,我可以放你一馬,隻要你答應我,不再纏著上官雩,我可以讓你出宮,遠遠的離開,我還可以送你一筆銀子,讓你下半生衣食無需。不再在宮裏做一個讓人使喚的奴婢。”
出宮,為什麽會是在這時候,從她的嘴裏說起呢?多不合時宜啊。
我一直就想著出宮啊,可是,要我放棄上官雩。
如果說,我沒有喜歡上他,他不曾給過我承諾,我會。
我一點也不必考試,我會答應。
可是,他給我許了未來,給我太多以後的美麗日子。
他說,可以帶我去雲遊,他可以任我畫,他懂我,他愛我,他敬我。足夠了。用這提前出宮的自由來換,怎麽能呢?
我搖搖頭:“他會等我,我亦會等他。”
玉貞公主激動起來了,撲上來辟頭蓋臉就打我。
將我壓在地上,打我的頭,抓我的發。
我任她打著,如果這樣,她可以舒服一點的話。我也不能還手,不是嗎?
臉貼在地上,感受著地麵的冰冷,感受著皇宮的確良冰冷。
“玉貞,你在幹什麽,還有沒有一點樣子。”太子的聲音,遠遠的響起。
玉貞公主最後用力地踢我二腳,才收住。哭叫著:“讓我打死她算了,你為什麽也要管著我呢?”
“玉貞,你是一個公主啊,別鬧了,先回去休息一下。”太子抱緊玉貞公主,越來越遠,哭聲越來越小。
這真是鬧劇一場啊,受傷的,隻是我一個。
上官雩不愛玉貞,她要硬來,注定,就會傷淚而下。
如果,她再想不通,隻怕,還有更多傷心的日子。
林#從一側的林子裏衝了出來,扶起我,心痛地叫:“初雪,對不起。”
為什麽跟我說對不起呢?又不是他的錯。
可是,委屈的淚,還是一滴滴地掉了下來,暈濕在冰冷的地上。
我頭靠在他的肩上,咬著牙,不讓自己哭出聲音。
原來,我也有如此脆弱的時候。
“初雪,哭吧,哭出來好受一些。”他輕輕柔柔地將我的發撫好。
我吸一口氣,抬起了頭:“我不哭。”
“初雪,不要逞強,為什麽,那麽久了,你還是學不會保護自己呢?”他心痛看著我:“看看,你的臉,滿臉是傷了。”
我笑,笑中有淚:“我隻怕,一輩子也學不會圓滑了。”
他輕輕地抹起:“初雪,痛就哭。”
“不痛,是我應該的,不是我不想圓滑,有些事,該堅持的,還是要堅持,除非,我無法再堅持。”後麵的一些話,我沒有再說下去,相信聰明如他,會知道。
他歎著氣:“初雪,為什麽先遇上你的,不是我。是上官雩,所以,注定了你會吃很多的苦,我原本,我不想放棄,可是,他也如你這般的執著,初雪,累嗎?如果累了,就不要再堅持了。”
我搖頭:“不累,人生難得有堅持。你看,這天,千百年來,還是這個地,不曾有換過,可是人呢?走了一代又一代,留下的蛤直麽?我也不想,來來去去,春走了秋來,過了一年一年,我就轉眼白發,我有知己,我有朋友,我知心人。我已經很滿足了,再累,也不說累,再基,心也是滿的。”
他拍著我肩頭上的塵:“初雪,我什麽時候,學會了你一半,我就永遠夠用了,為什麽佻那麽奇特?”
“哪有為什麽呢?我不喜歡悲的事。”我淡淡地說著,手抱著頭:“要不要一起跳跳呢?回到我們的少時。”
“好,我陪你。”他也抱著頭。
“好,我陪你。”他也抱著頭。
我輕笑,覺得委屈。都趕跑了:“人能回到少時不易啊,那時,最是快樂單純,透明幹淨如秦淮的水,小孩就這樣跳著,叫著,笑著,追著,趕著。無憂無慮的。回一回去,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他搖頭輕笑:“倪初雪,你真是有辦法,把苦事,說一說,就變成了樂事。”
我側頭,喘息著笑:“不是嗎?這種想法,行不通嗎?在地上跳,一高一低,或許,看到的風景看到的視角,也是不同的。”
他跳上來,感歎地說:“想必我這跳一跳,把很多不如意的事都忘了。”
“嗬,但願如此,林#,我很知足了,知道嗎?我很開心的。”一跳一跳啊,時間總會過去,一天少一個時辰,那我,離出宮的日子就可以少一個時辰了。
“為什麽當初我會放棄你。”他喃喃自語。
我輕笑:“林#,你值得更好的,等我們都出宮了,我介紹我秦淮的朋友給你認識,那可多是才女啊,又漂亮,又才高,每一個,都出色極了。”
“其實,你也很漂亮。倪初雪,有倪初雪的美麗,無人能及”他慢吞吞地說。
我笑得更開心了,女為悅己者容啊,雖然說得很是誇張:“我也有這麽一點覺得。”他的笑,混和著我的笑,在禦花園裏輕響著。
一高一低,每一處哦,還真是不同的風景。一花一世界啊,一草自然有一天堂。
懲罰的事件過去,我整天就跟著林#在畫宮裏畫畫。
哪裏也沒有去,生怕一出去,消息就會傳到玉貞公主的耳裏,又少不了找我麻煩。
那一次,有太子和七皇子,可並不是每一次都那麽幸運的。撕破臉的後果,就是這樣吧,不能再平靜。
元宵,在我的期盼中而來。原來,我天天想著。
上官雩說,親親我,會讓他更能填滿相思之心。
也許,我見見他,才能在這驚心皇宮裏,認真地過下去。
早早的,我就回到了我的小居,換衣服,洗發。
看著手腕上的天珠,紅得好看啊。連它也感染到我的快樂了嗎?
我輕笑,我的房裏,已讓人提來了熱水。
在這裏真好,重事,都有人做,叫一聲,公公就會將熱水提進來。
開始我也不習慣,慢慢地,我不得不習慣,宮裏的木桶,可不是一般的大,我是提不起滿滿一桶的。
都說,別把公公池男人,當作是木樁就好了。
我有些感歎,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後悔一輩子做了公公呢?可是,我卻從來不敢輕視他們,他們也是人啊。
正要脫衣服,有人輕輕地敲門,輕聲說:“倪畫女,無宵的湯圓要不要端過來。”
我輕笑:“不必了,你們吃吧,今晚不用備我有膳。”
出宮,上官雩一定會給我買更好吃的。
我高興地想著,要和他再去看花燈。
那賣麵具的不是說了嗎?戴上去就和和美美的,那我,就給他戴。
讓他在以後的日子裏,更有信心起來。
多少事,還等著他啊?可憐的上官雩。嗬,要是他知道我這樣想他,必定不會輕饒我了。
房裏彌漫著熱氣,霧蒙蒙的。
我轉到屏風後麵,試試水溫,在二邊的木桶上,各放著熱水與冷水。
加了二勺冷水進去,脫了衣服解了發就踏進了那浴桶。
可真是舒服啊,一天的疲累,都消失無蹤了。
我輕輕的揉著額,讓自己放鬆下來,捏捏又酸又痛的脖子。
水上還浮著花瓣,可真是宮女有心了,看著也是一種享受啊。
洗著長發,呼著小曲兒,心情,真是說不出的興奮。
“初雪。”一聲輕叫。
我抬起頭,嚇一跳,天啊,這若風什麽時候進來的。
宮女 第八十七樓
她笑盈盈地看著我,還是那種死灰的眸子,我怎麽看,還是怎麽怕。
抖著聲音說:“你怎麽進來的,快出去。我正在沐浴。”
“我是走進來的啊,正好了,我來幫你啊。”她笑著欲走近。
我嚇得驚叫起來:“不要,你不要過來,你過來,我就叫人了。”
“沒事,你叫吧。我幫你洗發好不好,洗身子好不好。”她看著我,又似不是看著我,而是想看水底下的身子一般。
我嚇得幾乎要哭,用勺子向她潑水,她是輕巧地避過。
“你走啊,我不要見你啊。”我大聲地叫著。
她卻搖頭,輕輕地說:“初雪,不行呢?我不能走。我就跟你說說話兒,如果你要趕我走,那我幫你沐浴如何?”
“我不要,你出去。”我想穿衣服,可是,她眼睜睜地看著,讓我起不了身。
她輕笑,卻安然地在房裏坐下,看著我驚慌失措的,有些興味般。
“你為什麽,總是糾纏我?”我叫出了聲,有些無力,有些頭痛。
“說得對。”她讚許地笑著。
看著我,又輕柔地說:“初雪,你真不錯,可惜、、、、”
“你是大遼的奸細。”我不顧一切地叫了出來,她將我的心,逼到了頂點。
她手放在唇上,輕噓著:“初雪,可不能亂說啊。”
但是,沒有否認,我不知道,我都可以猜得出來,太子為什麽還陷在情裏麵,還留著若風呢?玉貞公主也是,為什麽讓她在身邊呢?
難道,放這樣的人在身邊,真的好嗎?
“初雪啊,為什麽我的話,你總是不放在心上呢?”她輕輕地說著,摸著我的衣服,讓我覺得有些寒意頓生。
雪淨如玉的手指,鮮紅的蔻丹,相映在衣服上,看上去是種美。
可是那一種感覺,讓我覺得很惡心。
“你是我的誰,我的事,不需要你管,現在,你給我出去。”我真是夠煩她的了。
若風搖搖頭:“不行,有些事,沒有做完,怎麽可以出去呢?”
我看著她,越來越覺得她像一個人。
腦中搜著,驚叫起來:“你是柏兒的什麽人?”
沒錯,除了眸子,真的很像。
她一笑:“倒是記得啊,柏兒,很像嗎?”
自顧自憐地膜著臉:“原來記得,柏兒,不就是我妹妹嗎?我們姐妹真是可憐啊,一個在大遼,一個在燕朝,不得相見。”
“那你就回你的大遼去。”我喊叫了出來。
“任務,沒有完成呢?”她衝我一笑,站了起來。走近我的背後。
我大氣也不敢出幾乎要埋在水裏了。
她順順我的發,歎氣說:“可惜,我不能動你。”
“你想幹什麽?”我叫出聲,發現自己的聲音真是好破碎。
她驀然地轉到我前麵,鎖住我的眼神說:“倪初雪,你要是跟七皇子好就行了,何必我下功夫。”
“你休想。”有些,我也是很堅持的。“如果你們三王子要懲罰我丟紙,夠了沒有。”
“你想得太少了,初雪啊,你告訴我,你是不是一定要和上官雩在一起,我可以跟你說哦,那是不行的。”
“管你什麽事啊?我就是喜歡上官雩,我就是要和他在一起。”簡直是莫名其妙。
我潑起水花,她跳得老遠,趁此時,我伸長了手去拿衣服。
一隻手,很快就壓住了我的手腕,我趕緊一手擋住胸。
若風的手勁,還真是有力。捏得我很痛,很痛。
我一手也顧不上什麽了,摸到勺子,朝她潑水。
可是,無論我如何對準她,她左右飛旋如翩翩起舞的蝶一般,就是沒有放開我的手。
動作快得不像話。“來人啊。”我大聲地叫了出來。
“真不好,都跟你說了,不能叫人。”她不悅地說著。
她手徒地暴長,一手點上我的喉嚨,頓時,我就變得啞口無言了。
我急得淚都在眶眶裏打轉,拚命地縮著手。
她是放開了我,朝我一笑:“好了,不和你玩了,你趕緊洗一洗,你要是沒有洗幹淨,可我來幫你哦。”
說完,輕輕一笑,輕盈的身子轉到屏風外。
我無力地跌坐在木桶裏,這個有病的若風,她說的話,並不假。
我也不喜歡這種逼迫的手段,我還能如何呢?
一會兒,房裏就有薰香點起,淡淡的味道迷蒙了起來。
我趕緊穿上衣服,鬱悶地走了出去。
“來,喝點茶。”她招招手。
我坐下,端起了茶,卻是往她人上潑去。
這一次,她沒有躲,沒有閃,而是輕輕地抹了起來。
我黑著臉看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外頭的天色有些黑了,我有些焦急,我還約了上官雩呢?
“你太不聽話了,倪初雪。”她不讚同地搖頭。
“好吧,我想你也一肚子火了,我就告訴你好了,初雪啊,你可不能壞了大事啊,別再跟上官雩那人再來往了,今天你們約好了是不是。可是,你不能去了,別急,聽我說完,你得去侍候七皇子呢?侍候,你懂嗎?是女人用身體侍候男人的那種。”
我聽她說,我就真是成了瘋子了。
也不再管她,直直就朝門外走去。
她不走,我走,總成了吧。
她一手點住我的脖子,讓我動彈不得,走到了我的麵前。
指間一朱紅的丹紅就硬塞到我唇裏,使巧力,讓我吞了下去。
“好了,我給你吃媚藥了。”她笑得開心:“來我給你打扮一下,讓七皇子更疼愛你。”
一股火熱的感覺,從身體裏散發了出來。
“你跟了他,不就省我事了嗎?可是你不聽話,我不得不下藥了,告訴你哦,那薰爐裏的迷香啊,可不是一般的有效,隻要聞上一點,馬上,就會開始抵抗不了。”
我隻能瞪著眼看著她,氣恨得眼紅紅,渾身有些軟乎乎的。
她將我抱在椅上,給我梳著發,看看我的衣服,又給我脫了下來,隻留下裏衣,還拉得開開的。
我心裏又氣又急啊,可是,我半點也動不了,越是急,越是軟,渾身著火了一般。
那薰香,也讓我極是不耐,心裏的話,一句也說不出來,隻能閉上眼睛,任她像是木頭一樣擺弄著。
她又將我放在床上,紫喃自語地說:“這些藥量,應該不夠。”
跑到外麵又弄了一會,那香味,更濃更濃了。
神智在抽迷,門輕輕地開,又輕輕地關上,聽到她說話的聲音:“你去崇閣宮請七皇子,別的不說,就說倪初雪掉水裏,燒得迷糊,叫七皇子的名字。”
一宮女的聲音響起:“是。”
怎麽可以這樣呢?我迷糊中,聽到七皇子的聲音,竟然有些清醒了過來。
過了一會兒,又聽到有公公的叫聲。“若風姑娘,你怎麽在這裏啊,太子正要宣倪初雪去東宮見。”
隱約中,我聽到若風的聲音在風中淡淡地說:“剛才我正看見七皇子和倪初雪去出宮去了,我也去去東宮。”
身子,火燒了起來,什麽也不知道,如置身在火爐中一樣。
隻有淚,輕輕地,從眼角留流下去。
七皇子,千萬不能中了計,不要過來。
不知過了多久,像是過了好幾年的時間一樣,一點一點都是極難熬,為什麽我暈不過去呢?
聽到門吱的一聲響,然後又合上,帶進來冷厲的氣息讓我舒服了一些。
“什麽味道?”七皇子怪異的聲音。
為什麽來呢?要絕情,就絕到底,倪初雪生老病死,都與他無關啊。
薰爐整個摔在地上的聲音,一瞬間,那味道更濃深地散發了出來,我歎息地想搖頭,也無力。七皇子從屏風轉了進來。
四眼相看,我卻是有些暈眩。
他走近我,摸著我的臉:“初雪,怎麽了?”
我想開口說話,可是,為何朝他笑呢?
眼前的一個他,變成了兩個,變成了三個,數也數不清。
他摸摸我的臉,我竟然覺得舒服,我朝著他笑著。
他的眼神,也變得幽深幽深的,迷蒙成一片了,他擦擦,又再擦擦。
他點開了我的穴道,我竟在抓住了他的手,放在臉上。舒服地歎息著。
他細細地撫摸著,深深的眼神也變得迷蒙蒙起來。
“初雪我喜歡你。”他輕輕地笑著。琉璃眸子,比星星還要璨亮。
一會,他緊緊地急著眉,似在抵抗著什麽?未果,琉璃的眸子渙散,輕笑著,輕輕地撫著我的眉眼,一個灼熱的吻落在我的額頭上,然後,又止不住,再一個,再一個。
我好是喜歡啊,身體的燥熱,終於紆解了一些。
吻越來越深,衣服,一件一件地落在地上。
他深深地吻著我的唇,輾轉地吮吸著。
手將我半開的衣服挑開,伸進去撫觸。
明明是不可以的啊,可是,我瘋了,我抱住了他。我沒有拒絕,可怕的呻吟,從喉嚨裏傳了出來。
從來沒有過的感覺,讓我的腳趾都卷曲著。
他輕柔地吻著我的眉,我的眼,手握我的胸,輕輕的揉撫著。
慢慢地,似乎不滿足於如此,慢慢地往下親吻著我的身體。
我覺得,要炸開了一樣,連知覺也沒有了。
他輕輕地動著,我低低地呻吟,交織成一片,手心貼著手心,如此的近。
卻是,淚落之時。
他吻住我的淚,細細地吻著我的臉。
當快感在爆發中,周身的力氣,也像是抽走了。
清醒,回了一點點,很快,又一波的熱潮升了起來。
“別哭。初雪。”他輕輕地說著。
如何能不哭呢?雖然想不清,理不清。
我的身子,比我的腦子更敏感,媚藥的殘存,讓我難耐地扭動著。
他的吻,越來越深,抱著我,又進入我,彼此都歎著氣。快感在身體裏,不停地發著。
天亮了,會是什麽樣呢?我不知了,我隻能跟著他沉陷。
沉陷在無休止的欲望之中。
直到天微微白,身體裏的熱,才回複到了正常。
流了一夜的淚,一夜的火熱,讓我無力。
散亂在枕間的發,分不清是我的,還是他的,赤裸露的他,躺在我的身側。
眼對的眼,彼此都無語。
連動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心在低落,低落,再低落。
我答應,成為上官雩的妻,可是,我卻和七皇子躺在一張床上,做了見不得人的事。
我不怨他,我怨我自己,這是命嗎?
“初雪。”他輕輕地叫著。
我合上眼,淚水溢了出來。
力氣,一點一點地在恢複,腦子越來越清醒。
我記得啊,他那天說:“初雪,我在那裏等你,多晚我都等。”現在,天要亮了,他還在嗎?
我要去見他,我要見上官雩,掙紮著起來,如幽魂一般,胡亂地披上衣服,連鞋子也沒有穿,就踉蹌著跑了出去。
身體的痛,又酸又軟,卻管束不住我。
石頭刺在腳心,好痛,好痛,比不上我的心來得痛。
來往的人,在看著我,我是瘋子,是啊,我瘋了。
再多的原因,再多的為什麽?都是過去。
真的發生了,什麽都挽回不了了。
衝出宮外,在那城牆的一邊,那站在那裏的人,如此的熟悉。
《宮女》 作者:傾城之戀 第八十八章 刹那曖昧
突兀地出觀的太子,半垂著眸子,精光透射而出,看著犁香:“昭儀娘娘好興致。”
我抬起頭,手指剝過瓜子有些髒,不在意地在裙裾上擦拭下,笑著看台子:“奴婢見過太子。”
梨香沒有說什麽,唇角含著笑,輕一點頭,和太子錯身而過,朝那宴會的地方去。
她要做的事,已經做完,不用說,就憑她的聰明怎麽會沒有想到太子是來找我的呢?那七皇子呢?我踮起腳要看看他在幹什麽?剛才我夠是無禮的了。
太子沉穩地走過來,不動聲色地說:“大遼三王子正和七弟談話。”
我淡勾著唇輕笑,卻又替太子感到怒火難忍,那太子算什麽呢?明明這些事,他比較合適的。是皇上指點把,還是那大遼的三王子眼裏隻有七皇子?
我輕輕地跟近太子的身邊,今天穿著粉紅色的宮服有些好看,每走一步,都會散出一朵花瓣一般,我低頭看著,我也不知道,可以有這麽一低頭的美麗。
太子有些性質:“你知道我抓了什麽嗎?”
我抬起頭,笑著看他,捉狹地說:“並不重要。”
他明了,揚起好看的眉:“倪初雪,為何和你談談話,會是這般的輕鬆。剛才,大遼三王子可是直向父皇說和七弟談談天下之變。如此大事,這等直說,好一個在遼,野心不小。”
我歪著腦袋看七皇子: “皇占允了嗎?那你呢?”唉,這等事,應該是不能這樣的啊,我雖然不懂朝政,可是我也知道,什麽為綱,什麽為常。
年老的皇上,很是忌大遼的兵強馬壯。
太子看著我輕笑的眼眸,像是蟄伏的鷹一般.輕輕地笑,蘊涵著著精光: “輕敵,會是付出最多代價的。”
心下暗暗的讚賞,伸出手,拇指對著他,不吝嗇的說:“太子真是深藏不露啊。”
他沒好氣地打下我的手,又一手攬著我的肩:“你少學這些獻媚之話,昨天晚上,放話出去,我裝作看不見,留在我的身邊,放出的假消息,才是更好的反擊。”
“強勢啊。”我讚,太子真是有二把刷子。
放在肩頭上的手,這等親熱,我四下看看,幸好這花林深啊,隻也沒有人來往的,熱鬧都往那邊花園裏湊過去了。暗吐了一口氣,拉下太子的手,老學究一樣地說:“博君一笑,當值千金。”
“千金?”他笑地好不開心:“你倪初雪,給你二錠銀子你都不知要放到那裏去?”
他一手拆下那枝頭上的開得正鬧的花,塞到我袖裏:“紅袖添香了。”
我笑將那花取出,放在鼻尖聞著沁香之味:“太子這是采花賊了。”
“初雪,給我畫一幅畫把!”他歎息著說,眼裏,臉上,都是滿滿的柔和之意。
我把玩著手中開得正豔的花,隨口就應著:“好啊。太子要初雪給你畫些什麽?”
“你倒是不怕我讓你畫什麽不三不四的。“他一拐,進了一條花道,我也跟著走進去。
我抬頭衝他微微一笑:“太子,你怎麽會看什麽不三不四的呢?不就是春宮畫嗎?”
他疃眸刹那停滯,有著不可置信: “倪初雪,你居然畫春宮圖?”
我拍不到他的肩,就彈彈他的手臂:“我是畫畫兒的,我當然看過,可是,我不會畫的。你那什麽眼神啊,怎麽這樣看著我。”看得我怪怪地。
他吐出一口氣,皺著眉說:“好啊,倪初雪,想不到你小小年紀,如此地精通。”
“我都說沒有啦。”我臉紅了,他分明是欺負我。
“春宮圖。”他唇解含著笑,顧自走在前麵。
我羞窘得要找個地鑽進去,明明他很好說話的,怎麽也學會這個樣子來欺負人了呢?我真不該說五四三的啊,趕緊追上去軟噥:”太子,你不能再說啦,你說,要畫什麽啊?你再笑的話,我不給你畫了,你去找畫師幫你。”
“給我畫一幅七弟的相,記著,要畫得比現在的更好一些,至少,一看就能勾動人心。”他低沉地說著。
我睜大了眼,差點沒踩到他的腳:“不會把,太子,要畫得能勾動人心。”好難哦,是不是挑戰啊,我能畫得來嗎?
他點頭:“對,隻有你才能畫得來,你現在是崇閣宮不是嗎?接觸多了,看得多了,自然就知道他的那一麵,比較煽動人心。“
我腦子飛快地轉著,看著太子的眼神,我神秘地一笑:”我大概知道一些了。“
他跨過那低矮的雕欄,我正要跟著跨過去,他一身手抓著我的腰肢就提了過去。
“知道就好,你討厭七弟嗎?讓他成了親,他就不會看管你。”
我手指直指著他的俊臉,哇哇叫起來:“太子,原來你也偷跑,你們兄弟,唉,我不得不服了,他在你的身邊有人,你在他的身邊也有人,這樣,真的好嗎?”
他抓住我的手指: “亂點算是?沒點女孩子的樣,倪初雪,皇家中,焉有什麽兄弟情誼,沒有害死你,不是沒有辦法,就是沒有好處。“
我低下頭:“我是不懂,我好笨的。”心裏直叫好運,幸好我不是生在皇家,不然連一點的高興之情也會沒有了。
他忍不住又一手又敲上我的頭:“多敲敲看看能不能把你敲得聰明一點,誰說你笨了,再聰明下去,豈得了。”
我衝他一笑。貓膩得很: “好啊,我一定畫,畫他個國色天香,最好讓大遼的公主都爭著嫁過來,一方麵,可以解決一些衝突上的事,一方麵也是私事。”公報私仇。
我就想看啊,那冷冷如冰的七皇子,要是看到大遼人高馬大的公主成為了他的王妃,是怎麽樣的一種情緒呢?想想我就笑啊。
“我算是奸細嗎?這樣子。”覺得自個都變得神秘起來。
“你自願的,不算。”他煞有其事地說。
我心裏不太樂意了:“我那有自願,我是欠了你太多的情。”
他輕笑不語,帶著我走出那繁花盡頭,那是一個小湖,四周清幽而又碧雅,沒有樂聲的困擾,好一個天堂一般安靜。
碧綠的湖上,飄著細碎的花瓣,這樣的寧靜,可以揉碎了所有的煩躁。組織成息靜。
太子果然是厲害,專門發掘這些好地方。
我輕盈地走近那湖,掏起水洗滌著雙手,閃亮閃亮的水珠在陽光的照射下,煞是好看。
“倪初雪。”他喚我的名字。
我歪頭期他一笑: “什麽事?”
“你怎麽越來越漂亮了。”他的眼神有些變得深。
我笑得更得意了:“是啊,我也是這麽覺得。”一手摸著臉,感覺上手上的冰冰瓊,細細地用手試臉,愛上這種冰涼而又幹淨的感覺。
手上的水滴落在湖裏,滴三二個模糊的身影。
他坐在湖邊,看我洗得舒服自在,也伸出手: “給我洗洗手。”
我咕濃: “太子,你自個洗嘛。”
“你選個懶宮女,怎麽做官女的,叫你洗,你就洗。”
這是第二次有人叫我懶宮女,我骨自裏,還真的存著懶惰的性子。
“好吧,我是小宮女,不得不聽。”我掏起大把的水,放在他的手掌,劉了他個一身濕濕的,胡亂地洗著。
暖熱的掌心印上我的手掌,我拍得用力: “這下,幹淨了。”
“好你個倪初雪。”他手一拉我,讓我做倒在他的身邊,一手猛地往我臉上甩過來,那水珠紛紛地灑了我個滿頭滿臉都是。
“太子,你好可惡。還不讓我還治其人之身。”我也想甩他個滿臉的,可是,卻讓他抓住了雙手。
他挑眉笑:“這叫先發製人,我就知道你這腦子裏,打得是什麽歪心之事。”
我仰著滿是水珠的臉:“這叫做以強欺弱。”
“倪初雪,你別動了,我給你抹幹淨水。”他一手捉著我二手,怪我報複他,一手輕輕地抹著我的臉,是什麽樣的感覺,竟然讓我忘了呼吸,腦子像是搗得糊糊的糯米飯一樣,暖暖熱熱得升化了起來。
“你臉好紅。”他輕聲地說,那熱氣,在我的臉上絮繞著,讓我的身體都輕輕地發抖。
我不安地掙紮著雙手:“你是糊弄人,我不要你給我擦了。”
“怎麽辦,你的臉摸起來好滑,讓我愛不釋手了。”他唇角挑起了笑意。
“不要這個樣子啦,要是有人來,我跳到湖裏也洗不清了。”
他戲謔地看著我:“洗得清幹什麽?正好,讓人瞧見了你就順風頭到東宮。”
我嘿嘿笑出聲,掩蔽我的不安和尷尬:“太子,這算什麽呢?你不是想讓我惹笑話嗎?太子和宮女,嘿嘿。”
他哼笑: “有什麽不可以.不過,這宮女就是差一點了。”
“哎呀,太子,別逗我玩了,我給你吹個曲兒,保準好聽。”覺得好危險一樣,我是怕會發生什麽?那麽,我和太子之間所說的朋友,就薄弱得不堪一擊了。
他放開我的手,我大大方方地站了起來,心跳得厲害,深吸了一口氣,走到樹邊去折了樹頁,用衣襟抹幹淨。
就放在唇邊輕輕地吹,這小曲子,是在秦淮學會的,我很是下換它,前半段是悲而不怒,後半段一轉,帶著一股子清新和令人奮發的氣度。
我難過的時候,我會吹,我高興的時候,我也會吹。
很簡單,不是什麽珍貴的樂器,隻是二片葉子而已,隨手可得。
我似乎又回到了秦淮,我看到了好風光,眯起眼,聞到了蓮香,看到了荷葉連田田的樣子般,風,輕輕輕輕柔柔地吹著。
清亮的蕭聲一加入,我睜開了眼,看到太子正坐在湖邊看著我,手在那白玉蕭上輕動著,清亮的蕭聲響起,和著這葉子的聲音,競然奏成一曲神迷之樂。
看到彩雲飄飄,看到了黃山雲海。
太子的身子,似在拉前,就駐站在我的眼前一般,好是俊朗,他真的長得好看啊。我知道,不該這樣瞪著一個男子看的,可是,我製止不了自己。
心在跳,我卻沒有停下,交匯在空中的。是相互的樂音,眼光,柔柔底交纏在一起。
不知吹了多久,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一陣拍掌的聲音響起:“當真是妙絕了,讓本王能聽到這仙樂,不枉千裏來燕朝,原來,竟然是太子殿下和宮女吹奏。”
那含笑的臉,不懷好意的話眼,深如海般,驚嚇到我了,竟然是耶律重那混蛋。
我氣憤地瞪著他,才發觀,他的身邊,還有七皇子,還有幾個皇子,還有公公,宮女,一連串的。
心裏祈求著,這自稱是千裏的商人,能不認出我來。
他卻是走近我,雙手用力地在我的肩上拍一拍: “好久不見啊,還記得我嗎?我是千裏啊,你給我畫的畫,我還留著呢?”
我發誓,他一定是故意的,一定是,留著幹嘛呢?那,剛才他是沒有獻出去了,我又鬆了一口氣,要是那一幅,我想賴也賴不掉,上麵可是印著我倪初雪的幾個大字。
這樣的情況,這樣的處境,我能不能暈一下。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不想麵對
我不應,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初雪。”他又輕叫。
我心裏輕輕地顫抖著。“你走啊。”我大聲地叫著,幾乎欲哭了出來。
不要見啊,我不知要如何麵對他。
他沒有再說什麽?歎息著,好一會兒,我抬起頭,看到窗外的影子越來越模糊。
才鬆了一口氣靠在門上,無力地喘息。
七皇子,我不恨他,他也是身不由己,也是著了若風的道。
可我,真是無法麵對,我心裏,一點也沒有準備好。
在他的麵前,我還做不到雲淡風輕,當作什麽也沒有發生過。
最初,對他的好感,對他似乎若無的動心,都過去,我不要再去想。
既然平息了,為何不這樣,不要再來掀起風波。
我真是怕了,我也無助啊,在這一場風波中,我失去了多少?
我也心痛,輕輕地抹去淚。
還要多久,我才能離開這宮裏啊?我實在是呆夠了。
低頭看到一抹紅豔,是上官雩送給我的天珠,不是說可以帶給我快樂的嗎?可是,我並不快樂。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麵對生活
為什麽還要來見我,我不恨他,可是我也不想見他啊。
重重地歎著氣,三句初雪,叫得讓我心顫。
我不想去想,可是,總有些事,不去想,還是存在的,煩擾著人。
若風說,你們早就知道了,為什麽早知道而不清除。
到發生這樣的事情,才會清除若風,至於後續,我沒有興趣知道。
心,是傷了,我需要時間來平複。這不是摔了一跤,拍拍膝蓋爬起來說,會再長高一點。我還失去好多好多,每一件,都在糾葛著我。
我用勁地磨著墨,慢慢地平息自己的心緒。
林珣進來,將裏麵的宮裏燈全都點亮,宮裏,頓時變得亮堂起來了。
“磨那麽多的墨,豈不是今晚要畫潑墨圖?”他輕笑著走近,臂彎上還掛著一件衣服,遞給了我:“穿多一點,免得夜黑風冷,今晚隻怕會起大風。”
我將衣服穿上,一句話也沒有說。
他將筆沾上墨,輕聲地說:“北方明山磊落的風色,正適合如此不均的墨。”
我歎口氣,頭輕輕地靠在他的肩上,無力地說:“他來找我了。”
他沒有說話,隻是,重重地歎了口氣。
我靠在他暖暖的肩,輕輕地笑,心裏也暖暖的:“林珣,我想出宮。”
“林珣,我隻是想說一說,沒有什麽的,不要放心裏去。”
“林珣,我不要再日夜顛倒,精神疲勞。”
為什麽我不能出去呢?難道,我可以這樣過三年嗎?
我怎麽可以這樣自私,現在是林珣陪著我,可是,他不可能長久陪著我,皇上回來了,他有他的事。
我是可以一個人,但是,他不會放心的。
我也不要他操心啊,他為我費的心思,夠多的了。
“那畫完上半夜,你就睡去,明天下午,我們去梅林。”他輕輕的說著。
極是好聽的聲音,有一種暖透人心的感受。
我一笑,臉在他的肩上磨著:“有哥哥真好。”
他輕輕地笑,撫著我的頭發:“你今晚很累,去那邊坐一會,要是想睡了,就叫一聲,我送你回去。”
“嗯,好的。”我坐在那高高的椅上,雙腳在下麵自在地晃動著。
“林珣,如果你出去,也是不知方向在哪裏的話,我們一起結伴去看盡天下好嗎?”
“不好。初雪,別想這些了。”他有些心疼。
我看著那月光,輕輕地說:“我想他,可是,我很對不起他,七天了,日夜顛倒,我不想讓自己想他,可是,還是止不住。”
原來,相思,是止不住,管不住的。
上官雩,無處不在,可是,他生氣了,很生氣。
他找我,我不怨他,我也不生氣。
他這麽傲骨的人,我怕他,一生氣的時候,會做什麽什麽事來,比如,會娶玉貞公主,或者是外麵花天酒地,喝多了,傷身啊。
不知道,刻意把自己沉默起來。
一點什麽消息也不知道,不知道他怎麽了?
怎麽辦,好長好長的日子,怎麽過下去。
我也想堅強,但是,還不夠。
“說出來,是不是舒服多了。”林珣輕笑。
我點點頭:“是的,舒服多了。林珣我想睡了。”
他的作息本來就是正常的,因為要陪著我,變得也不正常起來,黑黑的眼圈,疲累的眼,看了都讓人心痛。
我跳下了椅子,一盞盞地將那宮燈吹滅。
少了情,我並不是一無所有的不是嗎?我有朋友。
“林珣,明天早點起來哦,才能聞到香鬱的梅花氣息。”我眨著眼睛朝他笑。
他歎口氣,淨著手:“明天上午我有些事,不能去畫梅花。”
“哦,那也行,我就偷個懶,睡個懶覺。”我在這裏的主要任務,還是協助林珣畫畫。
謝絕林珣的相送,我想一個人走一走,靜一靜。
走在宮廊裏,手指輕輕地觸摸著一根一根廊木,感受著它們的古老而又無奈的氣息,仰頭看那高高掛的宮燈,靜悄悄的,萬物寂靜,隻能聽到自己輕輕地腳步聲。
我伸展開雙手,享受著夜的黑,月的冷,裙擺在腳下飄蕩起來,自在在心裏散發了出來。垂下的發讓風吹了起來,我舒服極了。穿過轉廊,看到一抹小小的身影站在我的門口,心口一暖,加快幾步走過去。
“姨。”小靜輕輕地換著。
我一笑,蹲了下去:“小靜,這麽晚了,怎麽在這裏啊?”
“姨。”他摸著我的臉,小手也是冷冰冰的。
我將他的手放在手心裏磨擦著,嗬著氣:“這麽晚,怎麽來了?”
他大眼看著我,明亮如星,滿是關心。
我輕笑:“外麵冷,進房裏來。”
我知道,他眼睛所表達的關心。
"姨,小靜看看姨,就要回了。”他小聲地說:“小靜晚上還要練字。”
“那好,姨也睡不著,姨陪小靜回去,跟小靜說說話兒。”正好,可以讓我走一走,打發時間過去。
他卻是搖搖頭:“姨不要去東宮。”
“為什麽啊?”我輕問。
“不喜歡姨去東宮。”他固執地說著。
“那好,姨就不去,小靜,謝謝,不用擔心姨,姨沒有事的。”這事,連孩都知道了。
我低低地歎著,小靜有著睿智的眼神和不同於歲數所表達出來的眼神。
“姨,小靜長大了娶姨。”
我樂了,輕輕地拍著他的頭:“不可以的啊,我是姨啊。”
“我要陪著姨,不讓誰欺負姨。”他堅定地說著。
小小的聲音,也清揚而又堅定,在靜夜下,格外的清脆。
我點頭:“好,等姨老了,走不動了,小靜可要陪著姨了。”
“拉勾。”他伸出手指。
說他不是小孩吧,還又是小孩,我輕輕一笑,伸出手指:“拉勾,不許變。”
他笑得開心:“不許變哦,姨,我回去了。”
我抱抱他,閉上眼,再放開他:"好,小靜回去,姨會開心起來的。“
小靜的決定,下得如此的強大,我以為,他現在小,也是說說就算。
可是,等小靜長大一些,卻是那般的固執。
我的新生活啊,我總是要走出去,不然,沒有人替我走。
隻是,夜太長,我太清醒了。
坐在廊下吹著風,竟然聽到了隱隱約約的簫聲。
我卻不為所動了,暗暗苦笑,情,是什麽呢?
我不再為簫聲所勾引,我也沒有避進房裏。
如果,太子要找我,是易而反掌的事。
月影下,慢慢地,人影變得清晰起來,花木扶疏,煞是好看。
“初雪。”太子的聲音響起。
我朝他一笑:“好久沒見到你了,最近忙嗎?”
好啊,倪初雪,就是要這樣,如此的平淡,當是什麽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走出這一步,就慢慢地走出去,沒有過不去的坎,隻有願不願過去的心。
他微微一怔,雪白的衣襯在月夜下很是好看,一時之間找不到什麽話說。
就回答我:“還好,隻是忙大遼之事。”
我一笑,沒有說話,靠坐在廊邊,美麗的月亮。
好一會兒,他歎著氣:“初雪,對不起。”
我搖頭:“你有什麽對不起的呢?過去的事,就過去了,不必再回想去。”
“我哪天晚上,讓人來宣你了。”
我笑:“真的沒有什麽了,不要再說什麽。”
他走近我的身邊,半傾身,看著我,輕輕地說:“那初雪,你有什麽打算。”
我搖搖頭:“沒有什麽打算,我做我的畫女。”
“初雪,不能委屈了你,知道嗎?”他好看的眼珠子看著我。
“初雪,你有才華,你有傲氣,你有你的好,你的美,是宮裏的人,都沒有的。七弟是喜歡你,初雪,七弟還沒有王妃,你可以……”
“太子,求你,不要再說了。”有時候,不想去想的事,傷痕總是讓人提起,不是一件很高興的事。
我看著他,堅定地說:“我不會和七皇子有牽扯,我也不會恨他,不會喜歡他,更不會因為這樣,就跟定了他。我有我的做人目標,我是有我的理想,我不想在宮裏,牽絆著這些,我喜歡自由自在,所以,我和他,永遠不會合適。我現在,最不想見的人,是他,最不想提的人,也是他。”
“為什麽不恨,不怨?”他張大了口。
“沒有什麽?我以後,大概也是孤身一人,就算是能找到,是誰也不會是他。“我如此堅定地說著。
他搖搖頭:“你啊。其實,七弟願意納你為妃的。”
我笑:“連宮女我都不想在他的身邊做,怎麽會想做他的妃子呢?這不是可笑嗎?”
“初雪,你會不會怨我。”
我搖搖頭:“不會啊。”
“若風,我早就知道她是奸細,我也並不是還眷戀著她,隻是,有些事不是自己做的,而是做給別人看的。”他低歎地說著,坐在我的旁邊。
“做給大遼的人看嗎?要他們相信,你是為情所困,放鬆對你的警惕。”我側頭看他。
他點點頭:"我是不是很窩囊。"
“才不是。”我笑:“這也不無是一個法子,讓別人無法得知你的實力,而低看你,那是他們最大的失算。”
他挑挑眉:“了不起的倪初雪,一個女子,對這些竟也了解。”
良久,他又重重地歎著:“看來,不打是不成了,情勢越來越是不好,耶律重回到了大遼,倒又不知下一步想要做什麽了?”
“太子,我不知國事如何處理,可是,有你們擔憂,是燕朝百姓的福份。”
“初雪,那我們還可以再做朋友嗎?”他眸子看著我,黑幽幽的眼光,滿是小心翼翼。
我璨然一笑:“怎麽不可的呢?現在不就是朋友一樣在閑談嗎?”
他一笑,連月色也變得燦亮起來。
“如果有空,多到東宮裏來吧,很多的事,或者,我不需要太多人來爭執,聽你一席話,也能開明不少。”
“我哪裏行,我不過是一畫畫的女子,太子,我隻等三年的期限一到,我會不眷戀地離開這裏,去過我的生活。”話,還是先挑明了先。
不是我要多慮,他對若風的無情,對事情的先知,但是,沒有阻止。
那天,為什麽讓公公來傳我呢?是他知道一些事。
但是,在掙紮吧,如果,我願意成為七皇子的妃子。
那麽七皇子在宮裏的位置,多少會有低落。
我的身份,隻是一個宮女啊。怎麽會不拉低呢?皇上,一直是寵愛七皇子的,朝政之人,也多是看好七皇子。
好多的事啊,不明白,可是,又是那麽的明顯。
一旦,誰得勢過重,會是什麽後果呢?幸好,我不是生在皇家。
兄弟倆一直,都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從來不曾放鬆過相互的監視。
皇子,竟然這般的累,我不想再沾上這些事。
“很晚了,太子該回去了。”我站起身來,不想再多說。
他點點頭:“初雪。”
叫了個開頭,卻沒有說出話。
怔了一會,笑了:”沒事,你先進去,我一會就走。“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一半藥費
不管別人看我的眼光是什麽樣的,我都沒有去在乎,別人的反應,對我沒有什麽用,管他人談什麽呢?我走我的,路是我的,終不是他人幫我走?我怕什麽別人來談論呢?
我最在乎的,還是那孤傲如鴻的人,在乎他的感受和看法。
但是,他不會出現在我的麵前。
每一天,我都數著手指,等待他的出現。
每一天,我都在想著,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會出現呢?用什麽方式,是嚇我一跳呢?還是怎麽樣?
他特喜歡用嚇我的方式,看到我那樣子,還有些得意一般。
在我的意識中,似乎上官雩不會放棄。
唉,可是,這事,也許不似我想得那麽簡單吧。
我還是不要帶著太多的希望,失望太重,我不喜歡。
坐在梅林裏,畫了大半天的梅花,從各處的構圖,都還甚好,就是太枯落了一些。
雪花紛飛,梅花紛落,太單調,整副圖,畫得太灰暗了一些。
也好,另類作品,我輕笑。
嗬著氣,讓那梅花快點幹。
瞧這天氣陰冷冷的,似乎要下雨了,早些回去也好。
一抹餘光瞧見那林中白狐裘的影子,嚇得我連畫也沒有取轉身就跑。
心跳如雷,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回跑。
又是他啊,我都說了不要見他了,卻總是能看到他。
還沒有回到畫閣齋,雨就紛至遝來,細細密密地拉長一條長銀絲。
我用手擋著頭上的雨,跑到了畫閣齋的廊裏。
一宮女看到了我說:“倪畫女,東宮送來了一件東西,正放在你的房裏。”
我點點頭,“好,我知道了,謝謝你。”
她沒有走,而是等了一會才小聲地說:“不知倪畫女方不方便出宮,幫奴婢買點東西。”
她說得可憐,神情甚是不好。
我小聲地問:“怎麽了。”
她淒楚地說:“我叫曲兒,進宮已經二年多了,七月就可以出宮了,可是,前幾天出宮的時候,正好碰上了同鄉的人,一打聽,才知道我娘臥床抱病已久,不能寫信,不能看望,我有些銀子,如果倪畫女方便的話,還請你幫幫我,買些藥幫我托送回去。”
我一笑,“這不是小事嗎?我可以出宮的,明天我就出。”
幸好,皇上還沒有回來,宮裏的事,鬆散自由得很。
她輕聲地說:“謝謝倪畫女。”
我看著她,輕輕地笑著:“舉手之勞,何足掛齒呢?”
卻也不失為孝心一片啊,千古以為,人情會變,別的情會變,親情還是如此暖。
“哪裏如此客氣,你把你家的地址告訴我,我寫一寫,明天就去看看。”
宮裏的女子,真是可憐,有家歸不得,有孝盡不得。
最怕的就是出去地,子欲孝而親不待,保止的都讓人遺恨啊。
宮裏,又能阻隔什麽呢?
太子送東西給我,倒是好奇,送些什麽?
打開那紫檀木香的小巧盒子,裏麵有一個頭釵,上麵竟然刻著的陰陽兩極。
通體幽黑的頭釵,玉色圓潤通透,倒是道家的東西。
這太子,以為我會尋了道而去嗎?也許,有一天,看夠了人世俗塵,我會吧。
那我就先收下了,要是用得著,不就省事多了。
有些好笑,倒也是心情好了許多,原來,太子還真是會看人心思,會讓人輕笑出聲。
晚上的時候,曲兒給我送晚膳來,手裏還拿著東西進來,笑著說:“倪畫女,這不知誰放在門口的,像是你的東西。”
我一看,正是,是我在梅林落的東西。
我的畫,我的笑,還有墨。
外麵大雨紛揚,這畫,要是沾上一點水,就會暈了開了,那就整幅都沒有用了。
是他吧,知道我不想見他,就悄悄地送了回來,無聲無息地走了。
“倪畫女,今天又多了好些菜色。”她擺著菜,滿臉的笑。
我輕笑,“曲兒,別這樣叫我,真不好聽,叫我初雪就好了,其實,你比我還年長呢?這樣叫,我都不好意思了。”
“可是,你畫得好好啊,”好站一邊。
“不過也是一個畫女,”我搖頭,“其實,沒有什麽區別。”
看著好向個菜,覺得奇怪,“畫宮的用膳,好像是越來越好了。”
“是啊,禦膳房送來的菜,就是不少,所以,每個人分送的,就多了。”
“沒事,曲兒,你去忙你的吧。”
唉,如何用得下,是他嗎?看起來,都是我喜歡吃的,還記得,在書房裏,我手抓著那炸肉吃,他敲打我的手,說要用筷子。
這裏,也是炸得金黃而脆嫩的肉。
還有蝦,還有好幾樣,似乎,和我在書房裏專挑和菜色都沒差多少。
我暗暗地歎氣,本來看到了,就不想用,可是,中午畫得入神,連午膳都沒有用。
現在一看到,心裏再不想,肚子還是咕咕地叫。
人再清高,也是不得不吃飯的,我不是神仙啊,我是凡人倪初雪。
苦笑著,還是抬起了筷子。
天亮可以出宮的時候,我就出去了,在門口登記了一兒,說了個借口就出去了。
做畫女就是有這麽一個好處,替主子買各種東西。
我的主子就是林珣,畫宮裏最大的畫師,一個包容如海的男子。
可惜的是,我沒辦法喜歡上他,沒有那種動心。
不然,會是我的幸福,遇上那麽好的人,是我沒有福份。我輕笑著,搖搖頭。
繁華的街,人來人往。
以前,我總是喜歡出宮,每一次,都嫌時間太短了,都想在外麵多呆些。
可是現在出來了,我卻有些惘然。
街上,隨便一打聽,就知道最好的藥鋪,是上官雩的藥鋪。
我搖搖頭,錯身而過上官藥鋪,幹淨的藥香味真是舒服啊。
我還是過去了,輕笑著。
走上了沒多久,就有一家藥鋪,我上前去問,曲兒讓我買的是補藥。
我也不懂醫,看了好久,也不知要買什麽?那大夫看著我,不耐地揚起聲音問我:“姑娘,你想要買什麽藥啊?”
“我也不知,我朋友的娘病了,讓我買些補藥。”
他眯著小眼睛看我,輕點頭說:“哦,如此啊,那我這裏就多了,人參啊什麽的,長白山的野山參如何?”
“野山參,那要多少銀子啊?”我聽說,參都是挺貴的。
“這啊,這可是有錢買不到的。”他笑得有些奸滑:“姑娘,你要是有孝心,也不會差那麽一點銀子,這樣吧,我賣給你,一千兩銀子一個。”
“一千兩啊?”我吞吞口水。
摸著手裏的二綻銀子,也才二十兩啊,這還是曲兒省下來的幾年錢。
我搖搖頭:“我買不起貴的。”賣了我也不夠啊。
“那,姑娘,你有多少銀子,我就幫你配藥好了。”他不甚耐煩。
我將二綻銀子放在桌上,“就這些。”
“那好,我就幫你配這些,你等著,給你配一副十全大補,包準吃了之後,能身子結實。”
“那個,大夫,我那朋友的娘,臥病在床已久,真的吃一副藥就能身子結實。”我雖然不懂,也不要這樣誆我,以前爹爹病了,請過不少的大夫。
每一個都會把脈,再開藥,無非是慢慢調理。
“我是大夫,還是你是大夫,”他一瞪我。
我抓起銀子,輕笑著:“大夫,你是大夫,我隻是買藥的,對不起,打撓你了,這藥,我不買了。”
他一翻臉,“你這臭女人,我都開始配了,你又給我說不買了。”
“醫德是什麽?”清揚的聲音在我後麵響起。
我連手指都顫抖了起來,呼出的白氣,在空中緩緩地散了開來。
“上官,上官雩,你到我的藥鋪裏來幹什麽?”他有些驚,有些懊惱地叫著。
“沒想幹什麽?看看庸醫怎麽抓藥的。”他驕傲地說,還是一樣,目中無人。
上官雩啊,還是這樣,我低下頭,也沒敢看。
又不想走,我想多聽些他說話,好久沒有聽到了。
哪怕是,他不留情的聲音,也是如此的好聽。
“野山參才賣一千兩,十全大補二十兩,哇,我倒是不知你這裏的藥便宜得可以,吃了,也許可以順便再買副棺材下葬了,省事,連以後也不用侍候來著了。”
這話,可真是說得好是夠毒啊。
“你什麽意思?上官雩,你賣你的藥,我賣我的藥,你少管我這裏的事。”他惱羞成怒地吼叫著。
上官雩冷哼:“如此缺德的事,自然要管了,好,一千兩不是嗎?我買你的二根野山參,也是極值和,取來瞧瞧。”
大夫一臉的難堪,“我為什麽要賣給你,有也不賣給你。”
“當然,有些人拿著柴根當野山參,自然是不敢賣的了,真正的野山參,沒上萬兩的銀子,還買不到呢?我經過聽到這等好事,自然要進來看看了。還有看到逼人買藥的,這年頭,倒是米不同了,人也多了。”
我咬著唇,好幾次,都沒有張開口。
還是一樣的風采,上官雩還是這般地熟悉,這般地高傲,我還能配嗎?
我站在這裏幹什麽呢?聽他的聲音,不是夠了嗎?
掉什麽淚呢?他就是這般啊,路見不平,就會站出來啊。
我手去將發往耳邊拔,用衣袖悄悄地擦起眼眶裏凝積的淚水。
低著頭,悄悄地往後退,站在這裏,我有什麽顏麵見他啊。
出了街上,才知道,淚根本就止不住。
我無目的在街道上走著,擦擦淚,看著灰暗的天氣,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大步地往前走著,快樂的倪初雪,總是會在悲傷中,尋找自己的快樂的。
不要哭啊,忍一忍,心裏的痛,總是會過去的。
我喜歡啊,喜歡自由,置身在這人海之中,才會發現生活,發現活躍的氣息。
聽著小販的叫賣,如此的精神。
後麵不緊不慢地響著腳步聲,我心裏亂成了一團。
有人笑著朝我後麵的人打招呼,“上官大夫早啊。”
“上官大夫好。”
一聲聲,交織在我的耳邊,無不告訴我,後麵的就是上官雩。
我沒有回頭,沒有跑走,沒有哭。
我怕是一回頭,會忍不住,屆裏,連心都難堪起來。
我腳頓了頓,轉到一邊,又往回走,今天還是不要再買藥了,得問清了曲兒是什麽病,才能對症下藥,不然,亂吃藥也會出事的。
真高興,我自己還能如此平靜而清醒地想著這件事。
路過上官藥鋪的時候,後麵的聲音響了起來:
“不進去買藥了嗎?”
我聽到自己有些破碎的聲音說:“不去了。”
“今天買藥,隻付一半藥費即可,”聲音不大,可是,我還是全聽到了。
我笑,捂著嘴笑,笑得很輕,笑得我淚都出來了。
今天買藥,隻要一半藥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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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強硬就診
我抬起了頭,止住了蕩漾的心,搖搖頭。
他扯住了我的衣服,往藥鋪裏拉起:“那就全費。”
這年頭,藥賣不出去嗎?半費我不去,全費就去嗎?還得是硬拉著人的。
“我不想買藥。”我淡淡地說著,心裏卻是極是不安,也沒有多加的拒絕。
他還是沒有放開手,一直拉著:“我們這上官藥鋪,隻要燕朝的鎮上,都可以看到,現在,隻要你在這裏付了錢,登記了資料,去相應的上官藥鋪,自然有大夫看病,抓藥。”
他是硬來了,我輕輕地顫抖著。
上官雩,我真是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啊。
入了上官藥鋪,才發現,一大早的,卻也不少人了。
好幾個大夫忙得團團轉,小二勤快地說:“上官少爺,茶準備好了。”
他去抹著那張大桌子,油亮油亮的。
正對窗口,看出去,就是街,外麵的行人一覽無遺。
“今天不坐。”他說著。
沒有遮掩他坐那裏的事情,扯著我往裏麵走:“到醫房裏去。”
從櫃門進去,是一個後院,裏麵曬著各種藥草,藥香味甚是濃。
走到那裏,兩側,好多的藥房,他扯著我的衣服進了其中一間。
他坐在那桌子那邊,桌上,還放著筆墨紙硯,還有各類果品,這些,顯然是有錢人家特診的地方了,布置得如此的雅致。
“坐啊。”他一笑:“今天是本少爺親自會診。”
我有些哭笑不得,還是坐在他的對麵,眼睛不敢亂砍,隻瞪著桌上的鮮豔欲滴的葡萄。
他真是會做生意啊,這樣,有些千金小姐,自然也不會有什麽覺得難為情。
有些富貴人家,來了一次,覺得甚好,還是會再來的。
我掐掐自己的手心,這個時候,我居然想這些有的沒的。
“姓名?”他拿起筆沾墨,頭也沒有抬地問著。
“曲兒。”我小聲地說。
筆抖了一下,那墨在紙上散了開來,他煩亂地將那紙一揉,看也不看就往後一扔。
原來,他心裏燥著,小小的動作,焉能又逃得過我的眼睛呢?
我抬起頭,貪婪地看著他,消瘦了好多,憔悴了好多。
這些天,也怕他是受夠折磨了,我真是對不起他啊。無情愛之事了,他幫我的,我用什麽來還,還是不夠。
“說你的名字?”他急躁地說著。
我心裏暗暗生笑,怎麽反而他不敢看我了呢?大概,是我心裏想開了,就可以直視他了。這樣是很好的,倪初雪。
心放鬆了下來,輕輕地說:“倪初雪。”
他落筆,在紙上寫下幾個剛毅有力的大字,狂草得我都看不太明白。
大夫的字,總是讓人難以明了,大概隻有同行間,才可以了解了。
“多少歲?”他又問。
我心裏直樂,怎麽還問起歲數來了呢?
