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0

來源: 薑爺 2013-11-13 08:37:29 []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次 (69107 bytes)
回答: 11~20薑爺2013-11-13 08:24:22

   
    江河湖海 江河卷: 21~30

    21。第二十一章 再次入村
    22。第二十二章 漂泊
    23。第二十三章 接頭人
    24。第二十四章 改頭換麵
    25。第二十五章 躲藏
    26。第二十六章 來自部門的消息以及離去
    27。第二十七章 擦肩而過以及決定
    28。第二十八章 葛全
    29。第二十九章 兩隻狐狸的親熱
    30。第三十章 試探
 

    第二十一章 再次入村
 

    車子來了一個在月夜之下,來了一個急刹車,揚起了大量的灰塵,何叔好像已經習慣了一般,在這種時候跳開了一步,及時的掩住了口鼻。

  車子挺穩以後,一個人從車子上跳了下來,借著月光,我認出來了,那就是沁淮,隻不過也不像他。

  亂蓬蓬的頭發,胡子拉碴的臉,兩頰都已經陷了下去,看起來瘦的厲害,而衣服也是亂七八糟的穿著,根本就和印象中那個還是比較注重形象的沁淮差得太多。

  可是,他是我的兄弟,我又怎麽能認不出他來?我睜大了眼睛,望著天上的月亮,才努力的把眼中的淚意忍了下去。

  “何叔,真的明天不要來釣魚了,我很抱歉我沒有心情來接你,我真的很煩躁,做任何事情都很煩躁。”沁淮沒看見躲在樹後的我,或者他根本是對什麽都心不在焉,他朝著何叔走去,開口說話的聲音異常的嘶啞。

  何叔沒有說話,或者是還來不及說話,沁淮已經開始大吼大叫起來:“何叔,我真的不明白,你也算看著我和承一長大的人,你怎麽就能這麽絕情,天天來釣魚,釣魚!釣魚真的有那麽重要嗎?”

  “或者這能平複心情,沁淮啊,你那麽大了,遇見事情不能冷靜一些嗎?”何叔的聲音有些無奈。

  “冷靜個屁,我X他媽的冷靜,那是我兄弟,比親兄弟還親的兄弟,我們一起經曆過幾次生死,我都恨不能替他去死,你說我怎麽冷靜?”沁淮此刻就如同一頭被激怒的獅子,幾乎是在咆哮。

  何叔歎息了一聲,而我這時再也忍不住了,從樹後走了出來,強忍著喉頭的哽咽,說到:“我都還沒死啊,你一口一個替我去死,是個什麽意思?如果我真要死了,你也不用替我去死的,幫我照顧好該照顧的人。”

  說完,我微笑著看著沁淮,我不想太難過,因為我身邊在乎的人已經為我難過了太久,我的存在不是讓他們難過的,我希望我的存在能給他們幫助,能給他們保護,能讓他們開心。

  沁淮看著微笑的我,一下子愣住了,下一刻他仿佛不相信自己眼睛一般的朝著我跑來,但是因為太激動,跑得有些跌跌撞撞,終於在離我兩米不到的地方摔倒了。

  然後他就這樣半跪在地上,忽然朝著天空吼了一句:“天呐,我真TM,真TM...”然後他竟然說不出話來,聲音變成了斷斷續續的哽咽。

  我走過去想要扶起沁淮,其實是想哭的很,隻是不想哭出來,轉移注意力。

  沁淮卻伸手一把拉住我,一下子狠狠的給我來了一個熊抱,手使勁的在我後背拍著,打著,他喊著:“我X,熱的,是活的陳承一,是活的。”

  說著,沁淮就不說話了,我能感覺到他哭了,隻是三十幾歲的男人,已經不想再哭出聲了。

  我抹了一把眼睛,說到:“嗯,活的。”

  “活的真好。”沁淮使勁的拍了我兩下,終於放開了我,然後拉著我一起站了起來,這時,他已經抹幹了眼淚,望著我大笑起來:“看你這副樣兒,走的是丐幫範兒?”

  是的,這一個月我刻意不刮胡子,為的是以後能改變形象,而我偏偏是絡腮胡,此刻胡子滿臉都是,估計一下子老了十歲,而且不用照鏡子,也知道那頹廢的樣兒。

  另外,我怕懸崖,衣服也磨的破破爛爛,配合著這滿臉胡子,頭發也沒怎麽理過的樣子,沁淮說我是丐幫範兒,確實是沒錯的。

  “上車再說吧,如果這次耽誤久了,那監村的人說不定會懷疑。”何叔終於忍不住走過來,對我們說到。

  “監村的人?你是指每天出村入村都要盤問那些人?”沁淮顯然不知情,看見我活著,他高興的什麽事兒都忘了,什麽疑問都沒有了。

  “是的,之前對你有隱瞞,那是迫不得已。”何叔解釋了一句。

  沁淮卻出乎意料的顯得並沒有多計較,而是打開車門快速的上了車,說到:“那幫家夥,我說看他們不順眼呢,還說是幫忙找承一的,天天站那兒杵著,也沒見幹啥鳥事兒,還囉嗦什麽,快上車啊。”

  沁淮催促著,何叔卻搖了搖頭,說到:“不能讓承一那麽上車,你忘了每次來回他們都得檢查嗎?後備箱有時也得看看。”

  “是啊,我咋忘記這一茬了?都為這個吵過好幾次了!他們卻搪塞我,說傷害承一的人太厲害,可能通過任何方式潛入村子,那時承一就真沒可能活了什麽的,我X!咋辦,何叔?”沁淮一拍腦袋,有些懊惱的說到,見到我之後,這家夥激動過頭,連思維都變得有些緩慢的感覺。

  “開這車來,自然是有機關的。”說話間,何叔竟然翻起了後排座椅的墊子,在那墊子之下竟然有一個小小的空間,可以容納我側身躺在裏麵,而且幾個巧妙的小孔,讓我呼吸不至於困難,掀起墊子以後,何叔看了我一眼,說到:“承一,那就委屈你了。”

  “有什麽可委屈的?”經曆了生死,爬過了懸崖,我真的不覺得呆在這個小空間裏我會有多難受,動作非常麻利的躺在了裏麵,而何叔欣慰的看了我一眼,然後關上了墊子。

  其實躺在這裏麵,實在是顛簸的異常難受,在沁淮停車的時候,我差點沒有吐出來,但是為了不露餡,強行忍住了。

  接著,我聽見了開車門的聲音,然後一個陌生的聲音問到:“何叔,今天釣到魚沒有?”

