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典諾貝爾委員會2011年10月6日下午1點(北京時間10月6日下午7點)宣布諾貝爾文學獎得主。瑞典詩人托馬斯·特朗斯特羅姆獲得2011年諾貝爾文學獎。瑞典科學院稱“他以凝煉、簡潔的形象,以全新視角帶我們接觸現實”,“托馬斯·特朗斯特羅姆大部分詩集以凝煉、簡短和深刻的比喻為特征。在其最近的詩集,特朗斯特羅姆轉向了更為短小、更為精煉的模式。”他的詩歌最大的魅力是新,他認為“詩人的創作應是不斷擺脫自己的過去”。
當代歐洲詩壇最傑出的象征主義和超現實主義大師
托馬斯·特朗斯特羅姆(Tomas Transtromer),1931年生於瑞典。1954年,詩人二十三歲時發表了處女詩集《十七首詩》,轟動瑞典詩壇,被文學史作者揚.斯坦奎斯特稱之為“一鳴驚人和絕無僅有的突破”。此後,特朗斯特羅姆發表了《途中的秘密》(1958)、《半完成的天空》(1962)兩部詩集,均獲得巨大成功。此外,他還發表有《音色與足跡》(1966)、《看見黑暗》(1970)、《波羅的海》(1974)、《真理的障礙》(1978)、《野蠻的廣場》(1983)、《為死者和生者》(1989)、《悲哀貢多拉》(1996)和《巨大的謎語》(2004)等十餘部詩集。
托馬斯·特朗斯特羅姆1956年在斯德哥爾摩大學獲得學士學位,並在該大學心理學係任職,所以托馬斯的真正職業是心理學家。
托馬斯·特朗斯特羅姆多次被諾貝爾文學獎提名,被譽為當代歐洲詩壇最傑出的象征主義和超現實主義大師。1990年患腦溢血導致右半身癱瘓後,他仍堅持純詩寫作。有人甚至發出這樣的感歎:“特朗斯特羅姆癱瘓以後,歐洲最好的詩人在哪裏?”
他的詩歌被譯成了四十多種文字,他的詩歌影響著包括中國在內的許多國家的詩人。1992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沃爾科特曾說:“瑞典文學院應毫不猶豫地把諾貝爾文學獎頒發給特朗斯特羅姆,盡管他是瑞典人。”
諾貝爾委員會頒獎詞稱:“通過凝煉、透徹的意象,他為我們提供了通向現實的新途徑。”(Through his condensed translucent images he gives us fresh access to reality)
中國詩人紛紛祝賀
詩人終於獲獎,這一消息在中國詩人中也激起了反響。上一次獲得諾獎的詩人是在1996年得獎的波蘭女詩人辛波絲卡。此後有15年的時間,詩人都與諾貝爾文學獎無緣。
而特朗斯特羅姆還與中國詩壇頗有淵源。聽到特朗斯特羅姆獲獎的消息,於堅等中國詩人紛紛在微博發言表示祝賀,稱“很高興”,“實至名歸”。
詩人俞心樵(微博)說,十多年前,他集中閱讀了特朗斯特羅姆的詩集,詩集是他的老朋友西川寄來的,翻譯者是李笠。“這位北歐詩人對北島等中國詩人不同程度地產生過影響。今天,他終於獲得諾貝爾文學獎,實至名歸,值得高興。”
詩人藍藍(微博)也感歎說,這是“遲到的諾貝爾獎”,隻因為特朗斯特羅姆是瑞典人。2009年8月,藍藍曾和詩人李笠、王家新、趙野、沈奇曾經到特朗斯特羅姆家做客。“還記得他溫和的笑容,純淨的藍眼睛,以及他和妻子相濡以沫的深情。”
就在今年,特朗斯特羅姆還獲得了中國詩人黃禮孩設立的“詩歌與人”詩人獎。
詩人沈浩波(微博)說特朗斯特羅姆在“歐美活著的詩人中,他是最好的”。沈浩波還貼出其代表作《果戈理》,並稱“我自己寫詩不喜歡這種意象風格。但老特能寫到這個水平,那就頂級。對頂級詩人來講,什麽風格不風格,完全無所謂。中國學院派詩人也愛玩兒意象,差距太大。關鍵不在技術,在靈魂。詩是靈魂的藝術。不是意象,不是詞語,也不是語言。”