也有模有樣地說:“十六歲,差幾個月就十七。”瞧,我答得多詳細啊。
他冷哼:“沒叫你說那些。”
“哦。”我輕輕地點頭,然後說:“大夫,這治他人病,也要關切到我的歲數的嗎?”
“你是大夫還是我是大夫。”他惱羞了。
“你是。”還是那般,上官雩啊,似乎,又是秦淮遇見的上官雩了。
大夫都是一個樣的,剛才那大夫也是這樣吼我,現在亦是。
難道,我不是大夫,就不可以說話了嗎?連問也不許,心裏輕輕地笑著。
緣分,讓我和他錯過,我現在已是想開了。
不要去想情事,或者是最好最好的,心如天地之寬,如明白之晈,何等的自在。
他又問了一些事,那就是真真切切是大夫的心態了,說清了曲兒的地址。他一一寫下。
然後,就隻有沉默,橫亙著在中間。
沒過一會兒,他伸出手,放在我的眼前,修長而又有力的大手,很是好看。
我不解地問:“什麽?”
“診金。”冷怒的聲音。
收錢就收錢,發什麽火啊,我也說過了,今天不來的,他非要我進來。
將那二錠銀子拿了出來,放在桌上。
他不客氣地收下:“過幾天,那邊的大夫就會上門去診治。”
“哦,謝謝。”我輕輕地說著。
“大概需要很多珍貴的藥物,你這些錢不夠。”他一挑眉。
那我就順了他的意吧,將自己所有的銀子都取了出來,也隻是細細碎碎幾兩,放在桌上。
他搖搖頭,我又再搜著,到最後,甚至我所有值錢的都放在桌上。
連手絹都放在一起了。還有那支太子送的黑玉發釵。隨身帶的畫筆,耳墜,插在頭上的少許的珠花,一放,竟然發現,我身上也能放下不少這些玩意兒。
小聲地笑著:“我隻有這些東西了。”
他眯著眼,挑起從中的那黑玉釵,看著上麵的陰陽二極。
“想透了,想開了。”他挑著眉問。
我點頭:“想開了。”
葡萄太誘人了,我伸手摘下一個吃著,酸甜酸甜的極是好味。
他沒有阻止,趁著他觀察那些東西,我還是不動聲色地吃著。
他又搖搖頭:“更是不夠了。”
我怔住:“我隻有這些了。還有一串天珠,要嗎?”也許,還了更好,可以永遠不會再想,再有牽掛。
他抬起眼,滿眼的怒色:“你敢。”
嚇我一跳,那才剛入口的葡萄差點沒有整個吞到喉嚨。
我苦笑:“夠了,上官,遊戲到此為止。我欠你的,我一世還不清,我下世,還會再還,我能有的,也隻有這些。”
“拿你的心來償。”他叫著,眼紅紅的。
我心跳像是停止了一樣,直直地看著他。嘴裏的葡萄咬開了,酸酸的味道湧了一心都是。
“倪初雪,你休想這樣就夠了。”他瞪著我:“我最初的愛戀,我如何放得開。”
我笑,滿心的酸:“我已經是不配。”
“我還沒有放棄你。”他大聲地吼著。
我眼裏,慢慢地湧起了熱潮,看著屋頂,不讓自己的淚流下來。
“我還沒有放棄你。”他低聲說:“你怎麽可以就放棄。要說不要你,我還沒有說出口。”
我以為,不必說出來了,我努力地去調試的心,還是無法麵對他。
“你要給我時間。“他痛苦地說著。
我捶著額:”我不想再談情了,太累,太累,太辛苦。我承認,我膽小,我是女子,你讓著我一下,也是可以的。”
“不讓。”他恨恨地說:“在我折磨的這幾天,想了很多。”
“對不起。”我心痛如絞:“都是我的錯。”
“關你屁事。”他冷怒地叫著:“是那若風的錯,是大遼的陰謀。”
我一怔,看著他,他長吐一口氣:‘昨天林珣來找我了。”
唉,林珣,我暗暗地歎著,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吧。
“是又如何,無法再改變,我已是風輕雲淡,不想再提起。我是情淡,我是自私,不想再打轉了。”無奈啊。
他站起來,走到窗前,背對著我,那背影,如此的熟。
我輕笑,站了起來。我能麵對,能這樣。也該滿足了,再多,我還是不敢去企想。
欲開門,手讓他抓住,將我緊緊地抱在他的懷裏,手收緊了。
似要把我融到他的骨子裏去一樣,我閉上眼睛,眼淚掉下來。
落在他的手上,他抱著我的頭,低聲地說:“初雪,給我一些時間,我真的不想放棄你。”
“不要難為你了,真的。”我用手掰著他的手。
他搖頭:“初雪,為什麽不行呢?”
我訝然:“上官,別再問了,你上官家,難道要一個不貞不潔沒有身份沒有地位的人做個少夫人嗎?”
他不說話,我輕輕地笑。
轉過身子,看著他,手指在他的臉上輕劃著:“上官,不要再難過,是我的不對,是我的錯,真的。你不要難過,你有你的開心的,你們,我們的困難太多,太重,注定,就無法在一起了。玉貞公主很喜歡你。”
如好好地經營這一份,必也是幸福的。
“你好自私。”他叫道,抓著我的手就咬。
痛得我直抽氣,天啊,他還真是咬,好痛啊。
我可憐地看著他,他鬆開口:“初雪,原諒我,那一巴掌,我不是故意要打你的。”
我輕笑:“過去了,不要提。”
“你打回我。”他抓著我的手,就往他臉上打著。
我哪裏肯呢?用力地往回縮。
身子,靠得那麽近,他還一手摟抱著我呢。臉,就靠近臉。
我轉開視線,臉又紅了起來。想要掙紮,他卻是抱得更緊了。
氣息,噴在我的臉上,我好是不安啊。
他臉越靠越近,在我耳邊說:“初雪,要給我一些時間,我不會放棄你的,你也不要放棄好不好?”
如此軟弱的聲音,一點也不像是意氣風發的上官雩啊。
他額抵著我的額:“說好。”
哀求又有些強勢,我看著他的眼睛。
蓄滿了多少的掙紮,多少的痛,他也不容易啊。
有一種輕鬆的解脫,在心裏釋放了出來。
我笑著:“要把我的東西還給我。”
他笑,臉貼著我的臉,落在我額上滾燙的東西,我想抬頭看,他卻強勢地壓住。
“衣服穿多了,出汗。”他說。
我笑,笑出了淚,一手輕輕地抱上了他的腰:“大夫要顧好自己的身子。”
暖暖的懷抱,熟悉的味道,這個懷抱,以後還會是我的嗎?
明天的事啊,還是明天去想,我不要現在就開始杞人憂天。
原來,如此的貼近,可以解開心裏好多的痛,好多的歎息,在腦中都飛走。
“上官少爺。”小二輕輕地敲門:“花紅樓唱小曲的姑娘來了,要不要請她進來,還是一樣備馬車出去。”
他放開我,清了清喉嚨說:“讓她回去。”
“是。少爺。”那小二聽話地走了。
“聽曲兒倒是不錯。”我輕輕地說著,看著繡鞋。
他輕聲說:“那幾天心情不好,就聽聽曲子。”
“這樣也不錯啊,生活就要過得自在。”我收拾著桌麵上的東西,一一都放了回去。
“你生氣了?”他低聲問。
我搖搖頭:“不生氣,也不讚同。就這樣。”
“那你還急著走?”
我無可奈何地笑出聲:“上官大夫,難道還有什麽沒有交代清楚的,藥是沒有買了。診金是付了,我得回宮裏去了。”
“初雪,那你告訴我,你會不會放棄。”他直直地看著我的眼。
我想了想說:“你說呢?”
我不想放棄,因為他太好,可是,我又不配。雖然我並不是很愚固之人,可是,我也有我的想法。受詩書的熏陶,也不是一天二天的事。
但是,如果真的放棄了,那我會說,我喜歡七皇子。
隻要一句話,就可以將他的掙紮給打破,足以將所有的斬斷。
他需要時間,我也需要時間。
“不知道你在想什麽?像是風一樣。總是抓不住,捉不住,即是如此,先去吃飯如何?”
我想了想,點點頭。這是林珣的一番苦心和美意。
我現在,不是輕鬆了許多嗎?
我像風嗎?我以為我是樹,任風吹。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十字路口
我跟在他的後麵,他欲停下,等我一起。
我又駐足,讓他等一會,他走,我便走。他停,我亦停。
總是,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其實,我和他,都需要時間,但是,又想相見,怎麽一個掙紮,欲把心一下,割成了二半,再分開。
“就在這裏吧。”我說。
那是小小的麵攤,一個上了年紀的婦人在路邊設的麵攤,不遠處,是裝飾華美的酒樓。
他是想去那裏,可我不想。
“姑娘,想吃些什麽?”那婦人熱情地問著。
我坐下:“隨便吃點麵吧。”
上官雩沒有說什麽?也在我的對麵坐下。
有些不解,還是沒有問出聲,靜靜的坐著,我給他洗了杯子,倒了茶。
“初雪,你說說話吧!”他開口了,盡是無奈。
我撩開風吹在頰邊的發,朝他一笑:“偶爾,吃一些清淡的也是好的。”
“初雪,不要再給我玩心機,我不喜歡,你直接說你的意思。”他看著我,眼裏盡是掙紮和痛。
我搖搖頭:“我從不和你玩這樣的心機。”
“倪初雪。”他無奈地叫:“就不能明確一些嗎?別讓我猜了,頭痛。”
“上官,放棄就不會累了。”我淡淡地說著。
他欲說話,婦人送上二碗麵湯,二碗素麵:“二位慢用。”她有禮地說。
我點點頭,謝過她。
上官敲敲桌子,要我正視他的話。
“你先吃完麵再說,好嗎?”我捧著湯,輕輕地吹著。
似乎,在他看來,麵比他還重要,很是不滿。可是,他也沒有說什麽。
隻是滿眼是氣,看著我喝湯。
吃得差不多了,我抬起頭,看著他說:“你不吃嗎?”
“我吃得下嗎?”他沒好氣地說著。
我輕笑,指著麵:“這以後就是我的生活,你明白嗎?”
“不明白。我說過的話,你有沒有聽進去呢?還是倪初雪,你太自私了,為什麽,更痛的會是我。”他惱恨地輕叫著。
我認真地說:“上官雩,我有聽進去,可是我也有我的想法,知道嗎?我就是不能太自私了,你有你的鴻溝,我亦是。”
他抓住我的手,有些緊張:“你說的我聽不懂。”
“你懂的,你在乎,我也在乎。”
“不要這樣。”他哀求。
“上官雩,你的傲氣呢?你可以不必如此委屈的。”
“就是如此了,還有什麽辦法。”他自嘲地笑著:“你以為,把你從心裏鏟除,那麽容易嗎?初雪,我也不容易。”
我低頭,不忍看他,眼有些紅紅的。
輕聲地說:“我也知道不容易。”
“那就不要去想,我們都需要時間。”他低啞地說:“不要,現在就把我從你的心裏剔除了,再難又如何呢?不難的事,會有人珍惜嗎?”
我鼻子酸酸的,側過頭去,人世間,失去的才是最珍貴的。
我也不知要怎麽選擇,我站在十字路口一樣,不知要進,還是要退。
或者,我等著什麽風將我吹到那一邊,或者,我自己的路我自走。
如果是平時,我一定會選擇後麵的,我並不喜歡讓人左右我。
但是我現在沒有目的,沒有勇氣,四處迷蒙蒙一片,如何走?
他說得對,我心裏是有七皇子的,我不想委屈了上官雩,他太好了。
但是,他很煩惱,他也不想放棄。
這一交人,我真的希望,有人能告訴我,怎麽走下去?因為,我已經迷糊了。
“你不說話,就是答應不放棄了。”他快速地說著:“倪初雪,就這樣說定了。來,蓋個印。”他竟然勾著我的指,拇指和拇指合在一起。
他用力地按著。我輕吃一聲:“痛。”
“我是大夫,免費幫你看診,到上官藥鋪去,還有葡萄伺候。”他笑。
我笑了出來:“霸道。”
他把玩著我的指頭,輕聲地說:“別再折磨你了,瞧你,再瘦下去,我要給你開十全大補湯了。”
我輕笑:“你不見得比我還好。”
“我是大夫。”他得意地說著。
“是啊,大夫是萬能的。”真是了不起,他總是這樣得意地說著。
“我給你一樣東西,就當是霸道的代價。”他摸著袖子。
“別送東西給我了。”欠太多,如何還啊。
他一笑:“你一點會驚喜的。”
“是嗎?”我淡淡地說著,送什麽可以讓我驚喜呢?難道是可以讓所有人忘了一些發生過的事。世上,並沒有這樣的藥,上官雩再如何出神入化,也不能。
他停下,看著我:“那我們打個賭好了。要是你不驚喜呢?你想怎麽做,你是怎麽想的,我不會再為難你,我聽你的。”
這個賭,會不會太大了。我怔怔地看著他。
他笑:“我從來不會賭沒有把握的。”
這麽自信,這麽自傲,賭吧。我點點頭。
“先閉上眼睛。”他說。
“這麽神秘啊。”我還是乖乖地閉上了眼睛。
一隻還帶著體溫的東西碰碰我的手,我睜開眼睛,那細碎的小蘭花,那流竄著光彩的手鐲,不就是我的蘭花玉手鐲嗎?
我驚喜地抓過,眯著眼看上麵的小蘭花,好美啊,是我的啊。
“驚喜嗎?”他輕聲地問。
我邊點頭邊貪婪地看著:“我的蘭花玉手鐲啊,知道嗎?這是我娘留給我的。”
“下次,不要再隨便給人了。”他奪過,合上我的手,要給我戴上。
可惜的是,似乎不太合了,我呼著痛:“不行啊,戴不進去了。”
“你放鬆一些啊,骨頭哽在那裏,自然進不去。”
我苦著一張臉:“不是啊,你不會戴,放開啊。”
“你看那邊,有人在看著你。”他朝我後麵點點頭。
我才一轉身,他猛地一用力,玉鐲就順利地戴進了我的手腕,痛得我直呼氣。
鼓著臉看他:“你耍花招。”
“反正,戴進去了,不是嗎?”他挑挑眉。低頭細看著,說:“真美啊。”
是啊,無論如何,反正是戴進去了。
我有些得意:“這是我娘留給我的。”
“你娘是倪淨淨,秦淮極出名的人,名動京城,還入過皇宮,後來,又到過大遼,最後又回到了秦淮。”他順口如流,看來,是下過功夫調查的。
我皺著眉:“我娘去過大遼?”她怎麽沒有講過啊?
“是啊,是這樣說的,你看,這玉蘭花手鐲,宮裏也沒有人有是吧,這也是大遼才有的。”
“是嗎?”我吐口氣:“我都不知道的。”
“這個不重要,倪初雪,我賭贏了。”他笑著,眉眼中,盡是傲氣。
我點點頭:“是你贏了。”我的確很驚喜。
他輕敲著桌麵,一字一句地說:“那你不能否定我,也不能否定你自己,我知道,我們都脆弱,給我們一些時間。”
我點點頭:“其實,我沒有說我要放棄。”
他伸長手捏我的臉:“你啊,害得我心提起來了。”他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我直笑,為什麽可以還這樣輕鬆呢?
似乎,沒有什麽阻在我們的麵前一樣,是不去想嗎?是的。
但是,我們不能這樣就又在一起,到時候,不去想的問題,還是會出現。
要是到了那時候,才來說抱歉,就太痛人心了。
我從腰間掏出碎銀,他馬上挑起眉頭:“我在。”
“我知道,偶爾,讓我請請你吧,不要欠你太多。”我很堅持。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倪初雪,不就是麵嗎?有什麽吃不慣的,好也是一餐,不好也是一餐,吃飽為是最重要。”他端起涼了的麵湯,一飲而盡。
這也讓他想通了,他是少爺,尊貴至極,從來都是最好的。
可是,那並不是我想要過的生活,無論是做朋友也好,還是,有發展下去的機會也好。
我都希望,能共苦,而不是同甘。
“其實,也不錯。”他笑:“沒有不可能適應的,隻有不去適應的。”
他的想法,和我的多貼近啊。
“初雪。”他看著我:“那天,不該打你的,所以,我才會如此的痛,你一定,心裏更難過,初雪,我混蛋,為什麽不曉得要安慰你呢?”
“別提了,上官。”我抓緊他的手:“都過去了。”
他宣告著:“倪初雪,你最好有心理準備,我還是要你的心。”
我呆住,怎麽可以這般直接呢?他的時間呢?這樣說,讓我心跳個不停啊。
“你不能拒絕,不能退縮。”他霸道地說著。
“上官。”我不知道要說什麽。
“我要的是倪初雪,是你的人,是你的心,不是那所謂的什麽。要有你相伴才好。該死的,我那天一定沒有了理智,才會傷害你的。”他懊惱。
我看看左右,極是不耐:“我要回宮裏了。”
錯的人是,是我啊,為什麽,他要這樣。我不是更應該要一把淚,一把鼻涕地求他才是嗎?可是,我膽小。
“別害怕,我不會再傷害你了。”他宣誓一般。“我會給你時間,不會逼你的。”
心裏暖暖的,酸酸的:“上官雩,你的時間呢?”
“不要了。”他直爽地說:“我上官雩做事,什麽時候要死不活了。”
那個意氣風發的上官雩回來了。
他說:“我們以後又不是活在這裏,我們過我們的,何必理會別人那麽多。”
他又拉起了發愣的我:“好了,吃飽了,你也該回宮了。”
“你決定得太快了。”我輕聲地說著。
要是哪天,他接受不了呢?要是哪天,他後悔了呢?
他笑:“我的決定,從來不會後悔的,你要相信你,你絕對是值得的,那幾天,過著嚼蠟一般的日子。今天你來,我似乎,又重重地鬆了一口氣,我確定,我不想再過那樣的日子,初雪,我喜歡,和你一起的時候。”
我也是啊。傷心夠久了,天也是該晴了,我燦亮的眼看著他:“上官。”
他邊走邊問我:“什麽?”
“沒事,就想叫叫你。”我就想叫叫他。
他笑:“我一定要好好地感謝林珣,送二顆野山參給他好了。”
我捂著嘴笑出聲,任他牽著手走,輕聲地問:“那會不會是樹根啊?”
“我上官雩的藥鋪裏豈有假藥,包準補得他流鼻血,你告訴他,他要有什麽病的話,不收一兩銀子。”他好是得意啊。
原來,這大夫,還真是相當好的行業,所以,他傲得很。
我無語,誰喜歡有病啊。
第一百二十八章:要我恨他
半夜,轟轟烈烈的大雨飄潑而下,緊接著是響雷,一道接著一道。
欲把天際都劈開一般,將屋子裏都震得發白,再黑暗。
我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一股子燥氣在心裏散發了出來。
一道猛雷劈下,連天地都在搖擺一般。
我心跳得慌,起來喝水,才套上鞋子就看到窗外的人影。
當白光晃過,人影就格外的清晰。
這麽晚了,還來這裏,也不出聲,如果不是一場雨,如果不是我想喝口水,我也不知道,他在這裏。
七皇子的樣子,格外的清楚。
徒然地坐在凳子上,我歎著氣。
要是風雨吹到了怎麽辦、這麽大的雨,他如何回去,他去哪裏避雨。
雖是宮廊,可是,大風起來的時候,也會弄得一身濕。
心口越來越痛,是怎麽了?
像是一股急促的氣流在形成,在流竄著。
從心脈間,流到了胸口,又竄到了我的右手,然後停下,卻是刺痛不已。
我撩開袖子,看到一條黑線驀然地停在我的手腕中,直直的。
痛,越來越猛了,滿頭的冷汗慢慢地疑成,幾乎連坐也坐不住了。
我想忍住的,可是,我真的忍不住,呻吟就從口裏溢了出來。
我握著自己的右手,從凳子上滾到了地上,桌上的東西,跌到了地上,破碎成一片。
門砰然開了,冷雨的氣息吹了進來。
“初雪。”七皇子走了進來。
看到我在地上打滾,趕緊抱著我的手,焦急地問:“你怎麽了?”
奪過我緊握的右手,在白光閃過的那一瞬間,我整隻右手都要烏黑成一團了。
“你中毒了。”他捏住我的手,點了我身上的幾個穴道,讓我動不了,也讓我感覺不到痛楚。
他拉出我發間的發帶,將我的手肘緊緊地縛著。
“別怕。”他輕聲地說。
頭上的雨滴在我的臉上,好是冷人。
我咬著唇不出聲,他比我還要驚恐,抱得好用力。
一低頭,就咬開了我的指尖,用力地擠著我的血。
濃黑的血,一滴一滴地流了出來。
“還不行,太慢了。”他看著那流得甚慢的血,“初雪,你不要怕痛,我要劃開你的手腕。”
我苦笑:“我都沒有痛覺了,你點了我的穴。”
他抬起我的手,欲用力咬開,嚇我一跳,“有剪刀。”
當鋒利的刀鋒接近我的肌膚的時候,為何,他比我還要害怕,手都在顫抖一樣。
劃開,血噴了出來。
沒有感覺,可是,我卻是人,大量的失血,讓我害怕。
這是不是,又是一個安排,是他安排,還是什麽?
我不肯見他,可這個安排,我不得不見,又欠了他的了,不是嗎?
可他抓著我的另一手,抓得好緊,好緊,手指都泛出青筋。
意識在迷離中,我聽到他的聲音,“初雪,你很快就事了,我得解開你的穴道,要是痛,你就咬我。”
我點點頭,然後驀然地痛,襲心而來。
當是讓人忍耐不住,或者,還加上太多的東西。
讓我狠狠地咬住了他的肩胛,衣服的味道,在我的口裏散了開來。
甚至,還帶著血的味道。我的淚,也一滴一滴地滾落了下來。
痛,變得有些遙遠。
不否認我對他是有心動過的中了,做過最讓人羞於啟齒的事,我還是無法恨他。
他任我咬著,頭靠在我的脖子邊,臉貼著臉,手忙腳亂地替我止血,綁上布條。
“初雪,別咬了,你先等一會,我去找一個禦醫過來瞧瞧。”
“好痛。”我哭著說。
他歎了口氣,輕撫著我的臉,“初雪,你要是痛,你就哭出來吧,不要對我再不理不睬的,我寧願你恨我也是好的,不要連恨都沒有了。”
“我恨你。”任他抱上床。
他笑了,在我的脖子上深深地一吻,“恨吧,讓你更恨我多一點。”
手腕中的痛,還在腦中的麻熱都糾纏著我。
他衝了出去,雷聲轟響中,他沒有聽到我在叫他。
滿地的血,在雷電中,顯得格外詭異,脖子上的濕熱讓我輕顫。
如何選擇啊,這般地折磨。
對上官的信任,喜歡,而對七皇子的心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是他坐在暗處,在嘲笑我的時候嗎?我就將他視作壞人一樣,開始正視他。
他藏著我的畫,卻是不出聲,說過幾次,讓我去看,我卻是不肯。
我亦是好色之人嗎?對七皇子俊美的外表而迷失了我的心。
不是放了血了嗎?為什麽還是這麽痛,痛得我撕心裂肺起來。
他進來了,手裏,竟然抓著禦醫,大概是跑著走的,那禦醫呼呼地喘著氣。
他點上了燈,滿室亮堂了起來。
“陳禦醫,你快看看。”他焦急地看著我。
那禦醫連箱子也沒有來得及放下,一連串的把脈,最後說,“是中了毒,雖然把毒血逼了出來,可是,五髒還是有些彌留,現在倒也不知是中了什麽毒,也不能亂吃藥丸。七皇子,下官先用清毒之藥讓她先服下。再看看有什麽效應吧。”
他俯撫起我的頭,給我擠碎藥丸,顫抖的手將手送到我的唇邊。
我喝下,想要鬆一口氣,卻是覺得更急躁。
五髒像是又糾結了起來。“好痛。”手指,緊緊地抓著他的手。
“莫非,這水有問題,吃解毒藥丸,如何痛。”那禦醫疑叫了出來。
“這就是宮裏的五散之毒啊。”他聞著水的味道,“她必是晚上喝過水。”
“快救她,她很痛。”七皇子可沒有他的耐心,急躁地吼著。
禦醫有些懼怕地說:“這五散之毒,解起來有些麻煩,得用水蒸,放上藥草,還要一邊揉著她的穴道,將毒素排出來。”
七皇子抓著我的手,大聲地怒叫:“馬上去安排啊。”
禦醫畏縮地下去了,我痛得張大了口吸氣,“上官雩救我。”
“別叫他。”他惱火了,緊緊地捏著我的手腕。
“上官雩,我要和他重新開始的。”我哭叫著,“我不要你救我,你要是好心,要是不想我死,讓上官雩來幫我。”
“想都別想。”他冷怒地叫著。
低頭,用灼熱的吻封住了我的唇。
深深地輾吻著,似乎要把我整個世界都吻得隻有他的存在,連腦子都不中用了起來。
雷雨變得遙遠,他用力地要將我的靈魂都吮吸了出來,雙手捧著我的腦袋,不容我有半點的移動。
這吻如此地深長,如此的,也讓我迷糊了起來。
舌在我的口中轉動著,探討著我所有的甜蜜和熱情。
“七皇子,準備好了。”禦醫踉蹌地撞入,又啊地叫了出聲。
我清醒過來,雙眼瞪著他。
他狠狠地,再吻著我,然後在我的唇上一咬,“痛嗎,這樣,你就可以更恨我了,要是連恨都沒有了,才教人斷心魂。”他說。
“混蛋。”我罵著,氣喘自不平。
他點住我垢啞穴,幽深的琉璃眸子看著我,“初雪,就當這毒是我下的,更恨我一些吧。”
熱騰騰的水抬了進來,像一個蒸爐一般,下麵,還用炭燒著。
禦醫竟然說:“七皇子,要不停要加炭,還要加藥草。”
“好,你們出去。”他淡淡地說著。
我瞪著他,眼裏的氣恨讓我想撲了上去,將他趕出這裏。
他解開我的衣扣,我扭動著,卻閃不過他。
為什麽,我總是讓人這般地控製,也隻有上官雩,他不會點我的空,不會讓我說不了,不會讓我動不了。
如果他在這裏,我不會害怕。
我放棄了掙紮,淚靜靜地流著。
七皇子重重地歎氣,放棄了給我脫衣服將我整個人抱起,放到那熱水裏去。
他解開的穴道,“對不起。”
“哼,我不恨你。”我靜靜地說。
他笑:“你恨不得咬我呢?”一邊加著炭火。
墨綠色的水一點也不舒服,極是難聞的味道,水越來越燙,我越來越是不耐,“我不要見你,你出去,讓宮女進來吧。”
“不行。”他搖頭,優雅地坐在木桶前麵,將藥草丟在桶裏,俊美的五官帶著笑看著我,“我大概也知道,過了今晚,你會恨得我牙痛了,我決定了,一些事,初雪。”
“別叫我的名字。”我吼著,眼淚極是不爭氣。
是啊,我恨死他了,恨死他了,為什麽要進來,不然,關係不會到這樣為止的,把所有的東西,都打破了。
他手擦進手裏,揉著我背後的穴道。
我對著他的臉就是一咬。
他低笑:“有瓜子的貓,你要知道,咬傷了,我是無所謂,出了門,別人也知道。”
我就是看不慣他的臉,或許,將他咬得難看了,他就不會在我的心底作崇了。
卻又鬆了口,他的手,水底下,又轉到了我的腹邊。
我怒叫:“住手。”
“你以為我幹什麽?你身子的哪一處,我沒有見過。”他挑挑眉,“要將他的毒給逼出來。”
“我不要你解,你去叫上官雩。”
變了,變了,為了要我恨他,他真的變了。
他搖頭:“我會遠離宮裏,初雪,所以,現在再去提上官雩。”
“我就偏要。”我要氣死他我才心滿意足。他將我實在是惹火了。
他手輕輕地揉著我的腰,“如果你有了我的孩子,初雪,你會怎麽辦。”
我驚得張大了嘴,一句話也說不出。
“不可能的。”我堅定地說著,恨恨地看著他,“你走遠點。”
他苦笑,“我有些慶幸,初雪,你是我第一個女人。”
我怎麽覺得連腳趾也不舒服了起來了,我往後靠,躲著他的手。
他在穴道上有力地揉著:“初雪,我是喜歡你的,為什麽,你一點也不公平呢?”
“你今晚是打算什麽都說盡了是不是。”我睜大眼看著他。
他點點頭:“這三月,我就會去邊關整頓。”
不爭氣的眼,又看著他。
他一笑,“初雪,你不舍得嗎?”
我怎麽現在才發現,他也是極可惡的一個人,讓我一向的自律,都沒有了。
似乎,有今晚,就沒有了以後一般。
我別過了頭:“很熱。”
“喜歡你這樣,鬧鬧小脾氣,很可愛,可惜的是……”他一手輕摸我的臉,“你可以為他做很多事,你可不可以為我……”
“你少和他比。 我冷冷地看著他。
眼裏流過的傷,如光采的消失,止不住的黯然。
我最喜歡看他的眼睛,如此的動心心魂,看見他的眼睛,我就不知不覺得心動了。
刻意地,又將這心動,壓在了心底。
明天就要離開,永遠沒有再見麵的機會,所以,恨也是一種記住的方法。
他七皇子真以為,我恨得起來嗎?
第一百二十九章:空落了的心
他苦笑,點著我的肩頭:“別再提他。”
我沉默不語,心裏卻有些酸,我限不起他啊。
“初雪,如果你要是不恨我了,你就連最近的一抹心動也沒有了,你不懂情,所以,人困擾,所以你逃避。”
“你就很懂了,讓你耍著玩,開心嗎?”
“我也不懂。”他轉到後麵,在我的背上搓著。
隔著衣服,還是能感覺到他的手如此的有力,戀。
火越燒越熱,我臉上汗涔涔而下。
他抹去,又加了些炭,放了些藥草。
不知這些折磨如何才能完結,我徹底地不掙紮,隻等時間過去。
“初雪,要不要,把衣服脫了。”他輕聲說。
“你敢。”我怒視著他。真是得寸進尺了。
他搖搖頭:“你曾忘了。”
“不要再提了。”為什麽,每個人都要跟我提起那樣的事情。
他卻笑:“那會是我最甜蜜,最有回憶的事。”
我氣得臉都紅了,往他臉上潑水。
他不避不閃,滿臉的狼狽,擦了去,看著我的紅紅的臉,猛地抱我:“倪初雪,為什麽我遲了。”
這聲音,如此的低啞,傷懷。
我竟然也心酸起來,遲了,我遇上的不是他。
“沒有遲,也不會是你,你是皇家的人,一輩子,也就不會是你。”
他笑,眼裏有著更多的憐憫一樣。
我不解:“你笑什麽?”
“初雪,但願你能開心些,離開你,我也不得已。”他就這樣說得不明不白的。
“什麽意思?”我聽不懂。
“以後,你就懂了,不要太相信太子,他會利用你的。”
我笑:“我隻是一個宮女,有什麽好利用的,你少在這裏汙蔑他。他才不像你,他是把我當成了朋友,不像你......”
他滄桑地說:“不像我什麽?不像我喜歡上了你是嗎?不像我把你放在心裏了嗎?你太天真了,有些東西是真的,有些東西是假的。”
“你的自律呢?你的本份呢?”我冷冷的提醒。
“遇上你,還有嗎?”他自嘲地笑著。
七皇子的情,說出來,如此的重,我發現,我極是不喜歡這樣。
是因為,他總是擾亂著我的心。
他一手摸上我的胸房,我嚇了一跳,雙方握著他的手要拉扯開,眼睛滿是防意地瞪著他:“開什麽?”
“這麽凶。”他笑:“這有個穴道。”
我臉羞紅了,看到他的笑臉,覺得很可惡。低低地叫:“你,你閉上眼睛不許看。”
他聽話地閉上了眼睛,我輕顫著,刻意讓自己不要去感覺。
卻是好難好難,他的臉微微地紅了,氣喘了起來。
我用力地拍打著水,往他臉上潑去,他卻驀然地張開好看的眸子,又咬住了我唇。
沒有深吻,而是咬吮著我的傷口,痛得我倒吸著氣,也狠狠地一咬他。
他沒有發怒,唇有些顫抖,我抬起眼眸看他的眼睛,竟然濕濕的。
他傷心嗎?我用力地用額頭敲著他的額。
他把我抱得更緊更緊,一種濕濕的東西,從他的下巴滑到我的額頭。
“初雪,你要開心。”他靜靜地說。
我看著天際,微微的發白了,整個人也輕飄飄的了,一股惡心的味道往喉頭湧上來。
趕緊往木盆外吐著,氣味極是難聞的黑血吐了出來。
他鬆了一口氣:“好了,初雪,我走了。”
他走到門邊,我伏在盆邊,看著他,小聲地說:“要保重。”
他回頭璨然地一笑,如珠光寶色,水光流溢,那般迷人。
“有你這句話,我會保重。”他笑。
我卻哭了,無力地靠在那裏,心揪痛得直哭著。
宮女進來了,再提來了幹淨的水,讓我洗去身上的髒汙。
鬧了一晚,又是放血,又是泯蒸藥浴的,一到床上,我就呼呼大睡著。
夢中,我看到了上官雩和七皇子,他們站在橋的二端,我站在中間。
上官雩朝我招手,七皇子隻是看著我,我卻不知要往那邊而去。
我歎著氣,跳了下橋。
當我醒來的時候,已是日頭高升,感覺整個人像是抽走了骨頭一樣。
那白色的小狗在我的床側,伸出舌頭輕輕地舔著我的臉。
我嚇了一跳,坐了起來,驚喜地看著:“圓圓,你怎麽在這裏啊。”
唉,我真笨啊,它怎麽會說話呢?必是七皇子讓人送過來的。
他說要走,走了嗎?我驀然地心慌起來,心裏空了一大片一樣。
曲兒進來,笑著說:“初雪姐姐可醒來了,你睡了一天一夜了,剛才林畫師還來看過你,睡你沒有醒來,又去畫宮了。”
我竟然睡的如此的久,右手腕上,還這般的痛楚。包著雪白的白紗布還有紅色的血跡。
好痛啊,提醒著我發生過的事。
“曲兒,宮裏有沒有什麽事啊?”我小心的探頭號著。
她想了想說:“倒也沒有什麽事,林畫師說要你多休息幾天,七皇子說,你要是不適,可以隨時宣禦醫。”
我要聽的,不是這些啊,我忍不住了:“七皇子呢?”
“七皇子今天就要去邊關了,聽說那裏很亂,也不知道為什麽,他還要去。”
我趕緊套上鞋子,連衣服也沒有來得及穿就跑了出去。
頭暈眩得很,怕是來不及,看上他一麵。
我如此的想見他,哪怕是遠遠的一麵也好,不再逃避自己的心。
這一別,也許,就是永無相見。就永遠不見。
禦林軍為數不少,我看不到他的影子,而且,我穿著這樣也奇怪。
我拄一邊的亭子跑去,氣喘喘的急著尋找他。
千千萬萬人之中,一眼就能看到他了,一身黑色的戎裝,騎在馬上,如此的威武尊貴,如天神一般,任誰也不會勿視他的,他才二十二歲,就有著那種王者的氣魄。
他太耀眼,太有霸氣了。他沉穩,他果斷,他冷厲,在眾多的皇子池中,也能脫穎而出。
我想叫他,可是,哽在喉嚨叫不出來。
他似是回頭看著,終於,看到了我,他定住了身子。
看不清楚彼此臉上的表情,我抬起手,朝他豎起了拳頭,輕輕地笑。
不是挑戰,不是什麽?是一種鼓勵和加油。
他揮揮手,轉過身,帶著人馬徐緩地出了宮,出了我的視線。
無力地靠在柱上,我竟然笑了,七皇子,就這樣,不再糾纏著我,不再糾結著我的心了嗎?動了的心弦,如何回位。
我不放棄上官,可又止不住自己的心,我是什麽?多情,還是自私。
其實,他不必離開的,我絕對不會相信,他是因為發生了這些事而離開。
我寧願宮裏有他,寧願不見,也不會如此的心痛。
走了,才知道,心裏空落得很。
我並不是一個要永遠逃避的人,我隻是沒有準備好,而他,也不是一個輕易放棄的人。
當中的原因,他不願意說。
他眼裏的憐憫,他說,我要永遠的開心。
是因為我談到了他的皇子,他卻可憐的是我。是什麽意思,他不肯告訴我,他真是讓人恨啊,我真的恨他了。樓破邪該頑強的,把我的快樂還給我。
還是恨不起來啊,我甩著頭,輕輕地歎息。
就算毒是他下的,為了接近我,為了我恨他,我還是恨不起來啊。
少了心魂一樣,遊離地回到了小閣。
圓圓對著我低低地叫幾聲,我抱著它,將臉埋在它的毛發下。
輕輕地說:“你主人一定不知道,我也喜歡上他了。”
真好笑,走了,我才會這般說。
倪初雪是膽小鬼,我承認啊。
走了就走了,不要再糾纏,不要再傷心了,這樣,不是更好嗎?
耶律重一直想要收買他,而他最後上戰場抗遼,這多快人心啊。
邊關有了他,也許會有改善。
有些思念,隻要留在心中,就夠了。
日子永遠不會停留在每一刻,他走了,日子還是要過。
三天後,我恢複了體力,但卻是沒有拆紗布,還是不能作畫。
沒有人去查毒的來曆,但是,畫宮裏的宮女,差不多全都換過了。
跟著林#去畫禦花園裏的春水,我站著看,用左手磨著墨。
他搖頭:“你真是硬脾氣,叫你不要跟著來,你非要。”
“你總得給我一些事做啊,不然的話,我就太無聊了。”
他邊畫邊說:“初雪,出宮去給我買點上好的紅砂吧!”
“不了,不出宮。”我焉不知道他的用意。現在出宮,隻會讓上官雩更擔心的。
他笑,指著禦花園的一側:“你看,誰來了。”
他抬起頭,竟然是上官雩,跟著一公公走著。
林#推推我:“初雪,去看看。”
“不要去。”我低聲地說著。
“去去去,別打擾我作畫。”他幹脆推著我走。
我無奈地看他:“真不知上官雩給你什麽好處了。”
“他珍惜你就是了。”他笑語。
林#也真是的,上官雩能入宮,想心也是有理由的,最大的理由,自然是玉貞公主。
玉貞公主要是看到我又見上官雩,不剝了我的皮才怪。
我往畫宮裏走,沒有去上官雩的那條道,才走幾步,就瞧見他在前麵看著我。
他得意一笑:“我早就看到你了。”
“讓你堵到了。”我咕喃:“狡猾的上官雩。”
看到我手上的傷,他緊皺著眉頭:“你手怎麽了?”
我縮回手:“沒有什麽?隻是不小心割傷了。”
“我看看。”他瞪著我的眼睛,不容許我退縮,連我小小的哀求也沒有放在眼裏。
我知道騙不過他,手伸出來讓他看。
不用他問,我歎了口氣,就將如何受傷的事告訴他,當中,少了七皇子。他很固執的,不到目的不罷休的。
他握住我左手:“初雪,宮裏如此多的事非,什麽時候,你才能離開。”
我也不知道啊,日子那般的長。
一邊的公公提醒著:“上官少爺,玉貞公主已在宮裏等候了。”
為怕事非多,我抽出了手,朝他一笑:“去吧。”
他眼裏,濃濃的是無奈。
“別這樣,上官,我沒事了,禦醫說了,毒素已經清除出來了。”
他長長地一歎:“初雪,真累啊,是不是?”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就跟著公公而去。
那一去,他決定了一些事情。
終究,他還是不夠了解我的。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做我的寵妃
皇上就要回來了,這個消息,來得很遲,也很突然。
當宮裏知道的時候,皇上已經在途中了,宮裏,馬上就開始忙活起來。
今年皇上回來得特別早,沒有到萬物複蘇,天氣回暖,就回來了。
什麽原因都有人猜測,說皇上,病得重了,又說邊關打得亂了。
什麽都有,我索性什麽也不去聽。
春風似剪刀,當花葉海沒有綠,柳枝就先飛揚起來了,青青碧碧的綠芽兒冒了出來,細細長長的。
柳枝歡快地在水波上,輕輕地舞動著枝兒。
我手還不能作力,甚好,柳是柔軟之一物,不用畫得磊落大氣。
我細細地描著,喜歡柳得輕鬆和自在。
柳多為文人之喜歡,也喜歡用來比喻人,女子的腰,也稱為柳腰,女子的眉,也有叫柳眉。
秦淮的河邊,最是少不了柳了,要是這時,印著水煙之氣,就蔥蔥籠籠成一片綠波了,楊柳依依,說不盡的何等風情萬種,柔情似水。
畫柳,主要著重於事柳的細,柔,以及軟,還有那不拘一格,自然自在。
風一吹,就會一個方向彎去,這不講究狂草,線條要畫得優美。
我細細地畫著,從後麵,一雙手將我眼合了起來,低笑著說:“畫得這麽入神。”
“是太子啊。”我輕笑,一手去拉下他得手:“剛才還真是入神了,沒有聽到有人來的聲音,你也不讓人叫一聲,讓我迎接你啊。”
“畫得好極了,我都能看到柳的柔綠之性了。”他朝我一笑,舒了一口氣:“這等好風光,你自是會來畫了。”
他像是意氣風發一樣,心情極是好。
“太子今天倒是有空?”我邊提筆添著幾處的柳葉,邊抬頭問他。
他也沒有回答我的話,而是靠在我的身側看著畫說:“畫二隻燕子上去不更好,春天嘛,總是少不了的。”
“這時候,還早了些吧?”現在還是極冷的時候呢?那有。
“你把柳葉畫長一些,我來畫二隻燕子上去。”他興致極高地說著。
我側頭笑:“還沒有見過太子畫呢?”
沒關係,要是不行,也就毀一幅畫而已。
反正,做畫女,所畫的東西,還不是給皇家,這自然也是包括給太子。
畫完之後,我將筆交給他,他沾染上濃墨,重重落筆,又輕輕地轉,二隻有些模糊的燕子雛形就成了。
“倒是不錯。”我輕笑地說著。
“別拍馬屁,這類話,我可聽多了。”他將筆交給我,看起甚是滿意的樣子。
我邊收拾邊說:“太子,話可不是這樣說的。太子,你說,花是不是各有其色,各有其美啊,不能用一個人的眼光評斷誰才是最好的,是吧。”
“你倒是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他滿意地取下畫,交給後麵的公公:“這畫,就歸我了。”他挑挑眉。
我一笑:“你每次來,見到我畫,你都想要,太子,你那麽忙,怎麽有時間看畫呢?”
“這你可就不懂了,要是總是忙著事,就會覺得壓得很重很重,要懂得,適時的放鬆一下,才能更有精力。”
我點頭,含笑地看著他:“說得對極了。太子得學問,可真不是一般的好啊。”
“初雪,我父皇就要回來了。”他看著我。
“我聽說了,就過幾天。這幾天,宮裏人都忙著呢?”
“那你知不知道,上官雩要娶玉貞公主了?”他一挑眉。
我手微抖著,眼睜得大大的:“這不可能的。”
“你不信嗎?上官雩和玉貞說好了,拜堂的那一天,你就可以出宮了。”他如鷹的眼,銳利地看著我。
我站在那裏,有些怔住,覺得風特別的寒,上官雩,就這樣的決定嗎?
“初雪,別傷心。”他一手攬著我的肩。
為什麽呢?上官雩,那所有的堅持不是白堅持了,這就是他的不放棄嗎?哦,我有些不信的,才那麽一刻,我就覺得太沒有可能了。
“初雪,別去想這些事,承諾什麽,都算不了的。”
我搖搖頭,輕笑說:“我不傷心。”也許,這是上官最好的選擇,畢竟,要是堅持,我們都會好累。他那樣一身驕傲而又有才華的人,不應該讓我拖累的。
他的什麽選擇,我都不會反對。就算是真的,我也會祝福他。有緣無份的東西,可多了,不是嗎?
“初雪,做我的寵妃吧。”太子驀然地說出一句。
物品“噗”地笑了出聲,輕輕地捶他一拳:“別開玩笑了。”
“初雪,不是玩笑。”他抓住我的手,正經地說著:“若風,早就是過去,我喜歡和你一起的感覺,很輕鬆,很舒服,聽你說說話,也能讓人如沐春風,初雪,做我的寵妃吧!我不會虧待你的。以後,也不會拋棄你的。”
我抽了手出來,還是笑,搖搖頭道:“太子,我隻是一個宮女啊。”
“我不介意的。”他眼裏有些著急。
“我介意。”我淡笑:“而且,我還是一個不幹不淨的宮女,宮裏的人,隻怕多的是人知道,太子,以你的身份,無論是太子妃,還是寵妃,還是侍妾,都得是家事清白,配得上太子身份的顯赫之女才是。”
“初雪,沒關係的,隻是一個妃子,我還可以作主。”他想要說服我,可是,他的話,這般的蒼白而無力。
我自然是知道他可以作主,而問題是,我能答應嗎?
我看著他的眼鏡,輕笑著,還是跳上了那獨木低欄,扶著他的手,慢慢地走。
仰起頭,吹著淩厲的冷風,極是舒服啊。
“太子,我不想和皇家的人,有什麽關係?”
手被抓緊了一下,我輕笑:“是真的,無論是你,還是七皇子,我都不會和你們有什麽的關係,我隻想著,能出宮回我的秦淮,過我想要過的生活。”
“皇室的人?”他輕問著:“不好嗎?”
“好是好,可是,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啊,我的生活,是和宮裏,完全不一樣的。太子,而且,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我和你之間,隻是知己朋友一般,哪裏談得上喜歡,談得上別的呢?這個玩笑,倒是把我嚇著了。”我看著他,輕輕地吐著舌。
要他明白,僅是如此,玩笑一個。
太子明白了,眼神黯然失色:“初雪、、、”
“嗬嗬,太子,你可別打亂了我的步子哦,我會掉下來的。”我輕輕地叫著。
他沒有再說話,隻是緊緊地抓著我的手,陪著我走完那段路。
我跳下來,笑著說:“距離才是美麗,太子,你要是就近看著我啊,你就飽受折磨了,你看,我長得還真不好看,五官不精致,是不是?”
“算了,我不勉強你。”他扯出一抹笑。
“朋友,才是天長地久的嘛。”我一拍他的肩:“太子,我們是誌不同,道不合呢?”
“唉。”他重重地歎氣:“我要這麽一說,估計多不勝數的人想要做我的妃子呢?到時你倪初雪,想排隊都沒地方了。”
我點點頭笑道:“對,是我的損失。”
“我真不明白,你為什麽可以這般的風輕雲淡,發生那些事,而且,就連你所堅持的上官雩,也願意成為駙馬,你還可以這般笑得出來。”
我扯下一張臉,裝成哭樣:“太子,我要哭了。”
他拍拍我的頭,:“少裝了,倪初雪,說實在話吧。”
我歎口氣,坐在草地上,看著那吹皺的春水說:“太子,無論發生什麽?日子,都是要過下去,笑也一天,傷也一天,何苦,天天愁眉苦臉,又能改變什麽?”
說實在的,我不太相信太子,我總覺得,太不真實了。
或許,多多少少我還是聽進去了七皇子的話,對太子,防著點。
他半眯著眼:“我還是喜歡冷宮的倪初雪,隻有我一個人發現你。”
我知道他話裏的意思,他曾經狂烈的愛過,把我的背影當成是若風的,是很像,因為,我們都一般的骨架吧,瘦高的。
我搖頭笑:“太子,那你就錯了,我沒有進宮,我就認識上官雩了呢。”
也幸好我大風吹不驚的性子,不然,太子那一句做我的寵妃,非把我嚇得跳起來不可。
明明,沒有什麽情的存在,怎麽就可以說成為最親密的人呢?
當然,我和七皇子之間,那是一個錯誤。並不是我們造成的錯誤。
他想了想說:“其實騙你的,上官雩沒有那般說。”
我心裏暗暗舒了一口氣,笑著說:“太子,你可不能騙人啊,以後當了皇上,那就叫君無戲言了。”
說到此,他眼裏有著精光的疑集,看著平靜的水麵說:“那自是。”
再接下來,我不知道要說什麽?隻有沉默著。
太子,已不是當初那個送我天珠的太子了。
他現在,開始誌得意滿,而且,變得更是深沉。
很多得話,他不會說出來,很多得事,他隻是在看著。
弄權之人,總是不同得,他滿腹政要之事,權勢之術。而我,隻是一畫畫的宮女,心無大誌,隨波逐流。
二人間,總是不同的。
我才進宮不足一年,很多的事,卻都改變了。
太子,先說上官雩要成為駙馬,再說要我做他的妃子,我並不認為是一個玩笑。
如果是我答應了呢?那我成了什麽?又背負一個承諾,他對我雖然很好,我也欠了他不少恩情,而且,他曾救過我,我並不覺得,這樣子,我就要完全的相信他。
相信,是一種很奇怪的東西,靠的是感覺還有推測。
我相信上官雩的,他才不會這樣就答應。
他知道我的脾氣。
如果那般,那就真的,我和他是有緣無份了。
錯過了的事,錯過了就過了,我不想再去總回想著。
七皇子已遠走邊關,並不代表著,我就失魂落魄。我不是替他過日子,我是過我的日子。
難得知心人上官雩,一個如神抵一樣的男子。
這樣的事,也願意原諒,我還求什麽呢?
這些天,我都沒有見到他,我想,過幾天皇上回來了,他就會進宮吧。
他說,太累了。
我就能想到,他想做些什麽?要是付出一生來換我的自由,太沉重,我和他都負擔不起。
我就等著他進宮來找我吧,等著他告訴我一些事。
今天的春暖得比往年都要早,說了已久得香雪海圖,也是該畫了。
我沒有想到,這一幅畫,也會引起風波。這風波,竟然讓我和梨香之間得姐妹之情,變得如此的薄弱。
97樓
皇上回到了宮裏,沒有大擺宴席,而是召上官雩入了宮。
林珣倒也是不忙,畫了好幾天的香雪海,都不甚如意。
我和他將東西搬到了最大的淮池的旁邊,那裏的花樹,過了一個冬,依舊是那麽地漂亮。
還是開滿了白色的小花,滿樹的清芬,風一吹,就紛紛揚揚起來。
香雪海,並不代表要畫雪。
香嘛,自是花香,雪,白花一樣的花,不如雪嗎?海,花如海。
路盡隱香處,翩然雪海間。
我最喜歡這麽一句話啊,和林珣各尋了不同的地方,畫著自己心中的香雪海圖。
還沒有畫,他就打趣地說,這一幅一定要畫好一點。
我就笑:“送給你,當然要畫好一點,隻許成功,不許失敗。我們廢了不少的上好畫紙了。”
“那好,各完成任務。”他笑。
我點點頭,開始磨墨。
我並不打算,畫傳統的山水般黑白畫。
這一次,準備來個不同的,反正,就隻是送給林珣嗎?也沒有什麽好怕的,不是嗎?
極是長的宣紙,畫架不能放下,所以,他讓人抬來了長桌子,這也比較好畫。
先將自己要畫的部分,淡淡地勾勒了出來。
那剩下的,就是濃默之黑字的影了,黑中,亦要帶著青翠,就也要調墨,我擠了些青草之汗進去,在一紙上,慢慢地調出自己所經表現的色彩,由濃到淡,皆都有。
林珣曾教我,畫葉的雲彩般地畫法,也讓我受教比較深,他畫人物的瞳孔很漂亮,會散發著光彩,那就是之中,並不是全黑,而是,散著淡淡的光,我要畫這深綠的葉綠葉,也在在其中,透中淡淡的陽光。
有全濃墨的,自然,也有青淡淡的,還要畫出枝,並不是易事啊。
墨的一邊,還放著一些糕點,就是忙起來,連飯也沒有時間吃,隻能餓著肚子畫完了,總不能畫一半,就吃東西,再來畫,怎麽也覺得接不攏一樣。
由淺至深,各種不同的筆,就沾上了各種不同的墨,我入神地在紙上揮灑自如,把一張紙上的綠葉,全都畫完了。
站直了,輕輕地的捶著酸麻的腰看,滿意極了。
濃墨中,綠如墨,慢慢淡,薄薄的綠,薄薄的光,再來,又極是鮮明的綠。
不得不說,色彩調得真是太好了,把那光線處嫩綠的葉子畫得像是會生輝一樣。
接下來,又開始畫花。
我覺得,單純的白,並不怎麽好看,留出的白影兒,太過於單調。
先畫來大簇大簇開得燦爛的花,分不出一朵朵,又能看出花瓣,而花中,還得帶著綠色的葉,還得纏著枝。
倒也是不急,先將畫都畫清畫楚了,再弄上自己人的色。
白色最好渲染了,但是我知道,再重上不同的色上去,會達到不同的效果,這倒是不必了,畫完之後,再用手指,淡淡的捏著綠色的草汁,很淡很淡,輕輕地在需要的地方掃了上去。
我看一般開的花,雖然是白如雪,可是尋那白中,自然帶著青婉之氣,煞是清新,有些呢?則要畫上嫩黃之色,黃色倒是易,就要夠淡淡的。
畫完之後一看花,有初開之時的嬌羞婉若,青氣隱隱,欲要展出其美麗絕世的光華。
有開得荼磨帶著嫩黃之氣息的花,一身的驕傲與燦爛,似是無人能爭其華。
我輕笑,畫完方知累極。
提起筆,在一邊寫上字:路盡隱香處,翩然雪海間。
最側,寫上香雪海三字。
我看看二手,狼狽得可以,滿手都是五顏六色的,隻怕臉上也不能幸免了。
有一次,林珣還叫我花貓呢?
我得洗淨之後,再叫林珣好了。
轉入林間的太淮池裏洗手,這湖,極是大啊。
水還是冰涼的,洗淨之後,清洗起臉來,我不上脂粉,倒也是幹脆得很。
隻可惜,手指上的色彩,還沒有那麽快就幹淨。
我走了出來,細細地觀賞著,很是滿意。
想著等一會我收拾好了,就叫林珣過來。
一雙手從後麵抱住了我,抱得緊緊的。
嚇得我幾乎要跳了起來,低頭一看到腰間的繡黃龍之衣服,更是嚇得大驚失色。
“奴婢叩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他還沒有放開我,而是居高臨下地看著我,撫著我的臉說:“倒是有幾分清妍之色。”
我急得要哭了,不知林珣聽到了沒有呢?