  “和昨天一樣,一條而已,這湖裏的魚不好釣,常常沒收獲呢。”說完的時候,我透過小孔看見何叔拿過了魚簍子,估計是在給那些人展示‘成果’。

  這些人疑心病可真夠重的!

  接著,我就聽見沁淮罵罵咧咧的了:“釣魚,釣魚,何叔你別一天到晚隻知道釣魚,好不好?還有你們,人事兒不幹,天天查老子,有空去找找我兄弟啊?杵在這兒不幹人事兒,是吧?”

  這小子,演技見長,我在心裏讚許了一下,卻聽見查車的人冷笑了一聲,陰陽怪氣的說到:“楊沁淮,別把你那公子哥兒的脾氣在我們麵前發作,我們這些小蝦米,光腳的難道還能怕穿鞋的不成?再說,我們幹什麽可是上頭的命令,容不得你在那裏嘰歪,難道你真以為我們怕你?”

  這些人自然是不怕沁淮的,他們壓根兒就是另外一個勢力的人,卻說的有板有眼的樣子!

  沁淮一下子就怒火衝天,然後衝下了車去,看樣子是要打架,卻被何叔給拉住了,如果照正常的情況,有人在他心情不好的時候,這樣刺激他,他不生氣才是不正常。

  車子查完了,這幫人終於放沁淮離開了,這一次就像是故意刁難沁淮一般,這些人連後備箱都給仔細查了一次,當然,他們不會查出什麽來。

  車子開入了村子,在車裏,何叔驚奇的對沁淮說到:“你小子沒看出來啊,還挺有心眼兒的。”

  “我又不是真傻子,該怎麽做,我知道。”沁淮的語氣已經變得開朗平靜起來,又恢複了以前的樣子,不再是那個焦躁又暴躁的樣子了。

  何叔欣慰的笑了一聲,沒再說話了,而幾分鍾之後,車子終於停了下來,然後就見沁淮一把拉開了上麵的坐墊,對我說到:“快下來,現在周圍沒人。”

  沒去鄭大爺的院子嗎?我來不及想太多,趕緊的爬起來,然後從車上跳了下來,那邊的何叔則一把扯過我,把我扯進了院子。

  真的不是在鄭大爺的大院中,而是在村子裏比較偏僻的一個院子,我對湖村比較熟悉,自然知道這是哪兒?

  “是故意住在這裏的,就是為了真的找到你比較方便。”何叔解釋了一句,然後帶著我進了屋。

  屋子裏沒有別人,隻有何叔和沁淮,看來這裏原來住著的人,應該為了騰位置給他們,去鄭大爺那裏住了。

  我一下子坐在了椅子上,這兩天的遭遇,和終於安全了的環境,讓我的疲憊一下子得到了釋放,整個人感覺都癱軟了,隻是接下來要怎麽做?

  拖沁淮下水?那是我絕對不願意的!
 

    第二十二章 漂泊
 

    氤氳的熱氣中,泡在水中的我和沁淮都舒服的歎了一口氣。

  “來,接著。”沁淮點了兩支煙,給了我一支,我接過來叼著,深深的吸了一口,緩緩的吐出了煙霧,此刻的放鬆,讓我大腦一片空白,什麽也不想想,隻想沉淪在此刻的安逸之中。

  “這湖村不錯,還在屋裏修一個小澡池子能泡澡,承一啊,你說我們是多久沒在一起洗澡,泡澡了?”沁淮的頭靠在澡池子的邊緣,懶洋洋的問我。

  是啊,這小三層的房間能有一個澡池子倒是我沒有料到的事情,曾經和沁淮還是半大小子的時候,我們倒是經常一起去洗澡,泡澡什麽的,還記得有一次熱水忽然停了,我們倆光著屁股,身在還有肥皂泡泡,哇哇直叫的硬是在大冬天,用冷水洗完了一個澡。

  想到這裏我笑了,也是懶洋洋的說到:“怕是有十來年了吧。”

  “有時想想咱們那個時候真好,沒心沒肺的,也沒啥顧忌,惹了事兒,還有家裏長輩給擦屁股,但這青春的歲月咋就過的那麽快呢?”沁淮的聲音穿過熱騰騰的蒸汽傳入了我的耳朵裏,我笑了笑,沒說話。

  往事不可追,時間如果能停留,這世間還有什麽值得傷痛的事情?

  “這就是槍傷留下的疤痕?”沁淮轉過來,和我並排的泡在澡池子裏問到,我遭遇到了什麽,之前大概就和他說過了,而湖村的情況,何叔也大概和我說過了,鄭大爺那邊是被監控的最緊的,特別是鄭大爺這個人,幾乎沒有行動的自由,天天都有人跟著。

  這幫人,幾乎是沒有顧忌,湖村背後是好多名門勢力,他們也敢這樣‘衝撞’,而部門竟然對他們這樣的行為沒有采取任何的措施,不過這樣應該也是底線吧?

  “問你話呢?”我想事情想的出神,沁淮不滿的催促了一聲。

  “廢話,不然你以為是什麽?”說話間,我也不禁看了看自己的身體,從最初承心哥給我紋的那個紋身,到現在,經曆的事情多了,我身上真的莫名的留下了很多傷口。

  “也沒事兒,男人身上有點兒傷痕,挺好看的。以後打算怎麽辦?何叔說過兩天就出發,部門早就暗示過,把你送到什麽地方了。”沁淮在我旁邊說到。

  我擰幹手上的毛巾,擦了一把臉說到:“暫時就這麽辦吧,到了部門指定的地方,我就去找承清哥他們,先和他們匯合,你也幫我打聽打聽,他們是真沒消息嗎?”

  “是啊,隻有在一個月以前,如月哭著給我打了一個電話,說你出事兒了,可能是沒命了,就沒有消息了,這我不是跟你說了嗎?當時可真是嚇死我了,接完電話,我半天沒反應過來,我是在做夢,還是真的接到這麽一個電話,說你小子死了。”沁淮的語氣中充滿了調侃,但還能聽出當時的悲傷。

  “我家人還好吧?酥肉那小子呢?”說話間,煙已經燃到了盡頭,我隨手掐滅了,這些就是我最後想弄清楚的事兒。

  “叔叔阿姨,還有你姐他們都沒事兒,以為你執行秘密任務呢,我收到消息時,也是半個字沒有透露,畢竟所有的消息都不是肯定,也怕叔叔阿姨承受不起,可這段日子你千萬別給他們打電話。”沁淮關心的叮囑到。

  “肯定不會打。”其實打了電話,不但會暴露我沒死的事兒,說不定還會連累我家人,這事兒就算我是傻子也能想到,沁淮這小子估計是受了驚嚇,現在是事無巨細的擔心我。

  “知道酥肉那小子嗎?其實我接到電話以後,在反應過來以後,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給他打個電話。”沁淮說到。

  “他咋了?”我半眯著眼睛,對於酥肉這個樂天派,我很好奇他會是什麽反應。

  “嗬嗬,那小子比我強,至少在當時,比我樂觀,在他知道以後,先是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就大笑起來,我問他你笑什麽啊?他竟然說先不說咱們是華夏人,不興過外國人的節日,再說今天也不是愚人節。我當時都火了,衝他吼,你覺得我TM像是和你開玩笑嗎?開玩笑能用承一的命來說事兒嗎?”沁淮在回憶當時的情景。

  “然後呢?”