曾兩次訪華
1985年4月,詩人特朗斯特羅姆首次訪問中國,並參加了在北京外國語學院舉辦的“瑞典詩歌座談會”等活動。詩人北島陪他遊覽長城。北島回憶,“那天托馬斯很高興,麵色紅潤,陽光在他深深的皺紋中轉動。他觸摸那些城垛上某某到此一遊的刻字,對人們如此強烈地要被記住的願望感到驚訝。我請他轉過頭來,撳動快門。在那一瞬間,他雙手交叉,笑了,風掀起他開始褪色的金發。”
2001年特朗斯特羅姆再次訪華時,是坐在輪椅上來到北京的。他於1990年中風後偏癱。此次在北京,他受到了中國詩人們和詩歌愛好者的追捧。他們在北大專門為他舉辦了一場詩歌朗誦會。在朗誦會上,聽不懂中文的特朗斯特羅姆一聲不發,表情莊嚴沉靜地諦聽。之後他說:“受到如此隆重的歡迎出人意料,語言不通這時候顯出了妙處:我不至於因此驕傲起來。”
北島等詩人均受他影響
詩人北島是特朗斯特羅姆的第一個中譯者。早在1984年,北島就在《世界文學》1984年第4期發表了署名石默譯的《詩六首》,它們是:《對一封信的回答》、《記憶看見我》、《黑色明信片》、《很多足跡》、《車站》和《自1973年3月》。
1985年,《外國文藝》第3期發表了李笠譯特朗斯特羅姆的《樹和天空》等五首。1987年4月,詩人北島編譯的《北歐現代詩選》在湖南人民出版社出版,其中有特朗斯特羅姆詩歌9首。
特朗斯特羅姆的詩作對許多中國詩人產生影響,包括北島、王家新、西川、李笠、陳東東等人。北島曾這樣評價特朗斯特羅姆:“他的作品把象征主義、表現主義、印象主義與傳統的歐洲抒情詩結合了起來,並體現了他的宗教信仰所帶來的某種寧靜。”“托馬斯的寫作不存在進步與否的問題——他一出場就已達到了頂峰,後來的寫作隻不過是擴展主題豐富音域而已。 “
目前特朗斯特羅姆作品在國內的譯本包括:南海出版公司出版的《特朗斯特羅姆詩全集》(2001年,李笠譯);河北教育出版社出版的《特蘭斯特羅默詩選》(2003年,董繼平譯)。
特朗斯特羅姆代表作:
果戈理
夾克破得像狼群
臉像大理石板。
在那輕率而錯誤地沙沙作響的小樹林中
坐在他的信件的圈裏,
心像一片紙屑穿過充滿敵意的通道
而飄動著。
日落現在像一隻狐狸匍匐爬過這個國度,
一瞬間點燃草叢,
空間充滿角與蹄,而下麵
雙座四輪馬車像影子一樣在我父親那亮著燈的
院落之間悄悄滑動。
聖彼得堡與湮滅處於同一緯度
(你看見那斜塔上的美人嗎)
在冰封的居民區周圍,穿鬥篷的窮人
像一朵水母漂浮。
在這裏,籠罩在齋戒中,是那些從前被歡笑的畜群包圍的人,
但這些人很久以前就把自己遠遠帶到樹行上的草地。
人們搖晃的桌子。
看看外麵吧,看見黑暗怎樣劇烈地焚燒整整一條靈魂的星係。
於是乘著你的火焰之車上升吧,離開這個國度!
(董繼平譯)
開放與關閉的空間
一個人用其手套般的職業感覺世界。
他中午休息一會兒,把手套擱在架子上。
它們突然生長,擴展
從內部翳暗整個房子。
翳暗的房子遠在春風中。
大赦,低語在小草中蔓延:大赦。
一個男孩拉著斜向天空看不見的線奔跑
他對未來的狂想像比郊區更大的風箏在飛。
往北,從頂峰你能看到無邊的鬆林地毯
雲影在那裏
一動不動。
不,在飛。
(北島譯)
尾曲
我像一隻鐵錨在世界的底部拖滑
留住的都不是我所要的
疲憊的憤怒,灼熱的退讓
劊子手抓起石頭,上帝在沙上書寫
寂靜的房間
月光下,家具站立欲飛
穿過一座沒有裝備的森林
我慢慢走入我自己
(李笠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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