清洗過的臉,自然是清淨極了。
他眯著昏黃的眼睛看著我,我大氣也不敢喘,當他一放開,我就馬上跪在地上,跪得極難看,脖子縮了起來,像什麽一樣。
“抬起頭來啊。”他輕笑。
“奴婢不敢。”連手指都顫抖了,臉貼在地上,欲要將自己的臉弄得髒髒的。
“臣妾見過皇上,皇上萬歲。”梨香清脆的聲音響了起來。
我鬆了一口氣,幸好梨香來了,可以解了我此時的處境。
“不必多禮,愛妃,過來看看。
這畫可真是不錯啊,比愛妃所畫的,更要讓人眼前一亮,這畫,還真是從來沒有人所畫過。”
梨香嬌嗔地說:“皇上真壞,明明跟臣妾正在賞花,要臣妾躲起來讓皇上抓,可是一轉眼,看不皇上就到這裏來了。”
皇上低笑:“我的小心肝兒生氣了,來朕親親。”
“你,起來吧。”皇上指著我。
我叩首:“謝皇上。” “這畫,可是你所畫的。”他輕笑著,看著畫,又打量著我。
我深吸了一口氣,朗聲說:“這香雪海圖是林畫師所畫,奴婢隻是林畫師身邊的雜女,林畫師畫完,奴婢收拾著筆墨。”
林珣也從一角轉了出來,恭敬地施禮:“下官林珣叩見皇上,皇上萬歲。”
皇上捋捋短胡子,還是看了看畫說:“林畫師,這是你所畫的。”
我看看林珣,他眸子一流轉,滿眼是輕鬆地笑意說:“正是。”
“畫得好啊。”皇上大笑:“來人,重重有賞,這林畫師的畫,是越來越好了。”
“下官不敢,這是下官份內的事。”林珣推拒著。
皇上點點頭:“有才而不傲,該賞該賞,你倒是說說,這畫,是如何畫之,如此的樣似,神似,朕有一公主,特喜歡看這花了。”
林珣輕笑,自信地說:“這是下官大膽所為之畫,以草汁為顏,調以墨,留出空白而來畫花,綠深處,就是濃如墨彩。”
他滔滔不絕地說著,頭頭是道,隻可惜,皇上哪能聽得那麽長呢?早就低下頭去摸梨香的花了。
林珣大概也是帶著故意,說得很長。
皇上聽得沒勁兒,擺擺手,說:“朕記得了,朕的十九公主甚是喜歡,這畫,你給她便是。”
林珣點頭:“下官尊旨。”
“皇上,我們去梨花宮嘛,臣妾讓人備了畫,咱們畫畫兒,你喜歡什麽,臣妾就給你畫什麽?”梨香輕聲地嬌語著,美麗的大眼看著皇上,滿是不滿。
皇上捏捏她的臉,“好,妙極,妙極,可不得啊,這當兒,上官雩進宮了,朕可不能陪你了。”
“皇上,你都好久沒有陪人家了。”梨香不依。
“不是朕不陪你啊,而是……罷,你們女人知道什麽?朕可也是舍不得你們的,可是,朕得好好休息才是啊,別氣,別氣,朕的小心肝,朕親親你便是。”還真是一低頭,就親著梨香的臉。
這番話和那響亮的聲音,讓我和林珣低垂著頭,臉上甚 是火熱。
梨香不悅地嬌語,“皇上每次都是這樣,必又是跑到林美人哪裏去了。”
“哎呀,我的小心肝兒啊,我哪裏也不見,來看你,不就是因為你懷著大肚子嘛,可不能生氣的哦,要給朕,再生一個公主,朕喜歡。”他手抱著梨香的腰,撫著她隆起的肚子直笑著。
梨香一推他,“皇上哪裏喜歡女兒,皇上明明就喜歡女人。”
梨香別有深意的眼,還看了一眼我,那黑白分明的眼裏,寫著警告一樣。
我覺得好笑,我還避之不及呢?她以為,我會借機接近皇上。
人真是不一樣啊,也不可以同日而語,梨香,已不再是秦淮那明豔而自信的梨香了,她的風采,豈是我爭得過的嗎?從來,我就沒有想過要奪她的東西,包括愛與風頭。
“愛妃說得對極了,朕就是喜歡女人,朕也喜歡你。”
“可是人家要生一個皇子,你答應過臣妾的,臣妾要是生了皇子,你就要封我為正妃。”
“好像是有答應過,那就看愛妃爭不爭氣了。”他笑得曖昧。
一公公恭敬地說:“皇上,上官雩大夫,已在正清宮裏等候。”
皇上放開了梨香,“朕要走了,下次再來看你。”
“皇上慢走。”梨香笑著輕點頭。
我和林珣也彎了下腰去,終於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我看著他,眼裏寫著感謝。
他輕輕一笑,淺說:“我聽到你的叫聲,隻等機會出來才是,是你的機智。”
他看著畫,滿眼的讚賞,我收兵著墨筆,一一裝了起來。
梨香腆著肚子站在遠處高揚的聲音說:“倒是好樣啊,皇上欣賞起你來了。”
這話,我可不愛聽,我搖搖頭:“我不過是想出宮而已,別的什麽,從來沒有想過。”
“是嗎?”她冷笑:“手給我洗幹淨點。”
我一低頭,看到我的十指,還有著各種色彩。
就知道,我騙得了誰,也騙不了梨香,我和她,是姐妹啊,十幾年的相處,豈能不知道。她一看,大概就知是我所畫的了。
我輕笑,並沒有出聲。
我卻不知道,因為皇上讚賞過畫,讚賞過我,讓梨香在最低落地時候,想到要用我做她的翻身之人。
“林珣,這下不知會不會害苦你。 輕輕地卷起畫。
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說:“初雪,你這畫畫得好極了,什麽害不害苦的,這是好事,知道嗎?”
我搖搖頭:“林珣,你了解我,我亦是了解你的,難道,你會在乎這些封賞嗎?”
“那就是了,我們誰分誰,哥哥不是要幫著妹妹嗎?這畫,我可是喜歡極了,可是,要送給十九公主。”他有些婉惜一樣。
“好啊,不如,我陪你看看,倒也不知道十九公主是不是一個愛花惜花的美人呢?”我打笑他。
他輕敲我的手,無奈地說:“還不快點收拾,下次畫啊,還是一起好了。”
我點點頭,這嚇得我夠嗆的。
皇上,還真是讓我無語極了。
林珣很是喜歡香雪海圖呢?隻是,皇上的令,又不得不聽。
看著畫,還是哀歎地說:“想不送出去,也難啊。”
我低低地笑:“這怕什麽?送了一幅,還是可以再畫嗎?走啦,送了之後,還可以去畫一江春水。”
“那可是說好了。”
“說好了,說好了。走吧。”
皇上有十多個皇子,而公主,就有幾十個。
最寵愛的,卻隻得七皇子一個,玉貞公主沾了七皇子的光,也讓皇上注意,也頗受皇上的寵愛。
還沒有到十九公主的宮裏,就看到一滿臉是泥的少女在種著花。
圓圓的臉上滿是笑,黑白分明的眼睛,笑成二泓彎月。
宮女在旁邊低聲地喚著:“玉寧公主,別玩了,你看,有人來了。”
她笑著,句句清朗:“我哪裏玩了,我在種花呢?春來好下種啊,你說,誰來了?”她站起來,眯著眼睛看,才看到我和林珣走近。
這公主,甚是有趣。
我站在林珣的身後,捧著畫。
林珣微點頭,“下官是畫宮畫師林珣,見過十九公主。”
十九公主往衣服上一抹手,笑著說:“我眼睛看不太清楚,要走近了才能瞧得見,你來幹什麽啊?難道,陪我種花嗎?”
“玉寧公主,是畫宮的畫師。”那宮女小聲地提醒著。
“哦,我們進去,先洗一洗,再出來。”宮女輕聲地說著。
玉寧公主嘟起嘴說:“為什麽要洗一洗啊,我又不是不能見人。”
宮女急了起來,一咬牙說:“公主,林畫師大概上不為公主畫相的,皇上派了畫師過來,畫了相,公主就要相駙馬了。”那宮女說得小聲。
十九公主一跺腳, “我才不要嫁呢?”
林珣輕笑,眼裏有些暖意,輕聲地說:“下官是奉皇上之令,來送畫給十九公主的。”
“啊,送我畫。”十九公主的手還有些髒,觸摸在紙上,林珣的眉皺了起來。
他是幹淨之人,大概沒有想到十九公主這般吧。
十九公主邊看邊驚叫:“畫得好好啊,我好喜歡啊。”抬起雙眼,深深地看著林珣,“林畫師,林珣,你一定要教我,太好了,我好是喜歡啊。”
她叫著,不避違地說出自己的內心的想法。
我喜歡十九公主的坦率可愛,很直接。
我撞撞林珣僵硬的身了,我擠擠眼朝他一笑:“我先走了。”
他想說話,我卻輕輕地往後退身。
自在地走在林道裏,風已經變得溫柔多了,不必穿著厚厚的衣服。
一身的輕鬆,沐浴在林間清新的氣息之中。
“倪畫女,上官大夫請你過去。”一個小公公站在前麵恭敬地說著。
上官雩,也有了傳話的小公公了。
我搖頭輕笑,跟著他過去。
上官雩正在那大片的花草之中拔著東西。
見我來了,才起身,將手上的藥草交給那公公:“留根洗淨泥,再曬著。”
那公公應聲而去。
我拿起放在一邊的水壺,他伸出手,我就倒下,給他淨著手。
他洗淨手,還拍拍我的臉,笑著說:“幹淨沒有。”
我搖搖頭,笑著擦擦臉:“你啊,還是這樣。”
他捏捏我的臉:“氣色不錯,也長肉了,伸出來來我瞧瞧。”
“不要了,好得差不多了,你看,是不是。”我還是捋起袖子讓他看。
淡淡得刀痕,幾乎要看不到了。
他垂下眼,從袖中取出一白瓷瓶,倒出些粉末,細細地抹在我傷處,說:“留個傷口還真不好看,這禦醫是做什麽吃得,個個都是飯桶,這何必要割得那麽大得傷處。”
我點點他的頭:“你啊,別這樣,得罪的人可多了。”
“我何怕。”他抬頭朝我一笑:“這是珍珠粉,你要常用,包你膚如白雪,嫩滑如初生。”
我笑得開心:“你這江湖郎中。”
他牽起我的手,瓶子塞到我的腰間。
我閃躲著,他卻一手抓著我的腰,笑著說:“你這腰,再小下去,我一手可以把你抓起來了。”
我拍開他的手:“你別鬧了。”
“不是鬧,初雪,我跟你說一個事,你別生氣。”他垂下眼。
“那得先聽聽。”一定不會是小事,讓他孤傲下來。
他歎口氣,輕聲地說:“我進宮,做禦醫。”
我驚住,手抓緊了。
為什麽呢?又進宮,我還沒有出去,他又攪和著進來。上官雩啊,上官雩,真的這樣就可以麵對那些難題嗎?
這樣,可以讓他不累嗎?
他抓住我的冰涼的手,正色說:“初雪,我要掙脫那些束縛。”
我抬眼看他:“那你就進宮為皇上嗎?那這樣子,你就可以掙脫嗎?”
“不知,很難,可是,我更想看著你。”
我輕哼:“上官雩,你說過的時間呢?”
“你別生氣,我會慢慢地說服皇上的。”
我輕笑:“你那有本事呢?天鳳公主可是頻繁進宮看未來的媳婦啊?”
“哦,吃醋了。”他低低地笑,一手抱著我的肩頭,湊近頭:“玉貞公主可有話在先呢?可以接受你的存在,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初雪,做我的寵妾吧,一輩子我就隻寵你一個,隻愛你一個。”
“那你娶個公主幹什麽啊?”我有些生氣。
他還是不夠了解我的,我一輩子,我就不做任何人的妃和妾。
“擺著放家裏,和寵妾去雲遊天下。”他手放在我的肩上,很自在地說著。
我輕輕地笑:“唉,我這世啊,我就沒有緣分。”
他低頭,親親我的臉頰:“笨倪初雪,跟你開玩笑的,我知道,你不會做什麽妾的,你要的,你就是一對一的喜歡,不是嗎?”
我笑,極是開心,這上官雩啊,就會嚇我。
我頭撞撞他的頭:“你啊,不能再跟我開這樣的玩笑。”
“好,不再開。初雪,我是真的進宮為皇上做禦醫了,皇上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差得太多了,估計,也不會長久。”
我緊張地看看四周,小聲地說:“這可不能亂說的。”
“是你我才說的。皇上喜好女色,早就淘空了身子,還不收斂。”他不屑。
其實,我也是不屑的。
我皺著眉頭:“你不該進宮的。”
“你以為我不了解你嗎?”他歎著氣:“初雪,你在宮裏,多少人想著要害你,你可不知,你看你中的毒,有人去查嗎?沒有。你知道誰下的嗎?你不知道是吧。”
我點頭,我是真的什麽也不知道。
他抓緊我的手說:“那毒是玉貞公主下的。”
我心格登一下,往下沉著,玉貞公主,這真是容不得我。
七皇子和太子護著我,她找不到什麽借口,來個下毒的,死都死了,又能拿她怎麽樣呢?
怪不得,沒有人查下去。
七皇子說,毒是他下的,要恨就恨他。
我壓根兒就不信他所說的話。是玉貞,也有個根源了。
“初雪,初雪。”他喚我,將我的神智叫了回來:“你想什麽呢?以後我在,你可以不必去擔心這些了,玉貞公主也不會想要怎麽來陷害你。”
“唉。”我重重地歎著,上官這份情啊,我如何還得了。
上官最不喜歡這些束縛了,他不了解我。他進了宮,我也不會高興的。
頭埋在他的懷裏,掐著他的腰:“上官雩,你要什麽時候才能出去了。”
“我隨時都可以出宮。”他笑:“你難道喜歡,我是給抓進宮來來的,如此進來,不是解了我的困境了嗎?”
“可是?”可是,也不是最好的辦法。
他捧著我的臉,歎著:“初雪,逃不是我想要的。”
“進宮,是好事嗎?”玉貞公主可對他虎視眈眈的。
他笑:“別怕,我堅持得住,隻要你相信我就夠了。在宮裏,還能常見麵。”
信任就好,也是啊,如果不是信人選,我就答應了太子的事,做個寵妃不是一了百了。
隻可惜,從來就不是我的風格和做法。
我看著天空,淡淡地說:“上官雩,怎麽辦呢?”
“什麽怎麽辦?”他問。
我苦笑著:“我心裏竟然有二個人,你說,怎麽辦?”
第一次我承認了出來。這一段情,是我第一次在上官的麵前說,我不知道他有沒有這種寬大的心懷,可是,我不想再裝下去了。
這是事實,我也不想瞞著他。
覺得瞞著對他也是不公平,他對我一心一意,而我心裏卻不止是他。
他怔住,臉色有些不好。
我苦笑:“是的,不僅有你,還有七皇子。”
“你為什麽跟我說這些?”他氣惱了,抓我的手,有些生疼。
“上官,我也不想誤了你。”
他捏著我的臉,擠得難看極了,讓我看著他惱火的眸子。
他火氣極大地說:“什麽叫做誤了我?你給我說清楚。”
這樣子,我還說得出來話來嗎?
我掙脫開他的手,低頭看著綠草,輕輕地說:“上官,你明白我說的是什麽意思?身體上的不清白,雖然我不想說,可是,也改變不了這是一個事實。我不僅,連心也變了,我並不是也對你沒有什麽了?而是,奇怪的,住進了二個人。”
他手握著拳,我閉上眼,仰高了頭說:“上官,你打我吧,我是混蛋倪初雪,一個醜婦兒,不值得你這樣,你不要再攪和進宮裏的煩事兒去了。”
“我是很想。”他咬牙切齒的。“你以為我下得了手嗎?倪初雪,你還真是一個混蛋。”
我咬著唇:“對不起。”
“對不起有用嗎?”他吼著。
撫著我的臉,我有些發抖,他卻按住了我的臉,在上麵印上一個吻,堅決地說:“你隻能愛我一個。”
我淚輕落,上官雩這般的精明,我動了心的事,他也早就看出來了。
睜開了眼,滿眼都是他。
“上官雩,我是不知好歹,我不知足,可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麽?”
抱緊我:“初雪,你別再想了。”
“我不能騙你。”我眨著眼睛看他。
“我不怪你。”他自嘲地笑著:“從一開始,我看到七皇子的眼神,我就看他眼中,對你的意思了,那是特別的,那才是開始,他這麽一個人,你如何拒絕呢?倪初雪,我最怕是什麽?最怕,就是你對他動心,所以我包容你,我一直說著,要你的心。結果,要來的還是阻不了。”
那該怪的是誰呢?就是我的錯啊?正視自己的心,就是想要他放開我。
有些恩,不能用情來還,那是不可以相提並論的。
我怕,有一天,我會不愛他,或者是,有一天,他並不愛我,而是想要爭到我而已。
我已是開始在驚懼了,我迷惘起來了。
隻能愛一個,我也想,這樣我就不必再掙紮了。
可是,動了的心,我一直都欺騙著自己,還是無能為力。
很多事,和七皇子有關,可是,也不是他的錯。
終是要正視的,怎麽逃得了呢?
他拍著我的臉頰,一臉苦笑:“初雪,怎麽辦呢?”
我搖搖頭,我不知道,對於情事,我覺得很煩,不再是以前的我。
可是,沒有他們的幫助,也就沒有我倪初雪了。
我也不是無情之人啊,不然,我也不會像今天這樣苦,這樣掙紮了。
“那我從今天開始,就好好地將你的心全都攻下來。”他輕輕地說著。
我睜開迷惘的眸子看著他:“可以嗎?”
“我上官雩是誰啊?”他笑得自大,卻有一些澀意。
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他,我也不是故意要對七皇子心動的。
我也得盡力,喜歡,是二個人的事,如果我還想幸福,還想為上官好,我就得一心一意的隻有他。
這不僅是他,也是我。
我歎著氣,朝他一笑:“上官,你真好。”
“我不要隻有好,我要你心動。”他直看著我的眼睛。
我輕笑:“有的,上官,心裏有你位置的,無人可以替代你。”
“那就好。”他鬆了一口氣。“以後在宮裏,多的是時候和你見麵了,你放心吧,玉貞公主不敢拿我怎麽樣的,皇上也不會逼我,他現在還得仰仗我呢?”
我輕捶他:“你少自大了。”
“你當以為如何?這皇上身體是快不行了,有起色,也不能恢複如常啊。”他小聲地在我耳邊說:“無論誰探聽你可不能說出去了。”
我點點頭,這當然是了,這是什麽樣的大事啊?不過,就算他不說,我也能看出來。
一個人,要是有精氣,休養得好,正氣於一身,雖瘦也是滿目精華,神清氣爽的。
可是,皇上,唉,皇上如今也隻不足五十。可是,那氣色,怎麽看怎麽不好。
我又瞪著上官雩:“那你怎麽告訴我啊?”
“我想陷害你啊?倪初雪,不然,怎麽有機會來掠奪你的心呢?”
我沒好氣地捶打他的腰:“可惡的人啊。”
他哈哈大笑:“倪初雪啊,你真是笨啊,來,我給你看看腦子。”
“你少來了。噓,別鬧了,你看,玉貞公主在看著呢?”我停下手,看著隔著湖的一邊。
玉貞公主和幾個宮女站在那裏看著,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但是必也不是什麽好事。
他示威地抱著我的肩,冷哼著:“下毒的事,還沒有和她計較呢,敢再來招惹,不用她麻煩,我給她下點藥。”
天啊,怎麽第一次覺得上官雩這家夥,還真是好有心計和手腕,夠狠啊。
可是,也心裏暖暖的啊,原來,讓人這樣當靠山,感覺如此的好。
我一笑:“你少給我惹麻煩了。”
“這幾天,禦醫房的短氣之藥用得特多,都是妃子之間,用不同的理由要了去,你讓殷梨香小心一點,別花孔雀一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他瞪著眼看那玉貞公主。
然後,拖著我又回頭走:“站在那裏看什麽?喜歡站我還不喜歡讓她看呢?”
“梨香,她防心還是很強的。”我小聲地說著,可也是極不安心啊。
她一個女子,在後宮,不惜一切方法往上爬,腹內的孩子,就是她後半生的依靠。
她不懂得收斂光華,得罪了不少人,如果聯合起來鬥她,她也隻會吃悶虧的。
又輕笑:“你還是關心梨香的嘛,不過也是,你說過,殷家有女,一個天,一個地。”
他輕笑:“記仇的小丫頭,你知道我是什麽意思嗎?倪初雪是天啊,殷梨香是地。想我上官雩,自小就遊曆天下,什麽美女沒有看過,就她那得性,一個字,俗。至於你嗎?留著不說,免得你尾巴翹起來。”
我吐槽他:“什麽美女沒有看過,有沒有看到合意的,大概也有一二個紅粉知己,把酒言歡吧,不然,也得來個誌同道合的啊。”
“是啊,我前輩子一定欠了你的。”他搖頭歎氣:“這輩子,就栽在你的手上了。”
“還早著呢?你不是還有一個公主嗎?我沒耽誤到你。”
“倪初雪,再說一次,我就對你不客氣了。”他一凶,整張臉變黑。
我仰著頭對著他笑:“你才不敢不客氣呢。”
“吃定我了啊,小丫頭。”他眯起眼:“別跑啊,讓我親一個。”
我跑得遠遠的,笑著叫:“才不要呢?”
起了玩心,往梅林那邊跑去,梅花已盡是落下,滿樹的青翠,晃動了風光媚的春啊。
春天的宮裏,雖然沉悶,可是,春意盎然,並沒有將四季的分明,也一並關起來。
他追著我跑,在梅林中,竄行著,笑聲不大,卻能將心都跳躍起來。
他抓住了我,把我高高的抱起,在青翠中轉動著。
我伸手摘下那枚枝頭上的葉子,抹幹淨放在口裏輕輕地吹著。
幽幽靜靜的,四周隻有我和他。
坐在樹下,背靠著背,他時不時地用頭敲著我的頭。
我一晃,他頭就靠在我的肩上。
輕快的曲子,讓人心神都安寧下來了。
他似是睡著了,好看的臉,就在我的肩上,濃黑的發披散了我一肩。
我停下,細細地看著他,還是那般五官峻削,如何一個傲了得。
他的輪廓相當的好看,是那種在人群中,也不會被淹沒的人,不像我,我隻是醜女一個,不出色的相貌,也不討人喜歡。
偏他就是第一個喜歡我的男子,我喜歡惹他生氣,我喜歡跟他鬥嘴。
因為,很開心,很喜歡,就這麽簡單的理由,讓我認定了他。
和七皇子,這麽的遙遠,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做什麽王妃啊。
心裏有他,也就隻是這麽而已,別的,就沒有了。
上官,他說他要爭取,何必爭取呢?難道我會在宮裏不成,所以,我會盡力地全愛他。
笨啊,嗬嗬。他笨,我也笨,這般的道理也不明白了。
似乎,我又發現,他和太子,和七皇子,有那麽一點的相像。
大概是同屬於俊美之人吧。
每天早上,我都可以看到,我的門前,放著沾霧的花,有時,會是柳枝,有時,會是一枝竹子,都是相當的新鮮。
每次會心一笑,一天之中,精力極是充沛。
我們都忙,忙得沒有時間見麵。
其實,大多的時候,都是他在忙,皇上的身體,現在是頗有起色。
所以,更加的信任上官,就連太子也隻能擺一邊去,極少的宣見。他聽從上官雩的話,早起,早睡,養生,戒色之類的事。
在宮裏,沒有人的風頭,比上官雩更要紅上一份。
皇上對他言聽計從,可是,我也想到了不好的地方。
皇上終是不能長命百歲的,要是哪一天,就突然那個,那上官雩不是逃脫不了。
伴君如伴虎啊!隻有在最好的時機裏,引退才是。
作為上官雩的娘,天鳳公主,入宮的機會也就越來越多了。
有時就住在宮裏,在玉貞公主的宮中過夜。
她們感情甚好,就連玉貞公主的母妃昕夫人也不曾來過。
外人道來,也隻說天鳳公主喜歡未來的兒媳婦玉貞。
我笑,以後過日子的是上官雩,又不是他娘給他過,上官雩拒絕過,發過脾氣,對抗過,還逃過,情願做苦力,也不想麵對這些。
她還是一意孤行,難道,一個媳婦真的比自己親生的兒子還重要嗎?
再厚的感情,也深不過母子啊。
我去看梨香,在太淮池邊,風光旖旎,柳如絲,枝冒嫩葉兒,綠油油得發亮。
對麵那寧妃宮,早就做好了,隻是,寧妃還沒有搬進去。
皇上沒有下令,如何搬呢?寧妃在宮裏受寵一時,現在也隻得一個笑話而已。
可是,她是過來人,她有她的手腕,在宮裏,一樣沒敢讓人看低了。
林司記死了,死在太淮池裏,當公公發現的時候,聽說死了有二天了,渾身浮腫,是不小心就掉下去的。
當中也有小道消息說,林司記渾身是傷,必是讓人弄死了丟到池裏的。
可是這些,焉有人敢說。
寧妃得寵,也和七皇子沾得上關係。
七皇子親戰大遼,皇上是舍不得,又是驕傲,從宮裏派了上百個太監去侍候著七皇子,這就能看出他對七皇子是多寵愛。自也是會多到寧妃那裏去走走。
寧妃啊,我也是徹底能看清楚一個女人,一個柔弱的女人,也是這麽的心狠手辣了。就算林司記曾是她的宮女,曾經出賣過她,或者是害過她。
也不必這樣報複吧,在冷宮幾年,半瘋半癡,林司記也念過一些舊情啊。
這宮裏的事啊,就是糾糾纏纏,我如何會不怕長久留在宮裏呢?
關於戰事的消息,那就不是宮裏人能知道的了,這些,都屬於機密。
上官雩知道,但是,他不會告訴我的。
我也寧願不知道,要絕個幹幹淨淨的。
輕輕地走出小道,轉入正道的時候,看到天鳳公主在前麵走得特快。
我正想施禮,卻發現,她根本沒有發覺後麵有人,而是往前一直走著。
奇怪了,她的侍女呢?
我一而沒有叫她,我是什麽身份啊,不是自找苦吃呢?她不來找我麻煩就好了。
但是,再走入去,那裏就沒有什麽人住了,我隻記得,那裏有二個小閣而已,住著玉貞公主的母妃昕夫人,還有一個就是七皇子母妃曾住過的地方。
她大概是去找昕夫人吧,這昕夫人很是奇怪的,從來不參加宮裏的什麽宴會,也不出來走走,我對她,一點印象也沒有。
拔拔垂落的發絲,還是轉身去了梨花宮的道。
“不是倪初雪呢?怎麽走這麽快呢?老遠就看見你了。”林靜如在後麵輕笑著。
我轉身,輕輕地施禮:“見過林美人。”
“何必這麽多禮呢?來,引你見一個人,你認識的。”她笑著。朝後麵招招手說:“正巧了,他可是稀客啊,所以,就領來讓梨香姐姐看看了。”
那一抹白色的身影從林間出現,軒昂的身子,輕佻的笑,俊秀的相貌。讓我臉色大驚,這不是樓玉宇那混蛋嗎?
這個時候出現,謀的又是什麽呢?
不怕梨香報複他嗎?抑或是,林靜如用來牽製梨香,製服梨香。
我死死的瞪著他,他不屑地看我一眼,笑著說:“怎麽這醜女,倒是漂亮上了幾分了。”
林靜如吃吃地笑:“熟人見麵啊,一起去見見殷昭儀吧,她一定會相當的驚訝的。”
是驚訝嗎?而不是驚嚇?
帶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跟著他們進了梨花宮。
著林靜如啊,還真是不安好心啊,梨香最近不舒服的,還這樣帶樓玉宇來見她。
我也是聽了上官雩的話,才對梨香細心起來,一聽她不舒服,就趕緊想過來告訴她一聲。
我這一輩子,也就這麽幾個在乎的人啊。不多了,真的不多了。
看到樓玉宇,梨香的臉色變了,有些驚恐,有些恨,還有些糾纏不清的東西在眼裏。
林靜如有些得意地坐下說:“要談起來,昭儀和樓公子的緣分,卻要比我們還要深一些呢?”那眼神,不依不饒地看著梨香。“所以,難得看到樓公子,就一起來找昭儀姐姐聊聊天了。”
梨香眸子揚起,滿是淩厲,看著公子,冷聲道:“都退下去。”
宮女悄悄退了下去,合上了門,樓玉宇挑了張軟椅坐下,自在地說:“真好啊,梨香,想不到你可以做昭儀,住在這裏,錦衣玉食,榮享富貴啊,要是沒有我,你也沒得進宮呢?”
梨香端著水的手微抖著,眼裏還是帶著笑:“真是巧啊,樓玉宇,好久沒有見你了,我竟然不知道,你還在這世上。”
眼裏,起了殺機。
唉,梨香又開始激動了,要是他們來,沒有什麽萬全之策,怎麽會來激她呢?
我走進梨香,輕輕地朝她搖頭。
好一會兒,她輕笑,並沒有我想象中的那般驚惶失措。
風情萬種地順順發,笑著說:“林妹妹真是一番好意啊,竟然還帶個老朋友來看我,倪初雪,既然是朋友,怎麽不上茶呢?”
於是,我還真的傻傻地去找茶葉去衝茶。
林靜如直笑:“昭儀還真是會開玩笑啊,朋友?”
“當然是朋友了,不是嗎?林靜如。”梨香警告地說著:“有些話能說得,有些話,不能說得。”
“那可真是慘了,今天我什麽話都想說來著,梨香姐姐。”挑釁的眼裏,沒有半點的害怕。
梨香瞧她一眼,也沒有凶,而是笑著說:“好啊,你可以盡管說,那就看看皇上的意思了,林靜如啊,樓玉宇啊,你們可真是好樣兒啊,有膽量,佩服,佩服。”她輕笑,老神在在地撫著肚子。
林靜如抬起眼神,淺笑著說:“你當以為,我不不知道嗎?那次,皇上初承美人香,就算是說了你在秦淮的舊事出來,皇上也不會當一會事的。”
“那你以為,現你就有把握了。”
林靜如瞧瞧樓玉宇:“不就有一個大活人嗎?”
“有備而來?”梨香冷笑。
“梨香,你可不能那麽無情啊,怎麽說,我們曾經很開心過啊,你的第一次,還是我教你的呢?不是嗎?你可是喜歡的緊啊。”可惡的樓玉宇邪惡地笑著。
梨香氣得緊,那時的羞辱又浮上心頭。
端起茶就整杯砸向樓玉宇。他微閃,避過。清脆的聲音讓我心直歎著。
他勾人的桃花眼壞壞地笑著:“梨香啊,怎麽就忘了我們的溫存了,如今還動起手來打人了,你的溫柔呢?。”
“梨香,別氣,你身子重要。”我輕聲地安慰著。
她氣得不輕,臉都氣黑了,直喘著氣。
“你想怎麽樣,林靜如?”梨香冷冷地看著林靜如。
林靜如玩著指甲看好戲,聽到這話,嬌笑著說:“怎麽樣啊?我沒小南瓜怎麽樣呢?我比較喜歡你肚子的孩子而已。”
我臉色大白:“林靜如,你不要太過分了。”
她氣惱的看著我,恨恨地說:“一切都要怪你,倪初雪,你這醜八怪,你為什麽不去死呢?偏就和我來爭什麽畫仙。”
我一怔,怎麽也關到我事了:“畫仙又不是標明了就你林家所得。”我淡淡地說著。
“既然是公開的比賽,自然每個人都可以去參加,大家各靠本事,輸了如何怨人呢?隻能怨自己學藝不精而已。”但是,我並不認為我就是畫仙。
畫有千種,各專一長,如何說得出,睡的就是最好的呢?
“如果不是你,我會這樣嗎?”她似乎為我的不知所知而發狠起來。
她站起來看著我,美麗的眼,是飽含著怨毒之色。
“林美人,覺得虧了嗎?”梨香輕笑著問,似乎看著好戲一樣。
“你也好不到那裏去,殷梨香。如果不是倪初雪,我現在怎麽隻是一個美人,我是堂堂的太子妃啊,宮裏有報,能奪得秦淮畫仙,看人品,長相,才學,皇上會挑為太子妃。“
我倒是不知,我畫就是畫,也不知道還有這層的含義,所幸我長得並不出色。
梨香輕笑著,淡淡地說:“哦,還真是好,怪不得你們一直狼狽為奸,就是要害的我殷家家破,為的是你沒有當上太子妃啊,你當皇上是誰啊?難道,你還不清楚嗎?看到你,還不是抱成一團上甘露殿。太子妃,你做夢吧。”
她們的話,我沒有認真去聽,我細想著這其中的種種,又覺得不太對勁。
樓玉宇的身份,不比林靜如的低,可為什麽要聽她的呢?
我看著樓玉宇,他正在看著二個女人吵架,似乎覺得很有意思。
這個偽君子,我恨死他了。
“你這一輩子,你就輸給倪初雪了,真是妙啊,輸給一個沒有姿色的女子,老天真是絕啊。”梨香大笑著。
林靜如平息心中的怒火,恨恨地說:“你也別得意,殷梨香,我還怕掰不倒你呢?”
“就樓玉宇。”梨香笑著看看他。
樓玉宇點點頭:“對,是我,小美人。”
梨香搖搖頭,歎著說:“真是可惜啊,樓玉宇,你堂堂一男子,也是吃軟飯的沒用東西,林靜如能給你什麽呢?不過是小小的美人,本昭儀,能給你的,可是她的雙倍啊?”
如果,樓玉宇是為錢,還是為什麽?梨香這一句話就夠他倒戈的了。
可是樓玉宇卻是搖搖頭:“不能和你一起啊,美人。”
“為什麽?”梨香不解。
“沒有什麽為什麽,就是不能和你一起啊,梨香美人,你還曾記得,我們溫存的時候,你喜歡我叫你的小名梨梨嘛?”
他惡心地叫著,叫得我直咬牙。
本就端著茶過去的,這一叫,讓我將茶潑在他的身上了。
正色說:“樓公子,雖然你身份蓋貴,也容不得你侮辱皇上的昭儀半句。”
他眸子陰沉地瞪著我,臉上的茶水直滴落著。
我此舉,就連林靜如也倒吸了一口氣:“好個大膽的倪初雪。”
“我不大膽,大膽的是你們,堂堂的昭儀,讓你們如此的汙蔑,我想請問一個,林美人,你位高呢?還是昭儀位高,至到他呢?”我看一眼正在抹水的樓玉宇,甚至不屑叫他公子了。
“至於他,身份上的最貴,也完全是他大夫人是皇家之姓,卻是跟他沒有什麽樣的關係,所姓之牽連,好是讓人讚歎。”我有些可惡的說著。
說得樓玉宇臉色發黑,的確是如此,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他們二人欺負梨香,我著當姐姐的,如何束手不管。
這欺負,也不是哭一哭,受一下委屈就了事,這可是掉腦袋的事。
林靜如陰冷地看我一眼,沒有生氣,而是冷冷地說:“大膽的,可是殷梨香啊,如不大膽,怎麽會坐這高堂之上?”
門砰然地給推開,走進穿著金色鳳袍的皇後,還有平貴妃,皆都是一臉的風暴。
我扶著梨香趕緊先施禮,心裏卻是暗暗地歎氣,好一個有備而來啊。
皇後的狠心,我不是不知道啊。
至於平貴妃,則是一直想要我的命。
“臣妾見過皇後娘娘,平貴妃。”有身子之後,梨香隻是輕福一下。
好幾個宮女就搬來了最好的椅子,讓皇後和平貴妃坐下。
梨香冷著聲對著宮女說:“你們這些狗奴才,皇後娘娘和平貴妃來了,居然也不先通報一聲,讓本宮有失遠迎的。”
皇後一笑,扯動著臉皮:“不必了,皇上最近身體不好,殷昭儀有孕在身,本宮是六宮之首,自是要來看一看。”
“謝皇後娘娘關心。”
皇後瞧瞧樓玉宇,我心裏也是暗暗地急。
她話鋒一轉,不悅地說:”卻是聽到了一些抹黑後宮的事情,樓玉宇,殷梨香,你們給本宮說個清清楚楚,後宮之中,當是容不下半點的汙黑之事。“
梨香看著我,滿臉的懼怕。
是啊,一旦皇後查起來,那梨香連命也保不住了,就連我倪初雪,還有小靜,還有爹爹,都牽連著啊。
有樓玉宇在,要說怎麽撇得清,如何呢?
人總是要為自己的過錯付出代價,可是,梨香付出得太多了。
我又想著,既然皇後聽清楚了,要質問梨香,而林靜如的話,那不是聽到了。
倒是不和林靜如一路的,卻隻問梨香,那林靜如,連她們的眼中針也及不上了,無非,梨香就隻是肚子隆起了而已。
樓玉宇臉上帶著討好的笑,輕聲地說:“皇後娘娘想聽什麽?小生必為皇後娘娘說些什麽?”
皇後看著他的臉,有些厭惡,正色說:“樓玉宇,你雖是第一琴師,可是要是有什麽出格之事,本宮,一樣不會給郡主留什麽麵子。”
“皇後娘娘,這倒是要問清除了,鬥膽問一句,那如果是在昭儀娘娘沒有進宮之前發生的事,小生和她相好,也算是出格嗎?”
梨香臉色蒼白,我慢慢地歎氣。
他,當是不給我們一條路走了。為什麽?殷家得罪了他什麽嗎?
我爹爹為官清正廉明,愛民如子,斷然不會得罪人家的,這樓玉宇的身上,寫著一個謎。
梨香臉上還扯著難看的笑,雙手緊張地撫著肚子,看著皇後。
隻有我知道,她很害怕。不然,她不會手發抖的。
“不瞞皇後娘娘,小生和殷小姐,自在秦淮就認識了,殷小姐畫得一手好畫,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小生便和殷小姐相知相識。”
“到何之地步呢?”皇後冷冷地說著。
“自是親密如夫婦。”他淡笑道。
我心裏的弦,拉得開開的,繃得緊緊的。
梨香卻是輕笑,喝了一口茶,輕鬆自在地說:“是啊,可是,當我殷家家破人亡了,而樓小生,也就跑了。我姐姐日夜思念,卻是不見良人,而樓公子,卻又和林美人在一起了,這當中的細膩,可真是夠曲折的,隻是害我姐姐背了個私通之名。”
啊,我差點沒有讓口水給嗆死,梨香反語一轉,居然把樓玉宇推到我的身上來。
林靜如也是不敢置信地看著她,這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還真是讓人吃驚。
梨香是吃定了,我會不出聲嗎?
有些悲哀,樓玉宇這樣的人,居然推到我的身上來。還反打了林靜如樓玉宇一耙。
皇後輕挑秀眉,看我一眼:“怎麽變成了姐姐?”
“皇後娘娘有所不知,殷家有二女,姐姐跟娘姓倪,不懂事在外麵招惹了這男人,這當頭,臣妾入了宮,做了昭儀,這不,來討好處來了。可是宮有宮規,皇上的妃子,可是不容人有半點抹黑的,還請皇後娘娘為臣妾作主啊。”
“這倒底是怎麽一回事?是不是,你們都得說個清楚?“皇後緊著一張臉,冷怒地看著我們四個人。
既然我是推到風頭之上了,我隻能暗歎了一口氣。
此話由我來開口,梨香會是安全得多。
我認真地說:”回皇後娘娘,奴婢在秦淮的時候,就認識了樓玉宇。”
這是真話,如果,我能扛得起這些,我願意扛起來。
我跪伏在地上,朗聲說著:“回稟皇後娘娘,事情是這樣的,奴婢在秦淮就與樓公子相識,樓公子彈得一手好琴,秦淮相識,一畫一琴,好不風光。隻是,後來奴婢家裏破落,樓公子也就失了音訊,而今出現在這裏,奴婢也是嚇了一跳。”
樓玉宇眼睜得大大的,似乎覺得很不可思議。
不管如何,現在黑的,就非得說成白的不可,這方能保我殷家餘人的平安。
林靜如輕笑:“可是,皇後娘娘,臣妾知道的可不是這些啊,在秦淮,樓公子和殷姐姐,那可是情投意合,整日流連忘返啊。”
唯恐天下大亂啊,我還是清朗地說:“是的。”
梨香也嚇了一跳,不相信我就那麽快承認。
我吸了一口氣說:“奴婢和妹妹,長相差甚遠,對於奴婢的形容,讓奴婢羞於開口,但得樓公子相懂。奴婢卻還是不喜於出門,便請妹妹相陪,采花加,買宣紙,說美景,讓奴婢在府裏好畫畫。很多的事,在外人看來是這樣,實則,我們是有內情。”
樓玉宇冷笑:“你這麽一個醜女,我怎麽會看得上你。”
樓玉宇啊,就算這事真是爆了出來,你有什麽好處呢?也是一個死了得了。
難道,宮裏的誰還能保他嗎?
我怨恨地看著他:“是的,當初的種種,你都可以不認,情濃之時,男人是一個樣,轉臉之後,也就嫌奴婢醜了,奴婢也是有這個自知之明啊?也是因為,我看清楚了你是怎麽樣的一個人。樓玉宇你也著著實實是一偽君子,也是一忘恩負義之人,隨時可以說娶我,也可以隨時的就拋棄我,不是嗎?京城的將軍之女,不就是讓你這般拋棄的。”
他也別惹我發火,我並不是任人欺負的主。
他臉一結,跪在一邊看著皇後,磕著頭說:“小人該死,以前的種種之錯,都是年幼不懂事,而今,悔恨在心,自來向皇後娘娘請罪,小人的確是和殷家小姐殷梨香有染。”
“大膽。”皇後一拍桌子,冷怒地看著梨香:“殷梨香,你還不快快招來。”
好一個快快招來啊,皇後,為什麽隻質問著梨香呢?樓玉宇這該死的家夥,他的後盾就是皇後嗎?怪不得,林靜如有恃無恐了。
而宮裏的妃子領那麽藥,也就不怕有人查,這事,必是有人持著啊。
我連磕了三個響頭,大叫冤枉:“皇後娘娘還請明查,上官雩於秦淮治家父之病,把樓玉宇的種種劣跡告訴家父和妹妹,妹妹趕走樓玉宇,樓玉宇記恨著妹妹,又得不到妹妹,就糟蹋妹妹的名聲,如今,妹妹也是皇上的妃子,一個妃子,怎麽不清不白呢?還請皇後娘娘賜一個公道,樓玉宇和林美人之父,林天顯,合謀著嫁禍殷家,弄得我殷家。家破人散,入宮為奴,如今梨香也是做了昭儀,林美人和樓玉宇生怕妹妹再提前情舊事,又來一個抹黑,皇後娘娘是有功德之人,自是也能明白這其中的道理。”
我看著樓玉宇,恨恨地說:“這廝忘恩負義不說,合計和林天顯嫁禍我爹爹。一紫玉花瓶,實乃是樓玉宇送與奴婢,如今,林天顯做了我爹爹的官,是朝廷的三品之官員,當中的原委也就不明而喻了。”
既然說破了,我就多說一些。
說出這些,也就為了要讓皇後相信,更多的證據和事實。讓她們無話可說。
信不信,隻是一個形式,為的就是過這麽一關了。
平貴妃輕笑,優雅地喝了口茶,說:“好一個伶牙俐齒的奴婢啊,黑白也能說得頭頭是道,本宮問你,堂堂三品官員,名字,焉是你能叫的。掌嘴。”
要抓我的毛病,我還不得不說,是我衝動了。
我掄起手,往自個的臉上扇著,一下又一下,打得我頭偏到一邊。
好痛,火辣辣的感覺,讓我幾近麻木著。
入了宮,並沒有多少人打過我,是七皇子啊。
如今在宮裏,沒有人幫得到我,我隻能靠自己。
“你一醜奴婢,本宮倒是看不出來,樓玉宇為何要加害於你?”皇後冷冷地說著。
我吸吸氣,打得我很委屈,眼裏滿是水汽,顫聲說:“回皇後娘娘,情之一事,怎麽說,也說不出個清楚,並無關相貌一事。如隻是那般,那喜歡,也就是膚淺之事了,如那般,樓玉宇就如賤骨子,扔了奴婢也不會哭半聲。”
她輕笑:“那現在呢?如若本宮將你許配於樓玉宇,你可願意?”
引話一出,讓樓玉宇都變臉了。
我卻聽出,皇後是試探著我。怎麽一個許配呢?多少的東西,說不清,理還亂。
我伏身:“奴婢謝皇後娘娘恩惠,隻要是皇後娘娘的令,奴婢不得不尊。”
沒想到,我也學會了林珣的圓滑,當真是近墨者黑啊。
“那你可是心甘情願了?”
我搖搖頭:“奴婢如何談得上心甘情願,奴婢早就已經把這個人忘了。”
“那,恨嗎?”她輕笑。
我還是搖搖頭:“不恨。連不恨都沒有了,這個人,就已經是徹底的陌生人了。”
“倒是說得好啊?”皇後輕點頭。
林靜如一急,跪了下去說:“皇後娘娘,倪初雪是大話連篇,明明樓玉宇就是和殷梨香在一起,殷梨香還曾經落過胎呢?”
梨香抓著發大哭,指著林靜如說:“好一個血口噴人啊,皇後娘娘,你可得為臣妾作主啊。要是這事沒有弄清楚,臣妾就連著皇子也不要活了。如此的抹黑,叫臣妾如何麵對皇上,如何在後宮立足,臣妾跟皇上的時候,沾血的帕子,皇上都曾記得清楚,如此這般,著實是讓臣妾活不下去了。”
“好了,鬧夠了吧?”皇後冷冷地一哼:“你們幾個,不清不白的,實乃後宮之羞,此事如不是本宮親耳聽見,本宮也不相信你們還能做出這等事來。”
“皇後娘娘明察,實乃奴婢的錯,是奴婢在秦淮奪了林美人的畫仙之位。林美人做不成太子妃,就將我們殷家姐妹記恨在心裏。”不夠亂是嗎?
林靜如,有時候,做人不要太過分了。
平貴妃冷笑:“好一個能說會道的丫頭,皇後娘娘,如此大事,自然請皇上定奪,可是,皇上身體不適,六宮之部,是以皇後為首。”
“本宮對你的染血之帕,倒是好奇。”皇後輕笑:“來人,找找殷昭儀的房間。”
這是很重要的,自然,都是放在妃子住的地方,以示自己的清白。
梨香臉色一白,怔怔地看著我。
我歎氣,我真的無能為力了。
再怎麽說盡口舌,皇後還是不相信。
一會兒,宮女捧了盒子出來:“皇後娘娘。”
“你們之中,必有人是假話連篇,來人,把樓玉宇先給我押到暗房裏,去請宣樓郡主入宮,你們三個,都給我跪在這裏,等禦醫的驗證,本宮可是最不喜歡聽人說假話了,要是有半句蒙騙,株連九族。”
“皇後娘娘,皇後娘娘,臣妾是冤枉的啊。”梨香叫著,拉住皇宮的腳。
皇後狠狠地一踢,踢在她的胸口:“好好給我跪著,等著本宮的旨意,後宮中,絕對不容許有什麽不幹不淨的女人,誰真誰假,本宮不喜歡聽你們胡鬧,一查就清楚的事,何必聽你們胡說八道。”
我搖搖頭,無力地歎著氣。
如此這般硬來,還有回旋之地嗎?
染血之帕,就算是真,也會說成是假的。
幾個高大的嬤嬤就在我們的身邊押看著,不許起來半步。
我看著林靜如,她冷笑著,老神在在。
大概,那個說能做太子妃的,就是平貴妃吧,始終,平貴妃都沒有說幾句話,那氣勢卻是比皇後更要來得威嚴。
她朝我一笑,冷冷地說:“倪初雪,沒想到,你如此的能說會道。”
“我也沒有想到,林靜如是這般的狹隘小人。”
好的時候,可以姐妹相稱,不好的時候,可以捅你一刀。
靜靜地跪著,時間慢慢地過去,每一刻,真相當的難忍著。
生怕一個旨意進來,就會是誅九族。
死,死是不算什麽?不過是頭點地。
可是,小靜呢?爹爹呢?要查將起來,沒有紙包得住火的。
他還年幼,花一樣的年紀啊。
如果死,是一個解脫的話,就有些遺憾了,我還有上官雩啊,他會很傷心的。
七皇子呢?遠在邊關的七皇子,他會再為我傷心嗎?
我不知道,這麽久了,我還是第一次想起他。
濃濃的死亡之氣,籠罩著我。
也許,死了我的心就不用再掙紮了,很多的事,很多的結,也不必去解開。
梨香卻輕聲地呻吟著,我以為她害怕。
看著她,卻是臉色發白得很,滿頭的冷汗。
我趕緊想要去扶她起來,畢竟是有身子了,怎麽可以長跪呢?
二個嬤嬤按住了我的肩,把我往地上按著:”不許動,皇後娘娘有令,讓你們跪著等旨意。”
哦,我開始明白了,等,這一字,多少的東西包含在裏麵呢?
梨香越來越重的呻吟了,連跪也跪不起來了,整個人伏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梨香。”我焦急地叫著:“忍一忍啊,”
“我忍不住了,肚子好痛啊。”她的淚,都哭出來了。
“梨香,我們不去想,我們背詩好不好,小時候的詩,還有秦淮的曲子,我們一起唱好不好。”不要去想著痛,就不會痛了。
可好似,梨香卻是痛叫著:“好痛啊,倪初雪,我肚子好痛啊,快去叫禦醫。”
“你們聽到了沒有,梨香的肚子好痛,還不快去,要是皇子有什麽三長兩短,你們擔負得起嗎?”我大聲地叫著。
宮女
可是,一室的人都麵無懼色。
我看著按著我的嬤嬤,哭著說:“求求你了,幫梨香去宣一個禦醫好不好,去叫上官雩好不好,他會重重的打賞你的。”
她冷冷地說:“沒有皇後的旨意,任何人不得離開。”
腦袋白成一片,我隻能看著梨香受痛,淚水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她痛苦的叫聲,一聲一聲不絕於耳,聽了,我心裏翻滾著,我合上眼,我甚至是不敢去看。
可憐的梨香,為什麽,我還是無力幫你。
“好一個姐妹深情。”林靜如冷笑著。
如果可以,我情願,我替梨香痛著啊。
“姐姐,我好痛啊,快救救我的孩子啊。”梨香淒慘的聲音,劃破我的寧靜。
我頭重重地擊著地,咬破的唇,流下了豔紅的血。
越是掙紮,二個嬤嬤就死死得壓得我越是緊。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怎麽呼著氣了,我以為,我連感覺也沒了。
當那粗大的手,悄悄地環上了我的脖子,欲要掐住。
把我所有的神智,也都掐了回來。
欲殺之,而主不在。
手收得越來越緊,我可不能這樣,我有我的快樂啊,有好多,有好多,我並不是沒有念頭了,我不想死。
平貴妃和皇後是要殺我了。
一個宮女,無意中讓人按死了,也不過是我命不好。說來,也隻是奴婢的不錯,三兩句,就能交待了過去。
我不要死,我還有很多的事要做。
我的畫,還有一半沒有畫完,昨天畫的太晚了,總是留下一半。
我不心甘情願,我不願,我好久沒有見到上官雩了。
他給我許的未來,我們還在等著。
手越收越緊,就連梨香痛叫的聲音,我都聽不到了。
這裏的人,根本就不是人,全是狼啊,我怎麽能任狼咬著呢?
氣息越來越緊窒,我不要,我得活。
我一低頭,狠命地咬著脖子上的手,拚命地咬著,不去感覺什麽血腥,味道在喉口很難受,可是,我卻不去管,我要活著,我就什麽也不管。
嬤嬤大叫一聲,揮著手,鬆開了我。
我使勁,將那壓在我背上的另一個嬤嬤推倒。
滿手是血的嬤嬤大聲叫著:“反了,反了,這奴婢反了,竟然咬我,來人啊,把她給抓起來,給我往狠裏打。”
我躲著,往門外鑽去,桃子在門外伸出一隻腳,擱住我,讓我整個人都往台階下摔去,硬生生地,我聽到骨頭斷裂的聲音,我沒有去想痛不痛,還是爬起來,一直往前跑著。
跑出去,我就能活命,跑出去,就能救梨香。
可是,我去哪裏?這宮裏,哪裏有我的地方。
“別怕,初雪,以後都有我。”
是誰的話,在耳邊響起,我四處望著,尋找著,卻是空無一人。
滿眼是淚,我分不出,這究竟是哪裏?我找不到,對我說話的人。
“遇事,不要急,要冷靜。初雪。”又是那聲音。
後麵急促的腳步聲來,前麵就是太液池,我不會遊水。
“姨。”小靜的聲音響起。
我驚惶中定了神,看著那正張大眼的小靜。
“在這裏呢?快來抓。”後麵的聲音張揚著。
我朝小靜叫:“小靜,快走,去叫上官雩,正清宮。”
小靜卻是沒有跑走,而是撥開林木,拉著我進去就跑。他將手裏的劍往我後麵一扔,阻著前麵的人追上來。
小靜人雖小,可是,跑得很快,而且專挑小道兒跑。
“姨,別怕。”我氣喘不過來了,我雖然不放棄,可是,我真的跑不動了。
下巴的痛開始讓我頭暈眼花起來。
小靜喘氣停了一會,馬上就將我往樹叢裏推去,再回頭跑一會,大聲地叫著:“來啊,你們這幫老奴婢,來追我啊。”他又從另一道上走。
“這小東西,快追。”我聽見越來越遠的聲音。
看看天色,怎麽越來越暗,連葉子都圍著我轉動。
這是什麽聲音啊,嗡嗡直響,我聽也聽不清楚了。
一抹手,滿手都是血,濃重的味道,讓我閉上了眼睛。
好累,好累,這一跌,真是摔疼我了。
關於後來,我不知道了,我隻知道,當我醒來的時候,印入我眼裏的是上官雩憤怒的眼睛,騰騰的燃燒的怒火與關心,將我的淚給點了出來。
“別動。”他小聲地說著。
我想說話,卻發覺,下巴痛得很,還厚厚的包著東西。
他心痛而自責的眼神看著我,抓著我的手,內疚地說:“初雪,讓你受苦了。”
我靜靜地看著他,這如何是受苦呢?梨香呢?梨香怎麽樣了?我一顆心又焦急了起來,既然小靜叫了上官雩,不會不知道我從哪裏而來的。
他看出了,輕輕地歎息著。輕撫著我的手,低下頭說:“梨香沒有事了,隻是,孩子並沒有保住。”
我閉上眼,覺得眼裏濕濕的,心裏好難過。
“初雪。”他抓緊我的手:“別難過,梨香的孩子,合計是遲早保不住,她用食之中,隻怕早就不妥了。”
這個孩子,就那麽有罪嗎?後宮如此之大,竟然容不下一個沒有出世的孩子。
梨香全指靠皇子了,這樣一來,她所有的希望,都落了空。
“別去管太多,看你,都成什麽樣子了。”他心痛地看著我:“下巴上的傷口,隻怕好了,還會留有印子。”
我不擔心我的,真的,我不怕我傷成什麽樣子,因為,不管如何,他都不會太在乎於我的容貌,我如此的篤定。
他抹起我臉上的濕淚:“初雪,這事,皇上親自插手了。”
“噓,你別說,讓我來說,沒事了,你不會再有事了,現在,吃點東西進去就好好地睡。”
我搖搖頭,我哪裏吃得進。
“沒事,初雪。”他輕輕地朝我一笑:“你就是摔了個沒有下巴,我也會娶你。”
這人,現在還要逗我笑。
淚與笑糾結,如此的無力啊。
他輕輕地揉著我的脖子,我竟然又開始眼神迷糊起來。
“眼吧,初雪,幸好你還記得我在宮裏。”他有些害怕,執著我的手輕吻。
我輕輕地抽了出來,將他的眉撫平了。
他眼裏,藏不住的驚魂,不是我害怕,是他在害怕。
我想告訴他,我不想死,就是想見他,想要跟他有未來。可我說不出話來,隻能輕輕地撫著他的臉,深深地看著他。
如果,我沒有掙紮,沒有求生,這麽一個桀驁之人,我就永遠也看不到了。
他一定自責得沒完沒了的,這其中發生的一切,誰能算得盡呢?