  “然後他又笑了,是那種淡淡的笑吧,我又衝他吼,你小子沒良心啊?承一都出事兒了,你還笑?結果他跟我說,先不說事情沒確定,而且他肯定你不會死的。我問為啥,他說他沒有感覺,沒有那種心裏被剜了一塊兒肉的感覺,他說他和你從小一起長大,早就性命相連,你死了,他一定就有這感覺。說的跟TM個神棍兒似的。”沁淮微笑著對我說到。

  我也笑了,比起沁淮來,酥肉這個從小和我一起長大的家夥,恐怕是多一些‘預感’?

  “但這小子就是裝!”沁淮忽然罵了一句。

  “怎麽?”我笑著問到。

  “後來劉春燕不給我打電話嗎?說酥肉那天接了我電話以後,整個人就悶了,在家也不咋說話,孩子叫他都半天才能回神兒,而且好幾次,劉春燕半夜都被他的哭聲給吵醒了,問他啥事兒也不說。這可把劉春燕給急壞了,打電話問我到底給酥肉說了啥?更誇張的是,這小子在家寫遺囑,遺囑上說會在家再等一個月什麽的,如果一個月沒有他想等到的消息,就會出去,但不保證出去之後還會回來,所以提前留下這份兒遺囑啥的。”沁淮一口氣跟我說完了。

  我的心裏溢滿了感動,相信這遺囑啥意思,我和沁淮都懂,酥肉那意思就是不相信我死了,等一個月還沒等到好消息,他就要親自的,放下一切的天南地北的找我,怕遇見什麽危險,所以提前留給遺囑。

  “這真..真TM是童話般的友情啊。”說話間,我用帕子抹了一把臉,我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我也不想淚水從眼眶中流出。

  “是啊,我對你也是一片真心啊,所以這次你走哪兒,帶上我唄?再帶我過一過那驚心動魄的日子唄?再說,我媳婦兒也在你們那裏,我也順便去守著我媳婦兒。”沁淮看著我,眼神中充滿了期待。

  我看著沁淮,沉默了將近半分鍾才說到:“等一下給酥肉打個電話吧,但我絕不會帶著你,聽著,是絕不,這事兒沒商量。”

  “**的!”沁淮用四川話罵了我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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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天以後,也不知道何叔安排了一個什麽借口,我們用老辦法,我躲在車的後排,離開了湖村。

  在離開湖村的時候,沁淮發了一次‘瘋’,演了一場等朋友不願離開的戲,但還是被何叔強行拖走了,這樣隻是為了萬無一失。

  車子在開離湖村幾公裏一個沒有什麽人的地方以後,沁淮把我從後座放了出來,我搖下車窗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的空氣,回頭看了一眼走過的路,終於是離開湖村了。

  沒想到啊,我們一行人去到湖村,最後我竟然會以這樣的方式離開。

  “沒想到啊,何叔,你瞞的我好苦,打死也不和我說組織的安排,你其實在等承一,隻告訴我到出事兒的地方來找找,說不定會等到消息,還說是什麽內部消息,讓我頹廢了那麽久,何叔,你能忍心?”沁淮在調侃著何叔,此刻的他精神恢複的不錯,也刮了胡子,頭發也整理好了,又恢複了翩翩公子哥兒的樣子。

  “是我沒想到你這麽能沉住氣,之前不是怕你暴露了嗎?早知道不瞞你了。”何叔開著車,回答的一本正經。

  而沁淮卻耍著賴,一定得要何叔賠償精神損失。

  車上的氣氛熱鬧,我也跟著微笑,想起何叔的叮囑,又戴上了墨鏡,現在我滿臉的大胡子,加一幅墨鏡,就算我爸媽應該也不能一眼認出我來。

  鄭大爺我到底沒有去找他,但何叔讓我放心,他已經通過一定的方式告知鄭大爺我沒事兒了,而鄭大爺那邊也通過一定的方式暗示了何叔,他們什麽都沒有透露,讓我也放心。

  此行我們的目的地是靠近北京的X市,部門曾說過,如果何叔等到我,把我帶到X市,就讓我離開,到時候自然會有人找到我,接應我。

  從湖村到X市有一定的距離,如果開車的話大概要兩天的時間。

  這兩天裏我們沒有遇到任何的危險,隻是沁淮一路上不停的懇求我,這一次的行動帶上他,卻被我和何叔兩個人堅決的反對和製止了。

  這兩天的日子是放鬆的,但放鬆的日子終歸是有個盡頭,兩天以後...何叔就順利的把我帶入了X市,按照約定,我隻要隨便在市裏什麽地方下車就行了。

  而何叔他們則必須離開,在車上看著這個陌生的城市,我忽然心裏又有了多年以前,我離開王師叔時的那種漂泊感,有家,有朋友,卻注定四處漂泊,不能停留的感覺。

  我已經麻木的忘記了感傷,隻是中午有些耀眼的陽光透過墨鏡,也變得灰暗了起來。
 

    第二十三章 接頭人
 

    “這夠不夠?不,不行,這現金才兩千多,我看夠嗆,你得把這卡拿著,卡裏錢不少,你取著用。”告別的時分,沁淮的反應不是傷感,而是不停的給我塞錢,他掏光了自己的口袋和何叔的口袋還嫌不夠,又硬要把卡塞給我。

  其實錢我有,那段準備的日子賺了一些錢,除了行動的費用統一的交給了承願去準備以外,我自己也剩下不少,隻是不敢動用自己的銀行卡,因為我不敢保證那個組織的勢力大到什麽程度,是否已經大到了我的銀行卡上金額有所變化,他們都能察覺。

  我把卡還給了沁淮,說到:“或者我在城市裏呆著的日子不會太久,所以拿著那麽多錢也沒用,手上這些也就夠了,如果不夠,一個電話,你和酥肉都會想辦法給我弄錢的,對吧?”

