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前夜的飛機場,依舊熙熙攘攘,人滿為患。結束度假的人們背著重重的行囊,疲憊地穿梭在機場各個地方,找尋自己的歸路。
小米和蘭姐、阿丹也站在一角,說著最後的離別之言。小米神色凝重,雙眼因昨晚的哭泣顯得有點紅腫,那付三個人一起逛街時買下的“孤妻”太陽鏡高高地架在頭發上,要不是晚上,她早就用它來遮掩自己的落寞了。
蘭姐給小米一個擁抱,握著她的手,說著安慰的話:“到了南京,可別意氣用事啊,要冷靜,沒有什麽過不去的坎兒。有什麽要幫忙的,記得給我們打電話,啊?”
小米一個勁地點頭,眼淚已經在眼眶中打轉。她從包裏拿出兩張小紙條,分別交給蘭姐和阿丹,“這是我的e-mail和國內電話,”接著又對阿丹說,“阿丹,謝謝你。。。祝你和大偉幸福。”
小米力求語調平靜緩和,可居然說得那麽吃力。她伸開雙臂也和阿丹擁抱,阿丹也立刻回應,禮貌地伸手抱了一下,並禮貌地回答:“也祝你旅途順利,一切平安。”
機場的大屏幕上,正播放紐約時代廣場上的跨年迎新倒計時活動。“十、九、八。。。三、二、一、零-----”廣場上頓時沸騰起來,隨著銀色的大蘋果緩緩落下、色彩繽紛的禮花炫耀升天,簇擁的人們立刻歡呼起來,又擁抱又接吻,人人喜氣洋洋,一片歡欣鼓舞。東部已經率先跨入2011年了。
小米她們抬頭望著大屏幕,心情卻一點都沒有被感染,阿丹默默無語,蘭姐若有所思,小米麵無表情。還是小米打破尷尬,說:“不早了,我也該登機了,你們回去吧,謝謝你們。” 蘭姐最後囑咐:“一切小心,我們等著你!”
小米邁開步子走向了登機口,到了門口,小米轉過身來,擠出一個笑容,和蘭姐和阿丹揮了揮手,然後就快步走了進去。蘭姐和阿丹目送小米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入關口,心中悵然,若有所失。
送走小米,蘭姐和阿丹也要分手了。走過垃圾桶時,阿丹突然走了過去,居然把小米給她的紙條撕了一分為二,扔進了垃圾桶!蘭姐站在一旁看呆了,嘴巴張成了“O”型,禁不住用手掩住嘴巴,問道:“怎麽回事?”
阿丹嘴角向上撇了一下,冷冷地反問:“聖誕夜在你家,你沒看出來嗎?小米怎麽會切到手的?”
是的,聰明的蘭姐看出來了! 她隻是沒有說出來。以為今天阿丹也來為小米送行,便是不知,那自己將會保守這個秘密一輩子,來維護三人之間的友情,沒想到,紙,到底包不住火,阿丹心知肚明得很哪,那,那自己,能說什麽呢?
阿丹似乎並沒有讓蘭姐難堪的意思,在蘭姐還沒有想好回答之前,就又說道:“沒什麽,反正我和大偉也是遲早的事,隻是沒想到是現在。”說著下意識地摸了摸肚子。蘭姐看著阿丹,又一次被怔得瞠目結舌,無言以對。
阿丹回到家中,見大偉去朋友家爬梯還沒回來,忙把前幾天偷偷整理好的旅行箱拿出來,最後胡亂地塞了點衣服進去,關上箱子,一步一步吃力地搬下樓去。她要走了,要離開這個冰冷的家了。
這幾天來,她和大偉都沒有說過話。大偉接到小米的email後曾打了無數個電話給她,又冒然地去過她家,可都沒見到小米。最後大偉絕望了,知道小米和他真的結束了。他放棄了尋找小米,也不知道怎麽和阿丹開口,索性把自己關在房間裏,用昏睡來度過漫長的一天天。
而阿丹,心中主意已定,也不再多言。今夜,她選擇離開,要重新開始走自己的路!
冬天的 氣氛真的是越來越濃重了,冷風嗖嗖,這荒寒的城市猶如沒有圍牆的牢籠,令人窒息。阿丹拉著行李箱走在無人的街道上,隻有燈光投射下的自己的影子淒涼地陪著 她,跟隨著她。阿丹回頭看了一眼遠處的燈火,心裏突然想對父母說:“爸媽、弟,我讓你們失望了,我沒能按照你們期望的路走下去,對不 起。”
這時,天空中忽然紛紛揚揚地下起了雪。這個從來不下雪的城市今年怎麽了?阿丹伸手試圖接住那一片片飄雪,隻有,這雪花,還是幹淨的。
此刻, 大偉已經回家了。他打開燈,見餐桌上留著一封打開的信,紙上寫著自己的名字:“大偉,我走了,我們的律師將會和你聯係。你不必驚訝,這一切不 是你一個人的錯,而是我們都錯了。也許我們的結合本身就是錯誤,也許我們的緣分已盡,你和我終將走回原點。如果生命可以重新來過,但願我們都別再犯錯。祝 你我在新的一年裏都能快樂起來。丹。”
大偉讀完信,雙眼已經模糊,他跌坐在椅子裏,雙手深深地插入頭發中,掩麵而泣。那張畫著玫瑰花的信箋無聲地掉在地上,被一陣風吹起,不知吹到了哪個角落裏去了。。。
一架飛機在黑暗中慢慢掠過,正飛向太平洋的那一邊。小米坐在機艙位子上,閉著雙眼,不知道思緒飛向何處,隻聽到耳機裏傳來那首感恩節她唱過的歌《信心旅行》:收拾我所有的行李 搭乘末班希望飛機 和信心一起旅行 這次要學習不逃避 揮別我所有的恐懼 勇敢地走下去。。。
蘭姐坐在窗前,看著飛機紅色的燈光一閃一閃地漸漸消失在黑色的蒼穹中,她打開《聖經》,那行許久以來都沒誦讀過的經句赫然躍入眼簾:“愛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愛是不嫉妒,愛是不自誇,不張狂,不作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處,不輕易發怒,不計算人的惡,不喜歡不義,隻喜歡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愛是永不止息。”(《新約·哥林多前書》第13章)
遠處,傳來了劈裏啪啦的焰火聲,五彩繽紛的煙花相繼升天,在黑夜中綻放成一朵朵絢麗的花兒,又刹那間變成點點火星,降落、消失在一片夜幕中。新的一年,終於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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