他不知,我有多害怕。
可是,我寧願他不知啊。
“我不走。”他輕輕地說,抽著氣:“我在這裏陪著你,不走,小靜也沒有事,一切都沒有事,我也沒有得罪誰?真的。”
如此的懂我心,我想笑,淚又流得更多。
他輕輕地擦起,合起我的手,低笑:“我的傻丫頭。哦,你倒是可以放心,我是大夫啊,可能將你的傷口都恢複得看不見,你好勇敢,初雪。”
他笑得,多好看啊。
一切都值得了,隻為了他的笑。
睜睜濕濕的睫毛,事到如今,我能為梨香做什麽呢?至少,我們保住了命。
是的,有上官雩在,我不怕啊。
那迷糊中,響起的話語,不是上官雩的,還是誰的呢?
不舍又不舍,暖暖的大手,一遍又一遍地掃過我的臉。當我輕輕顫澡,他總是抓緊了我的手,告訴我,他不離不棄。
下巴還包著紗布,我能說話了,和上官雩一起去看望梨香。
她躺在床上,原是腆著的小腹一片平坦,見我們進來,她臉朝著裏麵,一句話也不說。
我知道她心裏難過,可是,也這也不幸中的大幸了。
有上官雩在,就能擺平所有的事。
那沾血的巾子,明明就是我手裏割出來的血,禦醫也證實了並不是那種處子之血。
可是,上官雩一句話,就讓皇上相信了。
他隻說:“誰能保證這是原先的。”
皇上大怒,將皇後和平貴妃狠狠的訓斥了一頓。
而令人歎息的是,關於梨香和樓玉宇的事,沒有人提一句。
她們不敢提,梨香自然不會笨得要去提起。
如果真的查實起來,太多的證據都對她不利了。世上,無不透風的牆啊。
我想樓玉宇也是篤定這麽一點吧,所以,也不怕死,不是嗎?
因為皇後根本就不會讓他死,為的,也就是整死梨香了。
似乎沒有什麽改變,改變的,隻是梨香而已。
上官雩把脈:“沒什麽大礙了,吃些藥調理就好。”
梨香轉過頭哭:“上官雩,你要是為我好,你就讓我快點好起來,我還要再懷上皇子。我不甘心,我一點也不甘心。”
上官雩冷然地道:“這是你的事,與我無關。”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她惱怒地看著他。
上官雩一挑眉:“別把全部人都當成是你的下人,或者是聽命於你的,殷梨香,你想在後宮中生存,壯大,你就這樣,差遠了。並不是全部人都圍著你轉的。”
“倪初雪。”她大聲地吼叫著。
我搖搖頭:“上官,你別說話好了。”他啊,就是看不慣梨香。
“我才不知你怎麽想的,這樣的妹妹,要來何用,自己做的事,自己不敢承擔,還要你來負上這罪名,這算什麽?任誰也看不起她。”上官雩還振振有詞的。
我掩住他的口:“別說了,梨香,你好好睡會。”
“上官雩,你要是想跟我倪初雪好,你就得幫我。”梨香蠻橫地叫著。
上官雩冷笑:“可笑的人,你怎麽不清楚一下自己是誰呢?當我是誰?我不是你的裙下之臣,倪初雪不是你的娘,不用對你負責。”
這話,可是越說越有些難聽了。
我扯了上官雩的手往寢室外走去,他啊,醫術一流,可是,氣人也是一流的。
一向,他就不屑於梨香。
“初雪你也真是的,我真不明白你為什麽受得了她,你的清高氣傲呢?為什麽對她就這般的順從。”他有些氣悶。
我輕笑:“那你要我怎麽樣,和她一樣計較,和她一樣吼著叫,上官雩,你一定得幫我。那我和她,豈不是一樣的人了。”
他輕哼:“你再怎麽說,也不會變成一個殷梨香。隻是,你對她太順著了。”
我搖搖頭,看著他的眼睛:“上官,這世上,我就隻有一個妹妹了,你也許知道,我對感情,看得比較重。人活一世,不能無情,那麽,與草木無二樣。她哪樣,並不代表著我就要哪樣子,姐妹之間,一世情,什麽能載得了這麽重呢?生命太脆弱,當你想要一些感情的時候,或許,你就連找也找不到這樣東西了。”
“大道理一篇,聽你說,頭痛。”他揉揉額。
我輕笑:“哪痛,我給你揉揉。”
“心痛。”他冷哼。又輕歎著氣說:“倪初雪,可是,我喜歡聽你說這些,你的心懷好是寬廣自在,讓人聽了,心裏舒服。”
“會嫌我話多嗎?”我側頭問他。
他搖搖頭:“多說些才好。初雪,我們出宮去透透氣,可真是把我嚇壞了,一身是血的你暈在那裏?”他拍拍心頭,似乎還心有餘悸。
出梨花宮的時候,看到了桃子。
我看她一眼,她低下頭,垂下眸子笑:“倪畫女走好。”
上官雩精明的眸子看著我,似乎為我看一個宮女那麽久而有些好奇。
我輕輕地一笑:“是啊,走好。人的一輩子,就怕沒有走好。”
這一番逃離死亡下來,我也心有感觸,梨香的事,八成她就是內鬼了。
“桃子,宮女為她人做嫁衣,並不是能一世如意的。”
她得有準備,知道得越多,那麽她就越不安全。
宮女 第二十一頁 第一百零二樓
出宮很易,他是特別的禦醫,而我是畫女。
皇宮雖大,卻不是我們想窩身的地方。
一出宮,才重重地舒服了口氣,我摸摸下巴,還有些生痛。
但是一出宮,竟然覺得好多了。
和他相視一笑,才發覺,他竟然也是。
搖搖頭,他執起我的手拉著:“不是一種人,還湊不到一塊去。”
我欲抽回手:“這是大街上,讓人看見多不好。”
“我是怕你走丟,要不要再去吃點糕點了?”他輕聲地問著。
“不要了,那個,比吃飯還貴,這當頭,邊關的百姓一定難,你多錢,就捐點出去不是很好嗎?”
他輕笑:“沒有見過這樣的傻丫頭,我想用最好的來寵壞你,可你總不要,你要的太少,讓我的信心就更少。”
“那就去喝點茶好了。正好感受一下京城的文化淵源。”
京城,最多的是茶樓,是消息最靈通的地方,也是京城的一特色,可以體味到京城的味道,繁華還有奢侈,以及,平常的生活。
紈絝子弟們沉迷於吃喝玩樂,多的是銷金之地。
有些,一杯茶下來就是幾十兩銀子,我和上官雩去過一次,就不想再去哪些地方了。
小的地方,倒也是實惠,也相當的熱鬧。
我喜歡捧著茶,看著外麵的風景,聽著繁雜的聲音。
悠揚的琴聲起,我看到對麵的酒樓上,有人在彈琴,那琴聲吸引了人,如仙樂飄飄一般。
我認真一看,又是那白衣的樓玉宇,正對著一小姐彈琴。
我看著上官雩:“上官,你拳頭硬不硬。”
他看了看冷哼地說:“對付這種人,何必要動拳,隻怕是髒了手。”
“那你有什麽方法?”我很感興趣啊。
看到樓玉宇,讓我平靜的心又翻滾起來。
我並不喜歡看打人的戲碼,可是樓玉宇,真的讓人很生氣。
現在又是在勾引哪家小姐嗎?
“你等著,我去去就來,保準不用我出手,我請人去送幾樣東西給他就好了,保準敗壞他的名聲。”他壞壞地笑,身手捏著我的鼻子:“好好地在這裏呆著,很快我就回來了。”
第一次和他這樣做壞事呢?覺得好是新奇,也想看看上官雩如何整樓玉宇。
“唉,你們可聽到了關外的最新消息嗎?”一穿得厚實的壯年灌下大半盞的茶,就開口說話了。
“現在如何了?身在這平安的京城,倒也不用去怕打過來,反正,皇上就住在這裏,我們小老百姓的,有什麽好怕的呢?是不是,是不是啊?”一老頭也叫著。
幾個人起哄著笑:“當然是了,天塌了,還有皇上的一片天頂著嘛。”
壯漢搖頭歎息:“你們可真是不知道啊,打得可厲害了,關外的老百姓,苦不堪言,哪有如此這般,還能逍遙自在地喝茶。”
“唉,我說,你這樣怎麽這樣說話。我們喝茶關你什麽事了?你還不是也喝?”那些人可不樂意這樣說了。
“實話實說吧,小的乃是海城一生意人,聽說邊關打仗,自發自願的到了邊關能幫搬一磚就幫搬一磚,也算是為我們燕朝抗擊大遼做一點事,七皇子領沒助戰,可是大遼雄兵百萬,邊關百姓物資貧缺,民不聊生,我特地來,是來為邊關打仗籌點特資,還望各位鄉親父老,血性兄台,能慷慨解囊為我們燕朝做一點事,有錢出錢,有力出力,我們都是燕朝的人,流的是燕朝的血,大家團結起來,才能齊心合力的對抗大遼。”
他說得很是激昂,可是,並沒有人捐款。
“既然是七皇子,皇上不可能不顧,是吧,咱們小老百姓,怎麽能幫得上什麽忙呢?”
大漢搖搖頭:“你們的確是想錯了,打仗之事,怎麽是皇上一人的事呢?也是我們燕朝兒女每一個人的事啊,如果沒有七皇子苦苦對抗,以單薄的力量對著大遼,要是大遼一殺進來,我們焉有家,焉有親人,死傷無數,我們就成了大遼的奴隸,還有什麽自在,還有什麽權利嗎?七皇子是皇上的兒子,可是,七皇子在邊關,英勇無敵,怎麽生說,也是人單力薄啊,再加上物資的貧缺,很多條件,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沒得吃,等著稀少的軍糧到來,都得餓死啊,我們能幫捐的就捐一點。”
後麵那些,說得聲色俱下,我聽了都心裏暗暗的歎氣。
打仗一定是艱苦的,可是,沒有想到連吃用都成了問題。
想皇上,在宮裏還是花天酒地,上官雩入了宮,才收斂一點。
想必想著七皇子在邊關,也是小玩一把般,並不怎麽放在心上。就想著,如果他玩夠了,累了,就會回皇宮吧。
我走上前,將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放在桌上,甚至還有那黑玉釵,都一並放在那裏。
“謝謝這位小姐了,有你的幫助,邊關就多了一份力量。”
我輕點頭,想了想,把身上的玉佩都取了下來,上麵的金絲繩也能值不少錢,玉是宮裏的東西,也不能亂給,所以,取下繩子將玉收了回來。
“我捐五十萬兩,到上官藥鋪去取。”上官雩將一玉放在桌,一手從後麵抓住我的手。
我回頭,有些愧疚,畢竟,這是七皇子在打仗。
他輕笑:“我也是燕朝人啊。”
“好,真是爽快啊。”那人感激得抱拳。
“這位兄台請說個名?”
上官雩搖頭:“何必去說,是燕朝人就行。”
“你放心,這錢,一定會到邊關,我有七皇子親筆寫的書,也不倒蒙騙你們。”他掏了出來,一邊又說著他的名字,家居何在,如今在七皇子的旗下做些什麽?
這些可以編,他有軍令牌,還有七皇子的親筆書。
我看了看,那龍飛鳳舞的,的確是七皇子親寫的。
朝上官雩點點頭。
他拉我回去坐著:“這時應該捐獻的。”
我眼一亮:“上官雩,我沒有什麽錢,這樣子好不好,我有很多畫,能不能拿去賣,看能有賣多少,就捐多少。”
“能賣多少?我給你多少好了。”他又續上茶:“你看,這不,有個好開頭,就有人捐了,積少成多,也是眾人撿柴火焰高,你一人也頂不了多少力量,主宰的還是看皇上。”
我瞧瞧他,輕笑。
他瞪我一眼,說:“又在打我的主意,不是嗎?”
“是啊,上官紅人。”如今他在宮裏,可是極紅啊。
他有些鬱悶,有些歎氣:“皇上這些事,如何聽得我,雖然在調節方麵會聽我所言,可也是有這麽一個限度。”
我也低頭:“是啊,你看邊關如此了,皇上如若是多調些物資,也能保個衣食能安啊。”
他拉近我,低聲地說:“皇上才不看好此次邊關之亂,似乎有些想要想要再南下,一直問我,那邊的處境,那邊的氣候。我看,皇上是想躲開這亂了。”
輕輕一敲他的頭:“你跟他說,很差就好了。”
南方離大遼是甚遠啊,連一國之君都逃走,成何體統啊。
“你這小丫頭,這可是欺君之罪,你當以啊,皇上已派了探子去密查。”
我歎氣:“真是可歎啊。我都恨不得自己不是自由身,不是男子,能上戰場,能出一份力了。”
他哼笑:“倒是看不出倪初雪一腔熱血啊。”
他剝開花生,放在小盤裏,低聲地說:“人無百日好,我也思量著,如何才是最好的脫身之計了。”
他也知道,禽鳥盡,良弓藏,我一笑:“你如何脫身,玉貞公主可肯,皇上可肯。”
他花生殼朝我臉上丟,臉色一沉:“說好不再提她。”
我抹抹臉,笑著看他,這問題,終究是橫在那裏的。
“你說我如果上戰場,怎麽樣呢?”他雙眼熠熠生輝。
“你,你行嗎?”我挑起眉。
“小丫頭,別給男人說這麽一句話。”他一瞪我:“這可是暗喻某些方麵的。”
我一笑,換一種問法:“那好,請問上官大夫去哪裏幹什麽?”
“一身醫術,也能做不少的事,你說不是嗎?邊關的醫療條件一定低下,我決定調上官藥鋪裏一半大夫支援到邊關。而且,我若以這個為理由,天經地義,皇上也不會怎麽個為難。在好的時候不走,要是等走不了的時候,那我也就走不了了。”
他說得極是有道理,原則是這樣。
他又一笑:“也讓你覺得我是一個了不起的英雄啊。”
“崇拜你,佩服你,上官,早就很佩服你了。”
“那好,來,看點笑話。”他指指對麵的窗。
那小姐氣得用茶潑樓玉宇的臉,而且還一臉氣乎乎的。
樓玉宇也臉色不好,桌上還放著二三包的藥材。
就連那周邊,原本沉迷於琴聲的茶客,也是一臉鄙夷。
我好奇地問:“什麽辦法啊,真好,讓他下不了台。”
他招招手,在我耳邊說:“送了幾副藥,第一次呢,我讓人送去春藥,告訴他,這用一次,就可以讓人忍耐不住,非常的神效,第二次,讓人送了下胎藥,告訴他,這個是免費的,因為他這個月買的多,所以送他了。第三次呢,讓人送了花柳病之藥,告訴他,他病得很重,得一次用上一大包。”
我眨眨眼:“什麽是花柳病啊?”
他忍不住笑出聲,就著我的頭輕敲二下:“虧你還住秦淮,那可是十裏花街,這也不知道。”
“奶娘告訴我,花柳病就是對花和柳樹過敏。”
他一臉的笑,笑得張狂。我有些不高興,他必定是嘲笑我的。
“這個,也不知怎麽跟你說,不太好的。”
“我也想知道啊?”
“真的嗎?”他四下看看。
我覺得他很神秘,卻更想知道:“當然是真的,快說啦,對花柳過敏怎麽會讓人這般看呢?”那樓玉宇都氣得將桌上的三包藥都撕扯開來了,什麽溫文爾雅,風度翩翩都了無了蹤影。
“那就是男人上妓院尋歡多了,不幹不淨的,就得了一些病。可會傳染了,這種病,也極難說,反應是治療起來難。”
我臉紅,竟然是這些不幹不淨的事。
他笑:“好了,我的好奇丫頭,跟我說呢?沒有什麽?反正我是大夫,也是你以後的夫君,不是嗎?”
我輕喝了一口茶說:“男人都這麽壞。”
“我可不壞,在秦淮你還推我去花樓。”
“我,我又和你不熟。”他還真是記仇啊。
“那現在熟不熟。”他壞笑著。
我點點頭:“還好啦,不過今天教訓了樓玉宇,也是痛快。”
“ 哦,痛快啊,來,頭伸過一點。看到沒有,他正恨恨地看著我們,給他笑一個,更是氣得他跳腳。”他睜大的眼,一點也不懼怕地笑著看樓玉宇。
“我才不跟你瘋呢?”我推開他:“時間差不多了,我們也回宮去了吧!”
“嗯,那就這樣,各尋機會,我們開溜了,去邊關啊,讓你體驗一下戰爭的生活也好,患難與共才能共度白頭嘛,我在做大夫,你可以幫著我。”
“真的可以嗎?”我也想去啊,不想在宮裏困著了。
“什麽時候有騙過你,等我說服了皇上,自然就會說,帶些宮女前去,第一個就寫上你倪初雪的名字。”
自上官雩說過這件事之後,我一直記在心上。
隻是,皇上的身體有所好轉之後,又開始風花雪月起來,不聽上官雩的勸。
他正瞅著機會,好退身。
可是,天鳳公主卻日日談起他與公主的婚事。
他還是那句老話,三十而不立。
梨香好起來之後,皇上又喜歡上了一個美人。
我不太常去她那裏,我不喜歡聽她埋怨,抱怨,不喜歡看她那哀怨的樣子,怨天尤人的。
似乎孩子沒有了,她的所有天高地厚的理想,也沒有了。
皇上能喜歡她,她就得有準備著,還會有比她更美的人,這個世界上,沒有最好,隻有更好的。
她還沒有足夠的手段來攏住皇心。
宮裏的畫,也不能拿出去賣,我也盡了我的綿薄之力,但願上官雩能順利地請旨到邊關支援。
我抱著曲兒幫我做的小衣服,去找小靜。
真的是多虧了小靜,不然的話,事情也不知會怎麽一個變化。
東宮,還是一樣的威嚴肅大。
公公見是我,也沒有阻隔攔,就讓我進了去。
小靜正在擦汗,滿臉紅紅的在那石頭上坐著。
看到了我,笑開了一張臉,跑過來叫:“姨,你來了。”
“是啊,姨來看你了。”我蹲下,拿著帕子給他擦汗:“累嗎?”
“累是累,小靜可以受得了,姨,你看,小靜的胳膊,是不是大了很多。”他豎起了小拳頭讓我看。
是的,壯實了很多。我輕笑著:“小靜越來越厲害了。”
他仰高頭:“小靜以後要照顧姨啊。”
“小靜真乖,看,曲兒姐姐給你做的衣服,好不好看。”
“謝謝姨,小靜一定會穿的。”
我輕笑,重重地歎著氣,看著他的臉:“小靜,姨要跟小靜說一聲謝謝。”
他可愛地笑著:“姨,小靜很高興的。”
“嗬嗬,小靜,小小吃苦,沒有什麽,能鍛煉一個人的意誌和體魄,你看,姨都跑不過你了,等你長大了啊,就不得了了,文武雙全的小靜,可以為燕朝出一份力為百姓做一些事,真好啊。”
“我不想,我隻想跟姨在一起。”
我摸摸他的頭:“小靜,男孩子要有些誌氣。姨也要離開這裏了,我告訴你啊,上官叔叔要帶我離開這裏,我們到邊關上去,小靜在宮裏可以多聽話哦。”
他睜大眼睛:“小靜討厭上官雩。”
宮女 第二十一頁 第一百零三樓
“小靜,你不能討厭他的,因為姨喜歡他。”我小聲地說。
如此親口說出來,是有些羞人,可也別有一番的甜意,能與他並肩做有用之事,是我所喜歡的。
“小靜,不要告訴別人哦,姨不舍得你,還是先跟你說一聲。”
小靜圓亮的眼神有些惱:“姨,你不要跟他去,他都要娶公主了。”
我搖搖頭:“小靜,他不會的,姨相信他。”
“姨,你不知道,太子都送讓人送禮給公主了,說他們要成親了。”
是嗎?為什麽我不知道。
“姨。”小靜推推我:“我們誰也不靠,等小靜長大了,小靜就保護姨,不讓這些壞人來欺負姨,姨喜歡畫畫,小靜就和姨一起去畫畫。”
輕笑:“好,就等小靜長大先。太子最近好嗎?”
他點點頭,並不多言關於太子的事。
“姨,我使劍給你看好不好。”
我點頭,坐在那石上看他有模有樣地舞動著。
小靜,就要成長,就要強大,真好啊。
“連小姐這邊走。”我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
是啊,好久沒有聽到關於連秋池的事了,以前,她總是算計著我,也不知現在如何了?
站起來,卻看見她往東宮裏頭而去。
“姨,你在看什麽?”小靜輕聲地叫著。
我回過頭:“沒有什麽,看到一熟人,小靜,你練得真好。”
“姨,我有自己的房間了,我帶你去看看,還有小靜寫的字,有幾個字,硬是寫不好,姨教教我。”他拉起我的手,往宮裏走。
小靜就愛膩著我,我也是喜歡他的。“好,姨今天有空,都教你。”
房間收拾得整整齊齊的,一進去,他就興奮的去捧來糕點讓我吃。
好是會心的小孩,坐在那裏,手把手地教他練好那幾個字,他興奮的直笑著。
一公公在門口叫:“殷靜,該是學書時辰了。”
他收住笑,鎮靜地說:“好,我馬上來。”
小小年紀的他,已有些光華在畢放了,我為他高興。
他看著我,有些抱歉一樣,我搖頭輕笑:“去吧,姨自個回去。”
小靜總是這般的貼心,小小的身子壓上不少的沉重,也能應付得來,對於一個才六周歲的小孩來說,真不是一件易事。
如此這般大,隻怕也隻能專學於一樣了,他是文武都兼修。
好吧,小時候吃些苦,長大了也能出人頭地,這是為人爹娘的夙願,我雖然不是堂姐,我也希望小靜能有出息。
他打小就喜歡跟著我,和我比較貼心,比較親。
走出小靜的房,輕輕地合上門,從後麵廊邊往前走。
自太子說過要納我為妃之後,我就沒有再來過東宮,他也沒有找過我。
從這後廊過,再從林道出去,也比較不顯眼,不易讓人瞧見。能不見,就不見為好吧。
我仰著頭,慢慢走,吹著徐緩的風,覺得很是輕鬆。
上官雩說,我是一陣風,嗬嗬,我是很喜歡風啊。
不知哪裏傳來的竊竊私語,傳入了我的耳間,我似乎聽到相熟的名字,也停下了腳步。
“太子,玉貞公主根本就不是一個公主,那天麗妃娘娘讓我跟著天鳳公主去了昕夫人那裏,聽到了她們說話的聲音,玉貞公主原來是天鳳公主的女兒。”
“啊。”我無意中聽到這些,嚇得都驚叫了出來。
“誰。”太子冷喝一聲,推開了窗。
我望了進去,看到一男一女半裸露這身子躺在床邊的榻上。
太子陰狠的眼神對上我,慢慢地變得複雜,變得有些閃爍起來。
“倪初雪。”連秋池也驚訝地叫:“太子,這話可不能讓人聽了去,不能留之。”
不能留之,這一句話,讓我打了一個寒顫,驚醒了我。
收起我滿臉的驚慌,非禮勿看,低下頭去,輕聲地說:“見過太子。”
“進來。”他伸出一隻手。
我也不知要不要進去,太子一狠心,我是無活路可走。
可是,我不進去,我一樣是難逃出東宮。
我深吸了一口氣,覺得自己真的很有惹禍的本事。
看著他的眼,沒有看到殺機,隻是很深很深,讓我無法明白。
我伸出手,他一把抓住,一個使力,就將我扯了進去。
驚魂未定,馬上就讓他鎖進胸前。
他沒有穿衣服,灼得我有些熱,我不安地往前掙紮著。
連秋池真對著我笑,我第一次覺得她真的很嫵媚,女人的美麗,盡展眼前,隻著肚兜,雪白的肌膚和褻褲,姣好的身段,豐滿的胸房,如此的誘人。
我不好意思地轉過臉,早就知道,她一直看著太子,原來,如此的喜歡太子。
“太子,可不能留。”她輕聲說,自在地理著容妝。
一屋子怪異的味道讓我不舒服,這味道,我了解,失身的那夜,便知道了。
太子一低頭,看著我,似眷戀,似寵愛,似無奈地輕輕地撫上我的頰,不容我半分的閃躲。
“太子。”連秋池叫著,臉色變得難看極了。
他一笑,仍是環著我的腰,低語:“這無關的,知道便是知道。”
“但是如此一來,麗妃娘娘就知道是我說出去的了,以後就不再信任於我了。”她急急地說著。
太子搖搖頭:“紙如何包得住火,該知道的,還是會讓人知道。麗妃不過是想討好天鳳公主,能爭得一些甜頭,所以讓你去跟蹤天鳳公主,可是,秋池,你也太讓我失望了,你明明看到了林靜如和初雪去梨花宮,你也不來說一聲,差點,就害死了初雪。”
連秋池輕笑:“太子,她的事,我得向你告嗎?我不如她嗎?”
“你當然不如,初雪可是我想要納的妃子,隻是,初雪一直不答應而已。”
“太子,她隻是一個破鞋,一個讓七皇子玩過的女人,不清不白,如何做太子的侍妾、、、”她還沒有說完,太子一個巴掌就甩在了她的臉上。
他淡淡地說:“你也不過是一個宮女,別以為本太子寵幸了你,你就可以這般鬥膽,任何人,都不得在宮裏說上半句初雪的不是。你們,如何與她相比。”
連秋池咬牙輕笑著,害怕的人,卻是我。
我身子輕輕發抖,我想離開這個地方。
“太子。”
“出去,沒你的事了。”他冷語。
連秋池恨恨地一看我,拿著衣服到屏風外麵。
他轉過驚魂未定的我,深深的眼神看著:“初雪,做我的妃子吧。”
“不要。”我還是搖頭。
“那如果,我和你發生了關係呢?”他思量著。
我輕笑,有些冷靜回複了:“太子,我無法攔得住你,可是,並沒有意義。”如果因為這樣,我必須得嫁,那我早就到七皇子的身邊了。
如果這樣隻會讓我恨他,看低他。
他放開我,找件衣服披著,輕語:“嚇著你了是吧,你也別驚心,做太子,也不是如此容易的,很多的事,得有著人,就連妃子之間的爭鬥,也得個明了,連秋池也不過是我使喚的人而已,不能與你相比,你要是不喜歡,我讓人把送冷宮去,要是胡說八道,割了她的舌即可,不是我殘忍,而是,坐這個位置,不殘忍,那是坐不住的。”
我搖頭:“我不懂,也不想懂。”
他綁好衣帶輕笑:“當然,我不會讓你煩惱,初雪,你是解語花,殘忍的事,我做即可,用我的權力,我的地位,來守住你的笑。”
我麽歎:“太子不能這般說了,太子和宰相千金張小姐的大婚就要到,太子應該守護她,才能找到最美的如初。”人生如初,那是無煩無憂啊。
太子是想在我的身上,尋找著平和與安寧和鼓勵嗎?這些張小姐成了他的太子妃,賢良淑備的張小姐,也會給予他的。
他輕笑:“初雪,我越來越是放不開你了。”
“太子,你知道我心有所屬,我寧願,一輩子不成親,我也不會做別人的妾,別人的妃。”
他看我良久:“為什麽不願做妃?”
我淡笑:“我不喜歡皇子,這個世上,我最不喜歡牽扯上的,就是皇家的關係。”
他意味深長地看著我:“那你可記住你一句話了,初雪,我的寵妃之位,永遠是你的,無人能及。”
“別說了,太子,我還是喜歡和太子做朋友,初雪還有些事,得回去。”我不喜歡這裏,總是太多的利用。宰相的千金,是七皇子的相親對象,七皇子上戰場了,太子的手段也就使了出來。如此一拉攏,朝中,就盡是太子之羽翼。權勢啊,我永遠弄不懂。
為什麽今時說這樣,不到明天,就會變了。
才出東宮,我重重地吐著氣。
幾乎是讓我落荒而逃啊,用這樣來守護我,我會安心嗎?唉,我不要任何人的守護,我就像野菊花一樣,自在自過,可是,我不得不說,我真得不喜歡。
一輩子也不會喜歡的,我如何笑得出聲,有些可怕。
太子不殺我,僅因為,我曾是他的朋友嗎?
像又不像,至於什麽,我想不出來,我知道的太少。
可是,有些可怕啊,上官雩怎麽可以和自己的妹妹成親啊,這是不可以,我一定要告訴上官雩。
“倪初雪。”冷厲的聲音在前麵。
我抬頭,看到沉下一張臉的連秋池。
“倪初雪,我警告你,別再靠近東宮,打太子的主意。”
我輕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
“那太子如何這般待你?”她才不信。
我更覺得好笑了,看著她狐疑的眼,連秋池啊,在太子的眼裏,也不過是一宮女。一個可以利用宮女,怎麽用這種口氣來問我話呢?
她站在什麽立場呢?就憑她喜歡太子嗎?
“我和太子之間的事,也不用你來管。”
“我喜歡他,我進宮就是喜歡他。”她低低地叫著。
我搖頭:“不關我的事,我不會去問你,是你的事,你自會處理。”
“我小的時候,我就喜歡他了,我讀書,我學東西,我為的就是進宮。”
這些真的沒有興趣知道,我點點頭,朝一邊走去。
她不依地追上我:“倪初雪你給我聽到了沒有。”
“聽是聽到了,又如何呢?我又不是他,你要說的人,是他才是。”對我喊叫,我才覺得莫名其妙呢?
她拉住了我的手,掐得我有些痛,急急地說:“為了太子,我小小的時候,就讓黃公公養大,你不能跟我爭的,倪初雪。”
她如此的驚慌,怕的是什麽呢?
我搖頭,扯開她的手:“這不是搶與不搶的事情,連秋池,太子不是我能替他否決的,如果你需要我的一句話,我可以告訴你,我永遠不會跟太子有什麽牽連的,如此,你滿意了嗎?”
她怔住:“太子很重視你?”
我輕笑:“我不稀罕。”
一個讓公公收養的人,入宮隻為了接近太子。
唉,她也算不上好是不好,如此這般,隻會連自己也淹沒了。
她跟我說了出來,隻怕是心裏太驚恐了,太子會和張小姐成婚,她又算什麽呢?如果連利用也沒有了,她又還有什麽呢?
我不能帶到第二天去找上官雩。
他住在宮裏的獨院小閣裏,很雅致,很精細,是特別為他而準備的。
那前麵,有著大片大片的桑樹,結滿了桑葚,我最是喜歡吃了。
他總是說,吃多了不好,可我還是喜歡,酸酸甜甜的,好是入口。
大片的葉子在風中翻弄著綠波,吹出一片漾人的景致。我站在樹下,伸長手摘了一個紫色的桑葚入口,輕輕一咬,紫色的汁液就溢滿了口中。
我到門口,那小公公告訴我,上官雩並不在,問我要不要進去。
我搖搖頭,笑著走進那片桑林裏,多美啊。
他跟我說,南方一帶多養蠶,連綿十裏,一大片都是綠色的桑樹,像是海洋一樣,讓人看了,覺得想撲進去。
還有采桑的女子,唱著歌曲,一呼一應的,最是好風光了。
我說,我也一定要去。
坐在桑樹下打個盹,等著他回來。
做一個夢,全是綠波如煙的南方,魚米之鄉,小橋流水,嗬,又是荷葉連田田,那不是我的家鄉秦淮嗎?
輕語的談話聲將我打醒,我揉揉眼,看到天色都黑了下來。這個時侯,上官雩也該回來了吧。
“你回去吧,小林子,送玉貞公主回去。”是上官雩的聲音。
“我不回去嘛?”玉貞公主嬌嗔,我們就要成親了,為什麽不可以在一起。
上官雩的背影就對著我,我看到他的手,在玉貞公主的臉上撫著,輕柔地說:“玉貞,別不聽話,我最不喜歡不聽話的人了。”
“上官雩,可是我不要回去嘛,我要和你在一起。”她不依。
“就要成親了,還這麽任性。”他略略地提高了音量。
玉貞公主跺跺腳:“上官雩,不要嘛。”
“乖,聽話一點。”他拍拍她的肩。
“那你明天可不能去找那醜女,你得過來找我。”玉貞公主的話有些蠻橫。
醜女,我心裏緊緊地一痛。
上官雩輕笑的聲音說著:“笨蛋小玉貞,她怎麽比得上你呢?我不過是無聊,逗著她玩的,我和你啊,才是門當戶對,不是嗎?”
“那醜女有什麽好玩的,哼,我一句話讓人打發了她去冷宮便是了,隻是太子哥哥又不肯。我非得找父皇說一說不可,七哥不在,可沒有人給她撐腰了。”
“這你就不知道了,你是不是看出她有些心高氣傲啊?”上官雩低聲地說。
玉貞公主點頭:“倒是有一點。”
“那你可不知了,逗這樣的人玩,那可真是好玩的,玉貞,你放心,成親之後,沒有她,隻有你一個,我帶你去四處遊玩,看盡美景,吃盡美食。”
玉貞公主興奮的大叫:“太好了,上官雩。”
“那好,讓小林子送你回頭,都這麽大一個人了,別讓我操心,知道嗎?”
104樓
“好。我聽你的,不告訴那醜八怪,也聽你的話,回去早點睡,明天,我又可以見到你了。那醜女,還不知道你是騙著她玩的,嗬嗬,真好玩啊。”
笑聲,如此的嬌甜,卻是一把刀一樣,將我刺得很深很深。
上官雩,我如何看得清楚你啊,為什麽在我麵前,你可以說對玉貞公主是假的,在玉貞公主麵前,你會說我是假的。
什麽才是真,什麽才是假,我已經分不清了。
情,這麽累,這麽傷,這麽痛。
玉貞公主走了,帶著她的笑一路上,輕快地走遠了。
上官雩鬆了一口氣,那門邊的公公小聲地說:“上官少爺,剛才倪小姐來找過你。”
他微微驚訝地說:“剛才,走了嗎?”
“沒有,正在桑林裏。”公公指指我。
他回過頭,臉上,盡是驚愕。
我朝他一笑,笑得幾乎心都碎成了一片。
他走過,我往後退了二步,靠在桑樹上,看那因為天微微黑,成了墨綠黑的大桑葉,沒有什麽感覺,就想著,仰起頭淚就不會流出來。
“初雪,你會明白我嗎?”他眨眨眼。
我搖頭:“不需要了。”
“初雪。”他臉色大變。
“真的是不需要了,上官雩,對不起,我不該來的。”我轉過頭就要走。
他從後麵抓住了我的手,手指,輕輕地顫動著:“初雪,你要相信我的。”
“相信什麽?你跟我說,大婚是真還是假呢?”我看著他,淚忍不住,一滴一滴地跌下來。
我怪自己沒有誌氣,猛地一擦,有些生痛。
“大婚是真,可是,沒有新郎。”他看著我的眼睛,有些憐惜的痛楚。
“又是如此。”我輕笑:“一次就足夠了,還來一次嗎?”
他猛地抱著我,將我扯進桑林,嘶啞地說:“對不起,初雪,我給皇上說了,可是,皇上不允我,非得讓我和玉貞成了親之後才能去邊關。他說,這是我娘的意思,而且,宮裏也不放你走,初雪,我怎麽辦,初雪,你還愛著我嗎?”
我點頭:“是的,我還愛著,隻是,現在也分不清了。”
他輕撫著我的臉,認真地說:“初雪,我很真切地問你,願意做我上官雩一輩子最疼愛的妻子嗎?”
我笑:“是寵妾嗎?”
他臉色一變,還是輕點頭:“我發誓,我隻愛你一個,我隻有你一個,成親之後我們馬上離開,永遠也不回京城。”
“這樣活著,開心嗎?”我輕笑:“上官雩啊,我永遠不會做任何人的宏妾,如果我愛你,我會保留著,這樣,你也不會開心,我也不會開心,公主也不開心。”
“初雪,別這樣固執,我很認真的。我從小到大,沒有求過什麽人,初雪,我真的是因為你,法子,想了千千萬,也想不通,路,總是檔著。”他氣惱地說著:“一直在逼我,為的是什麽?”
我回頭,看著他的眼,踮起腳尖,在他的下巴輕輕地親了一下,笑著說:“上官,我倪初雪這輩子愛過的人,就是你,這輩子動心過的人,是你和樓破邪,但是,你不必如此,我一生之中,大概都沒有姻緣了。”
他搖頭:“我是騙玉貞公主的,初雪。”
“不必如此,上官,玉貞公主是天鳳公主的女兒,換名話,就是你的親妹妹,不可以成親的。”
他怔住,我靜靜地等著他反應過來,這一個消息,對他來說是很大的衝擊。
我聽到之時,我亦時。
“去問個清楚。”他抓住我的手。
我輕輕地掙著:“我想回去了。”
“初雪。”他艱難地開口:“我一定給你一個答複,如果你不喜歡我這樣做,我可以現在就說個清楚,逢場做戲,我也很累,但是,我想,讓我們快點離開,你明白嗎?”
我看著大片的桑葉,不語。
“你倪初雪是這樣的人嗎?在乎這些嗎?你會說,你算什麽?說我醜的人多了,你連隊都排不上,是不是?”他急切地看著我。
要把我帶回秦淮相識時的一切。
我長長地吐氣,我也不想,就這樣埋葬了這份情,我很傷,我很痛。
“是真的嗎?”
“我發誓。我要對倪初雪有半句假話,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他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完。
我也沒有阻止他,輕輕地說:“難不要緊,我不想騙。”
“我明白了,初雪,不會再有騙了。”他擁緊我:“不要再生氣,我寧願你打我,你罵我,你帶來的好消息,讓局麵,也會有改變的。”
我搖搖頭,上官是急於求成了,難道騙出來的幸福,我會喜歡嗎?
他一定,也不好過。
我輕輕地撫著他的眉頭:“上官,我寧願和你堂堂正正地走在一起,再難,都能問心無愧,真的,如果你怕,你可以放棄。”
他抱緊我:“如果說放棄。”
我輕輕地說:“別急,真的,一點也不用急,你對我很用心,我也一直很珍惜這份情,難得的是,你懂我,我不會逼你,我傲氣的上官雩,不會是這樣的一個人,不是嗎?我不怕吃苦,也不怕難境,我願意一直等著你。”
他笑,眼裏盡是我的影子:“我掏心挖肺的倪初雪啊。”
真的,我很認真去麵對這份情,當激動的時候,我也可以吼出很多的話,不惜傷害他,傷害自己來發泄。
但是,我還是過於冷靜的。
上官雩隻是走了偏路,一時的心痛,來得快,也去得快,因為,我總是相信他的。
有這麽一點,也就夠了。
人的路上,難免走得偏了,走得錯了。並不是不可以諒解的。
除非,我真的不愛他,真的想要借此來推開他,我可以說,我不會原諒他的欺騙。
第二天一早的時候,上官雩就拉著我去了玉貞公主的宮裏。
我沒有問,我也知道他想要說什麽?
“初雪,和我一起麵對吧。”他就這麽一句話。
我連什麽準備也沒有,就跟著他走了。
有些傻,可是,覺得很應該。
有壓力的人,總是他一個人,如果是愛,我不會喜歡隻享受他的付出。
那我就沒有感情一樣了。
其實我真是不太懂的,靠著直覺,靠著一種衝動。
看到上官雩的出現,玉貞公主很高興,看到他身後的我,馬上就變了臉色。
正喝著茶,重重地往桌上一放,不悅地說:“上官雩,你帶這個醜女來這裏幹什麽?”
天鳳公主正從裏室出來,邊輕叫著:“是雩兒來了啊,倒好,來看玉貞了。”
“正好,娘,我正要找你呢?”上官雩冷冷地說著。
天鳳公主好奇地看他一眼,又看著後頭的我,皺起了好看的眉。
“娘,我不喜歡打轉兒,你告訴我,玉貞是不是你的女兒?”
“什麽?”玉貞公主差點沒有從椅上摔下來:“上官雩,你發什麽神經啊,怎麽這樣子問啊?
天鳳公主臉色一白:“雩兒,你說什麽?”
上官雩清清喉嚨,錚錚有聲地說:“這裏也沒有什麽人,你說,玉貞公主是不是我的妹妹。”
“雩兒,你胡說八道啊,這事兒,怎麽胡說啊。”她急促地走過來,臉色蒼白得很,連手都在輕顫著。那樣子,似乎在懼怕一樣。
玉貞公主衝到他的麵前,沉著一張臉叫著:“你怎麽今天跑來這樣子說呢?我們就要成親了,上官雩你就想用這樣的借口來抗拒嗎?你休息,我會讓我你父皇把你關起來。”
“夠了。”上官雩冒火地看著她:“你有什麽本事,開口閉口就你父皇,除了皇上這個靠山,讓你吃喝不盡,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你會什麽?你根本就是無所事事,一事不成的廢物。”
我都有些害怕了,是不是太激動了些,上官雩罵人,從來就是這般不留情的啊。
在秦淮也是,罵起我來,句句是氣得人想要跳腳不可。
玉貞公主估計是沒有讓人這樣罵過,一時間,怔住在那裏,好一會兒,才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天鳳公主抱著:“玉貞公主別哭,雩兒,你一大早的,你是不是吃錯藥了。”
“吃錯藥的人,是你吧,娘,我是大夫,這一事,你就算不說,我會讓皇上知道。”
天鳳臉色一變,手指著他:“上官雩,你是不是不要你娘活了。”
“那是,還是不是呢?”
“不是的,不是的,你哪裏聽到的廢話,胡言亂語的。”她驚慌地說著。
玉貞公主哭得傷心:“上官雩,你好過份啊。”
“過份的人,豈是我,如果不是你們逼著我,我豈會如此的過份,娘,我也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有些事,必須是說明白的,你說,他是不是我妹妹。”
“你胡說八道,我要告訴父皇去。”
“好啊,正好讓皇上來斷個明了,我願意負擔責任,如不是,我自是一死。”
“雩兒,你太過份了,怎麽可以這樣子說話,你就是不想和玉貞成親,你也不必說這樣的話來害娘啊,你這樣子,我真是白養你長大了。”天鳳公主一把淚水一把鼻涕地說。
我實在也不喜歡看這樣,好象是上官太過份了一樣。
一進來就這樣跟自己的娘說話,還真是沒有什麽情份。
任誰,也不會這樣說去承認啊,而且,也沒證據的事,而且,也是砍頭的事。
為我,真的值得嗎?我仰頭看著上官雩,他卻是沒有半點的退縮,依舊堅定如初。要將這件事情,說個明白。
“娘,你如何又不過份了,你怕了嗎?要是兄妹成親,又算什麽?娘,我是大夫,對這些,我能驗得出來。”他取出銀針。
天鳳公主恨聲地哭說:“我真是白養你了啊。”
“你胡說八道,我要你付出代價,我是一公主,你卻說我是你妹妹,真是可笑啊,上官雩,你一定得還我一個公道,好,試就試,讓你死心一點。”玉貞公主氣恨地伸出手:“要是是假的,上官雩,你就是死十次,你也死不夠,本公主就看著你,跪下來求我。”
“玉貞,不要啊。”天鳳公主大叫,將玉貞的手給扯了回去。
玉貞公主氣憤地說:“有什麽不能驗,我還怕他不成,明明就不是,偏要說成什麽黑的,這可笑的理由,我才不信,他一個人是大夫,也不能由得他說了算,我宮裏,多的是禦醫,來人。”她揚起聲音,大聲地叫著:“去宣幾個禦醫過來。”
“不要。”天鳳公主大叫。
這一下,不僅上官雩鬆了一口氣,就連玉貞公主也奇怪了。
我看著上官,其實,他也在賭的。有時候,我和他也是這般的相似,可以不顧一切地做一些事,其實心裏也在彷惶不安。
玉貞公主順順氣:“姑姑,為什麽不行,今天沒有一個說話,我父皇都不會饒了他,我對他千依百順,這般的中傷人,這口氣我如何咽得下去。”
為什麽不丟,天鳳公主喃喃自語,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看著上官雩,而上官雩卻是不吭聲。
他將玉貞的手劃破,血滴在那潔白的茶懷裏。
天鳳公主又看著他,眼神中,慢慢地清醒鎮定。
上官雩紮破自己的手,滴出的血,和玉貞公主的,卻是合不來。
天鳳公主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雩兒,你看清了沒有,還不向公主陪罪,如此的大逆不道,一定是那妖女指使你的。”她一手指著沒有出過聲的我。
好一厲害啊,把罪名都往我身上擔過來了。
難道消息是假的嗎?是太子要讓我和上官雩雙雙因這些而死嗎?
那是不是太複雜了些,他根本不必這樣,他要是殺我,簡單得很。
上官雩皺著眉頭,搖搖頭,看著玉貞公主,她高高的揚起了下巴:“上官雩,我要你給我一個說話?”
“娘,我需要你的血。”他談定地說著,銳利的眸子,一點也不放過天鳳公主。
他娘開始發抖起來了:“還不夠嗎?鬧得還不夠嗎?”
“娘,你害怕了嗎?還是,連我也不是上官家的孩子。”他冷冷地說:“我一直不相信,可是,爹一句話也不曾說過。”
“你,你胡說什麽?”她往後麵縮著。
上官雩輕笑:“爹有留下不少的醫書,不知娘看過沒有,爹以前曾受過作,他一直在尋找,能生育之藥,就到我年長之時,問爹,爹說,是為了別人,可是,十幾年中,爹一直在找,為了別人,這般的堅持嗎?”
“你怎麽可以這樣懷疑你娘,懷疑你爹。”她滿臉的指控。
“那娘,讓我試一試不就好了。”他輕歎地說,很低很低,流泄出的心傷讓我都揪緊了一顆心。
玉貞公主抱起天鳳的手臂,狠狠地說:“姑姑,你就讓他試試看,這事兒,不是隨便就能讓他過了。要是他錯了,就讓他親手殺了那醜女人,一刀,一刀的殺了,我要讓他心痛,讓他永遠的心痛。”
“不行,不能試不能試。”她低低地叫著。
“姑姑,你放心,不會他說了就算的,一會兒,就宣禦醫來看看。”
“娘,究竟是不是。”上官雩放下銀針:“也不必去試了,結果都是,我也不是上官家的孩子,不是嗎?”他冷嘲,輕笑著。
我不喜歡看他這樣,如此的低傷。
輕輕地拉拉他的衣服,他回頭,我朝他點點頭,眼神輕笑著,無論是什麽?我一直站在他的背後。
“取消婚事吧。”他談談地說。
“不能取消,絕對不能。”玉貞公主驚叫了起來。“我去找父皇,一定判一個公正查個清楚。”玉貞公司,也驚慌起來了。
天鳳拉住她,哭著搖頭:“不能去,玉貞。”
“姑姑,你說什麽?”她睜大了美麗的眼,不相信,連這公道,她親姑姑都不想要查清。
“玉貞。”她哀求地搖著頭,一臉的淚。
上官雩也不好受,緊緊地握住了拳頭。
逼迫,他並不想的,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太為難他了。難道,一定要這般來收場這一開始就不該出現的婚事?
“不行,一定要說清楚的,我是公主,我是公主。”玉貞嗚咽地哭著:“我要去見我父皇,你們上官家,沒有一個是好人,不能這樣子汙賴人。”
“玉貞。”天鳳公主抱著她:“求你,不要去。”
上官雩仰頭吸著氣。
我拉著他往外走,走了許久,他才回頭看我一眼:“我是不是很殘忍。”他談談的說。
我點點頭:“是有點。”
“我也恨我自己。”他自嘲地笑著:“我一直不相信的,一直信我爹的話,原來,都是真的。”
有些悲哀,上官雩的爹是什麽樣的一個爹,有這樣寬大的胸懷。
105樓
“他打小就教導我,可是,我學到了什麽?我就會逼自己的娘。”他重重地捶打著頭。
我拉下他的手,緊緊地扣著:“每個人的性子都是不同的,你是夠寬大的胸懷了,每個人,也有每一個人的堅持,不是嗎?”
好一會兒,他吐出口氣,冷靜下來說:“我今天特地,什麽也不想,就說出來。”
上官雩的驕傲,也有他的脆弱啊。
這就是他,真真實實的他,我不要他永遠都是神清氣爽麵帶笑容來麵對我,不喜歡他掩蔽自己的最真實的東西。人是有七情六欲的,否則,如何談得上呢?
“我陪著你。”我不知如何安慰他,這些不重要,我能陪著他一起走過這些艱難痛苦的路,也許,回憶有多長的時候,這個時候,越發就會讓人覺得依戀。
他轉身輕輕抱我一下,放開了我:“初雪,我真有些羞於麵對你。”
我輕笑:“我的上官雩,一身孤傲之氣,沒有人可以比得上。”
“小丫頭不要臉了,說我的上官雩。”他低低地笑著。
我一踩他的腳下:“不許笑我。”
他輕歎,朝我一笑:“我喜歡來著呢。”
我拉著他的手,在他的手掌心寫著字。
他手輕顫下,拉緊了我:“初雪。”
“其實,你的殘忍相逼,你也不想的,我想,說來說去都是因為我。”
他輕撫我的臉:“怎麽這樣說呢?是我自願愛你這小丫頭的,是我想偏了,想要走歪門斜道,爭於求成,但是,不這樣殘忍。我娘如何說,她從來就不喜歡我爹,有些事,我不想再說,我隻能說,我爹的死,和我娘還有皇上有關,初雪你別問,這是醜陋的麵孔,也是我一直,都討厭入宮的原因,什麽婚事,還不是,為了讓自己富貴榮幸一生。如今邊關打仗,自私的人,還在打著自私的主義。”
我一低頭,在他的手裏咬上一牙,抬起頭問他:“痛不痛,是你欺騙我的代價,好,我原諒你了。”
“初雪。”他輕叫。
“你說,討厭的事,就不要去記啊,是不是,相逼,你也不想做,這根本就不是你的風格,你不得己,你做了。能想通的是你娘,做錯的是你娘,你不要太自責自己。”
他頭靠在我的腳上,閉上眼:“為什麽你可以這般大度,小丫頭,我有時討厭你這樣,對你家人這樣,你什麽也得不到,一點愛也沒有,你還是傻嗬嗬的付出,所以,我不屑,我責怪你。”
“現在你一定覺得我很好是不是。”我順著他的眉,還是這般的好看啊。
上官雩,不再是我高不可攀的上官雩,貼得,如此的近。
“是,別改變你自己,我的脾氣說不上好、、、”
“你也別改變,要是你變成沒有傲氣的上官雩了,那就不討人喜歡了。”
他勾住我的頭:“初雪,我做錯了,你還是要這樣告訴我,不要跟我說,分開。”
“那除非,我是討厭你了。”我輕笑。
他真的是害怕了,連手也是輕顫的。
他也如孩子一樣,也有他的脆弱。
不是我過多於偏坦上官雩,而是,我喜歡真實的人,我不喜歡能同甘,而共不了苦,享受一個人的愛,似乎太不穩。如是風吹來,那不知能不能去牽得住。
“你怎麽不問,我是誰的孩子呢?”他也好奇地看著我。
我輕笑:“是誰的又如何,反正,我就知道你是上官雩。”
“倪初雪,這世上,還有人的光華比得過你嗎?”他自問著,又張狂地笑著。
我捂著他的嘴:“你小聲點啊,這是宮裏。”
他輕吻我的掌心,有點癢癢的。
好看的眼看著我:“初雪,給我更多的勇氣去麵對一團亂的局麵。”
要我怎麽急,他的眼裏,光華如此的灼然。
看著他,覺得眼也開始柔和起來,很輕,很淡,又似乎過了很久很久一樣。
我一手蓋住了他的眼,薄薄的唇,很是好看,他是在勾引著我啊。
顫抖地閉上眼,印下我的輕吻。
他卻坐了起身,將我一扯,深深地將我吻住。
驚愕的眼,還正對著。
他還是他,如此的傲氣,會笑的眼睛裏,滿是得意。
他不放不棄,深深地吻著,要把我的開心也吻過去一樣,吸吮著我靈魂最深處的顫動。
我悄悄地環上了他的脖子,感受到他的害怕,和狂傲。
我惶惑的時候,他包容我,他寬容的愛,小心翼翼的嗬護我。
他做錯的時候,我生氣過,心痛過,也對當初,他打我一巴掌有更深的理解。
當時,我就壓抑著,自己不要說出傷痛的話,或許哪一天,我們都激動了。
沒有激動,怎麽會來理解呢?
額抵著額,他重重地呼吸著:“小丫頭啊,好想快點成親,但是,我不急燥了。”
我埋頭在他的懷裏,沒敢看他,跳動不安的心,卻是平穩了起來。
他學會了保護我,不再囂張地將我也扯出去。
但是婚事,注定就是一聲歎息。
上官雩遞了貼子,自請調到邊關打仗,天鳳公主沒有再堅持,堅持的,卻是玉貞。
我不知道玉貞公主堅持什麽?如果,他連一份一點的愛都沒有,她要的,隻有傷心罷了。
人無愛,並不是什麽都一無所有的,我見識淺,玉貞公主的見識更淺。
十九公主纏著林珣教她畫畫,所以,我清閑了許多。
沒過幾天,傳來玉貞公主自殺的消息。
我想,這件事必是瞞不住了。
天鳳公主怎麽也得給皇上一個說法的。
有時候,我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不是一個錯誤的,太子是不是要鬧起皇宮裏的風波。
而我,成了他的棋子。
七皇子說過,要小心太子。
我不止一次地問自己,有沒有做錯,可我不知道。
這如果是兄妹,不會是做錯的。
而太子,也不會錯的,後宮一出事,皇上如何清養,更多的政事和權力,必是落在他的肩上了。
我覺得很亂,很可怕。
我一點也不想在這後宮中了,對於血脈之事皇上是很注重的。
如果要不讓人知道,就私下裏處置,如果公開出來,那是丟了皇家的臉。
所以,上官雩不再讓我進那圈裏。
我也不好奇,什麽也不去想,做錯事的不是他,他要承擔,已是不易了。
當風波落下的時候,沒有人傷亡。
這是一個好消息,也是幾天後的事了。
我一點關於那後果的消息也沒有,我還猶記得太子說:“你記著你說過的話。”
他似乎什麽也知道一樣,我放下筆,煩憂地歎著氣。
身後的香氣淡淡襲開,我回頭一看,是太子。
站了起來施禮,他卻笑:“何須多禮。”
不知他的來意如何?彼此間,原來是朋友,卻變成了這樣。
他意氣風發,不再是那消沉的太子,他頭角崢嶸,不再是七皇子光環掩住的太子。
距離,卻是越來越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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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樓
想不清楚為的是什麽?越來越是懼怕他。
我退在一邊,他看了看畫,說:“你心煩是不?”
我沒有說話,的確是的,我的畫紙上,隻是淡淡的二筆,我不想糟蹋了紙,畫不出來,我也不拿紙來出氣。
他走近我,好看眸子看著我:“初雪,曾記得你說過的話嗎?”