  “隻怕是我們也會被監視,不是那麽方便啊。”沁淮低著頭,忽然眼中就有一些傷感,這小子擔心我的處境,而離別的情緒也終於湧上了心頭。

  長大了,到了這個年紀,各方麵的束縛注定了他不能像年輕時候那般,和我一起胡鬧,和我一起冒險,盡管他很想,可是他無力,或許能等著娶如月,已經是他的家族對他最大的寬容了。

  “那到時候再說吧,實在不行,老子找江一要去,你給我一張卡,讓我有被包養的感覺,你還是收著得了。”我盡量輕鬆的調侃著。

  “就那打你幾槍的家夥?哥兒我要以後有機會,一定把他當成槍靶子練,也給他來一個不打中要害,就嚐嚐子彈啥滋味的遭遇。”沁淮咬牙切齒的說到。

  哥兒我這三個字倒是挺親切,我拍了拍沁淮的肩膀,然後說到:“他這樣做,說不定是為了我好。你回去吧,別為我擔心。錢不少了,兩千多夠一家人吃兩月了(2001年),我走了。”

  說完,我就打開車門,跳下了車子,不容沁淮說話,轉身就走。

  我的身後久久沒有傳來發動機的聲音,而我的眼前則是一片墨鏡之後黯淡的陽光,我獨自一人背著行囊,走在這完全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街頭,周圍的人們說著陌生的方言....

  不都一樣嗎?我的神情平靜,就像很多年以前,我離開四川時,那個下著細雨的早晨,離開北京時,那個飄著小雪的上午,離開王師叔時,那喧鬧的火車車廂,就像那一日,師父離開時,眼中閃耀的淚光,我再也苦等不到,被迫接受的離別。

  都是被迫去接受,而我已經忘記了或者是不敢再去觸碰那個一直以來的夢想,山清水秀的地方,一個小院,家人,師父,如雪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三五好友常常相聚,最是溫暖人間煙火。

  感受這樣的心情,我大步大步的走,就和很多次的離別一樣,已經習慣不去回頭,也是不敢回頭,不知不覺就走過了一個街口,相信沁淮也已經看不見我了,我這才停下,有些疲憊的隨便倚著一道牆,有些愣愣的發了一會兒呆。

  再之後,我也不知道我要做什麽,該去哪兒,這是我第一次在一個陌生的城市如此迷茫,但想著部門說過有人會來接應我,我也就隨便了。

  我漫無目的的行走著,餓了就在街邊隨便吃點兒東西,累了就坐一會兒,直到傍晚降臨,仍然沒有任何人和我接洽,而我竟然不知不覺的走了大半個城市,也走不動了,就隨便找了一個不需要登記身份證的小旅館住下了。

  我想自己保持良好的心態,而不是沉淪在這孤獨的漂泊感中,所以進了小旅館我去簡單的洗漱了一下,就用存思的方式,讓自己的大腦放空,然後把自己給扔到了床上,沉沉的睡去。

  我沒有認床的習慣,就算是條件很差的小旅館我也睡得很好,當然也可以說是麻木,我沒有那個好心情,直到半夜時,我被一陣敲門聲給吵醒。

  我一下子從床上坐起,首先的第一反應卻是沉下心去感覺自己的有沒有危險的感覺,隨即就是苦笑,這樣的漂泊中,我唯一可以依靠信賴額竟然是我的靈覺。

  好在我的心緒一片平靜,並沒有任何不好的感覺,所以我起來給敲門的人開了門。

  門口站著一個看起來像是農村來打工的漢子,見到我憨厚的笑,用口音很重的普通話對我說到:“多人間沒床了,就你住這三人間比較便宜,我就來這裏住了。”

  我沉默著讓他進來了,這種不登記身份證的小旅館就是如此,常常是混住的房間,其實我是想開個單間的,但這裏沒有了,我也就隻有將就了。

  那漢子也不是一個多話的人,進房間後和我搭了幾句話,見我困意濃濃的樣子,就自己去洗漱,然後睡下了。

  在夜裏,他的打鼾聲響亮,而我輾轉了一會兒,也終於適應了後,陷入了睡眠,一夜無話。

  第二天的一早醒來,已經是早晨7點多了,隔壁床的漢子看樣子已經離去,而我卻在翻身起床時,發現我的枕頭旁邊,多了一張紙條。

  我拿起紙條看了看,發現上麵隻是寫著一個簡單又陌生的地址,就再也沒有多餘的廢話。

  我拿著紙條沉默了一會兒,雖然神情平靜,心情卻是波瀾起伏,我是絕對沒有想到,昨天那個漢子竟然就是我的接頭人,部門把事情做來隱秘到了這個地步,意味著什麽?

  心情有些煩躁,我點了一支煙,順便把手中的紙條燒了,用水衝走,拉開房間的窗簾,發現今日又是一個陰沉的天氣,所以深秋是一個我愛不起來的季節。

  或是陽光,或是下雨,不能直接點兒嗎?幹嘛老是這麽陰沉沉的?

  帶著這樣有些莫名的抱怨心情,我收拾了一下,離開了這兒小旅館,找到一個吃早飯的地方,就順便跟當地人打聽起紙條上的地址。

  地址就是這個城市的,隻不過偏僻了一些,問了好些當地人,都是對大方向有概念,太具體的地址卻是說不清楚,我一路走一路打聽,在問了十幾個人以後,才終於找到了紙條上的地址。

  望著眼前這棟陳舊的單元樓,我心底鬆了一口氣,雖然過程比較輾轉,但紙條上的地址是真的存在,總算讓我的心底有了一絲著落。

  紙條上的地址是在這棟陳舊的單元樓二單元三樓,而這裏因為地處比較偏僻,所以周圍也沒有什麽行人,我張望了一下,沒有什麽可疑的人物,就迅速的進入了二單元,然後徑直上了三樓。