我不知他要說些什麽?隻是沉默著。
他坐在草地上,拍拍身邊,讓我坐下。
我搖搖頭,心有隔膜,如何再坦然相對。
“初雪,告訴你一個秘密,或許上官雩沒給你說過。”他也沒有在乎我的拒絕。
望著天色,低沉地說:“上官雩是昕夫人的親生兒子,也就是,他是皇子,明白嗎?”
我搖頭:“你不必跟我說這些,太子,我隻是一個宮女。”
“那好,就這些,記得你說過的話,初雪。”他站起來。
伸長了手,想要撫觸我的臉,我往後縮了縮。
他一笑:“初雪,你得學著接受我了,我們還有的是糾結呢?”
我不明白他的話意,他卻是深長一笑,將我用力地一扯,扯到他懷裏狠抱著。
我推著,他放開了我:“倪初雪,上官雩可是皇子啊。”
他揚長而去,我卻呆住。
皇子,我最不願牽扯上的,就是皇子。
我說過,我不會嫁與任何一個皇子,就這是他說過的嗎?太子對於後宮的事,什麽都明白。
哦,怪不得了,怪不得沒有人會擔上責任,一切都是如初。
拍拍腦袋,覺得好是痛疼。
我得去找上官雩,他不就我,我就他。
將畫收拾好,我放回畫宮就去上官雩的小閣,守門的公公說,他出宮裏去了。
我等不了他回來,也往宮外走。
滿街的人來來往往,如此的繁華,我要去哪裏找呢?
京城如此的大,對了,上官藥鋪。
我跑著去,喘著氣扶著門。
大夫迎了出來:“姑娘,你有什麽急事?”
“我,我找上官,雩,他在不在這裏?”我氣也沒有喘過來。急急地問著。
大夫瞧了我一眼,然後說:“在。”
果然是在,我了解他,還是有些夠深的。
輕輕一笑:“我要見他,我是倪初雪。”
他卻是搖頭:“上官少爺正在裏麵,吩咐下來,不見任何人。”
“你去跟他說,他的娘子找他,他不敢不見的。”我深吸一口氣。壓著胸口,跑得太急太快了,心口好痛。
他驚愕,好奇地看了我一眼,又進去說。
我吸一口氣,也跟著進去。
“不見。”門內傳出暴燥的聲音。
大夫一回頭看到了我,有些無奈。
“真的不見嗎?”我揚長了聲音:“你要躲我多久,你要一輩子都不見我了嗎?”
裏麵沒有了說話的聲音,我推門進去,有些緊,用力一些,終是推了開來。
滿屋子的酒氣薰天,嗆得我有直扇著氣息,將一側的窗戶推了開來,讓河道上的風吹散這酒氣。
滿屋都放滿了酒,還有醫書到處都扔得是。
我一本一本地收拾起來,不去看那坐在榻邊喝酒的人。
滿滿的還是酒,看來,他是想要把自己給醉死,已有好些空酒壇丟在一邊了。
低下頭看他,他轉過臉去,下巴都是青青黑黑的。
我輕歎著,輕輕地撫著,有些刺痛我的手心。
比不上我心裏的一分痛,他仰頭要灌下酒,我奪了過來,大口地喝著。
嗆得我直咳嗽,火辣辣的一點也不好受。
他笑,對著我直笑,眼裏寫滿了自嘲。
我坐在他的麵前:“喝酒傷身。”
他還是笑著,我雙手捧住他的臉:“不許笑。”
他搖搖頭,打下我的手:“初雪,讓我靜一靜。”
“然後在這裏喝酒,喝死你自己嗎?你根本喝不醉,喝醉了呢?你還會有清醒的時候,太子跟我說,你是皇子,上官雩,怎麽辦?可是,我就是愛上了你。”我歎氣,爬到他的身邊。
他將我抱到他腳上坐著,頭壓在我的肩上:“初雪,初雪,我很煩。”
“我知道。”我抱著他的頭,給他按著肩,僵硬的肩頭,能承受多少。
加在他身上的太多,他也隻是一個人。
生命能承受多重呢?我不知道,最難的時候,我都沒有打算放棄,我也希望他如此。
拿起帕子,輕輕地擦著他的臉側。
他抓住我的手,抓得緊緊的。
“痛。”我小聲地說著。
他用下巴紮著我的臉,微微的生痛,細密的吻,帶著酒的醇香之氣,讓我鼻子酸酸的。
輕輕地吻著我的唇,顫抖著,終究還是沒有吻。
我有些失望,轉過他的頭,狠狠地在他的唇上咬著。
唇舌交替在一起,分不清楚是什麽樣的感覺。
急烈地想要宣泄著各自的情緒。
皇子,如果愛上了,皇子又如何呢?
他不會在乎在宮裏的什麽地位啊,權勢啊,不是嗎?
放了開來,急促地喘著氣,我心痛地看著他的臉。“上官,你該死,為什麽不讓我陪著你。”
“我告訴你一件事,初雪。”他輕輕地笑著。
那般的無奈,那般的沉痛。“我明天就去邊關。”
為什麽要這樣跟我說,我咬牙:“那我呢?”
“初雪,我不想去認,那是我的爹。讓我叫他父皇,嗬嗬,一輩子都別想,這樣的人,我最是唾恨了,是不是。”他低低地吼著。
“我不管,上官雩,那我呢?我呢?”心開始慌起來了。
他低笑:“初雪,我如何麵對你。”
“現在不是麵對嗎?難道你要拋棄我嗎?”
“太子要納你為妃,皇上已準了他的奏。”
覺得頭有些暈眩:“那你幹什麽去了?”我打著他的肩。
“我在聽著,看著,在看著一個笑話,玉貞自殺,流了滿地的血,皇上大怒,讓那名義上的娘說個清楚,結果,讓人很傷。”
我捂住他的嘴:“夠了,不要說了。”
“來不及了,太子在一切說清楚之前,就把你先要了去,知道嗎?初雪,我和你是有緣無份,我恨這一切,竟然是一個汙黑的自私。”
我淚輕輕地流:“上官,我們逃吧。”
他抓下我的手,吻著,淚在我的手上熱熱的。
“城外,已是天羅地網,初雪,你想得太單純了,這個世上,人心沒有幾個是清清白白的,包括我,逼自己的娘。”他有些自嘲。
有緣無份,一直不放棄的他,要放棄我。
我是不屑皇上,一個好色,一個無能的皇上。
可是,他是他,皇上是皇上啊,怎麽可以混為一談。
太子,為什麽知道這些啊。
留在宮裏,我如何想。
“你忍心丟我一個人嗎?”我問他。
他輕笑,眼裏滿是痛:“不忍心,但是初雪,我心裏好亂,好亂,覺得最壞的就是我隻是別人的孩子,可是我萬萬想不到我的爹竟然是皇上,我怎麽也不想啊。我寧願不知道。”
“我知道你需要時間,我陪著你,好不好。不要這麽快就說放棄,我還沒有放棄,你怎麽可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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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樓
我心亂了,胡亂地親著他的臉:“我喜歡你的,我喜歡你的。”
“上官少爺,太子的親衛來接倪姑娘回宮。”清脆的聲音響起。
他低笑:“聽到了嗎、”
“我信你,你得信我。”我蠻橫地說著。
拉起他的手,狠狠地咬上一牙:“讓著這痛就是要信我,要等我,你不能丟下我一個人的,那麽,你就不再是我所愛的上官雩了。皇上如何,又怎麽樣呢?關你什麽事,你有什麽錯啊?我要你的自私,為什麽不拿出來啊,你不是一再的教訓我,讓我別傻傻的為家人付出嗎?你呢?”
怕啊,用力地再咬上一口。
“遇到你,我焉有自私可存。”他輕笑著。
我手指著他的心口,狠力的一捶:“等我。”
我開始害怕起來了,站了起來,又看看他:“你得等著我,你要是走了,我就恨你一輩子,我倪初雪說到做到。”
“你要是說不喜歡我,你當初就放開我,就不要再來告訴我,你原諒我,這算什麽?上官雩,我還是一個不清白的人,我一樣活著。”
他看著我,眼裏,慢慢地凝著光華。
我走到門口,還是不忍,又撲了上去,撫著他的臉:“我沒有什麽懼怕的事,上官雩,我告訴你,我現在怕的就是你離開我,你放棄我了,別的不可怕,我們不放棄就好了。”
他點頭,在我的脖子上狠狠地吻:“初雪,初雪。”
我笑“對,就這樣,我喜歡你的吻,我是你的倪初雪。”
“上官少爺。”門外又有人催。
我吸口氣,朝他一笑:“我們在一起的。”
我匆匆而回宮裏,太子,太子,我終是不了解他。
要如此地隔開我和上官雩,我明斷地拒絕過他,不是嗎?
我不知道,他納我為妃,有什麽好處,我沒權沒勢沒地位沒手段,而且還是不能利用的一個人,還很固執。
我知道,我被利用了一些,說了出來,後果呢?他目的達到了,宮裏亂成一團,更多的權落在他的手上。
我越來越覺得皇宮裏恐懼得很,我不想進去,甚至我也產生了逃的念頭。
他在宮門口,看到我,沒有說什麽,一笑,拉起我的手就往宮裏走。
我用力地掙紮,他一點也不放,笑著說:“初雪,東宮的房子,你喜歡住那一間?”
“為什麽?”我大叫出來。
“過些日子,你就懂了。”
我搖頭:“我不要。”
“初雪,很遺憾,由不得你。”狠狠地一扯,攬著我的肩走路:“初雪,我會寵愛你的。”
“我不需要,請你不要再玩了,我心裏隻有上官雩。”
“那樓破邪呢?”他停下看著我,眼時在,滿是打探。
七皇子,多久了,我好久沒有想起他了。
我竟然有些羨慕起他來了,在邊關,就是實實在在地遼人抗爭著,什麽也不去想,遠離著皇宮裏,讓人恨惱的勾心鬥角。
這些惱人的情事,和邊關比起來,多渺小。可是,這還糾纏個不休的。
我情願去邊關啊,雖然危險,也不喜歡在宮裏。
“七皇子不會跟你爭政權的,如果你納我為妃,隻是想要打敗他,你錯了。”我冷冷地說著:“我和他之間,沒有愛,沒有恨。”
他歎息:“初雪,我和他,你竟然分開了,我與你,也是分開了,我成了你對抗的一頭是嗎?為什麽,你不是為我想的呢?”
事實如此,我已經堅信了七皇子的話。
他愈是接近權利的中心,就越發的變了,變得難以捉摸。
“如果,你還對我有一些好感,請你不要再為難我,我跟著上官雩,天南地北的去,也不會再回皇宮,他也不會跟你爭一點的光華?至於七皇子,你想得比較多了,我和他,斷得一幹二淨。”
他輕笑:“是嗎?你這樣看我,也沒錯,是吧!我在你的心裏,就是如此了。可是,你看樓破邪,是看錯了。他認定的事,他就不會改。”
我扯開一抹笑:“那你看我,也看錯了,你以為,我是一個順從的人嗎?”
“我斷不是由著風浪走的人,是對的,也許沒有什麽,偏是個錯的,我如何的不逆風一回呢?”
我扯開他的手,冷冷地說:“太子,你把我想得太重要了,我不過是一個宮女,無姿無色。我生是一條命,死也是一條命,並不覺得可惜,宮裏的宮女,多的是了。”
“死?”他挑挑眉,有些好笑:“你不會。”
“你很了解我,我不知道你為什麽總是這樣說,沒錯,我進宮以來,也覺得很莫名,總是一次一次的殺機,也感謝你曾經救過我。”但是,這份感激之情,卻是在不斷地變著質。
是誰的錯啊,是我的,還是他的。
他看著我,搖搖頭:“無論如何,你得慢慢適應了。”
“永遠不會適應,我的決心,你也是遠遠不知的。”我輕笑著。
他看我的眸子,有些沉思起來。
我討厭這樣的太子,總是算計著人,總是拿捏著別人的弱點。他變了,從頭到腳,沒有一處不張揚著權勢。我搖搖頭,轉過頭就從一邊走,他並沒有強留下我。
到了畫宮,林珣卻臉色不太好,說有人在畫宮的側室等我。
我問他是誰,他悄悄地說:“是昕夫人。”
“昕夫人?”我有些好奇,這個也是事非中的人啊。
林珣拍拍我的肩:“我陪你進去。”
我搖頭,輕笑著:“不用了,林珣,我隻怕我以後可能出不了宮了,你現在能不能幫我拿一些東西出宮,到上官藥鋪裏去,我很擔心他。”
“我也不知道是什麽事,但是,能幫我就盡力。”
我感歎地笑:“為什麽到頭來,我卻隻有你在身邊。”好奇怪,我倪初雪,是不是就注定沒有緣份。
他想問一些什麽,我搖頭:“沒事,我感歎一下,嗬。”
我入房將我畫給他的畫都給林珣:“有勞你了。”
“我們之間,說什麽有勞的。”他笑。
在堂皇的畫宮側室門口,我深吸一口氣,輕盈地走上前去。
二個門口的小宮女推開了門,淡淡的香氣溢了出來。
我彎腰施禮:“畫女倪初雪見過昕夫人。”
“進來吧。”輕輕柔柔的女聲響起。
我輕輕地走進去,門在身後關上,合起那日光,我抬頭,施禮,再站在一邊看,昕夫人真是一個大美人,嬌弱中又見清妍,眉目如畫肌如雪,她的容貌,竟然和上官雩有些相似。
“知道我叫你來有什麽事嗎?”她淡淡地問。
我看看四周,隻有我和她。
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心裏訝然得很,這必是和上官雩有關吧。
她看著我,看了好久,好久,深深地一聲長歎:“叫倪初雪是吧。”
“回昕夫人,是的。”我清楚地說著。
“上官雩的抗婚,才會鬧出這麽多的事,都是因為你吧。”
“是的。”我沒有半句推詞,有什麽不能承認的呢?
原本我和他早就相識啊,如果殷家沒有事發生,隻怕,我和他也早就成了夫妻。
“上官雩,他好嗎?”她有些顫抖地問著。
我搖搖頭:“一點也不好。”
昕夫人緊咬著紅唇,吸吸鼻子,眼裏疑滿了水氣,閉上眼的時候,二行清淚緩慢地流了下來。
“他一定很恨很恨我。”她靜靜地說著。
可是他不恨,他現在隻恨他自己,也是我最怕的。
“我也是不得已的。”過了好大一會,她才輕輕地說。“我入宮為秀女,我隻想落選,無心於宮闈之爭。當天晚上,我看月色的時候,皇上看到了我,然後、、、然後我就成了才人。皇後無出,宮裏連一個孩子都沒有,你知道嗎?”
我哪裏知道,靜靜地聽著她說,也聽出了一些心酸。
“可是,我還是不爭氣的有了孩子,當我二個月的時候,皇後娘娘的妹妹景妃生了男孩兒,可是,難產死了,皇後就帶在身邊,視如已出。也就是後來的太子。”
我心裏倒吸了一口氣,好一個難產啊,用一命,換得了一命。,皇後,真是如此的厲害啊,親妹妹也不放過。
“在皇園過年的時候,我終日茶飯不思,我害怕極了,有人問起,我便說心神不寧,也不出去走,當開春之時,皇上回宮,我說不宜遠走,就沒有跟著皇上回宮裏。天鳳公主和駙馬不和,在皇園裏小住,巧的是,她也有了身子,可是,卻沒有保住,她很傷心,我心裏一想,或許我的孩子讓她帶著,能保住她在上官家的地位,還能讓孩子平安的長大。我夜裏找她一說,她同意了,條件是,以後她若有了孩子,是女的,就送到我的身邊,做個公主,以後結成親家。要是兒子,就進宮做皇子,以後,就是兄弟。以確保她下半生的榮華富貴,我也沒有多想,就答應了。因為這一件事,她將知情的人都殺了。後來,她還真的有了身子,她告訴我,我多難,我不喜歡皇上,我還得去討好皇上,讓皇上寵幸我,再躲到皇園裏去,天天裝成大肚子,天天吃藥,讓自己的脈息都變了。十月之後,她的孩子夭折了,而我,多了一個公主。”她苦笑著:“可笑是吧,亂是吧,到現在,我都不敢相信,哪些事是我所做的。”
“皇後是瞞過了,皇上也是瞞過了,可是,卻還是瞞不了一世。”
我不知要說些什麽,心裏也跟著彎彎曲曲起來。
昕夫人,怎麽可以這樣呢?但是,她也害怕,做娘的,總是想保護著自己的孩子。
現在受苦的,卻是上官雩。
如何的不公平啊,他有什麽錯。
他很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如果不是我,他不會牽進皇宮裏。
我又開始深深地自責起來了。
她跟我說,又有什麽意思呢?我知道了,又能如何呢?
皇上是很喜歡上官雩,如此一來,更是想要他留在身邊了。
也覺得這麽多年,有些對不起他吧,他的請奏,爽快地批了。
“倪初雪,你要是為上官好,你求他不要到邊關去,那裏戰亂啊,皇上都要往南走了,不會再有更多的人調去的,請他諒解一個做娘的不得已。”她眼巴巴地看著我,滿眼的疼痛。
我搖搖頭,深吸口氣,讓自己的心情平複下來:“昕夫人,我鼓勵他到邊關去,真的,你以前的打算是為了他好,結是要,他很痛。你不是他,你也不了解他,他不會喜歡做一個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人的,他有他自己的誌願,有他想做的事。”
“可我是他娘啊,我要他好啊?”她哭著搖頭。
“是他的娘,可終究,他的路,是他自己在走。”
唉,如此的過程,好一個皇子,我低低地笑著。
“你哪裏知道,做一個娘的心痛呢?你知道,為什麽皇上不罰天鳳公主嗎?你知道為什麽玉貞公主還住在宮裏,為什麽不再婚事嗎?”她站起來,急切地說著:“那是因為天鳳公主之前的孩子,是皇上的。”
我捂著耳朵,我討厭聽宮裏這些髒汙之事。
“你去跟上官雩說,他為你可以不顧一切,就會聽你的話。”她急急地抓著我的手。
我搖頭:“對不起昕夫人。”
她的淚,撲簌而下:“我是他的娘啊,他不肯認我也罷,他不肯叫我一聲也罷,可我還是關心他的。”
“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可是,我真的是無能為力。”
“他恨我嗎?他說過嗎?”她急急地問。
“我不知道,他沒跟我說這些,我也求你不要去逼問他,他最不想成為的,就是皇子。”
上官雩的娘啊,我如何去說,一步錯,步步錯。
也不知是對還是錯了,讓上官雩二十多年的生命裏,都過得自由。
但是,他最不屑的,偏是他最親的,如何讓他不難過。
如果是我,我也不知道了,我也亂了。
她的淚水,終是不可能解決一切的。
權勢,貪心,每個人的自私,就造成了今天這樣。
也許是昕夫人怕死,怕生下了孩子,落得個和景妃一樣的下場。
大膽的欺上瞞下,和天鳳做了一個交易,蘊就了今天的錯誤。
最受傷的人,卻是他。
我多想伴在他的身邊,陪他渡過。
我等都會林珣給我帶回來的消息是什麽?我那一番話,上官雩有聽進去嗎?
我是真的在乎他了,誰都可以欺騙他,我不會欺騙他的。
守著一盞暈黃的宮燈,等,最是讓人煎熬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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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樓
我幾乎都要睡了,支在桌上,不停要頭點地,一個使勁兒,差點磕到桌子上,才醒過神來。
天都有些發白了,林珣沒有來,是不是太晚了不太方便,還是他有什麽要事耽擱了。
脖子都有些發麻了,我到床上小睡了一會,卻又很清醒了。
摸摸下巴,已是沒有什麽傷痛之感覺了。
幸好有上官雩,不然,我又變得更醜了。本來就不出色,還加些傷,何止一個精彩。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我娘一直為我遺憾,我並沒有傳到多少她的姿色。
說隻有眸子吧,我圓大的眼眸,頗像我娘的。
五官一分開,也是極別致,覺得挺好,組合在一起,就不怎麽出色了。
多少,也是我不喜歡去妝扮吧。
迷迷糊糊中,我又睡著了。
直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將我給震醒:“初雪,開開門,是我。”
一陣一陣,似無力又急著。
我趕緊套上鞋子去開門,一打開,林珣差點摔了進來,我扶住他,卻聞到了他滿身的酒氣。
“林珣,你怎麽喝酒了。”
他看著我,眼裏有些東西在流傳著,一些不好的預感在我的腦子裏飛竄而過。
他低笑著:“他走了。”
真的走了,真的不管我,不要我,不理我,不再喜歡我了。
林珣又摸了一下,沒摸到東西,甩甩頭說:“東西不見了。”
“什麽東西?”我輕輕地問著,聲音輕得,覺得似是在聽別人說話。
心裏空空的,酸楚從心腔一直竄到鼻腔,再流到眼裏。
我手劃過,濕濕的沾了一手。
望著那天色,也是蘊滿了水氣。
林珣趴在我的桌上,就呼呼睡過去了。
走了,我的世界,也變得一片空白了起來了。
坐在凳上,覺得,不知道要去做什麽?
我的大婚,嗬嗬,真好笑,上官雩,我怎麽會真的嫁給太子呢?死有保可怕呢?上官雩,為什麽痛苦,還是不願我相陪呢?
上官雩,很多很多的問題,為什麽不給我一個答案,就走了。
你說,我是讓你掏心挖肺的小丫頭,可是,現在是你挖走了我的心啊。
“別走,別走,初雪會不開心的。”林珣還在喃喃自語著。
“初雪,東西。”他又無意識地摸摸袖子。
是上官雩留給我的嗎、我急急地去看林珣的袖子,卻是空無一物,讓我好失望啊。
我搖著他,急急地問:“林珣,上官雩給我留了什麽?”
“寫了紙。”他笑著說。
可是,什麽也沒有,他現在酒醉,必也是說個不清不楚的,即然一夜都等了,也不差幾個時辰。
我靜靜地等著,等到日頭高升,林珣轉酒之時,給他衝泡了濃濃的茶,幾杯下去,他也差不多清醒了。
甩甩頭,接我手裏的濕巾子抹臉,呼著氣說:“初雪,他走了。”
我點點頭,心情已平複了下來了,走了,走也是好,這終究是是非之地,我也不喜歡留在這裏。
我更不想他困在這裏,他有誌而不發,他有才而不施,終是浪費他一身的好本事。
“他有沒有說什麽,有沒有給我什麽?”我緊張地問著。
林珣一垂頭,摸摸袖子,“我沒有給你那信嗎?”
我搖了搖頭,他臉色一變,“初雪,我必是在宮牆那裏吐的時候,不小心弄丟了,現在我去找找,看能不能再找回來。”
我歎了口氣拉住他,早上公公們會清掃,必是沒有了,倒也是無所謂的,我想知道,他跟你說過什麽?“他對我來說,很重要。
林珣想了想說:“他滿情痛恨,一天也不想留在京城,我讓他多想些你,他卻隻有苦笑,說你就要做太子的妃子了,他倒不如離開。”
“為什麽都這麽奇怪,他的傲氣了,他不爭了嗎?我不清楚這之間發生了什麽事?我倪初雪豈是人家說人納我為妃,我就乖乖披上紅蓋頭。”
我氣憤啊,上官雩,無論我好說歹說,終是走了。
林珣卻歎了王口氣,深重地說:“因為,他太了解你了,初雪,你在宮裏的牽絆,終是深的,你爹已做了秦淮的一縣令,你可知。”
我搖搖頭:“我什麽也不知道,升也是他們說了算,查辦,也是他們說了算,政朝之事,我總是不明不白的。”
“他不想讓你為難,倒不如離開你,似乎說,如果有緣,一定能相見。”
我氣恨地抓著拳頭,我恨我自己,不夠自私,為什麽要回來,他說的對啊,我終是太多的牽絆,我放不開,他了解我。
他痛苦,他離開,他選擇讓我恨他。
手緊了又鬆,鬆了又緊,即始終不知要說些什麽?
淚在眶裏打轉著,他的走,可以讓皇宮清靜下來。
傷心的,隻有我一個人而已,受傷的,隻有他而已。
有緣不能相守,何止的教人心痛,我們就真的注定有緣無份嗎?
太子送我的黑玉釵,唯有出道嗎?我終是不想的,我看不透紅塵俗世。
我念戀人世間的愛恨癡嗔,我所動心過的男子,到頭來,都會遠離我。
算了吧,算了吧,也就這樣了。
我低下頭,滿滿一腔的沉痛。
“初雪。”林珣輕輕地抓著我的手:“別難過。”
我搖搖頭,手指好是冰涼啊,我自己的路,還是要自己走,我以為我找到地靠山,我可以停下,我什麽也不用去想,終是,我還是要增自己的路。
保有生存著,才會有機會,有緣再見。
錯過的緣,終是錯過了,再遇上也是徒增了遺憾。
我不難過,至少我愛過傷過痛過,現在,我唯有看開。
“初雪,我設法跟上官雩聯絡上,讓他再寫一封信給我。”林珣的眼裏,滿滿都是愧疚。
我輕笑,有些苦楚,有些難受,“不用了,林珣,其實說來說去。都是我太貪心了,如果那一次我出宮的時候,不去肖想那一點龐愛疼愛,我和他,誰也不必再受傷。”
“初雪,對不起。”
如果連天也不再給我和他機會,緣分,就在這裏劃上了最後的一個落腳點。
“林珣,別放心上,是我和他,沒有足夠的緣分,如果不是你,我和他,早就沒有後續了,謝謝你,謝謝你的成全,讓我圓了更多的私心。”
他拍拍我的肩頭,“哭吧,初雪,哭出來,會比較好受一點。”
“我不喜歡哭。”我輕輕地喃語著。
他輕擦著我的淚,輕輕地低語:“那就不哭,那你笑一笑,倪初雪,笑一笑,有什麽過不去的坎是不是,再見,就不要再錯過了,上天給你們遇見的緣分,也不會差最後的一步。”
我嗚咽著:“我也笑不出來。”
他輕擁著我,歎著:“初雪,你也才十七歲的小丫頭啊,你的肩頭,還是很脆弱。”
我縮著肩,“我好想哭。”
“那就哭吧,不要再想太多,哭累了,就睡一覺,明天我們畫畫。”
“林珣,一個一個都離開我了,我不知道,到了最後,是不是隻有我一個人,我不喜歡這樣子,我真的害怕。”
我的心,也迷惘了起來了。
我想,鬆下肩來,隻做一個傀儡般的宮女,可是,我總是做不到的。
他仰起頭,眼裏有些濕濕的,低沉地說:“初雪,我不會離開你的,如果你沒有出宮,我就永遠不會離開宮裏,初雪,堅持中了,過一天,你就少一天了。”
我擦擦淚,“過一天,就少了一天,日子卻是這般的難過去。”
“你賴著,也是總會過去的。”他輕輕地說。
我苦笑:“賴著過日子,我出了宮,我還認識我嗎?”
“那你就振作些,沒有什麽難得倒你倪初雪的。”
沒有什麽難得到我嗎?不,我也很脆弱,我看得開,隻因為,我就是怕受傷害,我怕心晨難過。
於是,我就可以不去想,不去看。
等了很久之後,我再回頭,也就是那麽一回事。
但是,傷心,已是很淺很淺了,咬著唇,上官雩,我也得好久好久才能提起,才不會心痛如絞。
太子有些可笑,竟然想用我來牽製住七皇子。
真的好笑啊,我竟然不記得七皇子的樣子,我不敢去記,我怕自己的心會顫抖,認真想起來的時候,很模糊,可是,無意一想,竟有那般的清晰。
他說要納我為妃,我在宮裏有小靜,有梨香,還有正在為燕朝之官的爹爹。
我的牽絆,加起來,就阻就了我的腳步,連我想要轟轟烈烈地做驚天動地的事都不能。
權勢,在他的眼裏是重要的,而親情,在我的眼裏,也是重要的,他可以用這些來達到他想要的牽製。
當我們沒有緣分吧,要是再遇上,也是三年之後的事了。
如果我要一輩子在宮裏,哪怕是為妃,還是為宮女,我都不樂意的。
如是這般,倒不如斷絕了我所有的思念,所有的情根,出家為道,也能避開。
終究,我做不到,我期待著,緣再續。
這一年的夏天,我都是一個沉默寡言的畫女。
跟著林珣的身後,哪裏也不去,有太子若有意,似無意的保護,沒有人再為難我。
春走了,夏過了,無論是七皇子還是上官雩,一次也沒有給我帶過話,也沒有來過信。
我也二耳不聞窗外事,沉默在我的世界裏。
皇上的身體越發的不好,後宮中,人人是自衛起來了,太子的權勢,如日中天。
在夏花落下最後的一抹燦豔的進修,太子和宰相千金張小姐的婚事終於轟烈完成了。
張小姐正正式式地做了太子妃,那一夜,我和林珣又去了玉瓏宮裏畫畫。
沒有什麽樣的感覺,覺得是一個交待一樣,沒有感染到皇宮裏辦喜事的喜氣,大概是我心太靜太冷了吧。
大概是我太不喜歡這樣的婚事,權與利的結合,如果七皇子還在宮裏,會有這婚事嗎?我禁不住去猜測,又搖頭暗歎,這不是我自找煩惱來頭痛嗎?
皇上隻喝了一杯酒,沒坐上一會兒,就咳嗽個不停,讓公公扶下去休息了。
第二天,他讓公公過來跟我說,半月之後納我為妃。
靜悄悄的,甚至後宮的人都還不知道。
感覺他有些偷偷摸摸一樣,有些可笑,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我讓人送了一幅畫給他,上麵畫著一個道姑。
他沒有回語,卻還是讓人又送來紅緞之類的東西。
我發現,他使喚的公公,都是說不出話的,我讓他們拿回去,比劃了老半天我才知道,要是我沒有收下,他們會沒有命,我很驚訝於太子的手段。
如此的厲害,如此的縝密。
太子立太子妃,須半月之後才能另納新妃,他如此的急切,我卻是無計可施。
他算得對,我現在,隻是一個棋子,任人左右的棋了。
我隻能等著時局的變化,或者是不經意的事情來改變。
我的緣分都盡了,也不想自己屈就一個永遠不會喜歡的男人,也不想,就無力地呆在宮裏。
我等著,不是有十五天嗎?哪怕是最後的一天,我也不會放棄。
如果無法,那就是一段壯烈的花榭了。
是有一些消息了,已是第十天,我不知是要哭,還是要慶幸。
七皇子受了重傷,燕軍大敗,退出邊關十裏。
此舉讓皇上大驚,然後,民情激憤,各處紛紛上書讓皇上對邊關作些調整,包括物資,人力之類的吧。
當我聽到林珣說的時候,連心也格地落得好低好低。
七皇子心裏好痛啊,怎麽受傷了,他一定是很累很累了,無力了,他不言累的,卻是受了重傷,不知是不是,又和那一次一樣,可以裝作沒有什麽事,再上戰場呢?他就是這樣子,不會照顧自己。
大半年來,我不聽不聞他的消息,我不知道他過得怎麽樣了,總是有不少的消息傳來的。
我以為我習慣了,當我聽到他受重傷,心裏就落了一個角。
狠狠地痛著,以為我不在乎,卻是痛得那般的揪心啊。
用什麽來打發,都還是停止不了。
這一敗,皇上更害怕了,派了更多的人南下,催促著那邊的宮殿能早點落成。
因此,皇宮裏不能辦什麽喜事,就連皇後娘娘的生辰,也沒有過。
用此,來平複一些民情,也下令,讓太子去籌備後務之事。
納我為妃之事,就變得有些遙遠了。
我鬆了一口氣,還是不少了的歎氣,為七皇子,為上官雩,都擔心極了。
我也不知道以後還能見梨香多少時間,太子是我無法可以猜測的。
如果五天之後,太子沒有忘記這件事,硬是要納我為妃,那就是最後的時間了。
我不想去打撓小靜,他有他的聰明,懂事,雖然很辛苦,他了解他的使命是什麽?在太子的身邊,也沒有犯過什麽錯,我不擔心他,人總是要學會獨立成長,才會變得強大。
打一開始,和太子認識,覺得他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慢慢地就變了。
救小靜,當時也是我的心態作崇,就是不願去求七皇子。
如果求了,大概不是今天這樣的局麵吧。
人生多少次的選擇,想來也是後悔的,做過的事,卻沒有後悔可說。
但是,我不得不承認是我自己錯了。
去梨花宮裏,發現很多的宮女都換了,宮女攔住我,說昭儀正在見客。
我就在外麵等著,一陣悠揚的琴聲傳了出來,很是好聽。
如音從天上來,破雲日出,萬裏風光,好不輕盈,這琴音,如果沒有猜錯,是樓玉宇,梨香啊,怎麽又和樓玉宇攪和在一起去了呢?
沒多大一會,宮女進去報,說我求見。
梨香準了,我才進入,進了外室,就是裏廳。
梨香坐在軟椅上,二眼有些呆呆然,已不複那個光彩照人,令人掩麵而去的梨香。
她好是枯萎一般,臉色也不太好。
109樓
自從孩子沒有了,她就差不多這麽一般,也不太愛打理自己了。
皇上新寵的美人,比她更甚,聽說是天姿國色,梨香還比不上她。
所以,梨香失寵了。
皇上沒有足夠的耐心去看一個妃子太久,去等一個人再露出她的光華。
“你來了。”她懶懶的說著。
我點點頭,奇怪地看了樓玉宇一眼。
他竟然朝我一笑,又看著梨香笑道:“昭儀娘娘,這曲子可好聽。”
“好聽是好聽,你明天再進宮來為本宮彈奏。”她揮揮手。
樓玉宇站起身,輕笑:“謝昭儀娘娘過獎,明日,我必準時而來。”
他有些得意地瞧我一眼,錯身而過。
薄薄的日光從窗外斜照了進來,照在那琴弦上,格外的生輝,如神聖般,可是,那是樓玉宇彈的,閃耀的華美,也有讓我歎息。
“梨香,怎麽又和樓玉宇纏上了,他一直就沒有安好心。”
梨香抿嘴一笑,眼裏精光透露,“我如何不得知,他連自己也都不怕置身於風波中,我便是知道了,但是,這一口氣,叫我如何咽得下去。”
不僅是她,我也咽不下去,但是,能如何,隻能眼睜睜看著他進宮,出宮。
我已是身單力薄地在宮裏了,隻有我一個人,我不得不小心地照顧自己,愛護自己。
我總不能撲上去,然後,讓他打一頓,再讓人關起來吧。
有些失笑,我總是想著,卻是做不成的。
“我得讓他得到一些代價。”梨香輕笑,站起身來入寢室,我也跟著進去。
才一坐下,她馬上就說:“我正想找你來著。”
“哦,有事嗎?”我輕笑:“皇上說不定過幾天就會南下,我看很多妃子宮女都收拾著了,也過來看看,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再看到你。”
她定睛看著我,然後一笑,有些打量,轉了一圈,也看得我莫名其妙的。
她才說話,“其實我們家倪初雪是長得還有幾分姿色啊,再打扮一下,也別有韻味不是嗎?”
我搖頭:“梨香,說正事兒了。”
不喜歡她這樣說,如是查上官雩,或者我會心裏小高興一下,換成是她,卻覺得奇怪。
“這不,就跟你說正事了。”
她坐下,頭也沒抬地說:“你倒也知道皇上不久就要南下了,這是一個機會,倪初雪,是我翻身的機會。”
我不知她說什麽?她的這些事,我不太管。
“你知不知道,上一次,你來得晚了,結果我怎麽樣了?”精利的眼神看我。
我歎口氣,“也是沒有辦法,能保住命,也算是大幸了。”
我都暈倒了,如果不是小靜,我如何跑得出來呢?
她仰高頭,臉上有些恨意,“我以後,不會再懷上孩子了。”
“啊。”我驚叫出來,跑到她的身邊,“梨香,不可能吧,上官雩也沒有說啊。”
“是我讓他不許跟任何人說起的,你以為,說出來,對我好處嗎?”她歎著氣,站在窗口,恨恨地說著:“你知不知道,在宮裏,沒有孩子,就永遠代表著沒有地位,當皇上駕崩的時候,我不是到尼庵裏做尼姑,就是陪葬。”
我沉默不語,心裏卻是在翻滾著,是啊,這些,都是曆年來的規矩了。
但是,能有什麽辦法呢?
她轉過頭來看我,“倪初雪,幫我生一個皇子吧,保住我的地位。”
我嚇得差點沒有摔著,扶住了一邊的桌子,睜大眼睛看著她。
她一瞪眼,“倪初雪,我沒有說錯,你也有幾分姿色,而且,皇上曾經打過你的主意,就在你畫那香雪海的時候,不是嗎?畫,明明就是你畫的,你幫我生一個皇子,我來安排,晚上燈一熄,皇上也不知身邊是誰,你一有孕,我就留在宮裏,昕夫人她們能以假亂真,我便也有辦法,隻有保住我的地位,我才會免於二者的結果。”
我愕然,我的親妹妹說,叫我幫她生一個皇子。
多可笑,多驚嚇啊,我連想都不曾有想過。
梨香走近,“我也沒求過你多少次,這一次,你要我怎麽求你,都成,隻要能保住我下半輩子的榮華富貴,我殷梨香就知足了。”
我搖搖頭,苦笑著:“梨香,不可能的。”
她把我,當成了什麽?我並不是她危難時期利用的人,是我的縱容,讓她想出這樣無理的要求嗎?
“為什麽不可能,你不肯,是吧,”她冷笑著。
“梨香,這我如何能肯呢?你不是叫我幫你畫一畫,不是叫我來照顧你,而是生孩子。”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啊,我再怎麽想要幫她做事,我也不可能答應。”
“你就答應我一次吧,就這一次,以後我再也不求你。”她眼裏,寫滿了懇切的請求。
無論她怎麽說,我也不會答應的,我搖搖頭。
“你在堅持什麽呢?倪初雪,七皇子走了,上官雩走了,這個宮裏,你就隻有我了。”她氣得叫起來,“你一個人,反正身子也不是清白的,你有什麽不值的,是不是?”
如果不是我妹妹,我真想打她一巴掌。
我站在門坎那裏,低低地哀歎著,難道,都這樣看我嗎?
將我視作掌中寶的人,都離開了宮裏。
“是不值。”我輕笑,讓我去跟老皇上,倒不如我直接去跳太液池還來得痛快。
她氣得一踢那桌子,將上麵的花瓶什麽一掃,摔地地上,發出巨大的聲音。
這就如她的怒氣中以,我真是不了解她了,入了宮,她不惜一切地往上爬,終是做了一個昭儀,這一次是孩子,下一次呢?
我有我的執著,我無法照著她的路來走。
我不是傀儡宮女啊,梨香,如此的自私。
“倪初雪,你在我殷家也養成這般大了,是不是該是你報恩的時候了。”她惱怒地看著我。
我卻是一驚:“我也是殷家的女兒。”
“哼。”她冷笑:“像嗎?”
心裏,生出一些恐懼,這話是什麽意思?
“你根本不是我爹爹的女兒,所以,爹爹不喜歡你,把你養著,也就是等著有一天,你能報恩,倪初雪,該是你報恩的時候了。”她直瞪著我。
我搖頭:“梨香,不要拿這種話來說,我一下不是爹爹的女兒。”
“那為什麽爹爹一點也不疼你,一點也不想看到你。”
“供著你,告訴你,爹爹恨不得將你逐出家門,可是你怎麽也嫁不出去,算了吧,我殷府養著你,也不差你一個,也是把你當小姐一樣養著。如今,是你還恩的時候了,我還是會把你當姐姐的。”
我無力,覺得天崩地裂一樣,“梨香,別說了。”
“那你肯還是不肯。”她逼視著問。
我還是搖頭:“這不是一幅畫的交易,梨香,你怎麽明白一個人的感情,一個人的自尊自愛自敬呢?”
“都是屁話,人活著,才是真的。”她揚高聲音打斷我。
“那你活著,你快樂嗎?”我輕聲地問道。
她一怔,快樂,她不快樂,在權勢的較量中,她不甘輸,又不願低於人,她永遠就隻有無盡的受傷,我曾勸導過她,她不聽,執意要走她自己想要走的路,如今她的路,我是不可能替她走下去的。
“他們都不在了,我就不知道你還在堅持什麽?”她憤怒地吼叫。
心裏低低地歎息,為什麽,就一個地位,要我們姐妹翻臉,撕扯到這般。
“就算是,這個世上,我的每一個朋友,都走了,都離開我了,我都不會答應你的。人活著,不是為了別人,是為自己。”
“你好自私。”她咬牙,恨恨地看著我。
是姐妹嗎?為什麽,怒目相向,心裏低低地苦笑。
“是吧,什麽也好,這個我是萬不可能答應的,梨香,人活著,就得愛自己,如果,你認為我不幫你,連姐妹都做不成了,那,你多珍重。”我輕輕地說著。
心裏扯開二半,她如何不自私呢?我是爹爹的女兒,不是她拿來這樣說我的。
“倪初雪,你給我滾,你這個野種,沒良心的東西。”她叫著,憤怒著,砸著東西。
我的妹妹殷梨香,已不再是秦淮光華四射,知書達禮的妹妹了。
她是一個昭儀,一個想盡辦法往上爬的昭儀。
野種,如此的難聽,我掩著耳,往外走著。
一絲一絲的痛,從心底慢慢地撚了出來,纏成一起。
在我的心中,親情很重要,上官雩知道。
所以,他不想讓我太為難,他走了。
是他放棄我,是他太了解我了。
如此的痛,如此的無奈,終是過去了,我不能總想著痛,讓痛來過我的日子。
能讓我換一種想法的是,上官雩終究是走出了這皇宮,走出了這京城,能以己之力,盡得一份效,也是燕朝的熱血好男兒。
我歡喜的,如果有緣,不是能再續嗎?
我小心地走著我的路,在這皇宮中,狹隘地求生。
給我重重一擊的是梨香,她是受了不少傷,可是,都不是我加予她的。
我可以為她背上偷人的汙名,無所謂,畢竟這不是事實。
但是,讓我給她生一個孩子,無論她拿什麽來說,拿什麽來求,我都不會答應的。
我至少心還是跳動的,知道要怎麽做,還知道,我的路,不能這樣走。
就算是這世上,沒有一個人在乎我了,我仍不能失了我最起碼的尊嚴。
我不是殷家的孩子,早在秦淮就有耳聞,我也不去想。
從梨香的嘴裏說出來,傷得我體無完膚。
再怎麽說,再是重如天的恩,也不是這樣報的。
我娘,至死都沒有給我一個結果,看著我歎氣,我並不想這樣。
但是我不問她,她很難過了,我不想讓她更難過。
娘至死,都不得爹爹的歡心,我不知道為什麽?而現在,我似乎隱隱懂得,又如何呢?這些,淡薄的骨肉之情,終會慢慢地變著,重要的是,還有一顆盡孝的心,我叫他爹爹,他就永遠是我的爹爹。
我壓抑著自己,不要亂想。
看看臨水的影子,我倪初雪,是真的和她不同啊,相貌上,一點也不同,不像娘,不像爹。
我不是殷家的女兒,所以,我姓了倪,隻有自己一個人生活,連親怕,也如此的薄弱,是她不懂得珍惜。
我對梨香,早就沒有太多的奢望了吧,痛心過後,就沒有別的了。
第二天地傍晚,有人來叫我。
禦花園的一處,平貴妃正在那裏悠閑地坐著。
一個嬤嬤領著我,走了過去。
我也不是很害怕,如今我的身邊,隻怕也有不少的太子的暗眼,在上官雩藥鋪的那時候,我就有了這個認知。
低頭走了過去施禮,“奴婢倪初雪,叩見貴妃娘娘,貴妃娘娘吉祥。”
她沒有叫我起身,讓我跪在地上。
叩見正妃以上的,單獨宣見,就得行跪禮。
“抬起頭來。”她淡淡地說著。
我抬起頭,看到她帶著怨怒的眼,深冷的不見底。
不解地看著她,自從我進宮,開始之時在,我最懼怕的就是她了。
處處殺機,處處不饒我,好幾次,我都是死裏逃生,為什麽,她要恨我。
她唇角扯起一抹笑,“倪初雪,你和你娘,是真的有幾分像,和絕很像,如此的濃眉,來自於他,這般的眼神,是你娘。”
“貴妃娘娘,你認識我娘嗎?”我輕聲地問著。
她輕笑,“不僅認識,還很熟呢?倪淨淨,秦淮名妓,一雙玉臂千人枕,一點朱紅萬人嚐。”她不屑地說著。
“貴妃娘娘,我娘已經過世了,請不要汙蔑她。”我端正地說著。
在我的麵前如此這般地說,我當是聽不下去。
她冷冷的看我,“大膽的奴婢,給我掌嘴。”
除了這些罰,她們還會什麽呢?我心裏低低地笑著,巴掌打在我的臉上,沒有半點認錯。
“別以為,太子要納你為妃,本宮就奈何不得你。”她冷冷地說著,一揮手。
我放下手,臉頰腫得痛極了。
她又笑,“倪初雪,你和你娘,倒是不同,你娘呢,在秦淮出了名,然後進宮,想爭一點地位吧,可惜了,讓大遼的人看中她了,大遼的耶律絕在燕朝住過一段時間,帶著她去了大遼,可惜的是,終歸是一個妓女,連野蠻遼人都不屑要她。”
我心好難過,“貴妃娘娘。”
“生個女兒,也是如此,進了宮,也勾上了七皇子,又搭上了太子。”
“貴妃娘娘喜歡說這些嗎?”我高傲地仰起頭看她。
沒有害怕與不害怕,終究是一死,不是嗎?
她看著我,然後笑了出來,眼裏沒有了冷意,而是那種憐惜之笑。
“當年我,與你也沒差多少,一身傲骨,可是,我比你美,我比你更傲,我不屑男人,卻比不上倪淨淨那妓女,我留在了皇宮,成了妃子,你娘去了大遼,嗬嗬,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我不如她,讓那男人帶著她走了,男人,都是喜歡狐媚子的。”
“貴妃娘娘跟奴婢說這些有何用呢?”我輕淡地說著。
她半眯著眼,“沒你說話的地方,知道你是怎麽進宮的嗎?碧玉紫花瓶,這不是我的玩意嗎?”她從袖裏摸了出來。
輕輕一放手,漂亮的碧玉紫花瓶就摔在了地上,摔了個粉碎。
這一個花瓶,汙了殷家,也改變了我們的命運,就這麽一碎,也不過是那麽的輕易。
這些沉重,不過是她的一個玩笑。
“本妃姓林,知道嗎?”她一笑。
我心裏一驚,怪不得,和林靜如如此的近,姓林,秦淮。
可是,秦淮沒有聽說過,林家有貴妃啊。
“自小,我也跟你娘一樣,在妓院裏,我們還是好姐妹來著呢?”她笑得開心
:“你現在是想不通為什麽我要為難林靜如是嗎?本來嘛,讓她做太子妃,可是,她不爭氣,就塞給老東西了。當年,要是不是林家把我賣去,我又何必命運如此坎坷呢?”
110樓
我聽得心驚,我不想知道這些。
知道的越多,卻是代表著,我能有多少路可以走。
難道,她會讓我做太子妃嗎?於她,有什麽好處,如果她說這些都是真的,我也就能明白,為什麽林天顯和樓玉宇如此的大膽了,的確來說,殷家和她一比,一個天,一個地。
她是恨我娘嗎?她是不是,喜歡那叫絕的男子。
後來,我娘去了大遼,她就懷恨在心中了。
但是,她怎麽得知我娘的痛呢?我娘鬱鬱寡歡,一輩子就沒有怎麽笑過。
我聽說,是爹爹救了投河的娘,然後,才結良緣的,可是,彼此並見得恩愛有加。
原來還有這些,恩恩怨怨交結在一起。
人的恨,如此的深長,連我也不放過。
“你恨我娘嗎?”我輕輕地問著。
她一直笑,笑得淚都出來了,“恨,如何不恨呢?倪初雪,你下去吧。”她揮揮手。
我靜靜地退下。
心如止水,她告訴我這些,就代表著,我的生命就要終結了,我並不害怕。
如果是命中注定,就是這般了。
靜靜地回到畫宮裏,倒了一杯水喝,才發覺手顫抖得可以。
一種莫名的情緒讓我心煩意亂起來,如今,我連喝杯水也不敢啊。
多可怕的後宮,明明不想參與進去任何事,卻源始於一個恨。
為什麽要恨呢?恨並不讓她過得開心,她得到了權勢,她還有什麽?
晚一些,宮女來告訴我,“倪畫女,林美人請你過去畫畫兒。”
這麽晚了,就今天也過不去了嗎?
我搖搖頭,發現頭真的好痛啊,我最想念的人,是小靜。
我輕應,“好,一會就去。”
坐下來,寫了一封信給他,叫他心中不要有恨,叫他好好地照顧自己,這個世上,能真心想要保護自己的人不多,要懂得,如何去生存。
還有林珣,我的知己,我最好最好的朋友,此生得他這般用心對待,我無憾也。
這一輩子,我沒有福份和他超越出朋友的界限。
他值得更好的,我一身的痛,一身是無可奈何,我怎麽要去拖累他。
寫上珍重兩字,送與他。
瞧瞧這小閣,住了也算久,卻是冷冰冰的,沒有半點的暖意一般。
圓圓走過來,在我的腳邊輕窩著。
它很乖,從來不亂叫,所以放在這裏,也沒有出什麽亂子。
我抱了起來,看著它圓圓的眼,心裏酸酸的,似乎看到了七皇子。
撫著它的白毛,“圓圓,我要走了,我會把你送給十九公主,她很好的,她會喜歡你的。”
它的眼,那般地清澈,如七皇子一般,流光瀲瀲。
我輕輕地笑著,臉貼著它,低低地說:“你要聽話,要像在這裏一樣聽話。”
它伸出舌,輕輕地觸著我的手。
我一笑:“你的正主兒,也就是七皇子樓破邪那家夥,受傷了,我好恨他,他為什麽不跑我打一聲招呼,再叫我一次,我也喜歡他叫我的名字的。圓圓。”
種種的過往,浮現在我眼前,壓不住的情,再湧了出來。
或者是,我認為自己沒有生機,也沒有什麽好藏住的,把心裏的秘密都說了出來,讓我好輕鬆。
“那家夥,我已經為他心動了,我一直不說,我一直不去看,可是,發生了不愉快的事,我也不怪他,他也是緊張我,不然,他不會來的。我愛過,我也知足了,圓圓,我還真不如你,我要是像你這樣,不會說話,不會表達,多好,我心裏有二個男人,是不是很可惡,很討厭。他們都打壓我,都要我跟七皇子在一起,我就偏不,但是我錯了,他走了,我才知道我有多想他,可我也不知道,要是沒有走,會變成什麽樣子,我欽佩他,英勇殺敵。”
我歎著氣,撫撫它胖胖的小身子。
抱著走了出來,輕輕地合上門,這裏的一切,我一點也不眷戀。
找到了曲兒,我把圓圓交給她,勾起笑意說:“曲兒,幫我把這狗給林畫師。讓他送給十九公主。”
“為什麽啊?”曲兒不解地問。
我不舍地看了看圓圓,它圓滾滾眼可憐的看著我,讓我害怕,我不忍看,抬起了頭,笑著歎口氣,“沒有什麽?你幫我就是了。”
她點點頭,看著我下台階又輕喚,“初雪姐姐,這麽晚了,你去哪裏啊?”
“哦,我有點事。”我輕笑,頭也不敢回。
圓圓低低地叫著,那聲音,叫得我心裏好痛,好酸。
“初雪姐姐,早點回家啊?”曲兒揚長聲音叫著。
我擺擺頭,頭也不敢回,一個回頭,淚就會落下來。
暗夜的宮裏,靜得讓人害怕,天階夜色涼,月色如華清如碧。
不用燈籠也能看得清楚極了,一個人走在林道裏,仰著頭直歎著氣。倪初雪啊,你的一生,就這般,倪初雪啊,欲解脫了。
享受著這涼風,歲月不曾改變過我的心態,隻增長了我的青絲,長發為誰綰。
我等待著他們任何一個回來,我將不會逃避。
我等來的,是一場死亡,我等不到了。
那我為何不好好享受這涼風月華夜香濃呢?總也是一路風景吧。
一個黑影從暗處鑽了出來,我定神一看,是鳳兒。
“初雪姐姐,你要去哪裏?”她急急地問著。
我輕笑,“沒有去哪裏,我就走走,鳳兒,這麽晚了,你怎麽在這裏啊,快回去吧,晚上不要亂走。”
她卻搖搖頭,拉住我的手,“初雪姐姐,你不能去。”
我笑:“鳳兒你擔心什麽,我哪也不去啊。”
她搖搖頭,眼裏滿是淚,在月光下,閃著光華:“
初雪姐姐,我知道。”
我看看她,眼裏有些暖意。
宮中有冷,也有暖,但是,我們都是宮女。
輕輕地歎著氣,將她頰邊散亂的發絲攏在她的後背,刻意把自己的心酸給掩蔽,小聲說:“鳳兒,好好的,一定出宮去,生活,沒有拋棄任何人,你要學會便是了。”
她焦急地搖搖頭:“初雪姐姐,連秋池要殺你啊。”
我輕笑,“要殺我的人多了,或者,不用等她們動手,我也不會存活於世,但是,她們等不及了。”
我可以將生命看得重,可是,事實上,生命是很脆弱的,如果要來,我不會怕。
那十幾年後,又是一個鮮活活的生命。
知足,會讓人理解更多的。
“初雪姐姐,我就是來告訴你一聲的。”
“我知道了,謝謝你的好意,鳳兒,好人會有好報的,不要讓宮裏的汙事兒,汙了你的靈魂。”她本是一個好女孩啊。
好搖頭:“初雪姐姐,沒有你,當也是沒有我了,我也不怕死的做了一個決定,初雪姐姐,連秋池的鳩酒讓我換了。”
“鳳兒,你好大的膽啊,我能免得了這一次,也免不了下一次,聽我的話,趕快回去睡覺,裝作什麽也不知道。”不然的話,讓人知道了,鳳兒也沒有活命的機會。
她輕笑:“我知道,初雪姐姐就是這樣的人,你一定也不會聽我勸,我也是去靜香宮裏倒夜香,無意中聽到林美人和連秋池的對話,是平貴妃讓她們暗裏了結了你,把你運出宮裏去。”
我明白了,好一個撇得一幹二淨啊,要是太子查將起來,也是林美人和連秋池的錯。
平貴妃當真是厲害,就連連秋池也能了解個十分,知曉她是太子的細作,而林靜如呢?我不得不為她歎息,美雖美,以為宮中有靠山,著實,也不過是平貴妃報複林家的一種方法而已。
我敢打賭,她要是不進宮,在秦淮比在這裏還要好上十倍,還能找一人誌同道合的良人。
跟了皇上,年紀也是輕輕啊。
再殺了我,想必以後太子也容不得她了。
我心裏涼上好幾分,平貴妃,當真是不能小覷的角色啊。
幸好我不是她的敵人,我隻是她所恨的一個人,我不和她爭什麽。
我又不得不佩服,為什麽她可以算計得如此的精妙,將要報複的人,一一報複,還能考慮到一些牽製上的事。
也是一個聰明的女子,把聰明用在了這個地方,真是可惜了。
“初雪姐姐,你就當作不知道,把酒喝了,那裏麵是我放的一種藥水,喝下去,隻會讓你心跳暫時停了,讓她們不知道你還活著,初雪姐姐就能出宮去了。”她低低地說,一字一句,都說得那般地有力。
震動著我,也感動著我,眼裏熱淚湧出:“鳳兒……”
“姐姐,我的好姐姐。”她低低地叫:“但願以後還能見到你,你要保重,我不能和你多說了。”
“鳳兒,謝謝。”我真誠地說著,不知道要說些什麽才好。
她朝我一笑,燦爛得讓我想哭:“初雪姐姐,我也知道,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有關到你的事,我都記在心裏,我雖然年長你二歲,可是,我羨慕你自在,初雪姐姐,我一定會出宮,你放心,尋藥水是我千方百計去弄的,是一種假死草,你不必害怕,你有感覺,但是她們不會知道。”
我也有好報來的時候嗎?我以為,等待我的是死亡,沒想到,卻是更大的生機,這是多麽大的一個驚喜啊。
無意中,任何事情,都有一個定數,總是冥冥相報啊。
我看向她,帶著感激的輕輕地一點頭,什麽也說不出,心裏暖暖的。
她輕笑,也朝我點點頭,眨眨眼,然後轉身就離開了。
星子在這一瞬間,變得燦亮起來,蟲鳴在這時候,是歡快的叫。
它們是在送別我的,而是在,替我高興著。
我終究相信,好人有好報的,多高興的一件事,可以讓我逃過這一劫,又可以順利地離開皇宮,沒有人知道,不必再在這黑暗中煎熬著。
我好想大笑出聲,又怕讓風聽了去,虛浮的腳步,透露出我極大的感動和高興。
鳳兒一聽到這些消息的時候,必定是準備得周全了,也冒了極大的風險,我怎麽能負她的一悉心意呢?要好好地活下去,要活得有意義。
到了靜香宮,正廳備著豐盛的酒菜,林靜如坐在主位上。
而該麗妃宮裏的連秋池也在,也坐在林靜如的旁邊。
我應對自如地施禮,林靜如屏退下所有的宮女,室內隻有我們三人,靜得連一根釷掉在地上,都能聽到。
我鎮定地開口:“林美人,就在這裏畫嗎?”