  三樓就兩戶人家,單元樓陳舊,另外一戶明顯就沒人居住,地址上記載的那一戶也像是沒人居住的樣子,我試著敲了敲門,半天都沒有回應。

  我堅持不懈的敲了很久,就在快要失去耐心的時候,門裏終於傳來了動靜,接著門打開了,是一個中年男人,他看了我幾眼,沒有說什麽,就讓我進了屋子。

  屋子陳舊,但收拾的還算整潔,隻不過放著幾個那種人頭模型,讓人覺得別扭。

  那個中年人很沉默,我站在屋中也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該說些什麽,問些什麽。

  “坐。”那個中年人簡單的說了一句,指了指在茶幾前的板凳。

  我依言坐下了,心裏總算放鬆了一點兒,幾次開口想問點兒什麽,但那個中年人一直在屋子裏走來走去的拿著什麽東西,我也沒什麽機會。

  ‘啪’的一聲,一個刮胡刀扔在了我的麵前,我一愣,接著又是‘啪’的一聲,一麵鏡子扔在了我的麵前。

  “把胡子刮了,不然我不好下手。”那個中年人對我說到。

  “啊?”我有些愣,不懂他的不好下手,是什麽意思。

  “你忘記了,你昨天見過我的?”那個中年人忽然朝著我笑了。

  我努力的回憶,卻始終想不起我在哪兒見過他,仔細說起來,在這陌生的城市,和我插肩而過的陌生人倒是不少。

  “房間裏,你忘記了。”那中年人忽然換了一個聲音說話,那語調一聽就是方言味兒很重的普通話,而聽著這話,我一下子就想起了,這個中年人竟然就是昨天在賓館找房那個漢子。

  想到這個,我呆住了,我死死的盯著他的臉,和那個看似像農村的漢子,哪裏有半分相似?
 

    第二十四章 改頭換麵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我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了,眼前這個人分明就是一個‘易容’的高手,他有著給人變臉的神奇能力。

  “現在明白了?”那個中年人看著我若有所悟的樣子,似笑非笑的說到。

  “明白了。”我認真的說到,可是臉上的肌肉沒由來的感覺到一陣疼痛,所以我下意識的說到:“你不會動刀子吧?我是不是變不回從前的樣子了?”

  那個中年人聽到我這個問題,臉上閃過一絲不屑的表情,然後說到:“你道家源遠流長,如今失傳的東西也多了,但好歹華夏人還是知道認可道家的。所以,你不懂民間的一些小玩意兒也是正常,畢竟你是道家人嘛,民間奇術對於你來說,隻是奇技淫巧也不一定。”

  那中年人的表情配合著他的語氣讓我極度的尷尬,就算他沒回答我什麽,我也知道我剛才問的問題有多麽的傻了。

  “對不起。”我站起來,鄭重的對著那個中年人說到。

  估計這個中年人是不會想到我會給他道歉,吃驚的看了我許久,臉上的神情才緩和了下來,眼神中也有了一絲友好,這才語氣柔和的對我說到:“罷了,這也不關你的事兒,咱們華夏文化傳承了幾千年,許多神奇的,有用的東西都因為一些陋習而失傳了,就比如什麽傳子不傳女什麽的。我隻是繼承了古時真正的易容術,可現在不見得有一個給人化妝的受人重視,說不定哪天我就改行去化妝什麽的了。”

  說話間,他的臉上流露出一絲苦笑,然後說到:“你的胡子大概的修剪一下就行了,到時候我來幫你休整胡子的形狀,等我準備好了工具,就開始吧。”

  在以前我以為易容術是一件隻會出現在武俠小說裏的神奇事情,甚至固執的以為所謂易容,無非就是古人在臉上長個胡子,塗個顏色,就誇張的說是改頭換麵,那什麽易容麵具之類的更是不靠譜的事情。

  但當那個中年人開始動手為我易容之後,我才知道我是多麽的淺薄,而對我華夏的文化理解是多麽的膚淺。

  “最高深的易容術,其實是一件從頭到尾的改造,需要的時間是很久的,最重要的就是教人怎麽改變自己的氣質,就比如說扮個江湖人像個江湖人,扮個文人像個文人,這需要易容師去觀察這些人的動作細節,談吐習慣等等,然後去教給被易容的人。”給我說這話的時候,那個中年人在調一些粉末,我也不知道是做什麽用的。

  我沒有開口說話,隻是靜靜的聽著,忽然發現其實每一門手藝都是值得敬畏的。

  “不過,你不用那麽麻煩!畢竟不是深入的去接觸什麽,隻是應付一些看你眼熟的人,所以,我也隻需要簡單的給你改變一下。”說話間,那個中年人已經放下了手中的粉末,開始動手給我修建胡子。

  “不要小看頭發,胡子這些存在的作用,有時配合起來的效果,會讓對你熟悉的人,一眼都不能認出你來,當然這其中也很講究,要盡量做到和平日裏的形象起來衝突的效果,就比如一個忠厚麵相的人,忽然留起了鼠須,那就會起到很大程度的改變。”那中年人的手藝極好,說話間我的胡子紛紛落地,而我透過不遠處的鏡子,看見他給我修剪的胡型是電視上常常看見的,那種儒雅的中年人會修剪的胡型。

  弄好胡子以後,那個中年人又開始為我修剪頭發,我的頭發一向弄的簡單,就是劉海搭在額前的簡單短發,而在那個中年人的神奇手藝下,我的頭發變成了一個穩重的分頭,然後他幫我梳了上去,又遞給了我一個金屬的平光眼鏡,說到:“戴上我看看?”

  我接過眼鏡戴上了,然後拿過鏡子看了看,鏡子中的我顯得年齡大了些,一下子整個人就變成了承心哥那種頗有斯文氣質的人,第一眼之下我有些不適應那是我,但後來適應了,還是能看出那是我自己。

  “這隻是最基礎的改變,給人一點兒視覺的衝擊,第一眼就會把你忽略過去,現在則要做細節的改變。”說話間,他把那些他放在茶幾上裝在小碗裏,調好的粉末,拿出來了一碗,也不知道加了點兒什麽進去,開始弄我的頭發,眉毛,胡子一個都不放過。

  在他神奇的手藝之下,我的發色等發生了改變,從純黑色變得有些微微泛黃,就像人到了一定的年紀,頭發自然就沒那麽黑了,而在頭發中間還夾雜著一些白發,相當的自然。

  改變發色一邊的理發師都能做到,可是要做到我現在這種效果,是一件真正考驗手藝的事情,自然的根本就看不出來,頭發,眉毛,胡子是被改變過顏色的。

  “這些變色的東西,是我獨門的秘方,洗頭洗臉也沒有關係,至少可以維持半個月。”那個中年人說到。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過,那個中年人仔細的給我做著易容的工作,從他的口中,我知道了很多關於易容的事情。