“不急,我們三人,似乎從來沒有坐下來聊過,是不是,坐下吧。”
她朝我露齒一笑,嬌豔大方。
連秋池看我一眼,作笑:“是啊,正有些話,可以私下裏說說呢?”
即來之,則安之,擺在我麵前的,是淺藍色的杯子。
連秋池倒了一些酒,“倪初雪,我敬你一杯。”
我覺得好笑:“為何敬我,要實話,我們相交不深,甚至,你容不得我。”
“你倒是有這個認知,要怪,就怪太子對你太子對你太好了,我打小就讓公公培訓著,要爭奪太子的喜歡,可是,你不費任何力量心機,你就做到了,我沒有任何地方不如你的,說到詩書,我連秋池是飽讀詩書,過目不忘。”
我憐憫地看著她,“你過得一定不快樂。”
她一仰頭,將酒一欽而盡,“任何的快樂,那是非人的日子。”
“並不是我造成的。”我淡淡地說。
她笑:“那倒是,我也明白,你要怪就怪太子對你太好了,所以,我不能和你做一個好朋友。”
真是好笑,那現今的太子妃張小姐,她豈不是要恨得入骨了。
托著腮幫子看看林靜如,我好奇地問:“那你呢?”
她粲然一笑:“我,我有什麽,如不是你,我就成了太子妃。”
“哦,那你和連秋池,應是不能同在啊,多虧我啊,你們才成了朋友。”我揶揄著。
覺得自己倒是有些成就感了,不是嗎?成就了二個本是敵對的女人。
她們二個也覺得好笑,林靜如搖頭笑著看我,“倪初雪,說實話,我很佩服你,我喜歡你樂觀的精神,而且,你畫得真好,但是,我能容得下你,你要明白。”
我點點頭,“來時,我就明白了。”
“知道就好,有些可惜,但願來生,和你不是這般的情況,我寧願我是殷梨香,有你的相伴,有你的幫助。”她眼神歎惜地看著我。
“你永遠不可能是她,不然,你就會和她一樣傷心了。她並不好過。”人,如何能相似呢?
“也著差不多了,時間太長可不好。”連秋池拿出一瓶藥,倒在茶裏,然後推過來給我。
她挑挑眉,看著我說:“別怨我太急。”
“唉,我怨有的是夜長夢多的事。”
連我也不相信自己可以和她們這般地融洽,端起那酒之前,我看看她笑:“連秋池,你入宮以來,你就想著我死,我死了,你也不知能得到什麽:我欣賞你的文雅之氣,在我死之前,我奉勸你一句話,太子是不能相信的,更不能深信,你要是背叛了一個人,你連回頭的路,你都沒有。”
“我呢?”林靜如笑著側近了身子。
我笑,搖搖頭,“你沒有,你夠可憐的了。”
她不解,然後臉色一變,烏黑起來。
我朝她們淺笑,雙手端起杯子,一飲而盡。
不必我去裝什麽?鳳兒的假死藥草就有了反應,身子軟軟無力的倒在了地上。
過了一會,連秋池探探我的鼻血,說:“沒有了。”
“再看看心還有沒有跳動?”林靜如還是慎重地說著。
一隻手按在我的心口老半響,說,“沒有了。”
一枝鋒利的玉釵紮在我的手上,我卻是死人一樣,連反應都沒有。
林靜如輕笑,“是真的沒有了,那就交給你了。”
二人扶起了我,然後,讓我靠在連秋池的背上。
她硬是將我拖著出去了,聽到馬車的聲音,然後一公公,幫著她將我搬上了一木桶裏。
馬車搖搖晃晃的,極是不舒服。
到了門口的時候,禦林軍檢查,地沒有發現我。
也沒有什麽好奇怪的,平貴妃找我談話,我就知道,她會準備好這些運人出宮的了。
太子,太子又如何,還不是隻能查到林靜如和連秋池。
而我,就死在不知名的地方,他欲找,也是遲了。
我就這樣,消失在這個華麗的皇宮裏。
也是一件好事,想不到我進來的時候,擔驚受怕的,我出去,我還是見不得光。
三年太漫長,我真是等不到了。
“裏麵裝的是什麽?”有人問。
公公的聲音壓得低低的,“是夜香。”
“快走快走。”急急的聲音。
馬車一顛一顛的,聽到了宮門合起來的聲音。
我慢慢地,手腳能動了一些,卻覺得右手腕間,痛得厲害,必是林靜的那一刺,刺透我的我肌膚,好一個狠毒的女子啊。
總是覺得,貌美的人,會有一顆更柔軟的心,從平貴妃,從梨香,從林靜如身上,都將我的想法,打得支離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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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樓
上官雩說,有一種花越是美麗,就越是毒。
終於出宮了,欲殺我,算盡機關,卻替我解了圍,解了一切。
也能保全了我所有的牽絆,如此的好啊。
馬車停下,然後有人抱起木桶,朝下麵一扔,聽到水聲澎地作響,然後水就湧進了木桶裏。
也算是將我所有的意識和感覺都打了醒,四肢慢慢地恢複了力氣,掙脫了木桶,往一邊爬去。
水不是很深,剛好到我的脖子。
我慢慢地摸索著,借著月光往黑暗處輕走。
好不容易全身濕淋淋地上了岸,便看見遠遠地,那馬車又入宮了。
金碧輝煌的皇宮啊,終是一個可憐又可憐的夢,我慶幸,我就要遠離這裏的一切了。
要去哪裏呢?那自然是去邊關。
巍巍之燕朝,最險的是邊關,有二個我最思念的人,都在那裏。
撕下一截裙擺,將疼痛的手腕包紮好。脫下外麵的宮女服。摸黑著,連夜就朝城邊去,隻待天亮就出城。
從此倪初雪不再是宮女。
出城是沒有什麽限製,我還是有些擔心的,將發散落了,臉上也抹髒了些。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要是太子手腳快些,他的人馬找到我,那我不就是白費一番心機了嗎?還會害了鳳兒。
也就社定了我必死的心了,所幸,沒有人查問。
而入城的人,卻是查得嚴了,怕是奸細混了進來。
是是很多自願去邊關的熱血男兒,押送著大量的物資北上。
我也加入了其中的隊伍,這樣子,比我單身女子北上更好。
走了十多天,累得雙腳起滿了水泡,也沒有人叫一聲苦,叫一聲累,忍足了勁兒地往邊關走。
越走,越是不忍心啊,一路上,扶老攜幼都往京城的地方去。
可見那邊更是不樂觀了,暗暗地歎氣。
隻差個二天就可以到後援的地方,毒辣的太陽穿過林間的樹蔭,照得人身上一陣陣的熱灼。
我們誰也不知道,一場災難就靠近了我們。
大中午的,趁著煮飯之時,大夥就難得地歇一歇。
我找到有水的地方,淨淨手,也洗淨了臉。
掬起清涼的水,細細地喝著,有些興奮啊,就要到邊關了,就要見到他們了。
我該一出來的時候,就直奔秦淮的,這樣子,就算是太子要找人,也比較難。
他會知道我來邊關的,也許,會猜到我跟著大批的人一起走。
來不來查,隻是時間的問題,那些天,我一直小心著。
大家一問起,我便說,我夫君上了戰場,我是來看他的。
也盡量不顯露出自己完整的相貌,天氣再熱,也任由發絲掩著臉。
一陣陣馬蹄聲響起,然後有人大聲地叫著:“強盜來了,快跑啊。”
慌亂的叫聲,馬嘶的聲音還有打鬥聲,都交織成一片。
去嗎?我一個弱女子,如何能對抗,不去嗎?我就縮在這裏嗎?
我還是往上爬了,同是一道人,就算死,也不能潛逃啊。
可是,我爬了上去,卻發現,這哪裏是強盜啊,那狼煙滾滾而來的,豈是幾百幾千人。
“都給我站好,站到一邊去。”一個大胡子的人揮著鞭子,朝著驚懼的人大大喊叫著。
地上,濕熱的屍體,隻是一轉眼間,就永遠也起不來了。
大胡子揮著鞭子,呼呼生風:“攔得正是時候了,斷樓破邪的支援,來人,都押著,回大遼去。”
大遼,這些人都是大遼的人,竟然打到這裏來了。
那七皇子,一定傷得很重很重,很無能為力了。
難道,燕朝就沒有人挺身而出,擋住這些危機嗎?
才出虎口,又成了階下囚。
跟著大多的人,低著頭,在上萬的大遼兵監視下,下了山坡。
“男的都拉去做苦力,女的扔到紅帳裏去。”雄渾的聲音響著。
驚嚇到了我的心,所謂的紅帳,就是軍妓。
大胡子又看中了人群中的一女子,一手扯了出來,將顫抖的女子抱入懷中。
女子哭著,掙紮著,我恨自己無能為力啊。
她的哭聲,如一把把的刀,刺入心裏去。
這就是戰爭的後來,這就是輸的後果,燕朝,如此的破弱。
皇上在哪裏呢?想著他的南下大計吧,而這女子的心裏,一定想著,誰來救她吧!我恨,我不能啊,我痛,如此的景象。
女子大叫一聲,就沒有了聲音。
那大胡子丟下她:“奶奶的,晦氣,竟然咬舌自盡。”
燕朝女子,何止一個堅貞了得。
閉上眼,滿眼是淚水,國破家亡就沒有了規範,沒有了尊嚴,隻能用殘酷的死,來寫下最後的生命嗎?
幾匹輕騎踏塵而來,在大胡子的麵前說著話。
大胡子躍上馬:“趕快回營:”
鞭子揮起,趕著我們跑著走。
上邊關的人不多,這算什麽?還沒有找到七皇子的軍隊,就先被人擒住了。
也是沒有方向,沒有了解邊關的事。
大遼的人,已占到這邊來了。
跑跑走走讓人催著趕了大半天,就看到了大遼的兵營。
才幾天呢?大遼就從邊關到了北嶺,北嶺處於燕朝的西北方向,想必七皇子是撤到了東邊。
我好擔心他,必定是傷得太重了。不然他不會不趕大遼出去的,如今讓人占了燕朝之地,還阻住了一些物資的捐助。
沒有調查清楚就是這樣子,遺憾地落到大遼的手中。
我看到了耶律重,和 那紅衣女子柏兒,帶著大批的人馬齊來。
大胡子對他們畢恭畢敬的,耶律重瞧了我們的隊伍一眼,有些輕笑,又有些得意,拍了拍大胡子的肩。
當天晚上,都關在一塊兒,已是秋涼之時,夜空中的星子,熠熠生輝。
他們並沒有殺了我們,而是都綁了起來。
如果我猜測沒有錯,是想用了威脅七皇子吧。
戰爭的殘酷,還有風雲變幻,真不是我們能料得到的。
天地如此之大,太渺小了,每個人都垂頭喪氣的。
七皇子會收到消息的,但是,我們都不想拖累。死呢?又覺得不值。唯有找機會逃出去。
關押了二天,到第三天的時候,大遼的人讓我們都去搭帳篷。
原來,他們也是剛剛移軍到這裏,傷了七皇子之後,又一路打了進來。
現在七皇子退到了南水一帶,而他,占據了北嶺。
如不是想要先殲滅了七皇子的銳師,就可以一直南下,殺到京城了。
其實,他無需太多的顧慮,京城,已亂成了一團。
北嶺後麵就是大片的山嶺,依山而先住,想必是要和七皇子大戰了。
晚上,都得去喂馬,大遼的馬壯膘肥,威武非凡,他們就是騎著這些馬,來殘踏燕朝的大好江山啊。耶律重的野心,早就顯露出來了,就在黃山的時候。
我有些篤定耶律重不會殺我,大概也是我不怕死,好幾次在生死門邊轉悠的時候,我都過去了。
馬場裏,成千上萬的馬集在一起。
我藏身在馬匹中間,待一個個都出去了。
巡邏對看了一遍,並沒有發現我,我才慢慢地出來。去摸牆上的火把,太高了,也夠不著,我跳著。感到後麵有人看一樣,我一轉身,就看到黑暗中幽黑的眸子。
重重地拍拍手掌,燈火亮了。
我看到了耶律重的帶笑的眼睛:“真巧啊,初雪,是不是想放火啊?”
我心裏暗下惱恨,是不是,他早就發現了我,不可能啊?
大概是不想我亂猜,他一聲口哨,馬都集到另一邊,我的四周,空空如也。
“初雪,我倒以為今天晚上樓破邪會有動靜,沒有想到,抓到你,早就聽聞,你死了,我倒是不信的,原來,混在我的俘虜中了。”他得意地笑著:“得來全不費功夫啊。”
“哼。”我高傲地抬高了頭,不理會他。
“如今落在我的手中,你想必也會說要殺便殺是吧!”他輕輕地嘲笑。
是的,我便是如此之想。
不知從哪裏來的箭,劃破風的聲音,射在四周的火棒和幹草上。
耶律重舉起劍擋,一手欲上前抓我。
我焉能等著,四周亂了起來,馬最怕火了,嘶叫翻騰著,往外衝去。
無論是誰的口哨聲,都沒有用,還是亂作了一團。
我往後退去,火燒了起來,放箭的,一定是七皇子的人馬。
大大的窟窿在後麵,有人拉了我出去,我也不怕,跟著就跑。
然後給拉上馬了,拚了命地往山上衝去,黑夜的冷讓我感覺不到,滿手都是汗。
後麵人像潮水一樣,追著來。
也太不可思議了,他們沒有傷我,而耶律重在忙亂之中,擋劍擋箭,自是抓我不到。
急促而跳的心,跟隨著馬一上一下,千萬不要讓他們抓到。
不然這一批黑衣人,必死無疑了。
但是,如何逃得掉,論馬,自是不如大遼,何況是他們的大營。
頭上虎虎生風的箭,身後的黑衣人,把我的身子壓得很低很低,我還是很害怕。
“不許放箭,隻許生擒。”洪亮的聲音響起。
箭停了,是馬蹄如潮的聲音,沒有人來得及回頭看,幾乎是他們就跟在背後追啊。
突然,又聽到叫人往回走的聲音。
背後的火光熊熊而起,殺聲混和一片。
黑衣人直起了腰,吐了一口氣:“好啊,大遼中計,七皇子殺到他的主營來了。”
卻沒有停下馬,一直衝殺了出去,踏過南水,再往東邊走。
水一炮到我的腳,我才發現,痛得很。
觸手一摸,竟然滿手是血。
大概是跑的時候,不小心讓箭傷著了。沒敢叫痛,咬著牙,讓他們帶著我回去。
天快亮之時,終於到了。
臨時做成在的營地,很是寬廣,馬一停下。我差點摔了下來,黑衣人扭住了我的手:“你是誰?”
我大口地喘著氣,看著瓦藍的天,到了,終於到了。
清楚地說:“我是倪初雪。”
“先關起來,等七皇子回來再說。”對我的身份,還是不能太相信的。畢竟,他們不認得我,而且,我隻是一個女子。一個不怕死的女子,在他們發現我的時候,也嚇了一跳吧。
從小孔裏的光線透了進來,我靠在牆上,輕輕地撩開我的裙擺,腳已是血凝成一片了,痛切之感,我連碰也不敢去碰,隻想著,能早點見上官雩。
上官雩看到,一定會說我了,不愛護我自己。這一次,是真的驚險啊,能活著到這裏,如夢一樣。
我也是極好運的人啊,燕朝和大遼明日欲大戰,七皇子派人先去伏擊,精銳上百人,擾亂耶律重的營地,來個引蛇出洞,再一舉攻之。
耶律重必然是猜得到今晚必有人來搗亂的,沒想到,跑出了個我。很是驚訝,燕朝之人順手就將我救了,還引得耶律重追了許久。
我靠著牆,痛感讓我欣慰,我還活著的。
這幾天,真的是像做夢一樣,太讓我喘不過氣來了。
我的生活,一直是平靜,我也喜歡無波的生活,如此的驚濤駭浪,著實要適應是需要一段時間的。
在這裏,我才能完全放下心來,因為,在這裏,是燕朝的人,燕朝的營地。
不知不覺睡了過去,直到晚鳥的聲音驚醒了我,才從小孔裏看到,光線已經成了薄金之色。
“七皇子,叫倪初雪的人就關在這裏了。”我聽到有人這樣說。
心跳得如此的厲害,讓我睜大了眼睛。
門吱的一聲開了,他高大的身子就在門外。
如琉璃一般的眸子,閃爍明亮的讓人睜不開眼,還是如此的漂亮,如此的魅惑人心。
此刻,滿溢的不置信凝結在眼眸中。
我輕笑:“七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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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樓
連我也不相信,竟然笑著流淚。
昨晚那麽艱險,我都沒有怕了,今天,一見到他,我的淚就怎麽也止不住。
他抓著門坎處的手,關節都青了。
我笑:“是我啊,倪初雪,你還記不記得。”
“如何不記得。”他輕輕地說著,似是歎息一般:“以為不是真實的。”
為什麽,和我這般的相同呢?我跳著走近他。
過多的虛弱和驚恐,讓我也顫抖。
再見他,發現心還是猛跳著,還是想多看他一眼。他走的時候,是多意氣風發,萬夫莫敵,而今的他,沒有了在宮裏嬌生慣養的嬌嫩。
戰場上的風雲,讓他的臉,變得黃黑,下巴也生出了一個青髭。
那如玉漂亮皇子,似乎長大了,高大,如山一般,壯實,讓人心安。
唯一沒有改變的是,他的眼裏,依舊還帶著情。
他也不曾忘記過我嗎?也斷不了這份情是嗎?
我不知如何麵對了,他伸出手,緊緊地將我抱著。
我感受到了他激烈的心跳聲,他身上混著汗味和血腥味還有男人的氣味陽光的氣味,更是迷惑人了。很暖,很安全。
所以,淚流得很凶,似要把我嵌入到他懷裏一樣,抱得都喘不過氣來。
所有的害怕,都停了。我咬著唇,讓自己不泣出聲。
原來,我也這樣膽小,這樣怯懦。
他鎖著我的臉,然後閉上了他瀲灩的眸子,手指顫抖地摸著我的臉,掃過我的額,輕撫著我的眉,然後是眼,我的臉頰,我的唇。
手長滿了繭,這裏,一定很苦很苦。
這一刻,心裏沒有誰,隻有他。
無可否認,我是喜歡他的,在那夜裏,他優雅地坐在雕欄上,在暗處看著我,他走出來。
他說過的話,我都記在心上,如潮水將我掩來。
我以為,他會吻我。
但是,他沒有。而是按著我的臉,和他的貼近,感受到彼此的溫度。
他低啞地開口:“初雪,你怎麽來了呢?”
這一句話,多少的心酸啊?我卻是輕歎著:“我就想到這裏來了。”
他那知,他走後,宮裏,並沒有平靜。
一波一波的浪潮,不會因為他的退出,而平息下來,反而,權勢的拉攏,更讓我無立足之地。
“我昨天晚上才接到消息,說你不在了。”他輕輕地說:“我一直是不相信的,倪初雪,多麽驕傲的一個女子。”
“死裏逃生,就來了。”
“對不起,不知是不是我害了你。”他長歎著。
我搖頭:“不是,我也不知道什麽?你告訴我,為什麽?我知道,你一定知道這其中的原因的,為什麽太子一定要娶我。”
他笑,眼裏有著痛意是,卻沒有答我這一句話,而是輕描淡寫地問:“初雪,你和上官雩呢?”
哀歎在心裏濃鬱起來,壓得我心發痛:“錯過了緣,我這一生,我已不在考慮這些緣分了,不是我的,終不是。”
“是你的,還是你的嗎?”他看著我的眼睛問。
我避開:“我不知道,情事太遠,太累,我不要再考慮。”
他重重地歎氣:“初雪,恨我嗎?”
“恨,我恨死你了,你們都是混蛋。”我哭著,叫著。
然後他笑了:“如果連恨都沒有了,你也就真是當我是陌生人了。”
是啊,這一句話,還是我說的。
如今他說出來,如此的感動我。
我仰高了頭看他的眼:“你要不要聽聽我的坦誠。”
“你不想說,可以永遠都不要說,從今天開始,過去的倪初雪,已經死了,重生的,與牽扯你的人,都沒有關係。”他說得有些讓我聽不懂。
可是,我點頭:“那些事,已經過去了。樓破邪,我心裏,是有你的,也有上官雩。你走了,他也走了,然後,我的心也帶走了,我以為,我可以一個人過得很自在,可是我最怕夜裏一個人,寂寂冷冷的,思念就會把我分成二半。”
“對不起,我不得不走。”他輕聲地說:“並不是因為我傷害了人我,就離開。”
“我佩服你。”我說。
他笑了,手指緊緊地抓著我的手:“那現在,如何呢?”
“我也不知道,我隨心而來,也就隨心而走以後的日子。”我不想再裝作什麽也不知。
“好一個隨心,沒有死心,便是好事,就當你是重生吧。”他笑得好看,笑得燦爛。“我常想著你,我又怕想到你。所以,我看到你,真不敢讓我相信,初雪,為什麽你還要出現在這裏,我寧願你回你的秦淮,與世無爭。”
“可是我來了。”
他笑,滿眼是情深,沒有說什麽。
緊握的手,沒有談一個情,沒有逼迫什麽,卻是更近了。
原來,他大笑的時候,如此的好看。
在宮裏的時候,他幾乎是很少笑的。
“七皇子。”我歎息地叫。
他搖頭:“宮裏的七皇子,早已不是,為戰而來,就沒有想過要回去。”
我如此的欽佩於他啊:“我也不怕死的,你別追趕著我到哪裏去?”
“當然,他們說你準備去放火,但是可惜啊,你又讓耶律重知道你沒有死了,初雪,以後有些折騰,你能經受得起嗎?”他輕喃著。
“連死都不怕了,我還怕什麽呢?”折騰,明槍明箭的,比那勾心鬥角好多了。
他還是有些事,不願意告訴我的。
不說就不說吧,我也不想知道了,隱隱約約中,我不是也有些明白了嗎?
我的身世,是不同的,但是我沒有勇氣去麵對。
我是燕朝人,我是燕朝養大的女子,我的娘就是燕朝的倪淨淨,我姓倪。
他低眼瞧見我裙擺上的血,關切地問:“受傷了。”
“沒事。”
他輕輕地抱著我:“到主帳去,讓軍中大夫給你看看。”
“還是讓我跳著走一會吧。”我不好意思啊,這會兒,天還沒有黑透呢?
他笑得開懷:“初雪,你還是一樣害羞。”
落金之色的陽光,薄薄的照著這裏,穿透人的臉龐,是一顆顆融著熱血的心,沒有任何的負擔,一心隻想將大遼驅逐出燕朝。
我終是有些不好的,埋頭在他的懷裏,手指抓著他的衣服。
如此的安心,如果前麵是千軍萬馬,持弓相向,我也無悔了。
七皇子坐的地方比較寬大,是民房整候而成,再隨意地鋪上毛毯之類的,前邊,還搭著帳子,是他謀事高議的地方。
二個女子提了水讓我清洗,泡在熱水裏,覺得真是如夢一般。
是上天注定讓我遇上了七皇子,是我和他的緣再續嗎?可以嗎?
他眼裏,沒有權勢,如果大戰一完,他會回去盡孝呢?還是如何。
哦,不是說好不再想情事嗎?卻在這裏打轉著,無論是上官雩還是七皇子,我都是難以選擇的。
選其一,必傷其一。
那時候,我就一輩子打定主意要跟上上官雩,他走了。
他有他的負擔,他擔憂我。
再見七皇子,還是心在痛啊,心在動啊。
二個都是皇子,我又是誰呢?
我以為來醫治我的大夫會是上官雩,卻是我不認得的。
心裏一陣失望,七皇子也梳洗了下進來,臉上的塵灰洗去,卓然生輝。
我趕緊低下頭,忍住痛,讓大夫上藥,包紮。
可精明如此,如何看不出我的失望呢?
他坐在旁邊看,淡然地說:“上官雩在後線,傷員大多轉移到後線,半天時間即可到,明兒個,讓人也送你過去。”
我看著他,他轉過頭去。
心裏輕輕地歎,輕道:“七皇子,你變了。”
他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我腳上的傷口,眼神中,濃濃深深的是心痛。
大夫給我包紮好,卻沒有下去,而是走到七皇子的麵前說:“七皇子,是該上藥的時間裏。”
“哦,不必,晚睡之前再過來。”他揮揮手。
大夫欲言又止:“可是、、、、”他看了看我。
我一笑:“我到外麵避一避。”
“不是,七皇子傷的是背部。”他有些懼意看了一眼七皇子。
七皇子臉上薄霜凝結:“就你多話,下去。”
“不必了吧,七皇子,你也別任性了,他是為你好。”我穿上鞋子,輕跳到他身邊:“我聽說你受了重傷我也想知道,你好了沒有。”
“好得差不多了,沒事了,你出去一會吧,我讓他上個藥。”他站起身扶我。
大夫卻說:“七皇子,剛才瞧的時候,還在流著血水,沒有那麽快好。”
“為什麽不讓我知道。”我倔強的脾氣一上來,也不走了。
他無奈:“好吧,看了別害怕就成,都已經過去了。”又狠瞧了那大夫一眼。
我以為他變了,實則上,他還是有些孩子氣。
他解開衣衫扣子,俯躺在軟榻上。
大夫將他的衣服再輕輕地放在一邊,看到那包著白紗布的背部,整片的血紅一片。
這叫做好得差不多了嗎?
我手指掐在手心裏,感觸到他的痛,心在輕輕地顫抖著。
“你下去吧,這般不太好。”七皇子朝我揮揮手:“叫個人進來換紗布。”
我搖搖頭,淚水溢落出眼眶:“我不走。”
劃開了那紗布,深深的刀痕在背上交結著,最深的,還是可以看到鮮紅的肉。
心都翻騰起來了,我在軟榻的一側,握著他一隻手,輕輕地問:“痛不痛,痛不痛。”換成是我,我早就堅持不住了,他受重傷的消息,早就傳到了宮裏。
現在還這樣,我不知道他那時候是怎麽過來的。昨天晚上還領兵夜攻大遼。
如此這般的堅強,我握起他的手,輕輕地吻著,淚一滴一滴地落在他的手背上。
他輕笑:“笨蛋。不痛,真的,一點也不痛。”
我輕咬著他的手,他呼:“痛了,痛了。”
“你為什麽不保重自己。”心裏,也劃開了這些口子,心痛,填滿了進去,手指胡亂地合著他的手。
他眼裏流泄出的柔光,讓人無法抗拒。
“初雪,你為我心痛嗎?”他輕輕地說。
我點點頭,還是止不住的淚和痛:“讓我留在你的身邊吧。”我聽到自己顫抖的聲音。
“讓我幫你上藥也好,幫你洗臉也好,讓我可以做一點事情。”
“你是容易被感動的人啊。”
“是的,你不留也不行,我不走了,我走累了。”我想陪在他的身邊,等著他好起來。
我想和他一起感染這些痛楚。
我蹲在塌下,無關情與愛,隻是靜靜地看著他:“讓我留下來,好嗎?”
他輕笑:“我更想你走遠點的,你來了。”
“不管命運如何,我不想躲著。”我這般說,他必是能聽懂我話中的意思啊。
他聽懂了,隻是低低地歎氣。
一會兒,大夫出去,我給他纏著紗布,再看那傷口,我還是覺得好可怕。
“還痛嗎?”我輕輕地說。
他聲音有些嘶啞:“最難過的日子,過去了。”
他是怎麽過來的啊,從一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尊貴七皇子,變成久經風沙的大將。
這樣的傷,我看了都顫抖,他說,最難的日子都過來了。
超越了心中的一些感想,我緊緊地抓著他的手:“我好佩服你。”
他笑,美得像是畫一樣:“給我畫個地形圖吧。”
“好。”我想也不想地答應。
戰爭的事,我不懂,我隻想,能出一份力。
他給我一份草草劃畫下來的地形之圖,我看了一遍又一遍,我怕漏了那一處,局勢,會有很大的影響。
每一個角落,都盡量畫得清楚,每一個轉彎,都用濃重不同的色去標明。
大體一看,是有些亂,可是,細細一看,一看就明了。
他就坐在一邊淺睡,我看著他俊美的臉龐,滿是力量。
七皇子,我不知道,和他有沒有可能,如今危急之勢,何談兒女之情。
他身上,沒有嬌氣,隻有滄桑之氣,卻不是尊貴。
我發覺,他改變了很多。
他以前看我,總是幽幽深深的,他很少在我麵前睡著。
如今睡得很安詳,他好累了啊,他需要好好的休息。
我吹吹氣,讓畫幹得快一點,四周安詳得很,一入了深夜,什麽也變得安靜。
在軟榻上拿了條薄毯蓋上他的身。
他睜開惺忪的眸子,有些笑意:“我竟然睡著了。”
“沒事,我也畫好了,你去好好休息吧。”
他笑,眸子裏流出柔軟的光華:“好久沒有睡得這麽舒服了,總是擔心大遼來攻。我想再見你一麵的。”他輕輕地說著。
這話,如此的暖,我眨眨眼睛:“我如何是好呢?”
他又笑了,握著我的手:“去找上官雩吧!他來這裏,也不容易。”
113樓
“為什麽呢?”我想聽聽他的說法。
“戰場上的事,如何說得明,這一刻我活著,下一刻我不知我能不能回來。”他說得有些傷感:”我不要你傷心,初雪,你活你,你幸福,就好了。”
我看看他,心裏酸酸的:“那你不怕我傷心嗎?”
他卻歎口氣說:“我不怕,倪初雪,你一直是堅強的,你知道嗎?你了解,與其悲傷,倒不如快樂。而且,你知道我不會希望你傷心的,所以,你會讓自己過得快樂。”
心裏有些苦澀:“你還真是了解我啊。”
“初雪,將在外,命不由己,已沒有了什麽七皇子。你能說,你為我心動,我就足夠了,去後線吧,去尋找你的幸福,你和上官雩,才是最適合的。”
我側頭問他:“我也不了解,難道,適合是很重要嗎?”
他苦笑:“相當重要,讓他帶你遠離這裏,如果我能站到最後一刻,就不教遼人占據我們燕朝,你們就能過安定的日子。”
“那你呢?”
“我?”他搖搖頭:“我不重要,這輩子,我得到的很多了,從小,得到尊榮,得到身份上和物質上的華貴,比上官雩幸運得多。”
是嗎,他終是不肯說,他小時候,母妃就入了道,他孤伶伶,要在眾多的皇子中脫穎而出。
才有機會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事實上,他就不是幸運。
我看著他,眼光軟軟的:“七皇子,你變了,成熟了,穩重了。”
他笑:“當你看過千千萬萬的死人。發覺生命太脆弱,你也會改變想法的。”
“我並不樂意看。”
“誰不喜歡安居樂業呢?這時代,弱肉強食就是這般,燕朝沉屙已久,大遼虎視眈眈。”他憂慮地說:“內亂,外戰,最是受苦的,卻還是百姓與隊伍。”
我輕輕地歎氣:“我恨不得是男兒身,也能上戰場,我這般,你是不會讓我去的。”
他笑,沒有說話。
靜靜的相處,如此的淡然而又舒服。
以前他喜歡看書,在這裏,他傷重都沒有可能要真正停下來休養。
如果以前是心動,現在,我是欽佩得五體投地吧,此情,無關風與月啊。
但是我不喜歡他話裏的哀歎,我輕笑:“我們的七皇子可是有自信得不得了,沒有什麽事難得到你的,不是嗎?你就算是讓人刺傷了,你也不吭一聲。”
“叫我破邪吧。”他輕笑。
“你為什麽叫破邪呢?”我好奇地問:“每一個人的名字,大概都有些來曆吧,就我倪初雪,也是有的,我初時是叫殷桃香,雖然俗氣,我也喜歡,這是我爹爹為我取得名字,可是後來呢?我也不出色,就有人說我名字不好,改成了倪初雪。我長十五歲了,還是嫁不出去,媒人也不喜歡為我說媒,這一下,我就不知道是哪裏不好了?”想想這些。我也覺得輕鬆而好笑。
他側頭讚歎:“你的生活很精彩,怪不得你不喜歡皇宮。”
"無論在那裏,都可以精彩。“
”我的生活,就貧乏得可以,每天就是固定的事,每個皇子,樣樣都得學。破邪?”他輕說,想了想,才低低地笑:“我母妃是極崇道教之人,希望我一生之中,盡破邪氣吧。”
這般輕鬆,隻怕,心裏苦澀。
和我也差不多,雖然我小時候,不去想,還是渴望的。
沒有什麽可回憶的,最是苦澀。連想也不想去想了。
“有眼無珠。”他淡然地笑。
我輕攏眉心:“你說誰呢?”佯裝不高興。
“秦淮之人,也幸得他們有眼無珠。”他溫和地看著我:“不然,我如何遇得上你,這是我在宮裏,最快樂的事。初時,我覺得你真是鬥膽啊。一個小小的宮女,什麽也不怕,還敢偷懶,還敢頂嘴,還敢不屑,尤其是你眼中,那抹笑,我就想壓下去。一個宮女,要的就是恭順啊?”
“我也恨死你了,沒有見過你這樣的,撕我畫,戲我畫,而且,還傷了我。”那時,可覺得這個皇子,最讓人惱恨。
原來,彼此也有些相看而不慣,所以,他才會時時地說我。
我又是一個不喜歡約束的人,偏做什麽事,都讓他發現了。
暗裏滋生的情緒,讓我們都防不及。
他不說,我也不說。終還是發生了。
如果沒有那件事的發生,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會跟著他一生一世。
我故作輕快地說:“嗬嗬,過去了的事,也不用再提了。”
尋了張椅子坐下,靜靜地感觸著,這份再相遇,也是不易啊。
沒有說什麽話,沒有激動地想要表達什麽情緒。穿越了時間,又似乎回到了寧靜的書房裏,他看書,我也在角落裏入迷地看著。
傷害,已經過去,又回到了如初。
但是,我不知要怎麽說出口,我不想輕易地說,那我如何見上官雩。
安靜哪,安靜就是平淡的風景,難得這樣啊。
眯著眼起來,早晨的光線太是強烈,我一手擋著,身上已攏好毛毯,而在對麵的七皇子卻不在。
好久我也沒有哪此安詳地休息過了,在宮裏,我不敢深入睡,我怕會有什麽聲音。
在來邊關的路上,我更不敢,我一點安全的感覺也沒有。
我總是害怕著,獨自一個人,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氣。
以前,總是有人護著我,我隻需要享受,什麽也不用做,不用想。
舒服地歎氣,將毛毯收拾好。
我不是宮女,卻是習慣幫他收拾房間,他這裏,很簡潔,和宮裏我住的房子都差不多了。
行軍打仗也不太講究這些,我便是知道,有些更差,但是,他是大將,也是皇子。
我推開了門出去,滿天的光華那般的燦爛,一聲聲訓練的叫聲很是宏亮。
我看不到他,我就聽著這些聲音,心裏也踏實了許多。
“倪小姐,七皇子讓你跟我去左翼。”一個女子恭敬地說著。
我跟著她走,左翼大多是用的帳篷之類的了。
很多的傷者,在走動,或是讓人扶著。
我就看到了上官雩,他正在給一個人包紮。
女子退了下去,我還停在那裏。
他還沒變,是上官雩,瘦削的側臉,在陽光下,淡淡的汗珠滑落了下來。
“剪刀。”他輕說。
聲音還是沒變,那般的好聽,清朗,穩定,俐落,淡傲。
我輕輕地走近,他沒有回頭看,很認真地給那人包紮著手。上官雩滿手都是血,也沒有吭一聲。
他最愛幹淨了,我等著他包紮完。
他一回頭,就看到了我,我便朝他一笑。
臉上的神色,慢慢地變,有些驚奇,有些興奮,然後,又恢複了沉默。
我拿起一邊的水,他伸出手輕輕地擦洗著。
“你不問我嗎?”
他輕輕一笑:“好便是了。”
“上官雩,你混蛋,你知道嗎?”我很生氣地叫著。
他怎麽可以,不給我留下一句話就走呢?怎麽可以,不顧我了呢?
他的誌氣去哪裏了,我以為,我可以理解他的。
可是,我見到了他,我還是忍不住想要哭,想要氣。
“你怕我有牽絆,可是你知不知道,我已經傷心到了絕望,梨香叫我給她生一個孩子,我不肯,她就說我不是她的親姐姐,我是個、、、”我有些說不出來,哽在喉口。
心裏痛得直委屈,眼淚就巴巴地流下來。
“對不起。”他說。
我淚流得更凶:“對不起,對不起有用嗎?我不要現在的上官雩,你的傲氣上哪裏去了,你從來不會說什麽對不起的。”
他手往衣服上一抹,淡淡地笑:“人總會變的。”
我抽泣著:“那你對我說過的話,對我的情,也會變嗎?”
我隻要他一句話,我就知道要怎麽選擇。
我知道,一個人的心裏是不可以有二個人的,二個,我都不想傷害,但是,他們二個也不想傷害我。我不想這樣下去,我不喜歡暗昧不明的。
他笑:“你見到七皇子嗎?”
“我隻要你一句話?”我看著他的眼睛。
他輕垂下,眼裏是掙紮的情緒,然後揚起來,果斷地說:“我對你,永遠不會改變。”
上官啊,這就是上官,永遠不會改變。
我要的一句話,來邊關,也就值得了。
淚暈散了開來,我笑著,抹著淚:“然後呢?”
“我希望你能待在七皇子的身邊,他比我,更需要你。”他輕聲地說著,淡柔的眼光,輕輕地笑,輕輕地淡讓,以及一些歎息。
二個人,都想把我推開了。
我並不生氣,我覺得,是不是我經曆了太少了,所以我不太了解了。
可又是欣慰的,我並不想他們怒目相向。
七皇子一定知道,上官雩是他哥哥。
人的心態,是要經曆才會變的。這世界太大,我太小。
我仰頭看天,輕輕地笑著,感動地笑著。
笑得淚也幹了,心也靜了,風也平了,人也輕鬆了。
所有的情毒之愛,算什麽呢?不值一提。
我看著他,堅定有力地說:“明天開始,我也是燕朝的一員,什麽也不去想,能做一點事,就多做一點事,我也想能幫到一些什麽?”
這無關於陪著,沒有我在七皇子的身邊,他也一樣走過來了。
他伸出手,我緊緊地握著,暖暖如初。他抓了抓就放開了,朝我一笑,鎮定自如地說:“聽我說說吧。”他抓著我的手,往一邊走。
“七皇子很喜歡你,真的,初雪。”他說得真切。“他受了重傷之時,幾乎是沒有氣息了。我在她的耳邊說,倪初雪,倪初雪。他睜開了眼睛。我就開始救治他,他發熱之時,不停地叫著你的名字。初雪,別因為承諾,想想更多的東西。”
我看到了他眼裏的蒼涼和低歎,心裏又濕潤起來了:“上官雩,你也要這樣說嗎?我不重要。”
他驚愕,我輕笑地說:“七皇子是這樣說的。”
他也低歎地笑了,眼裏,帶著痛楚。
我靜靜地看著他:“上官,你還好嗎?告訴我,那封信裏寫的是什麽?我對你,不是承諾,你可曾記得,最後的那天我去找你,我跟你說過的話嗎?可是,你連等都不等我,我知道我出不了宮,於是,我讓林珣替我出去,還是沒有留得住你。”
“什麽也不重要了,過去了。”他不想再說那信的事。
有些遺憾,我和他,終是一再地錯過。
難道,就真的沒有緣分嗎?那為什麽又再次相遇呢?我終是不信天的,我的命運,不由天,握在我的手中,我不要別人來安排我以後的路。
暗暗地吸口氣:“讓我們幫助七皇子吧。”
“初雪、、、、、”他低低地叫。
他必是聽懂了我的意思,我們,我和他。
是的,我還是沒有放棄過:“不管我的身份是什麽?倪初雪在宮裏是死了出來的,現在,就是一個重生的倪初雪。什麽,也不用去擔心,也不要因為替我著想而放棄,你是上官雩,在我的心裏,你永遠就是一個頂天立地的上官雩。”
不管他的身份如何,一早便就沒有顧慮了。如果因為身份而分開,太讓人遺憾。
“我也不見得多光彩。”
他搖搖頭:“初雪,我的事,我羞於開口。”
“七皇子更需要你,真的。”
“難道,要用情來幫助嗎?那算什麽呢?”我是不讚同這樣的。
需要,什麽才是需要,並不一定是情,可是用別的方法,可以鼓勵,可以幫助,不一定要用情來彌補。這般的話,有些廉價。
“初雪,現在沒有人逼著你要怎麽選,你要看清楚,這不是幫不幫的問題,你曾是為他心動過,你和他的糾結,很深。”他深思熟慮地說著。
我怔住,是啊,我是不是守著承諾來對上官呢?還是怎麽?我自己都沒有弄清楚的問題。
這不是一時半刻可以理清的,我想快刀斬麻,他告訴我,和沒有人逼著我。
當初,在宮裏的時候,都逼著我要倒向七皇子。
我沒有,我不喜歡被人逼,所以,我和七皇子對著幹。
“這些事,過一段時間再談吧,初雪,你不知現在的處境,相當的不好。大遼占據有力的地形。如虎如狼,說不定,幾個猛烈的反撲,就連這裏所有的人,都會成為大遼的俘虜。”他說的好是沉重,眸子都黯然失色“局時,能活下來的,也不知是誰,誰也不想讓你孤單,知道嗎?”
他並不是躲著我,也不是避著我,也不是沒膽地溜走。
我深歎一口氣,心裏酸酸的:“好,過一段時間再談,就等仗完了再說。”
他輕笑:“這般不是很好嗎?發現,他也是不錯的。”
情深,意更重,上官雩,也變了。
一天時間,我就跟著他做事,每一個傷者,受傷的程度都不一樣,他治得很精細,我是止不住的歎息。燕朝的人,真的很英勇,痛也不叫一聲。
入夜的星子調皮的眨著眼睛,蟲鳴的聲音,格出的清皙。
七皇子皺著眉頭進來,看到我在,一時之間就怔在那裏。
我笑:“晚膳準備好了。但是,上官雩說,你得先換了藥才好,不能間隔時間太久了。”
他調侃地說:“又多了個人管著我了,我最不喜歡人管我了。”
“那等你傷好了,我便不再管你。”我找來幹淨的紗布,還有藥粉。
他搖頭地輕語:“讓大夫來就好了。”
“我今天看了一天,你當我是大夫就好了。”我終究不敢說,有過肌膚之親,還怕什麽呢?“
那件事,終於過去。好不容易現在啊,真不是一件好事,傷了我,也傷了他。
我一直避而不見他,他最是難過。
那些日子,他一直就守在我的附近,我有什麽不對勁,他馬上就知道了。
但是,我不想見他,我就如刺蝟一樣張開了我的刺,除了林珣外,誰靠近,我紮誰。
然後就是玉貞公主下毒的事,他沒有去查,但是,他深覺對不起我。
這如何查起來呢?難道,要他將自個的妹妹這般見不得人的事,道出來嗎?
除了上衣,他精壯的背上,又扯出了些血水,染紅了紗布。
我攏緊眉頭,緊閉著嘴不說話。
“生氣了?”他輕聲問,眼神靜靜地看著我。
我點頭:“你明知你傷得不輕,你今天還是去操練了是不是,要是大遼突然來攻,你如何麵對,你傷得這般的深,你敢說,你的力氣有如以前嗎?首先,不是要完全康複了再說嗎?”
他不是在皇宮裏啊。沒有人會冒犯他。
在這戰場上,風雲詭異,誰知道下一刻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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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我不練便是。”他輕輕地說。見我還是不說話,他又低笑:“這沒有什麽,你看了一天,你也該知道了。”
“我想讓他們多練點本事,也就能讓自己更有力量去對抗。燕朝比大遼少了好幾萬人馬啊,壓在他們肩上的力,並不輕。你在軍營中,我不想,讓你也沒有安全的感覺。”
我上藥的力道變得更輕柔起來,手指輕觸到他的肌膚,暖暖熱熱的,細細地抹上藥粉,再抹上藥油在結了疤的傷口上。
我正視著他,心痛在心裏糾結著,認真地說:“樓破邪,別那麽玩命,偶爾,為你自私一點,對你自己好一點,行嗎?你別拿這個來跟我說,我不是來尋找這種感覺的。”
他以為,這樣說我就會感動,就不會再跟他說。
他應該知道,我很會鬧他的。
他也輕歎,然後說:“初雪,如果是你,你能自私嗎?”
我怔住,然後沒好氣地笑:“你這個狡詐的樓破邪,就會把問題丟給我。”
“女人太聰明了不好。”他自語。
“不聰明不是讓人耍得團團轉。”我綁結實紗布:“軍營裏,並不隻有你一個會帶兵的人,樓破邪,我隻是希望你,可以多愛護自己一點點。我很自私,我希望我關心的人,能平平安安的。”
他想了想說:“倒也是,過幾天估計會有一場惡亂,不養精蓄銳,好好布局一番就難以有勝局。”
他鬆垮地套上寬大的外衣,坐在桌邊吃飯,一邊吃,一邊感歎:“總覺得不安心。”
“為什麽呢?”我輕問。
“到現在,還是有些不能相信。”他輕說著。
我走近,輕輕地揉著他的肩:“信了嗎?”
他點點頭,那天晚上,幾乎將所有的飯菜都吃光了。
侍衛也鬆了一口氣說:“七皇子受傷之後就吃得少,如今恢複過來,才讓人放心啊。”
其實,關心他的人,何止一個兩個呢?
他沒有親自去練兵了,和將士謀士在帳內研究著戰局。
我便去幫著上官雩給那些受傷的人上藥,三個人中,無關情與事,倒也是開心。
但是,惡戰還是來了。
太陽西斜,卻印著一些細雨,逆光帶著雨,透明的好看,沒有人有心思觀賞,紛紛揚揚地就輕飛起來,落在頭上,臉上。
一個侍衛來響,我和上官雩擦淨手就去了主帳。
七皇子一臉凝重地站在那裏,正中央,就擺著這裏的各處地形之樣。
見我們進來,直中地說:“上官雩、初雪,你們現在收拾一下,往後撤吧,傷員的都會撤到後麵去。”
“為什麽?”上官雩淡淡地問。
“今晚勢必有一場惡戰,得到消息,並不樂觀。”七皇子的眉頭,都緊鎖起來。
我和上官雩相視一笑,都搖搖頭。
他更不高興:“不是鬧著玩的,前邊並不需要你們,到後邊去吧,我能不能回來,都是一回事。”
上官雩挑張凳子坐下,冷冷地說:“你以為,你不回來,他們就會放棄了嗎?”
大遼,是不可能放棄的啊,要是他不能回來,那就是敗了,受傷更甚,屆時大遼還不乘勝而追。
七皇子歎了口氣:“我是希望,你帶著初雪走遠一些,埋名改姓,一輩子,也就清閑了。”
“你倒是以為,我們能過得好。” 他冷哼。
我卻看不出,他對七皇子有什麽不滿。
我也同樣不歡喜地瞪著七皇子:“我也不走。”
“你們、、、、”七皇子有些無力:“是不是要我讓人抬著你們走呢?”
我也一屁股坐下:“我不管,反正,你不回來,我就不走,遲早給抓到,我倒不如,就坐在這裏了。”
他有些好笑:“還硬賴著來了。”
“你不知道,倪初雪有時候就是這樣野蠻的嗎?”我高高地抬起了下巴。
我不要他不回來,我會在這裏等著他。
前方是生死未卜,但是,有人等著,他一定會有些掛念的。
“我和初雪的意思一樣。” 上官雩冷冷地說著。
他明明,是關心七皇子,卻要這般不冷不熱的。這二人,還真是會做戲。
七皇子輕笑,眉頭放開心,歎口氣說:“你們不是逼著我,要我回來嗎?”
“是的。”我和上官雩異口同聲地說。
都覺得訝然,三個人竟然相視一笑。
“隻要還有一口氣,我就有本事救活。” 上官雩孤傲地說。
這就是他啊,不得不讓人服氣。
我想了想說:“我可以照顧你,至少我知道你喝水是冷還是熱。”
七皇子有些受不了,眼裏微濕,嘶啞地說:“這水還能有幾種呢?不是冷,就是熱,要不就是不冷不熱。你們就真當我受傷了嗎?動不了嗎?我告訴你們,我就活著回來,我還要打敗耶律重。”
七皇子走了,整夜整夜的,我和上官雩就坐在那裏,等著,心吊著,焦急著。
什麽樣的情緒都有。
把一顆心磨得七零八落的,低低的歎息,還是歎息,時間,一刻一刻都過得很慢。
上官雩抓住我的手,心痛地說:“你去睡一會,一會回來了我就叫你。”
“我睡不著。”依在他的身邊,還是無法讓我平靜下來。
他搖頭:“你這樣不行的。乖,去睡一會,你醒來,七皇子就回來了。”
“真不行。”我眨巴著眼看他:“不要趕我好不好,這樣的時候,你叫我安睡,比你抽打我還來得難過,真的。”
他輕笑,輕輕地將我的發攏好,將我抱入懷裏:“傻丫頭,那就不睡。”
我伸手抱著他,輕輕地問:“上官,我好怕,真的好怕。”
“有什麽好怕的,沒事,他敢不回來,我就把你永遠地帶走。”他低沉地說著。
我抬起頭,看著他,打量著他。
他垂下眼:“怎麽了?”
“上官,你是不是,把我當成了一樣東西呢?”我輕淡地問著。
他笑:“是啊,把你當成一個寶貝,行了吧,你是我的寶貝,也是他的寶貝,但是初雪,我們都不想讓你難過,想你過得好,叫你走,你又不遠走。”他有些無奈:“這裏這一刻存在,下一刻,說不定就會淪陷,總不能太樂觀。你沒有見過在邊關的仗,那真是措手不及啊。”
“我不怕的。”我握著他的手心。
重重歎一口氣,我要是怕,我還會來這裏嗎?
“你們有你們的想法,我也有我的。死,自然是一起,不然,我多孤單,是不是。其實,你們都不了解我,我最怕孤單了。”
他抱我抱得更緊:“別怕。”
“上官,你還在意你的身份嗎?”我抬起頭輕聲地問著。
他搖頭:“身份算什麽?早就看開了。讓你在宮裏吃了不少苦,倒是我的錯了。”
也不知,那時是對還是錯啊,我終是走不出皇宮裏。
而他呢?他不願去叫那個人做爹,也不想讓我為難。
身份上的事,算得了什麽呢?隻不過是活著一條命,沒有了,還能計較那麽多呢?
“上官,不論你是誰,你永遠是我的上官。”
“我也是皇子。”他輕笑著,眼裏還是竄過了傷逝。
“不管你們是誰,身份也不重要了。難道說,你會回去做高高在上的皇子嗎?你不可能,他也不可能了。”我很篤定。
他沉默,我知道,他們是無法再回去了。
就算是仗勝了,或者是輸了,他們都無法再回去。
習慣了沙場,習慣了這裏的明朗,叫他們如何再回去。
夜,沉悄悄的,一刻一刻慢慢地過去。
我忍不住,站了起來走動,還是緩解不了我的擔心。
七皇子啊,千萬千萬要回來,不要讓我們都失望了。
上官雩看著我,眼裏有些暖意,也有些痛意。
我說:“我是擔心他受傷。”
我誰也不想傷害,可是,終會傷害。若要問我最後選哪一個,我選上官,但是,上官卻要推開我。
心又還裝著七皇子,我是什麽樣的心態呢?連自己也有些迷糊。
天色慢慢地發白,變得有些寒。
我心裏急得像是一盆火在燒著,一聽到有人叫的聲音,馬上就衝出去了。
一路不曾停過,往閘口跑去,視線焦急地尋找。
他在哪裏呢?我怎麽沒有看見?千萬要在。
塵太大,我往旁邊退去,還是焦盼地看著,再不出現,我的淚,隻怕會落下了。
“初雪!”七皇子爽朗地大叫著。
抬眼就看到了那在馬上威風凜凜的七皇子,吊著的一顆心終於落了下來。
看到他手上的血,又緊緊地繃著。
他跳下馬,我衝了過去。
他抱我抱個結結實實的,大聲地笑著地:“我又打勝仗了。”
我點頭,卻淚落。
他笑,暖暖地看著我,還沾著血的手在我臉上抹著:“初雪,黑暗中,最想看到的,是你的笑。想放棄中,也是你的笑。別哭,我打了勝仗,你應該笑。”
淚光中,我朝他笑。我知道,一定笑得難看,邊擦淚邊笑,可是在他心中,一定是最美的。
他又受傷了,卻不曾放開我的手。
我還感覺得到他的顫抖,緊緊地,緊緊實實地抓著我。
回到主帳,上官雩不在了,侍衛說他去救治剛回來的傷員。
我擰了巾子,輕細地給七皇子擦拭著臉和手。
他的身上,傷得又更重了些,細細碎碎的傷口,手上、臉上都有。
一張漂亮無暇的臉,密布著有些淺白的傷痕。
他笑起來,還是很好看,比熱熱烈烈的秋日陽光還要燦爛幾分。
他躺在那裏,他說,他一點力氣也沒有了。
我心痛得又想落淚,他拚得,就隻差沒有腳軟。
閉上眼睛,他興奮地說:“耶律重讓我大傷了,必會撤出邊關,怕我攻之,這幾天,可以將大遼的人趕出我們燕朝的土地。”
“難嗎?”我驚顫地問著。
他歎氣:“一點也不難,每一次,都驚險,不知明日之事,不出盡全力,就怕連一線生機都沒有。耶律重是大遼出名的大力之人,一手可以舉起大遼的一匹馬,不能和他鬥力,得智取。此次,我和幾位大將,齊戰他,也是他輕敵,才讓我傷了。”
“可惜,我幫不了你。”我歎道。
“你在這時在,就是最好的鼓勵了。我告訴自己,可是一定要回來.”他睜開明如水的眸子,暖暖柔柔的一片光彩。
我輕輕地給他的臉上上藥,感歎:“你真的變了,以前的你,不愛說話,還冷冷清清的。現在,倒是好,你一說,就滿室生輝。”
他低低地說:“人總是要改變的,不是嗎?”
“對,不能變壞就好。還好,你這次隻是小傷,上上藥就沒有事了。這幾天可別沾水。”我照著上官雩的台詞念著。
七皇子哀怨:“我怎麽又看到了上官雩那張臭臉。”
讓我心裏一樂,輕輕地拍著他的臉:“樓破邪,你要是不想以後娶不到娘子,還是小心一點。你很漂亮,可是,越來越多傷了。”
“我這一世,也沒想去娶了。”他別有深意地說。
“誰說的,你好好一個人,你不娶,就想納妾不成?”
他笑,輕拉過我,眸子掃著我,有些心痛:“看你,眼黑黑的,必也是一夜未睡吧。沒事了,都睡一會,再用些膳,精神就回來了。再趁士氣如虹,出南水。”
他側側身,讓出些地方。
我也沒有計較合不合適,是真的累壞了,人也累了,心也累了。
窩在他的身邊,聞著他的氣味,睡不著。
以前的種種,回想了起來,和他一起酒醉,聽他說話。
心裏產生一種衝動,是他了,是他了。
我抬起眼看他,正迎上他的眼光。
將我攏緊一些,他在我的頭上低喃:“還記得書房醉酒嗎?現在也像是醉了。”
“記得。”我輕聲地說:“我借酒裝醉而已。現在的我,你哪裏知道,我好酒量。”
他笑,暖暖的氣息在我的臉上。
我手細細地感觸著他臉上的線條:“樓破邪,讓我跟著你吧,生死與共。”
他吻吻我的臉,讓我有些顫抖。
他輕聲地說:“初雪,我給不起你承諾。”
我轉過臉,有些苦笑:“以前吧,你們爭著我,都怕我倒向那一邊。現在吧,卻是互相推。樓破邪,我絕不是因為上官的推卻,就跟你說。不是他不要了,就找你。”
他拉起我的手輕吻:“我知道,你不會的。因為你是倪初雪。”
“我也曾想,跟著他,走天下,凡事俗事,都如過眼雲煙,何等的快意。在心裏的深處,想著你。那時候我,我恨你,都是因為。可我又恨不起來。我想你,很想你,我在宮裏,刻意地不去聽你的消息,就是怕自己害怕。我搖擺過,我在上官和你之間,也迷惘過。”
他抱緊我:“不要說了,我明白。”
我搖頭,看著他的眼眸:“你不明白的,真的。”
115樓
“初雪,很多的問題,你還不明白。”他低歎:“我不想,讓你恨。”
我低低地笑,咬他的手指,“恨,這就報複你了,我報複你,明明你就知道了。為什麽不告訴我,還叫我要開心,然後,你就以為我開心得起來嗎?”
他愕然,張了張口沒有說出話來。
“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不是嗎?你卻以為,這是為我好,到了最後我才知道,太子急著要納我為妃,就是因為我的身份吧,他總是不看好燕朝和大遼的戰爭。可是,你不會敗的,我得逃,我逃不了,我就得一死。你勝,那麽,我就是你的軟肋,對吧,你敗,我就是他生存的一個棋子。我怎麽會甘心讓人算得如此的盡呢?”我哀怨,在梨香說出來,在平貴妃的怨恨中,在我籠統地想通這些,也就是理通了所有的為什麽?
他低顫地低語:“我的初雪,對不起,我以為,你留在那裏,會好一些。”
“你明明知道,你的哥哥,太子,是一個喜算計的人。”我瞪著他一眼,“在宮裏,我總是讓人算計,我不喜歡,真的不喜歡。就連我出來,隻怕也是順利得讓我心驚,我相信鳳兒,但是,我不相信連秋池。”她太可疑了,我也說不出為什麽?
“什麽也不要去想了。”他捂住我的眼:“我知道你的擔心,哪時沒有告訴你,是我錯了。”
我拉下他的手,放在腰側,眼神決定了什麽一樣,“那我就跟著你,好嗎?我不要名份。”
“我也做不回那皇宮裏的七皇子。”他低歎。
擁緊我:“初雪,我不能給你承諾,今天不知明天事。”
“我不怕,讓我陪著你,你要走多久,我就走多久,你要是倒下了,你說什麽,我也聽你的。”他必會要讓上官雩好好地照顧我。
我知道他們想的是什麽?我也不是憐憫樓破邪。
“有沒有人說過,你很固執。”他輕笑,眼神中的暖意讓人好舒服。
我點點頭:“有,我很固執,打小就是如此,你們欠了我的幸福,你們讓我自私一點,哪怕是你倒下了,我也會笑一笑,過我的生活,真的。”眼中,有些淚在打轉了。
他輕撫我的眼,細細地擦去。
輕輕地,如蝶一般,在我的眼上印上一個灼熱的吻。
“倪初雪,哪裏是笨,聰明得讓人無路可走。”
我笑得開心,心裏雀躍著,順從了心,負了上官。
抱著他的手,合上眼,淺淺入睡。
不再掙紮,雖然我不知道, 我和他能走多遠,能走多遠,就多遠。
戰爭中的決定選擇,像是沙漠中的花一樣,總是美麗而微弱的,小心地嗬護,又怕讓風沙吹埋。
他如孩子一般,睡得很是香甜。
細細地看,越發顯得好看,讓我有些自卑,他太出色了,而我,很平凡。
鬆弛下來的臉,少了白嫩,更添一分成熟。
他一睜開眸子,如水一般的光華就溢了出來,然後,他輕笑,沙啞地問:“怎麽不睡了。”
燦爛的光線從他的背後映著,好一幅畫啊。
我想起了太子讓我畫七皇子的畫,磨著就沒有畫成了。
也許,這是我做對了的一件事,不然,七皇子一定會氣死我的。
他抓著我的手,讓白嫩的手磨著他的下巴,輕聲地問:“痛嗎?”
我點點頭,“七皇子長胡子了。”
他又重重地紮幾下,“別叫我七皇子。”
“樓破邪。”我輕笑,心裏舒服地歎息,和他,靠得如此的近,不再逃避自己的心,原來可以如此的溫暖而輕鬆。
我是自打嘴巴啊,說什麽不和七皇子在一起,最終,無論我選的是誰,都是他們的其中一個。
得一個,我便是幸福一生了。
他沒規矩,親親我的手,就坐了起來。
我侍候著他穿上衣服,再梳發。
柔軟的黑發,也變得粗灰,必是這裏的氣候和風沙。
他讓我哪裏也不要去,就在這裏等著。
終是,不讓我參入到他的一切生活中去。我知道,他擔心的是什麽?
下午的時候,七皇子帶著前鋒,還有大批的將士上,都離開了南水。
我和後勒的人一起收拾著,他們都說了,七皇子這一去,就會趕大遼的兵馬出燕朝。
我卻是不敢那般樂觀的先想著,沒有到最後,看到他平安,我終是不相信。
我還是擔心,他回來的時候,我安心,他出去,我又擔心。
三天之後,大夥都開始往邊關去了。
和上官雩一起,幫推著糧車往前走。
我始終覺得是愧對他的,也不敢開口說話。
中午休息的時候,他遞水給我,“初雪,喝一點吧。”
我點點頭,卻不敢看他的眼睛,我發覺,他似乎蒼老了許多,又有些欣慰一樣。
鼻子酸酸的,我終是傷了他。
我說過,要和他永遠走下去的。
我也是個背信棄義的人,我負了他啊。如果人可以分成二半多好啊。
我可以心安理得地和七皇子在一起,又可以不負上官。
他們都是好男兒,我的福份太厚了。
他又遞來一個大餅,“吃些吧。”
我接過,默默地咬著,覺得難以下咽,眼裏酸酸的,頭也沒敢抬就說:“上官,你罵我吧。”
他輕笑,低低地歎著氣,“罵你,初雪,罵你作什麽啊?”
“你罵我沒有良心嗎?罵我,罵我負了你。”罵我多的是,真的。
“罵了之後,你會好過嗎?我會好過嗎?”他清揚的問著。
我一怔,是的,誰也不會好過。
仰頭,看著那從茂盛林葉中透出的光,一點一點,把人臉上也照得一明一暗的。
我訕笑: “我總是對不起你們。”
“初雪,你看著我的眼睛。”他輕輕地說。
我轉過臉看他,好看的眼裏,滿是笑意和寵意,暖暖如三春的陽光。
沒有半絲的責怪和垂頭喪氣的,還是上官雩,身上的傲氣,卻是盡褪,多了份寬容和溫和。
他輕笑:“初雪,我恨你嗎?”
我搖頭,他眼裏,沒有寫著恨。
他大概永遠也恨不起我,也不會怪怨我。
“初雪,你曾經有我的,是不是?”他低沉有力地問著。
我點點頭,“是的,我心裏是有你的,但是,我不想再這樣,一個人的心裏,有二個人,就會傷害著,二個人都傷害。”
“那就對了,初雪,要勇敢,你一直是很勇敢的,很樂觀的。”
“可是,我……”我覺得好對不起他啊,如果這句話說出來是為了,那就是見外了。
他笑:“初雪,我會一直守護在你的身邊的。”
“謝謝你,上官,”我能說什麽呢?隻有感激,感恩,讓我遇到了上官雩這麽好的人。
他搖頭:“要說謝謝還是我,要不是遇上你,我何等的可憐。”
“你哪裏可憐,上官,不論你的身份是什麽,都要快樂,在我倪初雪的心裏,你就永遠是上官雩。”
他搖頭低笑,有些失落和堅決。
再抬頭,是滿眼的翼望: “我們一起齊心合力將耶律重趕出燕朝。”
“好,我們都各自加油。”我重重地一掌,拍在他的手掌裏。
清脆的聲音,驚散了寧逸的林子。
年輕的心,總是裝著希望,不曾放棄過,有心,就要去實現,就要去拚。
他站起身,如山般一樣高大。
居高臨下地說:“起來吧,倪初雪,還得趕路,天黑之前,到邊關的城裏。”
抓住他的的、大手,借力地站了起來:“上官雩,也不讓我多休息一些時候。”
“你瞧,人家都走了。”他看看前方,“得快些。”
我看看為數不多的軍糧,擔憂地說:“上官,你說,這些能支持多少天呢?”
他垂下眼瞼說:“這些,你就不要擔心了,打仗的事,你懂什麽?”
“我不懂,你又懂什麽?”
“我至少還懂得救人,你啊,隻曉得吃飯,隻怕,還吃得不少。”他戲謔地笑話我。
我苦著一張臉,“上官,你好討厭,我又沒吃你的份,,我才吃得很少的。”
“沒吃我那份,總是吃我們的吧。”
我沉默不語,好一會兒才說:“上官,你終是認了七皇子是吧。”
“不認如何呢?血濃於水。”他淡淡地說。
使力地的臉,滿是汗。
我心裏一感動,也用力地推著:“上官雩,上官雩,唉。”
“歎什麽呢?有力氣就多使些吧。”
“好,加油啊,用力啊。”我揚起聲音叫著。
等到了邊關,沒有人迎接,等待的,是惡亂。
放下了糧,馬上,就有人支援,城裏,城外,城上,都亂作一團。
我已是處變不驚的了,我跟著上官雩,到處去救人。
我希望我能做什麽,哪怕是給受傷的人,送上一勺水,再遙望著那城邊,想看到那高大的身影。
喊殺的聲音,混著血腥的味道,這就是殘忍的打仗啊。
我看到,有人倒下,活生生的命,就在瞬間,沒有了氣息。
我有些害怕,好怕倒下的是七皇子,心輕顫著。
上官雩回頭看到我蒼白了一張臉,大聲地叫:“初雪,你回去,關上門。”
我搖搖頭,“我不怕的。”
我不要怕的,打仗就是要死人,我無法習慣,可是,我不得不習慣,我不是在宮裏,而是在邊關,還在打仗,這裏,死人是正常的。
沒有一場戰爭,是大獲全勝的,總是,得付出一些代價。
我刻意不去聽,不去看,顫抖著手,為傷得輕的人包紮。
幾個兵跑過:“快,七皇子那邊快守不住了。”
心裏的弦,假道要斷了一樣,我丟下紗布就跟著他們跑了。
一轉角,一隻手掌在我的脖子上一劈,痛得我沒有了知覺。
待我醒來的時候,卻是滿室的光華了,我甩甩沉重的頭,覺得自己躺在軟軟的地方,這,似乎不像是邊關的房子,有點像是帳篷一般。
很是精致的房子,而且,比較好,這是哪裏呢?我記得,我在邊關那裏啊。
然後我聽到說,七皇子快守不住了,我腦子就亂了,就跟著跑,誰知,一覺醒來就在這裏了。
莫非,我是中了計了。
這桌上放的,床上掛的,都不像是燕朝的東西。
“醒了沒有。”有人在外麵問,我聽出了,那是耶律重的聲音。
“沒有。”一個女聲說。
但是,我還是聽到有腳步聲進來,我趕緊閉上眼,裝作沉睡。
他走了進來,逼人的視線在我的身上掃視了一圈。
然後,他低沉地笑,爽朗地笑:“倪初雪,別裝了。”
還是騙不了他,他那雙眼,讓人無所循形啊。我睜開眼,傲氣十足地看著他,“我倪初雪,落入到你的手中,要殺就殺。”即然來了,也就沒想到要活著回去了。“
他坐下,找了一張椅子自在地坐下,手撫著下巴打量著我:“倪初雪,大半年沒有見,倒是還好。”
“不勞你掛心,你這個劊子手,攻我燕朝,我不屑與你說話。”我得沒有好話。
他卻是搖頭,眸子帶著笑:“燕朝誰都可以說,唯你不可也。”
我淩然地說:“我倪初雪生是燕朝人,死是燕朝鬼。”
“哦。”他點點頭,“想來,你也知道一些了吧,倪初雪,你還是避不了啊。你就是我大遼的公主啊,不然,你以為我能留你到今,我能特別觀察你。”
我冷笑,並不說話,看著他活動自如。
他必是沒有受到什麽重傷,好一個耶律重啊,騙了七皇子。
所以邊關這一戰,讓他措手不及,也不知道,樓破邪怎麽樣了,我心裏擔心極了。
“在秦淮你畫畫的時候,我便認出是你,你的容貌,就跟我父王,沒差上多少。”他笑得有些得意,“你進宮,你接近七皇子,都是我安排的,你喜歡他嗎?”
“混蛋。”我狠狠地罵。
他輕攏眉頭:“雖然我大遼的兒女不拘小節,可是,禮遇倒是少不了的,你這般,必是要好生調教一番,方能顯得我大遼公主的氣度。”
“誰稀罕做你的大遼公主,耶律重,你一直就沒有安好心,黃公公是你的人是不是,連秋池也是你的人是不是,好一個順順利利出宮啊?”我冷笑地看著他。
他挑眉,“這才是我大遼的公主,就要有這般的聰明,你的樂觀,我也喜歡,你的才華,我也喜歡。”
“我討厭死你了,誰要做你大遼的公主,我不管我的親生父親是夜班誰,但是,我要告訴你的就是,我倪初雪,隻有一個爹,那就是秦淮的爹,我娘,也是燕朝人。”
“總是少不了血緣的。”他有些得意的。
我搖搖頭:“那你就錯了,在乎的是你們,並不是我,他還不配讓我叫一聲,永遠也不會。”
他把玩著古董玉器,“你太固執了,我知道你喜歡七皇子是不是,現在有一個很好的機會給你,你是我大遼的初雪公主,讓你去和燕朝和親,嫁與七皇子,不是門當戶對嗎?”
我挑眉冷笑:“然後呢?”
117樓
他笑了笑說:“然後也不多,離邊關二十座城池,作為聘禮送給大遼。這是好事,而且,戰爭也不會打下去了。”
我搖搖頭:“你想得真美,那嫁妝是什麽?總不能給聘禮不給嫁妝吧,那大遼永世為燕朝之奴如何,大遼回送三十座城池如何,永世不得侵犯,你做得到嗎?”
他半眯起臉,有些冷厲的光在閃動著:“倪初雪,別自找苦吃。”
“我倪初雪寧為階下囚,不享這公主之尊榮,你的算盤,打的太精響了,隻是,我配合不了你。”我很堅決。
我想,七皇子要是知道這樣,也決計不會娶的。
不然,我們所有的堅持,所有的奮鬥,算什麽呢?當然不可以。
我的決心,他明白,他的決心我明白,如果走投無路,我也不必再走下去了。
隻會連累著他而已,這是耶律重一手打造的陰謀吧,虛打,卻是抓我。
但是,我不會因為,我身體裏血液中,有一些是大遼的血,而貪戀這公主的高貴身份,留下來
這是一種想法,還有一種想,我怎麽會是燕朝人呢?
生我,養我的,卻是的的確確的燕朝人,我娘,也是燕朝的女子啊。
他把情感,當成可以利用。
事實,有時候可以的,但是,卻不如他算得如此的好。
抓了我,也就是白勞活一場。
終是明白,耶律話中的意思了。
有些可笑啊,燕朝的皇宮裏麵,有多少他的耳目。可是,他總不能,連我的心,也一並算了進去。
什麽樣的人,才是真正的骨肉呢?我不在乎身體裏麵的這點血液,生我,養我的,是燕朝人。
他緊皺著眉,瞧著我,似乎要把我瞧穿一樣。
我不畏不懼地直視著,告訴他,我不會受他控製。
良久,他輕#地笑著:“你太低估你了。”
“那你還錯了,有今天,沒有明白,七皇子,不受任何的威脅。”我感染了他們的戰爭,感染了他們的情感,我也知道。
我萬不可能做一個罪人,而七皇子,也不是和我一樣衝動的。
他有他的判斷能力,他早就知道,不是嗎?不然,他不會那麽急著請纓,到邊關。
耶律重一直想要收買他,如何能得。
翻手如雲也是他,想覆手成雨還是他。
我的命運,宮裏的種種,大多與他脫不了關係。
他是一個奸滑之人。我知道七皇子會焦急,上官雩會焦急,但是,久戰沙場的他們知道,這是沒有用的。
他們夠了解我的話,當是知道,我倪初雪並不是貪戀這富貴安排的時候。
二十座城池,一步一步,再來,隻怕是半個燕朝。
我值嗎?我自問,耶律重把我看得太重了。
“你不怕?”他走近,抬起我的下巴,捏著,捏得我生痛。
我冷笑:“怕我就不來了。”
“好。”他放下我的下巴:“耶律初雪,我大遼的公主,就要如此。”
“誰是你大遼的公主了,我生,我姓過殷,姓過倪,不會姓耶律,以前不會,以後也不會。”
他眸子變冷:“跟我作對,你不會有好處的。”
“我要什麽好處,你在宮裏,沒有人告訴你,倪初雪,很牙尖嘴利嗎?”我反嘲相譏。
他搖搖頭,自言自語地說:“如果你不是我妹妹多好。”
我也想,我一直不敢去想我不是爹爹的女兒,所以,他不愛我。他不喜歡我,甚至,連說話都懶得跟我說上二句。
梨香說,我才不是。平貴妃說,我娘去過大遼,還有個耶律絕。
耶律絕就是大遼的老統領者啊,怎麽會不知道呢?
“如果你不是我妹妹,你可以成為我的妃子。”他自言自語。
我腹內一陣翻滾:“變態。”
“隻可惜,這一種事,也隻有燕朝的昏庸無能皇上才能做得出來。”
“報告三王,燕朝發動了攻擊。”外麵有聲音。
耶律重放下我:“讓切莫兒迎戰,我馬上就去。”
走到門口,又看我一眼:“好好呆著,你總得適應這裏,是我大遼的,當是不會改變。”
拿起枕頭,狠狠地甩向他。
在半空中,滿是羽毛的枕迎上了他的劍,羽毛在空中,四散了開來,輕輕飄飛著。
如此的美麗,如此的好看。
他深遂的眼神,在羽毛落下之後,深深地鎖著我,似乎有著,我永遠不得離開的樣子。
這一場戰,很快又結束了。
我被困在大遼的兵營,耶律重去哪裏巡視,都帶著我,似乎想要我融入到大遼的生活中去。
我成了大遼最得寵的公主,有些可笑。我並不惹他生活,這對我沒有什麽好處,也改變不了什麽?
我心裏很焦躁,想早點回到邊關。
但是我如何才能脫身,身陷虎穴,不能亂了自己,不能亂了腳步。
每天,我靠畫畫來平靜自己的心緒。
在這裏,一待,就是一個月,去哪裏,都有人跟著,我根本就找不到機會來逃跑,四處都是遼兵,我想,我也逃不出去,大大小小的仗也打過了幾場。
身上,穿的是大遼的衣服。輕輕如棉的質料,是最上乘的。頭上,是大遼的裝扮。
改變了我的外表,依然不能改變我的心。
我日也畫,夜也畫,畫的,不是上官雩就是七皇子。
對他們二個,我是感觸最深了,對外麵的消息,耶律重也鎖死,不讓我知道。
可是每一次,我畫不到最後,就將紙揉成了一團。
狠狠地一撕,紙破的聲音,清脆悅耳。
窗外傳來輕笑:“公主是不是惱了,煩了。”
紅衣女子明眸皓齒地笑,一彎腰,進了來,是柏兒。
我不說話,她又笑:“公主別惱了,我帶了人來看看你呢?讓你解解恨可好。若風,還不帶她們進來?”
若風在窗外應了一聲,厲喝:“進去?”
看到了幾個眼熟的人,連秋池、玉貞公主、還有林靜如。
我驚呆了眼:“你們怎麽會在這裏?”
幾個人並不理我,高傲地看著一邊。
若風眉頭輕攏,手上的鞭子一揮下,打在連秋池和林靜如的身上,厲喝:“公主問你們話呢?”
眼裏噙著淚,林靜如高高地抬起頭:“原來她是你們的公主,這個燕朝的敗類。”
柏兒搖頭笑:“你怎麽可以這樣汙辱我們的公主呢?我們大遼的公主是最高貴的。”
若風一邊說:“我把她舌頭割了。”
“不,若風啊,你總不能這樣以暴製暴的,我們大遼不是很缺軍妓嗎?看她這小樣兒,還是不錯的,這樣子吧,吩咐下去,哪個將軍,要是殺了燕朝一個將軍,就把她賞下去玩,這樣以來,不僅處罰到了她,又可以激勵軍心啊。”柏兒邊說,邊點頭:“我覺得這樣最好了。”
“對,是不錯。”若風用鞭子指著林靜如:“來了,把她給帶下去。”
林靜如急了,腳軟得站不起來,跪在地上:“倪初雪,你說一句話,我不要去。”
現在,怕了嗎?連話都帶著明顯的顫音。
我卻冷笑地看著柏兒:“你們少在這裏假惺惺的作戲了。”又想耍什麽手段嗎?
“不是作戲啊,他們燕朝的人最喜歡作戲了,而我們大遼,不喜歡的。”若風說完,一鞭子揮在林靜如的臉上。
破風的聲音,淩厲非常,林靜如的臉上,就出現了一道血痕。
都驚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著。
好一會兒,林靜如才淒厲地叫:“我的臉啊,痛啊。”
我有些不忍心,怨恨地看著若風:“你幹什麽?你們這些人,都給我出去。”
“公主,不瞞你說,還抓了幾個人。燕朝的京城,都亂成一團了,還有一個你不喜歡的哦。但是,我們不能罰他,他怎麽說,也是為我們大遼做過事。”若風若有所思地笑著。
我不知道,京城亂成了什麽樣子。
我麽了邊關,那裏的一切,就與我無關了。
竟然,亂到各自私逃了嗎?
“其實呢?很簡單,假公主想上官雩啊,連秋池就縱勇著讓她到邊關,順便捎上些妃子趁亂而走,不瞞你說。太子一登基,她們可就沒有了榮華富貴了。不趁亂走的人,才是傻瓜。”
“什麽什麽太子一登基,你把話給說清楚了?”我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著她。
柏兒一笑:“若風你說太快了,我們公主聽不懂呢?事實上是燕朝的皇上急急退位,傳位於太子。遷移南下,隻是中途就不行了。”
心裏的弦,似斷了。
燕朝的皇上駕崩,我沒有什麽好哀悼的。
但是,太子一登基,那,戰爭呢?就連七皇子也不得不從啊。
如果硬是請婚呢?用和親,來平息戰爭,都冷秋了,幾乎就快是一年了。無論是燕朝,還是大遼,都是筋疲力盡。這樣下去,隻會讓二國更是衰落。
我得快點逃離這裏啊,我不能等著事情的慢慢發展。
是什麽意思,這些人,把燕朝的人都帶到這裏來,我會心軟嗎?端是看情況的,她們不明白我,耶律重知道我的決心。
怪不得,他沒有來跟我說過什麽?而是,柏兒帶著人來,是試探是吧?
拿的是林靜如開刀,那玉貞公主,是什麽角色呢?我看看她。
必是驚是了,一臉的驚恐和害怕,手指緊緊地抓著衣服,無助地看著若風。
她以為,若風能幫她嗎?她還是無法從公主的地位上,轉變到俘虜上。若風曾是她的宮女,但是,現在是主宰她生命的人。
我厭煩地看著柏兒:“折騰夠了沒有,夠了就出去,我要睡會兒。”
柏兒輕攏眉關:“隻可惜,公主的燕朝妹妹沒有找到,不然,就可以見一見,讓她知道公主何等的尊貴。”
“無論怎麽樣,也不會將我改變的,我不想看到你們,都給我出去。”
連秋池,沒有了那張揚之氣,看著我,不置信我是公主。
想必,一切也就想通了,眼裏,隻有歎息和等待死亡一樣。
我發怒了,將桌上的一花瓶一推,破碎在地上,清脆的聲音,讓她們都嚇了一跳。
“可以出去了嗎?”我催促地說著。
柏兒揮揮手,若風就帶著人下去,她才說:“公主,現在才有些公主的架子嘛,就是要這樣的氣魄,柏兒下去了。還有,三王下了令了,你可以四處走走。”
靜下來,發覺頭痛得厲害。
端起水喝了喝,還是無法紓解。
這耶律重又打的是哪門子算?我真的討厭去這樣費盡心機。
走出門去,絢麗的夕陽下,是望不到邊的天際,什麽時候,我才能走出這裏呢?
身邊跟著二個宮女,連自由也沒有。
我無奈地搖著頭,軍營的右方,有條河,我想去那裏靜一靜。
潺潺的流水,清澈又透明,隻到腳眼深,突出的河石,都顯露得出來。
大部分的用水,就在這裏了,夕陽萬丈,碧草青青,煙升了起來。
有點熟,在秦淮我就愛看這樣的時景啊。
但是,不是我的家。
我坐在河邊,沒有說什麽?二個宮女也站著不敢說一聲,四周,還有不少的遼兵看著。
我仰臥下去,看著星子一個一個地竄上了黑如布匹的天空。
燦爛,絢麗極了。
同一個天空下,他們,是否記得了我。
118樓
“公主,回去了。”一個宮女小聲地說著。
四周,已經打起了火把,我重重地歎了一口氣,站起來無語地往回走。
處處都是營帳,像是白色的蘑菇一樣,我穿行其中,聽到了女子的嗚咽聲音,是玉貞公主。
我不作聲,還是回到了營帳。
待到夜深之時,我再去探測。
她們的到來,太子的登基,讓我坐待不住了。
夜裏靜得聽不到人說話的聲音,已是習慣了馬嘶之聲入睡,二個女子以為我睡著了,也倒在外室的一側睡。
我悄悄地割開那布帳,很硬,好難割開。但是,放在這裏的東西,都是最好的,包括觀賞用的匕首。
慢慢地,割開一個洞,我便探頭去看,幸得沒有人,遠處才有人巡視著。
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有些害怕,我壓住心跳,反正,要是抓到了,他們也不能對我怎麽樣,不是嗎?耶律重不會殺我的,也不會教訓我的。
又大膽一些,沒有看到什麽人,再割開一點點,我就整個人可以爬出去了。
還有不少的人在巡邏著,借著遠處的火把的光,我悄悄地往一側走。
貓著腰,在軍帳中小習翼翼地走,就怕讓人聽見了,看見了。
終於到了關押著玉貞公主的營帳,有一方小窗,也是硬質的布,是用來透氣的。
我貼在上麵,輕輕地撩開了,卻讓我看到了讓我羞紅臉的事。
玉貞公主一絲不掛地躺在床上,而若風,親吻著她的身體,咬著她的胸,摸索著。
喃喃輕語:“舒服嗎?”
玉貞公主輕語呻吟著,似忍耐,又如哭泣。
“每天晚上對你用藥,沒有什麽意思,早就想這樣子了,清醒的和你在一起了。”她吻著玉貞,“我喜歡你啊,我的公主,你真美麗,身子真好,不然,我就不會喜歡你了,不會守著你了。以前,你早上醒來,你總是覺得怪怪和是吧,沒錯,就是我啊,幾乎是夜夜和你銷魂呢,隻可惜,我不敢太激動,怕讓人發現了,以後,我們就可以自在了,叫啊,叫出聲來啊。”她大聲地笑著,一手探到玉貞公主的雙腳之間。
“不要。”玉貞哭泣著。
“不行,我得要,女人為什麽不能喜歡女人呢?我才不喜歡男人呢?對太子呢,我也隻是敷衍了事而已,我一點也不喜歡他壓著我,我喜歡女人啊,玉貞,以後我們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我會讓你很開心的,很高興的,玉貞,你喜歡男人是不是,我有一東西,也可以讓你欲仙欲死啊。”
為低淫的話,聽得我羞愧不如,這樣子,我必是不能進去問燕朝發生的事了。
正想著離開這裏,一隻手捂住了我的嘴。
淡淡的藥香,如此的熟。
我僵硬的身子,慢慢地軟柔了下來,慢慢地往後靠。
是結實的胸懷,熟悉的氣味,我不說一聲,任由他捂著。
沒有說一句話,有人巡視了過來,他帶著我往旁邊閃開。
他在我的耳邊,低聲地說:“別怕。”
堅持孤立了那麽久,我沒有害怕,沒在哭,卻在聽到他輕喃,溫暖有力的聲音,讓我想哭了。
手顫抖地抓上他的手,我終是等到地,他們不會放棄我的。
“公主不見了。”有人大聲地叫著,然後,看到好多的人都亂起來,火把越來越多。
上官雩放開我,低聲地說:“這隻怕不是最好的時機,初雪,我會一直等著你。”
我回頭,眼裏凝著淚水看他,一身大遼的裝扮,顯然是混進來的。
我點點頭,“我知道。”
多看他一分,心裏多激動一分,多看他一眼,心就多靜一刻。
他很快就閃在別的營帳中,跟著別的大遼兵一起,我分不清,哪個是他了。
“公主。”火把在我的眼前亮起。
眾多的人都看著我,那二個宮女顫縮縮著,又是淚,又是怕。
我沒有理會,往我的帳篷邊走去。
燈火通明,一進去,就看到了耶律重,坐在那主位上,陰沉的眼看著我。
我不理,亦自進去。
他站了起來,打量我一會,然後搖著我的肩,“想逃是不是。”
“這何必問。”明確擺著,我能逃,我早就逃了。
他低笑,將火往裏室一丟,熊熊的火就燃了起來。
“讓公主,住到本王的帳裏去。”他下令。
我睜大了眼,“你瘋了。”
“如你不是我的妹妹,我更瘋。”他笑,扯著我的手,往他的主帳走去。
去了那裏,我不是更沒有自由了嗎?
我站在那裏,就是不走。
“他扯著:“不敢嗎?”
“我不要去。”
“怕了。”他揚揚眉。
我不出聲,看著他,他眼裏,有些失望,又有些無奈。
“火要燒到外麵來了,出去先。”他攏著我的肩,就往外走,我不肯,他就硬是一手抱著我的腰走。
手指掐著他,他直笑:“還是沒有長大。”
“三王子,”紅衣的柏兒在帳外關切地叫。
“燒了便是。”他冷聲地說:“都退下。”
光亮的火把,迅速地散開,剩下跟著他的人。
我扯著他的手,不喜歡他這樣親昵。
他沒有放荊,抱緊了些,“你的腰,怎麽生得如此小,在大遼,錦衣玉食,也養不壯你嗎?:”
“要你多管,放開我。”我低頭,雙手扯著。
他抓起我一隻手,狠狠地一咬,痛得我縮起來,卻又不服輸,不求饒。
“要是你不是我妹妹多好啊。”他又低聲地說。
“我永遠不會是你妹妹。”我咬牙切齒。
“那我得去問問,是耶律絕的女兒,還是耶律必的女兒了,這樣清清楚楚,才是真。”
“你什麽意思?”我冷聲地問。
他笑,手抱著我的腰,提著我走,似乎一點也不費力一般。 然後輕聲地說:“當初我父王也隻是一個二王子,在燕朝住過一段時間,名為住,實則是軟禁,你如何得知,名妓倪淨淨入宮,是我父王帶著她到了大遼,隻是,又送給了當時的長王子耶律必。我大遼是有能者為帝,我父王做了皇上,所以,耶律必就隻能遠走了。”
“遠走什麽?”我心裏有些怕。
“遠走什麽?就是永遠離開這裏啊,離開人世啊。”
當是心寒啊,皇室中,真的別奢望有什麽溫情的存在啊。
我不出聲,他又想打的是什麽主意,我總是不在乎,我對他來說,還有利用的價值,而我,一直想要逃避。
換了一個更大的營帳,這一次,還是有牆的了,我是萬不能割開的。
這個耶律重,滿桌放著都是天珠,有黑如玉的,有紅如血的。
無論如何,也沒有我手腕上的這一串,來得有暖意。
代表著快樂,代表著永遠的快樂。
在任何條件下,我不能改變什麽,我卻不想讓自己終日悲傷。
夜已深黑,也折騰得夠累的,他在外麵坐了一夜。
第二天很早,就聽到有侍衛說:“公主,用早膳了。”
倒是好。連侍候人,都換成男的了。
我本就是一個宮女,我也不用誰來侍候著我,在宮裏,我學會了自立,學會了照顧自己和照顧別人,折騰了一夜,我也頭痛欲裂。
窩在暖被中,動也不想動了。
看到人影一閃,大膽的侍衛竟然進來,我定睛一看,竟然是上官雩。
他一手放在嘴邊,輕噓。一手端著包子類的東西,“初雪,是我。”
我想起來,卻覺得渾身沒有力一樣。
他皺著眉,一手摸在我的額上,又拉出我的手,把著脈,“你氣息極是亂。”
他扶我坐了起來,我眼巴巴地看著他,“上官雩,我不想在這裏,太子一登基,隻怕,耶律重會讓我嫁到燕朝去。”
他那個人,什麽辦法都想得到,就會抓住別人的弱點。
他扶著我,端過粥,“先吃點東西,才會有力氣。”
一勺一勺地熱粥滑下喉嚨,好是不舒服,我輕咳著。
他在我頸側輕揉:“別亂想,我當然不會棄你於不管的。”
“但是,好難。”我歎著氣,“寸步難行。”
“有我,就有辦法。”他輕聲地說,然後又加上一句,“你別怪他。”
我搖頭,虛弱地笑著:“上官雩,我怎麽會不知呢?”
“初雪,你現在的身體還不行,太虛了,你得養好身體,三天之後,你把這服下去。”他掏出一小瓶東西,放在我的手心:“這是假死之藥,你、服下這後,七天都如死一般,初雪,這是冒險,你怕是不怕,有二個後果,你會被埋了,然後我們再挖出你,可以順利地逃,另一個,耶律重會燒了你,”他低低地歎息。
帶著薄繭的指節輕撫著我的臉。
我抬起頭看他,“我願意賭。”
他手緊了緊,又抓住了藥瓶,“我不想讓你賭,寧願你活著。”
“不開心,我便是死了一般,真的,你知道,我不喜歡哀歎著過日子,可是,我真的開心不起來。”我眼巴巴地看著上官雩。
他低歎,將我抱緊,“初雪,別用這種眼神看我,要把我割開一樣。”
“給我,我不賭我,我賭耶律重。”我堅決地說。
上官雩有些驚訝,“初雪,你會成為罪人,而且 ,大遼的人,永遠不會放過你的。”
“但是這樣下去,多少會死,我不怕。”
“你不怕,我怕。”他硬是不給我了,又塞回了腰間。
我伸手去搶,他抓住我的手,氣喘看著我,眼裏是心疼:“初雪,別折磨你自己了,我出的鬼主意不好。我再想辦法,行嗎?有倪初雪的地方,就有上官雩,離開你一次,就是最大的錯事了,我不想,再錯了。”
我有些感動,“但是,我還是負了你,不值得的。”
“什麽是值得,我的值得,不是你說了算,我守著你,看你幸福,我就認為是最值得的。”他霸道的說著。
我抱著他的頭,想哭。
“初雪,你不是孤單一個人,你在這裏,我就在這裏,我會在後麵,一直看著你。”他笑,扯出來的笑,那般的好看,那般的美。
脆弱中,有個相扶相持的人,多好啊。
我點點頭:“我會堅強下去的。”
他輕抹起我的淚,“這樣就好了,倪初雪最是堅強的了。”
原來,我也是這般的弱小,需要支撐。
他輕笑:“這樣就對了,看到我,有沒有一些高興和力量。”
我笑開了淚,點點頭:“這自然是有的。”
我喜歡這種激勵的方式,我喜歡,有人幫著我。
靜靜地咬著包子,什麽也不怕了,上官雩會看著我,樓破邪也不會插手不管。
他們都會關心我的,至於什麽方法,也不用去管。
燕朝新皇登基,帶來的是什麽?我也預料不到。
上官雩不能多呆在這裏,他出去,告訴我,笑著過日子的,是倪初雪。
我走出外麵,呼吸著清新的氣息,欲將氣悶一呼而散。
白色帳篷的一邊,一個白衣男子一拐一拐地走著,後邊還跟著一個遼兵。
那不是樓玉宇啊,真好,也抓到了。
是不是我報複他的好時候呢?他抬起頭,看到了我,臉色大變。
119樓
“還不見過公主。”大遼的士兵一壓他的肩,他就整個人沒有力氣一般地跪在我的麵前。
他很害怕,顫抖著,連頭也不敢看我。
這個聞名燕朝的第一琴師,伏跪在地上,輕顫地說:“見過大遼公主。”
“稟報公主,是柏小姐讓我等送過來讓你解悶兒的。”那幾個侍衛揚聲地說。
倒是清楚得很,殷家和樓玉宇之間的糾結呢。
梨香沒有抓到,我是鬆了一口氣,雖然撕破了臉,我終究是無法眼睜睜地看到的,說我懦弱也行,我心裏的情分,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解悶兒,想要讓我成為怨恨心極強的人呢?
報複的快感是什麽?是能挽回一切,都變了,不可能再回到從前。
我看著他,他一臉的驚怕,顯然不知,我就是遼兵口中高貴的公主。
打發了遼兵,我問他:“梨香呢?”
他一定知道的,梨香不會輕易地放過他,我走的時候,他還給梨香彈琴,走得極近。
他抬起頭,俊臉上有些驚愕。
他也是極好的人,但是,和上官雩和七皇子,豈能相比。
所以梨香想要得到七皇子的關注,誰知七皇子是無動於貌色的人,教訓了她一頓。
現在想來,我也是心安一些,不會覺得自己配不上他,因為,他根本就不會在乎這些。
要是在乎,他如何記得我倪初雪。
上官雩也是,要是在乎,在秦淮之時,斷會追求梨香了。
“她走了。”樓玉宇垂下臉。
“我想知道更多她的事?”我不要隻是一句,她走了。
我當然知道她走了,去哪裏了?
皇上中途駕崩,必是很多人逃走,這是她的一個命運,最好是沒聲沒息,不然一定會牽連到爹爹的。太子現在還一時無從去查,如若查,也不會查不到的。
端看他如何去看了,時勢,總是讓一些事情悄悄無聲息的過去。
“皇上駕崩,亂作一團,殷昭儀傷了我,就走了。”他小聲地說著。
“傷?”我奇怪了,“梨香一弱小女子,如何傷得了你。”
“不瞞公主,不人是在睡夢中,殷昭儀用剪刀傷了小人。”他吞吞口水,極是怕我算帳一樣。
我卻是搖搖頭,心裏暗暗歎氣,梨香啊,怎麽又跟他混在一起了呢?
傷得,還不夠嗎?做的事,還不夠出格嗎?
他又怕我懲罰他一樣,見我不出聲,哀求著說:“請公主放過小人,小人此生已是不以人道,小人也知道錯了,要是知道你是公主,小人是萬不敢欺到你的頭上啊。”
我不屑地說:“要是我不是公主,你就可以是嗎?”
他趕緊說:“不是的,小人……”
“我永遠不會做這裏的公主,我也不罰你,上天要收你,還是饒不了你的,做了什麽事,人在做,天在看,舉凡三尺有神明,樓玉宇,這是你欠殷家的,是你欠梨香的。”我低頭,看到他的手上還包著紗布,還冒著血,似乎是缺了些一樣。
估計也是梨香傷和吧,左右手皆是。
樓玉宇,也用不了彈琴的方式來騙女子了。
他曾辱罵過我,說我醜女什麽的,到頭來,他也隻是一個怕死的人。
我搖搖頭,有些痛楚,往河邊走去,幾個侍衛趕緊跟上,才走了一會,頭又更痛了,回去躺著。
中午的時候,耶律重過來看我,然後宣了不少的大夫給我看。
我是生病了,渾身發熱,一時如火焰之中般,一時,又如在冰窖中。
冷熱不斷地交替著,腦子也迷迷糊糊的,卻始終默守著,不亂念出一個字。
喝過藥就沉沉睡去,醒來的時候,才發現床前坐著一個人。
濃密的發,如刀鑿般的五官。
從初見麵之時,我就對他很反感,覺得這麽一個人,這樣的囂張,是讓人很難以接受的。
我以為,我隻有一個妹妹。
爹爹不會寵著我,娘走得早,愁的時候多,也不會隻想著我,寵著我。
耶律重,我名義上的哥哥,不得不承認,如果放下很多的國仇家恨。
他是一個很不錯的人,他有謀有膽,他寵我,關心我,可是,不是最好的時間,而我的骨子裏,已是長滿了燕朝的血液。他太我的算計,把我一點上滴的好感,都抹殺了。
想讓七皇子臣服到大遼,隻要七皇子喜歡的,沒有什麽他不會送給七皇子。
包括是我,若風的媚藥,太子的冷眼旁觀,無非都是有不同的目的。他是要七皇子感激於他,而太子,是想要七皇子離開宮裏。
造就了很多的遺憾,七皇子直接表明態度,上戰場和他對戰。
他驀然睜開眸子,黑幽比幽的眼眸看著我,沙啞地說:“醒了,要不要吃點東西,你沒有吃東西就睡著了。”
我看到旁邊的小桌上,還放滿了食物。
我搖搖頭,一點胃口也沒有,難道,他在這裏守了一夜嗎?
眼窩輕陷,隱隱的青髭冒了出來,他輕輕一笑,有些暖意:“冷嗎?”
“不冷。”我輕輕地說。
他還是又拿了一張輕毛毯過來蓋著:“你又是冷又是熱的,小心些。”
拿了一個軟枕,放在一側,讓我靠著。他又倒了些溫水,遞了過來。
我就著他的手,乖乖的將水都喝了下去,才覺得舒服一些。
他有力的大手摸摸我的額,“好,沒有熱了。”
我還是睜大眼睛看著他,他輕柔地笑:“怎麽,你不認識我了嗎?”
一時這樣溫厚,一時可以殺人無數,一時可以算盡人心,我不知道,究竟哪個才是真正的他。
“別對我那麽好,我不會領情的。 ”我冷淡地說著。
他輕笑:“才好一點,就開始張開你的刺了,初雪,你是我妹妹,我不對你好,對誰好?”
“是啊,你一直利用我。”我指出這些事實。
他有些苦笑地說:“早就錯了,在秦淮看到你的畫畫的時候,我就該把你帶走的。”
“你去了秦淮?”真是不可思議啊。
他挑了挑眉,眼裏有些迷波,輕聲道:“那時你不是鶴立雞群的,我想,大概你不是公主,帶不帶走你,也無所謂的,你很有才華,你的畫,讓我讚歎不已,你在台上,和林靜如的一番對話,沒有句句相逼,卻是字字有理有據,我欣賞你,你那淡淡的笑,讓我覺得,或者你在民間會更好一些,讓你參與到皇室中來,就把你所有都抹殺了,而且 ,你並不出色。”
他坦誠地說:“這是一個錯誤的決定,或者那時帶走你的,會是不同的倪初雪,而不是跟我作對的。”
我搖搖頭,“無論什麽時候,我都不會跟你一般的,耶律重,十幾年的秦淮生活,很簡單,很快樂,我有我自己的想法,我不會改變什麽的,我是燕朝人,這一輩子,就也不會變的。”
“你不能否認你就是我的妹妹。”
“我也不想的。”我冷聲地說。
“我更不想。”他更拽。
我張張口,發覺有些好笑,“那你到我這裏來幹什麽?天都要亮了,你還不走,我又不喜歡看著你,我們本來就不是一路人,相看二相厭的,怎麽合得來。”
他瞟我一眼,“你就不能把你的刺收起來嗎?”
“哼,耶律重,我不會相信,皇家中,有什麽溫情的,現在好幾天都沒有打仗,你這般關心我,是不是要送我去和親呢?我從那裏逃出來的,我端不會再入那宮裏去的。隻怕你會人財二失,白費了一番功夫。”
他沉默不語,好一會兒才說:“你就把我想得如此的不堪嗎?”
“對不起,你在我的心裏,就是這麽一個看法。”
他失笑:“你錯了,要和親,也是他送人來和,這不,貼子讓你看看。二公主呢?”他摸了摸,摸到二張貼子,“我都不知要選哪一個了。”
我瞧見上麵印著十三公主和十九公主的字樣,心裏有些驚。
十九公主那麽可愛,而且跟林珣那般合得來,要是嫁到這裏來,豈不是讓她連開心的事也沒有了。
我冷瞥一眼,“小孩子一個。”
“哦,你說十九公主啊,那便回了燕朝皇上便是。”他不在意地說。
“你少在這裏糟蹋我們燕朝的人。”
“糟蹋?”他好笑:“想為我的側妃,也得好好考慮呢?多的是人,”他將那十九公主的貼就丟在一邊,又將十三的放了回去。
我略略放下心,又怕他看出什麽端倪,拉了拉被子說:“我要睡了,你出去。”
“你睡你的,我看你睡著了,再出去。”他固執地說著。
我躺下,他又輕柔地給我拉被子。
其實,有這麽一個哥哥,也是極好的,但是,我們注定是要對立的。
一直,我就沒有睡著,天亮後,他走了出去,我才重重地吐了吐了一口氣。
幾個侍女抬來了熱水,讓我清洗了身子發覺更舒服了些。
走出外室,看到四處掛著都是畫。
讓我看了都張大了口,不知要說什麽?這些畫,都是我娘啊,這些筆劃,我多記得。
每一個幅,都是我不曾見過的,比起我記憶中的娘的畫,更多的稚嫩和不足,可的的確確是她的。
他是要讓我相信,我娘是耶律絕的小妾嗎?
我不是相信了嗎?我的相貌,我的身高,和她們,都差不多的。
重要的,不是這些啊。
有一幅畫,畫著我娘。
還是那樣美,眉如黛眸如煙波,腰若束柳,哀楚的眼神,不知看向什麽地方。
我娘的一生,就是一個悲哀一樣,我不了解她。
她就是不開心,一點也不開心,總是低歎,我爹爹也極少跟她說話。
我不知道,那為什麽娘,還要跟著我爹爹,如果她喜歡一個人,然後,她又可以再嫁。
女人啊,總是寫滿了不解,沒有人可以完全的清楚。
或者,她是一時心動了,又或者,她是想找個依靠,想過完下半輩子。
我都不知道,那是她的過去,畫的上麵,寫滿了情詩,是一個女子的深深的情懷。
我歎口氣,讓人把東西都卷了起來。
萬丈的霞光融破了初日,美得閃閃發光。
伸展著腰肢的草,還閃著露珠的光芒。
我聽說,耶律重有好多兄弟和公主姐姐妹妹,但是,能讓他留在身邊的,隻有我一個。
我坐在石頭上,看著流水。
他很想讓我開心讓我習慣,可是我開心不起來,我習慣不起來。
“公主。這裏風大。”河邊牧馬的人叫著。
這本是一句討好的話,可我聽出來了,那聲音是上官雩的。
我站了起來,看一眼後麵的人說:“我要去學騎馬,別跟著我。”
再往前走一點,有竹橋,我提著裙擺輕盈地走了過去。
那些人見對麵都是遼兵,也沒有阻止我,而是遠遠的跟著。
“公主,騎馬啊。”他小聲地說。
我輕聲地說:“是。”
他就扶著我上去,然後,拉著馬就慢慢地走。
走得遠了一些,他才說:“初雪,晚上,我帶你走。”
我壓低了腰:“怎麽帶著我走?”
“我想個辦法,再這樣下去越來越是不好,你可知,皇上要召回七皇子。”他凝重地說著。
“啊。”我低呼,這是怎麽一回事,召回的話,那邊關,又怎麽辦呢?
隻要一撤兵,耶律重的千軍萬馬,就會占領了邊關啊。
我不知道樓破日是怎麽想的了,當了皇上,更是不了解他了。
什麽大局作想,我不懂。
是不是怕七皇子和耶律重合作,舉兵反攻,那麽,樓破日無立足之地。
這也許是他急於要納我為妃的目的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今晚我等你。”
120樓
騎了一會,我就回去休息著,等體力好些,晚上再走。
可真是不巧得很,我睡著之後,醒來就聽宮女說,耶律重讓我裝扮一下。
我也不知是什麽意思,反正,她們都是聽耶律重的,我的意思沒有人想聽到。
幸好也還有些早,薄薄的夕陽輕柔地照著。
一身幹淨而華美的衣服,我走出了內室,耶律重就馬上進來了。
用著讚賞的眼光看我,“不錯,這就是我大遼的公主。”
我不愛聽這樣的話,拉下一張臉。
他又笑,拉起我的手:“去看大遼的落日。”
“有什麽好看的,我一點也不喜歡。”我咕濃著。
不情不願地跟著讓他拉著走,他並沒有讓人跟著。
有二匹馬放在帳外,他挑眉,“你是想獨騎,還是同騎。”
這不是廢話嗎?我怎麽會想要跟他一起騎馬。
在侍女的幫助下,我爬上了高頭大馬,雖然很大,可是走得還算是平穩,我也漸漸地就不怕了,直起了腰板,跟他並行著。
出了關道,直往麵走,大片大片的沙漠像是金子一樣閃亮著,風吹起,在薄膩的夕陽下,揚起了翅膀,輕輕地飛。
落日帶著金黃色的光華,似在融在沙漠的另一邊一樣,空曠無人的地方,讓人都不敢太大聲地呼吸,太美了,是一種豪壯的美啊。
我讚歎著,這也是一幅好風景啊。
無論在哪裏都能感受到,不同的風景人情,哪怕是我最討厭的大遼,也有它豁達的美啊。
“好看嗎?”他一手抓著馬鞭指著。
我輕點頭,不掩蔽自己眼中的喜歡。
他笑了,好大聲,好大聲,在這沙漠中,震動著天地一樣:“我大遼的人,都喜歡啊。”
“並不是因為這個,這個落日,這風景,不會因為大遼而變得美麗。這總是,自然中的一種,”我反駁,不喜歡他話中的獨占性。
他一揚起鞭子,在我所騎的馬後麵一揮,馬受痛狂奔著,我也嚇得臉色蒼白,趕緊低下身,抱著馬脖子,卻是不肯叫怕,不肯向他認輸。
他大笑,輕易地追趕我,說:“倪初雪,真起腰來,就這樣走著。”
我慢慢地直起腰,才一會兒,他又加上一鞭,馬奔得更快了。
如風一樣,我根本不不敢去看前方,可也慢慢地習慣了馬背上的顛簸,慢慢大膽地坐穩,直起腰,跟隨著它的步子它的節奏而窩身,直身。
竟然,我也能掌握它了一樣。
“怎麽樣,不難吧。”他笑著追了上來。
我不說話,他加快些速度,我們並騎著。
他說:“你沒有去過草原,你當是不知道,在那裏騎馬,是如何的一大快事。”
“那為什麽你們要侵犯燕朝?”我看向他。
他狠狠地加上一鞭,讓馬跑得更快,好久之後,他依然心靜氣和地說:“男兒誌在四方,沒有霸氣的王子,永遠就站不出來。”
“哼,你倒不如七皇子的一半。”我冷笑。
他看向我,大笑,那笑容,很好看,隻可惜,我不是欣賞地看,而是挑他的毛病,就覺得他的眼睛太霸氣淩人了。
“初雪,那他永遠就做不了人上人。”
“人上人,就有那麽好嗎?”我問他。
他一怔,皺了皺眉說:“這世上,沒有人不想的,不成王,就成寇。”
“哼,那像我這樣的人,那不是浪費米糧了,心無大誌,隻想爭得自己一片安寧。”我自嘲地笑著。
他看了看我,伸出手說:“你感觸一下,我手中掌握天下的力量,屆時,你將是萬萬人之上的公主,你的尊榮,讓樓破日都得親吻你的腳趾。”
“我從來不需要,你以為,我心中有很大的恨是不是,所以,讓人把我所討厭的人都抓來了,我告訴你,你又白費心機了,人的心,要是用在恨裏,就是偏了心眼,狹了,暗了,連自己也不開心了。我何苦來著。”我才不要沉迷在恨,這世上,比恨更有意義的事,更多,更多。”
他歎氣,縮回手,“倪初雪,我大概能明白樓破邪和上官雩如此喜歡你了,你有寬廣的心胸,與世不同的心態和平和的眼神,讓我也想,護著這純淨的天空了。”
又頓了一會,他笑:“不談這些了,我帶著你領略更多的壯觀之美,讓能畫更好的畫,再讓你去感受我們大遼晚上的美景。”
我有些不解,為什麽他要這樣。
有些不像是他,可是,又明明是他。
是很美,跟著他跑啊,他又帶著我轉啊轉的。
幾乎沒有盡頭一樣,直到天黑盡,他才帶著我往回走。
又怕馬作怪,他牽著馬繩在前邊走,我是累極了,保能讓它顛簸著一高一低地。
仰高了頭看天空,這般的華美,墨黑墨黑的好舒服,閃爍的星子在眨著眼睛,美得讓我歎息。風帶來了此許冷的意味,這裏的天氣,總是白天很熱,晚上極冷,。我也是慢慢地習慣了,好美啊,一彎明月如刀一般地掛在天際,很白,很亮。
似乎就在頭上,原來,沙漠中的星星和月亮,都亮得不可思議。
他輕聲地說:“初雪,你給我吹一曲吧,我喜歡聽你吹的曲子,很輕和,很優美,我找了幾十人,都沒有你吹得好聽,一直就在我耳邊響著一樣。”
“沒有葉子你叫我怎麽吹?”是夜的美吧,讓我的刺也收了起來。
他停下,一會兒,一隻手伸到我的麵前,我看到了他手中的小小黑暗。
是葉子,我有些驚愕,接了過來,在衣服上擦擦,就含在嘴裏輕輕地吹著。
連我也醉倒了,這麽美的星星月亮,風中帶著冷厲的味道,這就是大遼啊,明山明水,幹淨俐落,不似秦淮的軟儂多情,煙雨輕漫。
靜靜地,走得慢極了,好久之後,才回到了軍營處。
那裏點起了火把,男男女女都笑開了臉,來來往往的。
他朝我一笑,伸手就將我手中的葉子搶了過去放在衣袖中,“有空我學學,現在來看看我們大遼的夜,怎麽一個歡。”
似乎,才開始熱鬧起來,不似我平日看到的,隻是警戒和靜。
點起的火,猛烈地竄高著,也點起了大遼人血液中的豪爽之氣,火光印著一張張的臉,那般的美,帶著笑,那般的甜。
無論是大遼,還是燕朝,全天下的人,都是一樣的中了,有血有肉有歡有喜,可是,打仗能毀了的,不止是一方的笑。
耶律重跳下馬,抬起手,我抓著跳下來。
卻差點腳軟,他大笑,然後摟住了我的腰,不顧我的掙紮,往火堆邊帶著過去:“今天好好地熱鬧一下。”
我坐在他的身邊,是精致的軟毯,有人送上酒,桌上還有著各類的新鮮的水果。
我想起在上官雩的藥房裏,他在生氣,我就一個一個幹掉他的葡萄,那時候,心情特別地好。
圓溜溜地,好是可愛。
耶律重看著舞動起來的人,迷著眼臉上掛上淡笑。
我心情有些焦躁,上官雩說好今晚會想辦法救我出去的,這樣一來,會不會影響。
可又沒有辦法,有人送上了西瓜各類,還有酒,甚至是烤得香香的羊和牛。
耶律重割下一些肉放在盤子上,指在我的旁邊說:“試試看。”
“公主大概是吃不習慣呢?”柏兒在他的一邊笑語。
“要是換了別人,是有這個可能,可是她是倪初雪。”他輕淡地說。
“為什麽?”我好奇地問著。
他側過頭,“為什麽?你倪初雪,無論在哪裏,你不是想辦法讓自己適應嗎?”