  他告訴我其實每個人的長相差距是由於細節決定的,就如同頭骨隻要有微小的距離差距,就決定了人的長相不一樣,好看與否。

  什麽眉間距,眼間距等等等等...一個人要易容,並不是一定要動刀子什麽的,隻要進行一些微小的改變,整個人都會形象大變。

  而且還要利用顏色,來改變臉上的一些光影效果。

  他在我臉上忙碌著,一會兒用特殊的膠水什麽的東西在我臉上搗鼓,一會兒在我臉上塗塗抹抹,總之這樣忙碌了幾個小時以後,他再把鏡子遞給我,我整個人都震驚了。

  在鏡子裏我變成了一個五官斯文,臉色白淨,神情稍微有些陰鬱,但是又透著儒雅的中年人,大概40來歲的樣子。

  那個時候這個中年人給我技術上的震撼是無以複加的,即便到了現代,很多女孩子都跟掌握了易容術在化妝一般,卸了妝讓人震撼,但是要達到這樣神乎其技的手段,還是需要好好修煉,那是真正的改頭換麵。

  我看著鏡中的自己都不知道說什麽好,最重要的是這一切都非常的自然,根本看不出來是改變了容貌,除非貼在我的臉上用放大鏡來觀察。

  “弄在你臉上的東西,都是我獨門的特殊材料,如果堅持洗臉什麽的,可能一個多月就恢複正常了,但要瞬間恢複,還是需要我調製的一些藥水。”說話間他遞給我了一個瓶子,讓我收好。

  我感覺這一切真的是太神奇了,可是那個中年人卻說到:“藥水也不是什麽神奇的事兒,我這個人最不愛裝神,其實不過是化學反應罷了,就好比衣服上的汽油要用什麽東西來洗才能洗掉,是一樣的效果。”

  說話間,他又進來裏麵為我拿了一套衣服出來,是一套西裝,襯衫領帶什麽的都搭配好了,甚至還有一個公文包。

  “我沒有時間去教你什麽氣質的改變,但你記得行為稍微穩重一些就可以。你的這張臉和這套衣服配合起來,效果才能達到完美,我的工作也就算完成了。”那個中年人對我說到。

  我接過衣服,望著那個中年人問到:“其實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呢?”

  “這個不重要,你去洗個澡,讓我塗抹在你臉上和脖子上,還有手上的顏色在自然一點兒,換上衣服就走吧。接著你可能需要的信息,在這裏,部門讓我轉交給你。”說話的時候,他遞給了我一個密封的信封,又恢複了之前我見到他那種沉默,有些生人勿近的樣子。

  我接過信封不知道說什麽,但他又催促了我一句去洗澡,我就隻能依照他說的話去做了。

  而當我洗完澡。換好衣服,出來以後,整個房間已經變得安靜了下來,仔細看去,中年人留在這裏的一切痕跡都已經沒有了,包括他的一切工具。

  我站在屋子當中有些發愣,發現這才是真正的民間奇人,而我又對華夏的真正流傳下來的各種文化了解多少呢?我以為我身為一個道士,見識已經廣博,有時卻覺得自己是真正的井底之蛙。

  發了一會兒呆,我終於想起那個中年人留給我的那封信,我急忙的從茶幾上把它拿起來,信的封口完好,真的如中年人所說那樣,他並沒有看過。

  我拆開信,從裏麵找出了一張信紙,上麵和我看過的那張紙條一樣,同樣寫著一個地址,那就是我接著要去的地方嗎?

  我微微皺眉,不懂那代表著什麽,在我自己的心裏,及時找到我的師兄妹們才是最當務之急的事情,至少找到他們我才會有一點兒和那個勢力對抗的底氣。

  可如今...我又有了一種被牽著鼻子走的感覺,要知道我對部門也不是完全的信任,就衝江一給我那幾槍,一個不小心我會真的沒命!

  那我應該怎麽辦?就在我思考的時候,門外忽然響起了敲門聲,我莫名的一下子感覺到毛骨悚然,我究竟是在害怕什麽?門外是誰?


第二十五章 躲藏

  這種危機的感覺是突然爆發而來的,我的靈覺從一開始沒有示警,卻是那麽突然出現強烈的危機感,那麽總結下來隻有兩種可能。

  第一,那個給我帶來危機的存在是突然出現的,目標也許並不是我,就如正好路過了這裏然後來看看什麽的。

  第二,就是那個存在異常強大,強大到可以壓製我的靈覺,隻有十分靠近,針對性十分明顯之後,我才能察覺到危險的存在。

  而在我猶豫著要不要去看門的幾秒鍾,我基本上已經排除了第一種可能,有誰會那麽閑來無事,恰好到這裏來看看?而且又正好是可以帶給我危險的仇人?

  那我到底要不要去開門?其實此時我已經走到了門前,可是越是靠近大門,我越是感覺到那種無形的壓力和極度的危險感,我從內心感覺到畏懼。

  ‘嘭嘭嘭’,敲門聲還在無情的繼續,每一下都像敲在了我的心底,我的手輕輕的放在門把手上,迅速的發冷,在這一刻是緊張到了極限。

  我想通過門上那個簡陋的貓眼看一看門外是誰,但是直覺告訴我,不要那麽做,那麽做了一定會悲劇。

  難道裝作沒有人嗎?我沒有把握門外那個人不會破門而入!或者,直接跑掉?但這裏是三樓,跳下去的動靜會很大,像上次那樣躲著嗎?可這裏雖然偏僻,也沒有什麽人來來往往,但畢竟是城市,不是那個幾乎與世隔絕的農村,搞不好就被什麽人給看見了,那樣.....

  我的腦子在飛速的運轉,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怎麽決定,我走到門前的腳步聲刻意的很輕,輕到幾乎沒有任何聲音,但就是這樣的小心也幾乎不能給我帶來任何的幫助。

  “你們找誰?這是我的屋子,你們誰哪個?”就在我進退維穀的時候,一個帶著強烈當地人口音的聲音突兀的出現在了樓道裏,帶著強烈的疑惑和不解質問著來人。

  那一瞬間,我一下子鬆了一口氣,無論是什麽樣的情況,事情總算有了一絲轉機,不是嗎?

  我的反應很快,聽見這話以後,立刻輕手輕腳的離開了門前,這套舊房是個簡單的一套二,我進入其中一間臥室,打開那老式的黑色衣櫃,躲了進去。

  衣櫃很大也很空,我躲進來並不顯得擁擠,隻是外界的聲音一下子就隔絕了,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兒。

  在這樣的氣氛下,過去了將近一分鍾,我聽見了開關門的聲音,還有幾個人的腳步聲。

  “我說你們怎麽進到我屋子裏來了,你們到底是誰?我要報警了。”是那個當地人在說話,帶著強烈的不滿和指責的意思。

  我聽到他說話並沒有人回應,反倒是那幾個腳步聲在屋裏轉悠開來了,當其中一個顯得有些輕的腳步聲進入我藏身的屋子裏來以後,我一下子全身都冒出了雞皮疙瘩,那感覺就像一隻小鹿在麵對老虎。

  那是氣勢上的絕對壓迫!這感覺就告訴我,來人非常的厲害....