這好像是的,他倒是了解我幾分。
唉,從前都沒有人這樣想過我的心思的,如今,覺得有些感動在手心朝左竄過。
我端了起來,烤肉的香味撲鼻而來,但是我倒不敢像他們一樣,手抓著吃,還是用筷子夾了吃,烤得得很是美味,很嫩。
“初雪,多吃些吧,”他淡淡地說,又割下一半的烤的雞腿放在盤裏。
害我有些驚心,他是不是知道了什麽、可看看他的表情,又不像是控詢。
哥哥這個詞,竟然慢慢地透入我的心裏。
柏兒給他倒了一杯酒,他淺喝著,笑著對我說:“要喝一點嗎?”
我搖搖頭,心裏有些刺一樣,難受。
“我可喜歡你酒醉呢?很可愛。”他笑,一飲而盡。
“公主,要不要去跳舞。”柏兒小心翼翼地問。
我搖搖頭:“不想。”
“去吧。”耶律重放下酒杯,站起來也不管我願不願意,拉了我的手就走。
尷尬的我,還一手端著盤子,他哈哈大笑,將我手裏的盤子一甩,“來吧,跳吧,不需要什麽,隻需要把你的高興分些出來。”
就這樣嗎,我不好意的。可是,這些人,都是很快樂,很美,沒有什麽章節地舞著。
我竟也感染了一些輕飄飄的氣氛,身子變得輕浮起來。
耶律重拉著我,跟著大家一起跳。
像是一大圈圈,圍著火把轉,雙手放在前麵的肩上,亂踢著腳。
耶律重的手放在我的肩上,緊緊地抓著,讓我有些生痛,不明白他是怎麽了。
我也感染了,他帶著我,胡亂地舞著,身子竟然輕了起來。無關風與月,就是很開心很開心。
他總是在笑,一個轉身,總是能看到。
他很是興奮吧,抓著我的腰,讓我高高地站起來。看到炎堆的另一邊,同樣笑開的臉。
累了,倦了,無力了,躺倒在軟布上,看著嵌在夜空中的星星,我情不自禁地說:“這裏好美。”
“那你願意留下來,在這裏嗎?天天這樣開心,”他轉過臉看我。
我輕輕搖頭,“不願意。”然後又苦笑:“不願意又如何呢,我終究是走不脫人氏的掌心。”
眼裏有些低歎一樣,他執起我的手:“我希望你能快樂。”
“那讓我走。”我直視他。
他重歎:“初雪,這裏留不住你嗎?”
“別說這些了,”我怕說來說去,他會更留意我,“你看,他們也很快樂,可是,要是有戰爭而來,少了一些笑臉,還能這樣開心嗎?耶律重,不要打仗了,守著自己的領土,讓自己的百姓天天這樣開心,就是一個好君王了,我不知道所謂的男兒之氣,可我不希望,兩敗俱傷。”
他坐起身,抓起一壇的酒一飲而盡,然後站了起來,“送公主回去休息。”
二個宮女來扶我,才走了幾步。
他就說:“初雪,叫我一聲哥哥。”
我低笑,轉回頭繼續走,不去看他眼中的失望。
“初雪,你一定要快樂一些,”他大聲地說著。
我覺得好是奇怪,再回頭,他又擁著柏兒加入了那火光中,竟然,當著大家的麵,擁著柏兒猛烈地親吻著。
是難過嗎,還是傷心,那是他的事了,我不再管。
回到了營帳,喝了些茶,才覺得寧靜一些。
就坐著靜待上官雩的到來。
耶律重眼裏的失望,還有他今天的不同尋常,沒有了冷靜,沒有了淩烈,讓我覺得有些不安,難道,他發現了什麽嗎?
夜深的時候,我豎起了耳朵,聽著外麵的動靜。
聽到有人走動的聲音,探頭一看,不是他是誰呢?
上官雩輕輕走了進來,一身遼軍的衣服,眸子如星子一般地亮,提著一些東西,一進門就甩給我,“快換上衣服。”
是一套大遼兵士的衣服,我低聲地問:“那些人呢?”
“我放了些藥香,可以讓他們睡到天亮,快些換上吧”他輕聲地催促著。
我手忙腳亂地換上衣服,走了出去,他正從小窗邊看著外麵。
“好了。”我低聲地說。
他轉過頭,輕皺眉,將我的發,都細細地放進那帽中去,然後吹熄了燈,拉著我就走。 我有些提心吊膽的,手心都出汗了,他卻是不驚慌。
今天晚上,大概是大家狂歡,所以,人比較少。
一小隊的人舉著火把,看到我們,為頭的叫:“你們幹什麽?”
我害怕地抓緊了他的手,上官雩不緊不慢地說:“公主叫我們去河邊打水。”
那些人一聽就走了,也沒有多問。
我心裏有些苦笑,原來這公主的名號,還那麽頂用,耶律重是很重視我了。
走過了河,那裏一匹馬,上官雩將我抱上去,再爬了上來。
往一邊跑著,忽然地,營帳那邊火把大亮,亂哄哄起來。
上官雩回頭一看大叫,“不好了,快走。”揚鞭狠狠地甩著,馬急跑在草地上。
但是,有些不對勁,並不是衝這裏而來的。
我聽到了殺聲一片,睜亮了眼睛,“七皇子來了。”
“是的,一定是他,初雪,那更好,我們可以順利地出去了。”
我略徊地鬆了一口氣,他抱緊我的腰,往山坡而去。
打起來,就亂成一片了,倒是可以趁亂而逃。
忽然,他停了下來,我也驚愕地看著前方。
妖異的發散落著,白色的衣服,站在山坡上,明月之下,像是最美麗的女子,卻是那般讓人懼怕。
是連秋池,她站在上麵,手裏抓著弓,拉得滿滿的,銳利的箭頭,在月光下,閃著寒光,對準的是我。
“我早料到,你會逃。”她輕輕地說著,有些得意:“恭候著你了。”
風揚起她的發,如幕一般。
馬停下來,上官雩抱緊了我,壓低著我的身子:“別怕,有我。”
“你大概不知道,我小的時候,還訓練過弓箭吧,我可以百發百中,沒有獵物可以從我的手裏逃掉,因為太子是皇家的人,必是會找獵,任何能接近他的方法,我都得學,包括弓箭,詩書詞句。”她輕聲地說著。
第25頁第121樓
我直起腰,不畏懼地看向她:“你在這裏等多久了?”
“不久,就等你而已。”她笑。
“別理她,一切有我。”上官雩輕聲地說。
我搖搖頭:“上官,我不要你受傷,就這樣,但是我不想受傷,因為不想你操碎心。”也隻是這樣。
“連秋池。”我揚起聲音叫:“我與你無怨無仇。”卻總是這樣對我。
我何須怕她呢?就算抓到了,耶律重也不會傷我的。
而她這般,沒有叫人,也沒有讓人知道,是想暗裏殺了我嗎?耶律重不會放過她的。
“哦,要怪,就怪太子喜歡上了你,居然,查出你的死因,居然要殺我,我不得不逃了。”她雙眼圓睜,大聲笑著,弓拉得作響。
上官雩完全擋著我,壓得密不透風一樣。
“那我就讓你們當個雙死的鴛鴦。”連秋池大聲一叫,手猛地一放,破風的聲音,如此的清亮。
上官雩一夾馬腹,狂跑起來。
我抬起眼的瞬間,看到箭直朝我們而來,銳利的烏黑箭頭,我怎麽看,怎麽也是閃不了。什麽聲音都聽不見,隻有自己和上官雩的心跳,一搭一搭地響著。
一支箭更快,就將那箭射了下來,幾乎,就停在我的臉前啊。
馬跑著,顛著,什麽也感受不到。
一聲痛叫,那立在山坡前的白色身影往後倒去。
一支箭穿過連秋池的身子,還往後射著,力道,可見真是猛啊,噴飛起來的血,是濃黑一般的。“三王,你。”她叫著。連最後一句話也說不完,就倒下了。
是他嗎?我想回頭,我又不敢回頭。
有人叫:“三王,樓破邪帶人攻到左邊來了,請三王定奪。”
“回頭。”他的聲音在夜空中,那般的寂冷清亮。
上官雩立住了馬,我坐正了身子看著那大批的人馬。
有些淚,在眼裏打轉,有些感動,在心裏。
他終究是我的哥哥啊,他怎麽壞,也還為我想著。
他是故意讓我跑的是吧,不然,他不會救我,也不會不讓人追了。
我坐得直直的,手放在嘴邊大聲地叫:“哥哥,哥哥。”
從來沒有這般大聲,有著一些顫抖之意。在夜空中,在混亂中,這般的清亮。
我聽到有人狂笑的聲音,如此的桀驁不馴,讓夜空,更是清冷。
“走了。”上官雩在我耳邊輕聲地說著。
馬在草地上,一直跑著。
我心裏難過,靠在他的身上,低低地說:“他對我很好,隻是、、、。”
“初雪,別想了,我知道,你就是心腸軟,這是得麵對的事實。”他輕歎著,將我的頭壓在他懷裏:“怎麽辦?戰爭就是這樣,初雪,走吧。”
我搖搖頭:“我不想走,我想麵對殘酷,可是,我又不忍心。上官雩,我怎麽變得這樣軟弱呢?”
這不是我啊,我不喜歡這樣被折磨的。
他心痛地抹著我臉上的淚:“別哭。”
我還是大哭。月光隱去,冷雨落下。
我拉下他擋雨的大手,盡情地哭著。
他直笑:“傻丫頭。”
如此親昵的叫,讓我更想哭。
“好吧,好吧。”他拍拍我的背:“哭出來或許會讓你更好受一些。”
無論是誰,也不想看到受傷了啊。
大雨之中,我哭,把所有的不痛快都哭了出來。
仰望著泛白的天空,淚還在眼眶裏停留。
“不哭了?”他輕問。
我搖搖頭:“不哭了,我隻是難過,我不想這麽脆弱的。”
他歎息:“其實,你已經是很堅強的了。初雪,你沒有被身份的事打倒。”
“卻把你嚇跑了。”我輕語。
他頭埋在我的肩上,輕聲說:“對不起。”
卻是無法回頭了,我選擇了七皇子,我就不能再三心二意,不然,上官雩也會受傷。
我大口地舒了一口氣:“都過去了。”
他輕點頭:“是的,都過去了,打馬回邊關吧,倪初雪再回來了。永遠也不會弄丟你了。”
我大笑:“我不是一個娃娃。”
“你就是一個娃娃。”他霸道地說著。
初升的太陽,破了雲層萬裏,輕輕地照著這些戰爭過的土地,居然茁壯地生出了草,冒出了綠意。
我深深地呼吸,走了那麽久,雖然轉了一個大彎,卻是要回到邊關了。
入城的時候,盤查了好久。
“我們不認識你。”侍衛隻是這樣說。
“我名號不夠響亮。”他低笑:“上官雩,就是上官雩,你去通報七皇子。”
“還不倪初雪。”我清亮地說著。看著他笑,我們回來了,終於回來了啊。
到了這裏,似乎所有的不舒服,都緩解了。
“這裏打仗,你們來這裏幹嘛,快走快走。”那人揮手。
上官雩皺緊眉:“誰讓你這樣說的,他嗎?”
“他敢。”我也怒了,怎麽可以把我們拒之於門外。
我看到了月公公胖胖的身影,正從一側匆匆地走。
我興奮地叫住他:“月公公,是我啊,倪初雪啊。”
他停下,好像是極為難一樣,我又叫:“我認識他啊,他就是伺候七皇子的月公公。”
他無奈地走過來:“你怎麽來了?”
“我早就來了啊。”真是的,這是什麽話啊。
他也跟我裝懵起來了,這端懷的是什麽心思啊?
“我要進城,他們不讓。上官雩,你也不是不認識的,名滿天下的大夫。”我拍拍上官雩的肩。
一身濕的我們,頭發都亂,衣服也亂,看起來真是狼狽得很。
他也不客氣地說:“對,我就是。”
“哦,我去看看。”月公公瞧了一眼,就往裏走。
還看什麽看啊,為什麽不放我們進去。這裏頭,必有貓膩。
那我就等著吧,反正都回來了,這裏多好啊,我心也安,不再吊著過日子。
過了好久,才看到月公公出來。
我笑著說:“沒錯吧,我們可以進去了沒有?”月公公瞧了我一眼,有些歎,然後說:“七皇子讓你們遠遠地離開,不得入城一步。”
“啊。”我驚叫一聲,這是什麽意思?難道,他想要甩開我嗎?
“月公公,你是不是搞錯了?”我睜大了眼睛。
“本公公沒有搞錯,這是七皇子的話。倪初雪,七皇子的話,就是這裏的命令,你們就走得遠遠的吧。走吧,走吧。”他揮揮手。
我氣不打一處來,心裏覺得窩火。
上官雩低笑:“對,她可以遠走,但是我是大夫,我總是可以入的。”
“你也是。”月公公麵無表情地說著。
上官雩的臉色一變,拉著我往外走了一些,仰頭對著那上麵大聲地叫:“樓破邪,你給我們出來,別躲在那裏以為沒人知道。”
我半眯著眼,看到一抹灰黑的衣服隱在柱子一側。
我也不管是不是他,覺得很是委屈,我一心想回來,一心想要留在他的身邊,他卻要把我推開,那我對他說的,算是什麽呢?
我的心動,就隻是推讓嗎?
我氣憤地對著上麵叫:“有本事的,你就不要出來了,不要讓我進去了。讓我走是不是?可以,我回大遼去做我的公主,或者是和親,或者是什麽,都與你無關了,樓破邪。”我大聲地叫著,淚也流了出來。
放下上官的手,我堅決地往外走。
122樓
另一半的鐵門,也嘎然地開了。
我很固執,還是往外走著。
上官雩叫我的名字,我不聽,還是走。
我也有我的任性啊,淚一滴一滴地滑下。我也變得愛哭起來了。
馬蹄聲響起。“初雪,回來吧。”他低沉的聲音,如此的好聽。
我咬牙,頭也不回。
馬聲急響,他一手扯起了我,一個使勁,就讓我坐在馬上了:“回去吧。”
“放下我,我不回去。”我掙紮著。
他小聲地說:“別動了,我背上的傷又裂開了。”
小聲的一句,讓我停止了,乖乖地讓他調轉馬頭,將我帶了回去。
上官雩的背影,已消失在城內的轉角之處,高傲一如往常,從來不拖拖拉拉,也不讓我看到他臉上的哀痛。
我不出一句聲,心裏也有些痛。
我刻意不去想,對上官的情,這樣會讓我很難。
即是選擇了,那我就不管一切,順從心去愛他。
他欲想把我推開,這是我最恨最氣的。但是,他說他傷還痛,我又不想氣他。
我就更氣我自己,這樣的局麵,我知道,他之所以不讓我進城,那是因為,他想讓我和上官雩一起遠走。
我身陷大遼,他不能來救我,我並不是不了解的啊。
燕軍中,如少了他,如何了得呢?我能理解他,他不知嗎?雖然是上官雩身入險境來救我。
可沒有他攻襲,如何走得了。
耶律重放水,也不能那樣,不是嗎?
可既然選擇了,那並無關誰付出的多與少,我欠上官的,我總是還不清,所以,我也不去計了,來生,是我欠他的。
他下馬,我也滑了下來。
他帶我上了一城樓上,回頭看我眼裏的氣,輕笑:“還在生氣啊。”
我瞧他一眼,青髭滿下巴啊,又覺得心痛,他蒼老了好多一般。也沒有多少的光景,一年不多,就將他完全顛簸,改變。
我歎一口氣:“現在還好,不氣了。”
“你真坦白。”他笑:“也好,我沒有多少時間哄人的,也不會。”
我歎氣,還能如何呢?我也不是嬌滴滴的女子啊。
與其跟他生氣,讓他無可奈何,再原諒,倒不如做一些事。
他能親自出城來扯了我回來,那就是他認錯的,別的,我不計較那麽多。
我眼紅紅地看著他:“你把我當成什麽呢?”
“沒有什麽?”他說,好看的眸子光彩四溢,美得讓人轉不過氣啊。
我沒好氣地笑了出來:“你是在迷惑我嗎?”
“是的,笑了就好。”他鬆了一口氣,又低沉地說:“其實,你離開會更好的。可是你倪初雪總是不聽話的,對於我,你總是反抗。”
是啊,太多的人要把我推給他,加上之前對他沒有好感,於是,我就反抗。就是不想跟他扯上一點什麽關係。
我輕輕地撫上他的臉:“這一次,不是反抗,是順從了心。”
“會是錯誤的,你也不怕。”他揚揚眉。
我輕笑,搖搖頭:“不怕。”
然後覺得有些不對勁,一拍腦袋才說:“不是我在生氣嗎?現在怎麽像是我順從於你一樣。”
他低笑:“倪初雪,還記著這點兒破事兒。”
輕鬆的氣息,在室內滿溢。
他深深地看我,然後輕撫著我的臉:“去洗洗吧,必是累極了。”
我點頭:“是的,很累,可是,我一直想要回來。”
他笑,然後走了出去,一會兒,就有人提來了熱水,拿來了衣服讓我換上。
我不知道他在擔心什麽?再怎麽說,和他也有過肌膚之親,可是,他總是避著我一樣。
如果他有了喜歡的人,我會欣慰,笑笑走開一點。
可是,他沒有,他如此,我有些不懂。
我悄悄的走近他,端上一杯茶放在一邊。
他累得坐得著都著了,一本戰略書就蓋在臉上,隨意地靠坐在椅背上。
我將書拿走,他張了張眼,看是我,輕呢地說:“怎麽不早些去睡。”
“你在這裏睡嗎?會很累的。”我輕輕地揉著他的頭:“還累嗎?”
他輕笑:“最難的時候過去了。”
“忘了給你上藥了,我去拿藥。”我欲走,他抓住了我的手臂:“初雪,不用了,都好了,你走了也一個多月,那傷,早就好了。”
我輕歎,撫著他的眉:“為什麽你現在,總是喜歡皺著眉呢?”
以前的他,是不會的,他好看的像是天神,喜怒從不形於色。
如此這般,好讓我心酸啊。
淚竟然就輕輕地滑落在他的額上,我趕緊擦去。
他張開眸子看我,揚起手,抹我臉上的淚:“笨蛋,怎麽哭了呢?”
“我情願,你不要改變啊。”我咬著唇,心裏好是難過啊。
他低低地笑:“改變不好嘛,不改變,你總是氣我,你總是磨著我,你要出宮,你就跟我生氣。那時的你,可愛,又可恨。”他輕輕地說著。
如一縷縷的笑意,鑽到我的心底。
我輕笑:“我那裏會磨人。”
“你哪裏不會呢?你怎麽知道,你就整一個磨人精。”他拉我,讓我靠在他的身上,輕擁著,淡淡地說:“你不知道,你走路就特大聲,嘟起一張嘴,萬分的有意見一樣,尤其是你的眼神,哀哀怨怨的,總是讓我無法拒絕,我明知,你要做什麽?我還是不想看你那失落到底的心,就放了你出宮了。”順著我的發,好是暖和啊。
我抬頭輕笑:“不會了,以後不會再跟你鬧心了。”
他笑,將我臉上的發都拔好,眼中都寫著一些火花。
淩亂的夜,馬嘶聲,巡邏聲,叫聲,都交織成一片。卻是寧靜的心,享受著這難得的溫存。
我輕顫,閉上了眼。
他灼熱的吻,就落在我的額上了。
沒有多餘的什麽,就這樣。
我有些不解,他總是喜歡親我的,如今,二情相悅,卻隻親我的額頭。
我睜開眼眸,輕輕地撫著刺手的下巴:“能告訴我一些事嗎?我決定,和你在一起,就不怕和你經風霜,這世上,沒有什麽可怕的,明明二心相許,卻不能更明白一些呢?即然,我決定了,你也默許了,那為什麽,就不能放開心走一起呢?我不喜歡,你心裏隔著東西。”
他苦笑:“你怎麽這樣聰明呢?”
“那你說是不說。”我捏著他的鼻子。
他拉開我的手,親了親:“好,我都說,你說好,即然是決定,那就不要再猶豫。”
我一笑:“本就如此。”
“如今的皇上,是我皇兄。”他低聲說。
我點頭:“我早就知道了,玉貞公主,林靜如,還有連秋池,樓玉宇,都給抓到大遼去了。我不明白的是太子一上台,會有什麽決定。這些決定,終會關係到我們的。”
他笑:“這倒是。”
我直視著他:“後悔嗎?”
他揚揚眉:“後悔什麽?”
“你知道的,這些計劃的背後,他就是想你離開,你父皇,最喜歡的就是你了。如果你沒有離開,你或許是今時不同往日。”我沒有說白,但是,他聽得懂便是好了。
他捂著我的臉笑:“你說呢?”
我說,我看他這樣子,就不會後悔。
一臉的笑,暖暖的,他的眼睛啊,總緊有穿透人心。
我輕笑,抵著他的額:“我喜歡這樣子。”
他一顆心,也就沒有在皇宮裏,爭權奪利,也許他不喜歡。
“從小我便是不喜歡。”他小聲地說:“沒有人關心我。”
“你恨你母妃嗎?”我有些心痛,比我還可憐的時光啊,雖然貴為皇子,可是,很多快樂,他都是沒有的,他循規蹈矩,安守本份。
他搖頭,眼裏有些惘然:“不知道。”
我拉下他的頭:“沒關係,倪初雪在你的身邊,把你以前不快樂的時光,都揮去。”
“唉。”他低歎:“不得不說,是幸運,遇見了你。”
“那你以後不能再趕我走了,不管皇上如何決定這些戰爭,是進,還是退,我就跟著你,你要是不要我了,你可以說一聲,我可以不回頭就走。”他不要我為難,我也不要他為難。
他抱我入懷:“皇上要召回燕軍。或者是,跟大遼聯姻。”
召回燕軍,大概是怕他舉兵謀反,唉,做了皇上,也總是不安啊。他計較的,就太多了,他得到的,他就怕失去。
“我看了,是十三公主,十三公主會嫁到大遼去,可是,這有什麽用呢?耶律重那個人,他根本就不會在乎這些的,他在乎的,是天下,是大業。”他的野心很大。
他看我:“我不知道,為什麽他會放你回來,隻憑你們,是無法逃得掉的。”
我心裏有些微歎:“因為,我是他的妹妹。”
“初雪,我最怕的聯姻,不是什麽十三嫁到大遼去,而是,太子會讓你嫁給他。所以,我讓你走得遠遠的。”他眼裏也滿是擔憂啊。
曾是同樣的皇子身份,如今,一個是君,一個是將。
耶律重也是疲累了,這麽久的戰爭,久攻不下,浪費的時間和一切,都會讓大遼倒退。
解決七皇子太難,因為樓破邪在戰爭中不斷地成長,不斷地茁壯。
如果是嫁我過去,我曾說過,隻是讓他少了一個人而已。
好多的事啊,還沒有來到,卻要先擔心了。
我立起身子看著他:“我不走,你要是因為這樣就讓我走,我不走。樓破邪,不管怎麽樣,在這些事還沒有來之前,我們過多的擔心,也是白費心思。倒不如,我們開心一些。哪怕到時候,有什麽事到頭了,也可以笑逐顏開的。”
他捏捏我的臉:“你這人啊,怎麽想得開呢?”
我笑:“是不是啊?”
“是是是。”他眯起眼:“總還是覺得不敢相信。”
我站高一些,輕吻他的下巴:“相信嗎?”
眼神迷蒙蒙的,好好看啊,我手指輕劃著他的臉:“樓破邪,我一定是被你的美色所迷的。”
他笑得開心:“初雪,我的娘子,戰爭完後,我就找一個地方,安安穩穩地過餘生。我知你喜歡畫,隱居下來,也就能過隨心所欲的日子了。”
“可是,會很辛苦的。而且,會很多的俗事兒,你是深宮裏養大的人,你能適應嗎?”娘子,這二個字啊,還真是咬進了我的心裏。
“沒有不能適應的,隻有不去適應的。”他輕語。
我也一直相信這一句話。
拉著他的手,在他的手心裏,寫上倪初雪三個字。
他收緊手,將我牢牢的握住。
我在期待,戰爭的結束。
燕朝這裏,已是耗盡了所有,而大遼,也沒有占上什麽便宜。
別的無非,他戰上的,是七皇子而已。
再戰下去,似乎沒有什麽必要。他不是接受了燕朝的和親之議嗎?
窩在他的懷裏,我睡得很舒服,雖然我接受了他,七皇子卻是從不占我什麽便宜,他還有些顧慮。
我深知,對上官,是濃濃的愧意,來自於我,也來自於他。
誰也不敢說出來,這是對上官,最深的揭傷。
守在邊關幾日,七皇子不得不從令,回京。
我跟著他回去了,而上官雩,卻守在邊關。
他說,這裏很多的傷者,需要他,他也不想再回到京城。
欲到嘴的話,我終是說不出口,匆匆的說上一聲珍重就走。
一轉過身,就滿眼盈滿了淚。
我以為,和他不會再有見麵的機會。回京,等待的又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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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樓
我騎著一匹馬走在前麵,就是不忍看上官的背影。
真的是很心酸,歎著氣,望著這一方的天色,灰灰沉沉冷冷寂寂的。
留在這裏,也不知是代表著什麽?
如果耶律重來攻,那麽,上官他們會敗得多。
但是他願意挑起這擔子,他也是頂天立地的人。
我卻覺得,他的傷,並不在這裏。
我不能說抱歉不能說對不起,那是汙了上官的好折了上官的傲。
可是,我心裏又有些無奈。我就隻能盡量不去想,不去想。
我總是這樣的,太棘手了,我就會逃避,就不會去想著。
天冷了,這裏一定會很冷很冷的。
但願,他能遇到更好更好的女子,我倪初雪,大街像我這樣凡俗的女子太多了,一抓一個都可能比我出色來著。
隻有祝他幸福,不知有沒有再見之時,但願那時,他身邊有個良人。
我不知道,我是能見他的。唉,命運轉著圈子,總是應了一句話。
是我的跑不掉,不是我的,要不了。
不想了不想了,想著心就會糾結起來。
我揚起頭,瀟灑地笑著,在空地上奔走著。
遠方的他,一定能看到,看著我笑著離開,也是一種安慰。
樓破邪趕上了我,我回頭朝他一笑。
雙雙馳馬而去,我也可以與他並肩,這真是一種很美的感覺。
樓破邪顧自安排,隻帶了五萬大軍回京城。也是有所顧及的,一來呢?邊關還是需要人手,二來呢?大批的人回去,樓破日會更生怕他造反。
他還是不夠了解他的弟弟啊,人與人之間,是要相處的。
不然,我也不會了解他的。
隻是途中,連下了幾天的大雨,山石泥土都滑下來,走得極是不易。走了好幾天,他才帶著人馬走另一條道。
所到之處,真的是一聲歎息了,百姓極其的貧苦。
中途,有人送來了聖旨。也有不少關於前線的消息。
他不讓我看,也不告訴我。
寒冷的眼裏,有些惱,有些恨,有些歎息。揉著自己的頭,像是千斤重一樣。
“怎麽了?”我問他。
他不答我,過了一會,他沉重地說:“初雪,你收拾一下,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我心裏的弦,一下就斷了一樣。
“是什麽原因。”我著急地追問。
他歎氣:“不要問了,初雪,京城不回去了。再回到邊關,那邊又打起來了,而你,不能再跟著我去,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我咬著唇:“為什麽不讓我知道。”
“初雪。”他輕叫深深看我一眼說:“我為你好的,知道嗎?”
“都是為我好,可是我更想知道原因。”我才不要,總是這句話就來打發我。就可以任由他們左右我的命運。
他拉了我的手就出,我抓著桌子就是不肯走。
他將我整個人抱起來:“初雪,你就聽我這一次安排行不。”
幾乎是吼的,他好久不曾這般和我說話了啊。
這一次,我真的感覺,心和他貼得好近了。他一直在擔憂,不安,他覺得,他奪了上官雩的幸福一樣。
我看著他,滿是委屈:“真的不能說嗎?”
他搖頭:“還是不要知道,走吧。”
他命令大軍回到邊關,由幾名大將帶隊,火速救援邊關的危急。
冒著細雨,就一匹馬,他抱著我的腰,往一山上而去。
到了山腳下,馬上不了,就一路往上而走。
我緊緊地抓著他的手,有些害怕,有些冰冷。
他越是不說的,我不是越是猜得到嗎?連手心,都出汗了。
他抓緊了一些,幾乎生痛,拉著我一階一階地往上走,誰也沒有說話,隻有急促的喘息。
“我累了,我不想走了。”我輕輕地說著,帶著另外一種意思看著他。
他卻搖頭,美麗的眸子裏,是疼惜的光環:“初雪,你很堅強的。”
我搖頭:“我不想堅強,我想,就停下來了。”
“不行,你得走,走自己的路。聽話吧,初雪,我還急著去邊關,所有的事情過後,我會接你的。”他眼神變得黯淡下來。
我重重地歎氣:“在邊關,你把我推開,拒之於門外,你還是無法定心,你總是怕,在這裏,我會相信,你真的會來接我嗎?”
他笑,堅定地看著我:“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有所讓,也有所不讓。”
“是什麽意思?”我瞪著他。
他一笑,好看得整個人像浮花般:“你說呢?”
“現在你倒是愛欺負我來了,我看,你這一句話,可以讓我參悟到很久很久之後了。”心裏低低地歎息,或者,不用等他來接我的,我不是有長腳嗎?
走了一些,我又氣喘著說:“樓破邪,我會想你的。”
他微顫的手又抓緊了些。
“樓破邪,你要快點來接我,信在別要這裏,沒有我們的未來好。”
一陣風掠過般,他擁緊我:“初雪,別說這些了。”
我輕輕地錘他的胸:“難不成,要大罵你一頓,說你無能嗎?我的樓破邪,永遠是最厲害的。”
我朝他笑,我已是聽到山頂上,聲聲悅耳的鍾聲。
他吐出一口氣,深深地看著我:“小笨蛋,是你的樓破邪嗎?”
我笑,我已是感到了命運的蒼涼,能在一起,也是一種緣啊。
如果要分開,為何不笑著看。
點點頭:“我倪初雪一個人的,我很獨占的。”
“我的倪初雪。”他輕喃,額頭抵著額頭,輕輕地吻著我的臉,有一種熱熱的東西落下來,他飛快地抹了去,再印上一吻:“謝謝你懂我。”
我嫣然一笑,甜甜地說:“那你背我上山好不好,我要讓你累著,讓你記著。”
“懶了嗎?”他幽深的眼裏,是笑意。
我點頭:“是的,懶了,倦了,你寵我。”
“好,我寵你。”他笑,攔腰一抱,將我往後背一甩。
驚險得讓我大叫起來,抓著他的肩,抱緊了他的脖子。
頭埋在他的肩上,深深地聞著他幹淨的味道,和著男性的氣味,暖暖熱熱地襲開。
我張口一咬,咬在他的肩上,硬是把淚水給逼了回去。
倪初雪不哭,無論在那裏,都得堅強,不能把淚水的脆弱,留給他。
“長牙了。”他戲謔地問。
“該死的七皇子。”我狠咬:“我是報複來了,誰叫你甩斷了我的腰,又撕了我的畫。”
他輕一笑:“早知就對你好一點,也不至於現在讓你欺負了。”
人生若隻如初見,都不會有什麽遺憾了。過去,就隻是過去了,不會再回來。
如若隻是停留就太多的歎息,我不喜歡這般。
我喜歡去構想未來,走下去,支撐著走下去。
七皇子這個稱呼,多久沒有叫了,他一怔,也輕輕地歎息:“都過去了,以後,不會再有什麽七皇子。如若能,是凡夫俗子,如若不能,那就是一個王爺。”
我拉拉他的耳朵,不喜歡他沉重,壓在他肩上的東西,太多了。
“王爺也不許給我納妾。”
他笑,笑得好開心,連聲音都輕柔起來了:“初雪,這是為什麽呢?”
“因為我不會爭寵。”我坦白地說著。
“那你放心吧,不用爭,我就一輩子寵你一個。”
“我現在,還不能相信你,你騙過我。”我仰起頭,用指甲在他的脖子上一掐,慢慢地用指甲挑著倪初雪三個字。
伏在他的身上,如此的安心,我知道他,因為我不夠了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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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樓
以後,他真的會來接我嗎?
鍾聲越來越響,我輕輕地說:“放我下來吧。”
“初雪,我娘在這裏。”他有些低沉地說著:“但是,我不想去見她。昨天我已讓人送了信上來,主持會安排你的。”
“那就是,你現在要走了嗎?”我立在高他二級的階上,與他平視。
雨絲,將他的眼神,慰得多漂亮,多美啊。可是,就要分別。
他輕吻我的手:“保重,你上去吧。”
我搖頭:“我不喜歡一回頭什麽也沒有,你先走吧,我看著你離開。”
他輕笑,有低歎著:“我便也是這樣,你先走吧。母妃讓我先走,我再回頭,我就到大也沒有見到過她了。”
眼裏的心酸和苦澀,讓我想抹平。
直視著他的眼睛:“你閉上眼睛好嗎?”
他合上那美如燦玉的眸子,我抱著他的頭,在他的唇上,印上了自己的唇。
冷冷的,又輕顫的,我輕輕地吻著。
他抱緊我,狂烈地吻著,吸吮著我的氣息。
要忘了天長地久,要忘了紛爭亂世,深深的吻著,就想一輩子就不放開,要把彼此都融合到心裏去。是誰的淚,我的,還是他的。
他不清了,鹹鹹的,落在唇角,也落入二人的口中。
無法呼吸,我緊緊地抱著他的手,一手輕輕地抹起淚,再看他時。
彼此都是笑,我輕點頭:“你看著我上去,你要小心,你不能食言。”
“如何忘得了你。”他從心間發出的聲音。
眸子裏,盡是神采奕奕:“我的倪初雪,世人誰及得上你的一半。”
“再見。”我輕輕地說。
轉身,一階一階地往上走。
上到最頂一級的時候,再回頭,他還是站在那裏看著。
我揮揮手,朝他嫣然一笑。
他輕笑,揮揮手,讓我再走。
我也怕,一回頭,我永遠也見不到他了。
深深地看他一眼,還是輕快地往裏麵走。
山間響起了深長的聲音:“倪初雪,倪初雪。”
我輕笑,這樣也罷,也能讓我知道,他曾送我來過。
原來,每一個人的心都是這樣的脆弱。
我也是,小的時候,下著大雨,娘帶著我出去,給我買了好多的東西吃,然後給我銀子叫我去買捏麵人。
我一回頭,我的娘就不見了。我急得大哭,那種無助和心空的感覺,到現在,還在糾纏著我。
我小小的年紀,居然尋著一點記憶,哭著就往回跑。
雨中,是奶娘紅著眼睛抱起了我。
再後來,我就更怕了。我用力的學,我拚命的學,我聽話。
可我長大了,我還是怕。
大大的平台,四周,都是香爐,還有遠處高高低低的塔,悠揚的鍾聲。
有著江南特色的道觀,好幾個素衣的老尼已在門口迎接。
我擦起眼角的淚,看一眼飄風著細雨的天氣。
他無論如何,他都會安排妥當我的,太細心了,總是能考慮周全。
“施主。”慈眉善目的藍衣女道士輕輕地叫著。
我一笑,將淚給逼回去,低下了頭:“倪初雪打擾了。”
“無妨,七皇子乃救世之人,七皇子所托,本道盡心竭力能做一些,施主去換衣服免傷寒。”
我還是有些不相信,裹著暖暖的衣服,唇上還有他的氣息。
可是,他走了。
他這樣的安排,他以為,我就猜不出來嗎?唉,我知道的,隻是不想說,不想問,怕是他難過,他也不想這樣啊。
出道,還真應了樓破日的那支黑玉釵了,隻可惜,我把它捐出去了。
等吧,有等的日子也是不錯的。
心中有牽掛,我並不是空空如也,一無所有。
如果我留在這裏,可以讓他無牽無掛地打仗,去拚搏,我是願意的。
我低低地笑著,有些心酸,有些嘲意。
鍾聲一聲一聲清清悠悠,讓腦子也輕鬆了許多。
不能改變所有的一切,就去適應吧,日子,不是就這樣熬過來的嗎?
道觀裏,有很多的女道士,我不知道那一個是七皇子的母妃,也沒有興趣知道。
建築在這高高的山崖之上,處處可能巨大的岩石,讓人讚歎大自然的奇觀。
她們正在做早課,我獨自一個在塔邊轉悠著。
走得累了,便坐下來,幻想著,一個轉身,就能看到我想念的人。
有些傻傻的,我有些好笑,低低地歎息。
他走了,似乎也帶走我的心。
我站起身,輕輕地在塔上寫著:我想你了,我想你了。
總是,來來回回這幾個字,手指寫得有些生痛。
“倪施主。”一聲慈悲的呼怕。
我斂首有禮地說:“道長。”
“還習慣嗎?”她輕柔地問。眉目中,那般的好看,可以知道,她年輕的時候,是多美,可是,她的左臉,那長長的刀痕,劃得必是好深,讓邊邊上的一些肉都糾結起來了。但是她慈眉善目,看起來也不讓人害怕。
我搖搖頭:“才來,還沒有來得及習慣。”
“或者,倪施主可以去聽聽早課,清淨一身煩惱。”
我輕笑:“倪初雪是愚笨之人,甘願在紅塵中飄浮著,受這塵世之苦。”
“好孩子。”她笑著,輕拍我的肩:“七皇子也是一個好孩子。”
我攏著眉,眼裏有抹觸動:“道長,七皇子,是你的孩子嗎?”
她搖頭輕笑:“七皇子是我們燕朝人驕傲的孩子。”
我要聽的,不是這樣啊,有些焦急地看著她。
她又低歎地說:“是誰的,重要嗎?過去的事,再重翻,隻會讓人添起新愁。”
或者吧,過去了就過去了。
我點頭:“是的,道長。”
“聽說倪施主善畫,不知倪施主可願為無塵緣畫上一幅。”
我看到她眼底的憐憫之意,輕輕地吐出一口氣,疲憊地笑了笑:“是七皇子告訴你的吧,他是一個很細心的人,他怕我寂寞著,可是,道長,我還是很想他。”
她輕輕地搖頭:“紅塵之苦啊,施主說出來,或是心裏好過一些。”
我低下頭:“我知道,太子,也就是當今的皇上,欲想立我為妃,他帶我回去,不是一個最好的時候。或者,我會受傷,或者,更多的不情願。邊關也告急,我再回邊關,總是逃不過糾結的命運。”
“孩子,苦嗎?”她眼微微的紅了。
我搖頭,微弱地笑著:“不苦。心中有個念頭,就什麽都不苦了。謝謝你,道長,我心裏也暢快多了。給我一點時間,我也會想通的。”
我從來就不喜歡這樣過日子,不是嗎?
我舒了一口氣:“道長,我現在就下山去買筆墨紙硯,畫畫,也是我最喜歡的,總是帶著我很多的快樂和心思下去。”
這樣,日子就能過得快一些。
走一階一階的石階,這一路上,都有著我和樓破邪的記憶。
就算他不來接我了,我也會過得很好的。
真的,倪初雪,除了愛之外,還有很多的東西。
難過的事,會過去,快來的事,也會過去,留住的是什麽呢?
這一條路上,有一個男人,深深地抱著我,我知道,心頭便也是快樂了。
避世的生活,每天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我習慣了鍾聲相陪,心也靜了很多。,
理清了好多我和七皇子,和上官雩之間的事。
每天畫,盡心盡力地畫著,對於外麵的紅塵俗事,我一無所知。
忽然,我有些想念秦淮了,在這裏住了一個月,隻知道滿天的飄雪帶著冷風吹得人寒心。
我想念起秦淮的千裏漂雪,水疑成冰,透亮透亮的。
我想我的奶娘了,冬天,總是最多的思念連起來的。
我去跟道長說的時候,她沒有說什麽?送了我一支陰陽二極釵,幫我將發束起來。
慈愛地說:“現在亂世中,還是得愛護自己,要會保護自己。”
我淺笑:“我知道的,道長。”
“好好看看。”她輕輕地說,眼裏有些欲言有止,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我點頭:“我會小心的。”
雖然,我等了一個月,還是沒有音訊。但是,我也慢慢地平靜了。
如道之所說,情不過是紅塵俗事,心裏的牽掛,怕是驚濤駭浪,所以,我用力地平息。
就算他不來了,我也不會傷心,不會再流一滴淚。
我太了解他了,如果他不來,我可以理解。
如果他死了,我會想念他一生,堅強地,過我的日子。
如果,他回宮裏,那就是無緣吧。
就是這般,這是最壞的打算。
再看一眼這坐了許久的道觀,有種親切之意,我也是無家可歸之人了。
如果飄蕩得久了,累了,我還會回這裏來。
大雪四處紛飛的,我一下山,我也分不清是東南西北。
問了許久,有人才說,往京城走,再南下就是了。
這我還用問嗎?就沒有更近一點的路。
買了些包子,細細地咬著,食物的暖意和香氣,讓我有了些精神。
走了幾天,也沒有好好地睡上一覺,我一個道姑的打扮,倒也是方便了許多。
燕朝還是頗為重視道學之類的,因為先皇一直在尋長壽之事,所以,宮裏少不了這些,也就自然的,地位就高起來了。
坐在一張桌,看著外麵的大雪紛飛。一杯熱茶,就湊一口包子,倒也是暖心。
“你們聽說了沒有,皇上要經過我們這裏了。”有人興奮地叫著。
我豎起耳朵聽,有些好笑,皇上不過是經過,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新皇一上來,就是不同啊,邊關也沒打了,戰爭也平了。還是新皇好,不管誰當皇上,咱老百姓呢?就不喜歡亂七八糟的。對不對?”
周圍都是湊熱鬧的聲音,這就是塵世,多舒服啊。
我在想,人有七情六欲,怎麽會分得開呢?無塵緣,真的就可以做到無情嗎?
“這也是七皇子的功勞。”有人不平地叫:“沒有他,早就讓人攻下了。”
“那倒是,他不是回宮裏皇上封了王嗎?”
這些小道消息,總是茶餘飯後讓人津津樂道的消息。
這幾天下大雪啊,把心也磨得白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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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樓
我付了錢,出小茶館,天地之間,都是銀白的。
攏緊衣服,快步地往前走著,還真是冷啊。
聽說皇上要來,那我就刻意走小道,不走官道,遇見,倒不如不見。
站在山頭之上,看到那威武非凡的隊伍,旗子時明黃色的,一條條九五至尊的龍就繡在上麵。
那就是皇上啊,一個曾經和我是朋友,最後卻是變了樣的太子。
搖頭輕歎,跟著幾個人一起走。
皇上一來。連大路都封,不許路人走,不得已,很多趕路的就走山路了。
“無情鎮無塵緣那山上,發生了大雪崩,整個道觀,都困住了,沒有人上得去,聽說上麵死了不少人啊。”前麵趕路的人搖頭歎氣地說:“你看,皇上來了,本就不趕這條雪路的,還是去看看,那無塵緣裏,可有一個先皇最寵愛的妃子呢?”
是這樣嗎?心也在刺痛了起來,那個待我極好的道長,我才下山幾天,就發生了雪崩。
那裏是山高些,石大些,也不至於吧,可是今年,這麽早就下雪,下得這麽大,也是有可能的啊。
我著急地問:“大叔,什麽時候發生的?"
"大概是五天吧,聽說是夜裏發生的,早上的時候,滿山都是石頭和雪球。就沒有一個人能上得去了,那些山路上,都是石頭,連路都堵死了。”
我拎著包袱二話不說就往回跑著,心裏隻有一個念頭,我得回去。
他們會以為我出事的,而且,她們對我很好,我還能一走了之嗎?
是我命大嗎?那天,正好是我下山了。
冥冥之中,上天又在安排什麽呢?
我還記得道長溫柔地為我綰起發,說要保護自己要照顧自己。
她是不是,就是七皇子的娘。
樓破邪已收到消息,他一定會來,而且,要是沒有看到我,怎麽會不遺恨終生呢?是他,把我送到那裏去的啊,而且他的娘也在那裏啊?
如果說,他心裏一點也不想了,他可以不讓我去。天下之大,並不是隻有無塵緣那裏一個道觀,不是嗎?他心中的情,還是怯,他連上去也不敢,又想著。
跑得過急,冷冽的氣息嗆得我心口發疼。
我不能讓皇上發現我,但是,我又要讓七皇子知道,我還活著。
天的變故,是對我命運的改變。天意如何,那是不可能阻擋的,但是,我不想讓他擔心,我也想去看看她們,住那麽久,要是說無情,是假的。
但願,她們都沒有事。
我也不知道,或許我不該往回走的,明明是注定好了。
再往回走,終是會改變。
我小心翼翼地避開著皇上的隊伍,我卻不知道,不能避開的,終是避不開。
不該回頭的,或者,就讓他們當我是死了,也不讓我低低地歎息。
可是,我就是忍不住心裏的一些顫動,激動,咬咬牙,往回走了。
雪下得更大,風吹得更狂。
用光身上所有的錢,買了馬和板車,趕著就往那裏走去。
雪地上二道輾痕,輾開潔淨的雪道,輾碎冰雪,一直往無情鎮而去。
一入到無情鎮,就會發覺,這裏戒嚴得很,別說那高山之上的道觀,就連鎮上,也都流落了不少的大石,好多人正在抬著,忙忙碌碌來來回回地走。
而有些地方,是不允許人隨意進入的。
那倒是好,我也沒有想過要進入。
好多的燕朝軍隊,都湧入了這小鎮,不足萬人的小鎮,一下就熱鬧起來了。
我到的時候,已是晚上了,黑糊糊的,又映著雪的光。
我疲累地舒了一口氣,在牆角邊過了一夜。
這小鎮,還真是連個棲身的地方都沒有了。
我也算是雜草一樣的人,隨處就可以安身了。
第二天一早,天才發白,我就悄悄地從一側去,並不走大路。
看到上道觀的小路上,也是大石鎮壓著,上下不得。
最慘的是,似山下的水,不斷麵地漲著。
雪一融還會化水,再冰著,就成了冰。
石頭一滾下來,砰砰直響著,讓人聽了心裏害怕。
我並沒有去搬,就憑我一個,怎麽也是搬不動的了,隻能望石感歎。
我耍些小聰明,在石頭上畫下一隻小狗,圓圓的頭,圓圓的眼。
他要是瞧見了,他會知道的,隻要顯眼的地方,我就畫。
聽到有人的聲音,趕緊就往山裏的地方走去。
好多的燕兵過來抬石頭,嘴裏嘟喃著:“這後方也不是辦法啊,這麽多,如何搬得了。我們皇上還真是重視這上麵的尼姑,是不是都長得漂亮來著。”
“你廢話少說,塊搬,小心掉腦袋,皇上的是你也敢說。”
“就說說嘛,有什麽不可的。”
我看著遠方,卻是杳無人再來。
我不知道,他來了,還是沒有來,但是在這裏也不是辦法,太冷了。
中午的時分,他們休息,我就往外走了,有人必疑地問:“哎,你這道姑,是從上麵來的嗎?”
我鎮靜地說:“不是,我是從另一鎮過來的,我師父讓我到這山上來拿東西,可是,這山都封了。肯定是不能再上去了。”
“是啊,封了好幾天,也不知上麵是活的,還是死的了。”
“那,你們什麽時候能通好這些路呢?”我低聲地問著。
心裏暗笑,我還真是穿上道服,梳上發,就充起道姑來了。
“這也難說啊,就是通了你也上不去,皇上,知道嗎?”拽拽地問。
我當然知道了,裝作惶恐地點點頭:“怎麽了?”
“皇上得上去,我們燕朝最利害的七皇子,也會上去,閑雜人等,就不能上去了,明白嗎?”
“哦。”我輕點對:“七王爺?”
“是啊,我們的七王爺,對擾遼兵,聞風喪膽的七王爺。”
他還怕我不知道一樣,將樓破邪說的那般的厲害。
這般快就做了王爺啊,我是不是要去恭喜他一下啊。
“我們七王爺就在前麵指揮著,不過,可是不能靠近的,你啊,等個十天半個月,那時就可以上山了吧。”
是真的來了,我如此的了解他。
但是,我還不能去見他,前麵,必是有人認識我,局時,樓破日何嚐不會找到我。
我不知道他究竟知不知我留在山上,隻為了前朝的一個妃子而來嗎?
有些不可思議,皇上不是那種念舊情的人。
連秋池也容不下,她如處的愛他,愛到,不顧一切地為他撲火,包括將所知的,在燕朝的奸細都一一地說了出來。
就連養大她的黃公公,也幸免不了。
但是,她是愛錯了人,到最後,讓耶律重所殺。
往回頭,到了鎮裏,在入鎮的那石門邊,我畫了一個大大的圓狗狗。
滿意地看了一下,就往左邊而走。那有個破廟,也可以窩身。 沒有辦法啊,他留給我的錢,我都花完了。
有些落魄,有些輕笑,不知是誰留下的鐵鍋,破碗,弄些雪,洗洗倒是還可以生火煮些熱水喝。
我抱著膝,看著火苗騰騰地生起,也驅走了一些寒勁。
直到天黑了,還是沒有人來。
我很失望,我是白折騰了一天了,居然沒有找來。
他不會現在還不回來嗎?是的,他可能會,他要是執著一件事,非是沒日沒夜不可。
他那時研究陣圖,他整整三天就沒有合眼。
我歎了一口乞,他就走這樣啊,從不會為自已著想一下。
一件心碎叫聲,破破碎碎地傳來,隱隱約約中,我似乎聽到了“雪,雪。”這樣的叫聲。
是誰呢?在這大雪夜裏,如此的心碎。叫得這般的淒涼。
也感觸到我的心裏去了,我低低他一歎,吹著破碗裏的熱水,讓這水也能暖暖身子。
又聽到了,這一次,有些清楚了一些,那叫我的聲音,有些熟。 “雪,初雪。”是這樣叫的,斷斷續續,破破碎碎,我卻是聽到了。
丟下手中的碗,我跑出廟門,看到那踉蹌在雪地上的身那,黑黑的,看不太清,行一步,停一下,仰起頭似乎在喝著酒。
那高大的身影,如處的孤傲,冷寂。
帶著一些微微的哭腔,借著月亮往山的那一邊走去。
我捂住嘴,心在破碎著。
我能叫住他嗎?叫住了,或者,壓抑的心,不會再平靜,再安穩。
如果我不叫他,那,他要仿心多久。
我仰著頭,咬著唇,成鹹的淚在唇上散了開來。
一切都變得遙遠,那孤單在月下的身影,那麽冷寂,那麽悲酸。 我如何能不感動,如何能不心酸。
“雪,回來。”聲音在雪地裏,特別的又清亮,有些嘶啞。
我怎麽能忍得住呢?我怎麽能讓他如處的撕心裂肺呢?拚命地跑了過去。
不管那嗆人的冷氣吸到我的叫喉嚨口,如處的生疼,我隻想要追上那抹身影。
我追上去了,我從後麵,狠狠的撲了上去。
把他也撲在雪地上,我緊緊地抱著他的後甘:“上官雩,你為什麽要來。”
他整個人都僵住了,渾身的酒氣衝人,一手還吊著好幾壇子的酒在雪他上攤了開來。
他顫抖著,一手輕輕地抓住我的手,欲想回頭看我:“初雪。”他輕輕地叫。
“不要回頭。”我怕我會受不了,就這樣,抱他一會兒。
即然我決定了和樓破邪,我就不能再招惹上官雩。
他太好了,為什麽要來,為什麽要這樣心傷,我怎麽能說對不起,我怎麽能可以不感動。
“是你嗎?”低低地叫聲,還有顫抖。
我埋首在他的寬厚的後背,用力地點點頭:“是我。”
手一緊,他緊緊地抓著,我聽到他大力鬆氣的聲音。
然後他整個人放鬆就趴在雪地上,笑著:“不是做夢吧。”
“不是。”我哭了,哭得很傷心。
為什麽每一次,在我最孤獨,最無助的時候,總是上官雩呢?
我能為七皇子找很多的理由,他也不曾放棄過我,我還是無法抹殺了上官雩。
我怕再掀起心裏的驚濤駭浪,一個人的心裏,本來就不可能有二個人。
也沒知說誰合適,誰不合適。
叫我,如何不落淚呢?如此孤傲的上官雩,帶著心碎的聲音,一直在叫我,回來,回來。
是不是,怕我走得太孤獨了。
他知道我怕一個人啊,我其實心裏很不安的啊。
我理首在他的背上,在他的衣服上抹著淚。
宮女 作者: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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