  我一開始就收斂了自己的氣息,畢竟老李一脈練氣的基本功夫是異常特別的,模仿龜息,最後模仿胎息,這斂息隻是最最基本的,卻也可以做為一樣秘術。

  可就算這樣也沒有給我帶來多大的安全感,那人在屋子裏轉悠,我躲在黑暗的衣櫃中,根本就不知道他是誰?過了十幾秒,他停留在這間房間不動了,而那個當地人不停的在大吼大叫:“你們到底要做什麽?你們是強盜嗎?”

  “仔細在這個房間搜搜。”終於,我聽到了這個停留在房間的人說話了,好聽的男中音,帶來一絲慵懶隨意的氣息,但就是那麽一句話,讓我全身的汗水都冒了出來。

  如果真的是被發現了,那麽就隻有....我暗暗的掐起了一個起手訣,這樣能最快的召喚傻虎出來,是的,就隻有拚命了。

  我沒有破門而出,因為靈覺裏有一種感覺,我要堅持到最後一刻。

  隨著那個聲音的落下,我聽見另外幾個腳步聲都進入了這間屋子!

  這間屋子的擺設非常的簡單,就是一張大床,幾個矮櫃,外加這一個大衣櫃。

  “你們做什麽?還有沒有王法了?我要叫人了。”那個當地人憤怒的吼叫著,接著他還真的喊了起來,有人搶劫了,快來人啊。

  “你最好安靜點兒。”一個顯得有些暴虐的男聲響徹在了房間裏,然後應該是一把推走了那個中年人,因為我藏聲的衣櫃門發出了一聲悶響,是人撞在上麵發出的聲音。

  “你們到底要做什麽?”那個當地人的聲音有了一絲畏懼,停在衣櫃的門邊,有些膽怯的說到。

  “咦,莫非弄錯了?”又是那個慵懶隨意的聲音,還帶著一絲探究的好奇,沒有什麽敵意的樣子,就像很遺憾一個好玩的物事原來是如此的感覺,但他也沒表態,到底是繼續,還是就此停下。

  “你讓開。”那個有些暴虐的男聲再次響起,那一刻我終於緊張到了極限,聽腳步聲應該是朝著衣櫃這邊走來了,而他喊讓開,應該是讓那個當地人讓開吧?

  當地人沉默了,我也不知道是讓開還是沒有讓開,而這一秒的氣氛幾乎是緊張到了極限,我快要按捺不住了。

  卻在這時,一個匆忙的腳步聲跑進了房間,帶著粗粗的喘息聲音,大聲的說到:“快,快快...”

  “快什麽快?你這幅急匆匆的樣子是在奔喪嗎?”是那個暴虐男發出了不耐煩的聲音,言語之間頗為不客氣。

  而另一邊,那個慵懶隨意的聲音再次響起:“說重點。”

  接著,外麵就是一片安靜,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根據推測,應該是那個後麵闖入的人在給誰耳語之類的。

  在這樣安靜了將近一分鍾以後,那個語氣慵懶隨意的聲音發生了變化,變得有些許嚴肅起來:“走,發現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哥,是什麽事情?難道那個..咳,不在這裏?情報有誤?”那個暴虐男,在對著慵懶男說話時,語氣就變得尊重起來,感覺還頗多依賴的樣子。

  “唔...”慵懶男並沒有回答什麽。

  “不要看我,我什麽都不知道,這是我家,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麽要進來。”當地人忽然失控的大喊起來,看情況,應該是慵懶男在沉吟間目光停留在了他的身上。

  “看來情報是真的有誤,我也沒有感覺到什麽,走吧。”說完,那個慵懶男就率先走出了房間,估計那個當地人的表現他都看在了眼底,心中已經相信了八九分情報有誤,至於最後一句,我得感謝那斂息的功夫。

  “你最好當做什麽也沒發生過,這裏夜裏也不見得太平,你知道的。”那個暴虐男人也離開了房間,但是我聽見了他狠狠的威脅。

  “我什麽也不知道,什麽也不知道。”那個當地人的聲音已經顯得異常的惶恐。

  可是,那個暴虐男忽然又朝這邊衝了過來,我以為他不甘心終要打開衣櫃來看一看,結果我卻聽見了拳打腳踢的聲音:“你TM像個男人一點兒,行不?你竟然尿在這兒,你不知道我最討厭看見肮髒的東西嗎?可你不僅髒了我的眼睛,還髒了我的鼻子,真是該死。”

  “快點,不要耽誤時間,除非你想輸給那個討厭的小子。”那個慵懶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那個暴虐男才住了手,狠狠的呸了一聲,然後離開了,接著估計是兩三個隨從什麽的,也跟著離開了。

  我的心終於完全的放鬆了下來,那一刻幾乎有想哭的衝動。

  房間裏安靜,幾乎是過了一分鍾,我才聽見那個當地人站起來,然後關門的聲音。

  那一刻,我猶豫了,我是不是該出去呢?如果那個當地人發現了我的存在,按捺不住大吼大叫,我的行蹤豈不是暴露了,就算此刻我已經易容了,聯想起我藏在衣櫃裏的舉動,那不就是最大的破綻嗎?

  我絲毫不懷疑那個當地人就是房主,畢竟給我易容的中年人已經離去,而那個當地人對於陌生人闖入屋子的表現是那麽的自然。

  “你還要在衣櫃裏躲多久?還不出來?等著真的被抓住嗎?”這時,在衣櫃外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第二十六章 來自部門的消息以及離

  這個聲音?我一下子就聽出來了,是那個給我易容的中年男人的聲音,他怎麽又回來了?

  不過既然是他,我就放心了,我一下子推開了衣櫃門,外界新鮮的空氣一下子湧入,我‘貪婪’的深呼吸了一口,走出衣櫃時,才發現雙腿有些發軟。

  那個給我易容的中年人此時又稍許變化了一些容貌,仔細看有些像他原本的模樣,但也隻是有些像。

  他畢竟是傳承了易容的手藝,有這樣的改變我並不吃驚,隻是看著地上一灘水跡,還有他濕漉漉的褲子,我有些驚訝,不至於做到這個程度吧?

  那個中年人看出了我在驚訝什麽,並不是很在意的說到:“我們這樣手藝是一種衍生的手藝,就是那種做刺探,甚至是偷竊等不怎麽見得光的人發明出來的,易容的精髓永遠也不在表麵的改變,至少整個人要配合著,變什麽像什麽,這事兒很正常。”

  是啊,想來也是如此,如果不是那種嚇尿了的樣子,那些人也不會走得那麽幹脆吧?說不定硬要打開衣櫃來看看呢?

  想到那些人,我一下子衝到了窗口,帶給我了如此巨大的危機感,那些人到底是什麽人?

  在窗口之中,我看到一行走到樓下的人,一共有5個,其中三個穿著非常正式的深色西裝,而另外兩個人,其中一個梳著刺蝟頭,根根頭發都被固定的朝著天上,穿著一身皮衣,走路姿勢頗為囂張,看樣子像個小混混,走在最前方那個卻穿著湖色的唐裝,留著長到頸窩的長發,看樣子頗為優雅。

  就是那個人帶給我了如此危險的感覺,我半眯著眼睛,他的這身兒打扮,倒讓我想起一個人來,曾經在那個我戰鬥過的倉庫外,遇見的一個人——顏逸,他當時也是這種打扮,隻不過看那個人的身形,他並不是顏逸。

  顏?莫非是那個顏辰寧?不,我也看過顏辰寧,這個人顯然不是。

  我沉吟著,想起了那時候和魯凡明鬥的事情,遇見的那些人和事,莫非這次要置我於死地的這些人,和那時背後的組織有關?

  我站在窗前沉思著,卻不想就快要走去這棟樓樓下院子的一行人忽然停住了,我幾乎是沒有考慮的一下子躲在了窗子的背後,這才注意到,那個給我易容的中年人正站在我身後,端著個望遠鏡也同樣在看著窗外。

  我無奈的望著那個中年人苦笑了一聲,他這才放下望遠鏡對我說到:“你倒是夠機靈,剛才那個領頭的回頭看呢,我就是提醒你,要觀察用這個東西。”

  說著,他把手中的望遠鏡塞給了我,但是我瞥了一眼,那群人已經轉出了樓下的小院,還觀察個什麽啊?

  “我覺得你有時不像一個易容的,倒像是一個臥底啊,特工什麽的?你咋知道我就躲在衣櫃裏的?”我放下望遠鏡,問著那個中年人,其實在我心底是非常感激他的,他已經幫了我兩次,第二次更是救命之恩。

  “這屋子裏除了那個大衣櫃能藏下你這麽一個大個子,你認為還有別的地方嗎?另外,我的主職業就是易容,那是我要繼承並且傳承的東西,副職業的話,我還真就是個臥底啊,特工啊也說不定呢?”那個中年人咧嘴笑了,眼中閃爍著一種遊戲般的目光,看得我也不好多問。

  沉默了一會兒,我對他說到:“謝謝你。”

  “不用謝我,算我倒黴,半道上收到組織的秘密任務,就隻有巴巴的回來了。再說,也不是我把他們趕走的,為的隻是拖延時間,組織上另外有安排,不然你以為他們會走得那麽快?”那個中年人語氣頗為不耐,仿佛不願意受我這份兒人情,弄得我又沉默下來,無話可說。

  他伸了一個懶腰,也不在乎我的沉默,說到:“尿了一褲子,幸好假裝買了幾件兒衣褲回來,我要去洗澡換衣服了,你抓緊時間現在離開吧。他們離去,說不定就是收到了部門的假消息,要是殺個回馬槍什麽的,可就不好玩兒了。”

  “那你呢?怎麽辦?”我不由得擔心的問了一句,如果這樣,他也必須趕快離開啊。

  “你不用擔心我,長期拿著高工錢,做些危險的工作,誰還沒一點兒保命的本事,看你這種愣頭愣腦的樣子,我真是懷疑,你是傳說那個人嗎?怎麽可能做出了好幾件兒大事,還活到現在?”那中年人說話間,眼睛直直的看著我,那目光對我頗有探究的興趣。

  我是愣頭青?我自己都愣了一下,忽然想起江一曾經給我透露過的一件事兒,那就是珍妮大姐頭對我的庇護,我苦笑著說到:“如果你指的傳說中的人是我,那麽我隻能告訴你,我多了一點兒運氣,外加有人的庇護吧。”

  “陳承一,當然指的是你,雖然我本來不該說,我早就知道是你的,天知道部門會不會把我滅口,嘖嘖...原本我想裝沉默穩重的。”那個中年人嘿嘿一笑,樣子感覺從一個嚴肅沉默的人一下子變得有些..額,有些猥瑣。

  到底什麽才是他的真麵目?我發現我自己都有些昏頭了,但是我知道他對我沒有惡意,就算知道了我的身份,應該也是會守口如瓶那種。

  如此相信的理由沒什麽,就是隻憑直覺而已。

  所以我也隨意了起來,開始收拾東西,之前我的行李被我一起帶到了那個大衣櫃中,我把它拿了出來,一邊拿一邊問:“對了,現在到處有人在找我,我很想知道,在圈子裏的傳言,我到底是死了,還是沒死啊?如果死了,怎麽還有這麽多人在找我呢?”

  “你別拿那個包出去了,我不是拎回來幾個口袋吧,其中一個口袋,對,就那衣服下麵,藏著一個比較符合你現在氣質的,可以背著的皮行李袋,用那個。哦,那個袋子小貴呢,要450多塊錢,算你便宜點兒,450吧,。你給我報銷了啊。”中年人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脫起衣服來,準備洗澡。

  “難道部門不給你報銷?你要雙份報銷嗎?”我用調侃的語氣問到,但說話間已經放了500塊錢在茶幾上,這隻是一種謝意的表達,感謝他考慮到這些細節,我馬上要走,如果我真的被人盯上了,那麽有心人應該注意到我的行李袋,他收到秘密任務後,還抓緊時間為我弄了這麽一個玩意兒,我是該謝謝他。

  “算了,真小氣,想鑽你一個空子都不行。快走吧,現在圈子裏的傳言,普遍都是你死了。但你也知道,各大勢力之間那啥,對,那啥奸細是不少的,可能是因為你太重要了,一些捕風捉影,沒有證據的消息也會引起對方的注意,所以找你的人很多。在這其中呢,有些消息是真的,有些是假的,我聽說有人跑到海邊去抓你了,哈哈...”說著,說著那個中年人的語氣就嚴肅了起來:“畢竟你死的那一幕,漏洞也不是沒有。而且趁著這次事件,倒是可以在部門裏揪出一些奸細,畢竟知道你真實情況的,沒有多少,不會超過二十個,都是身居高位的人,部門應該也會大清洗了。”

  我皺著眉頭,聽完了這一切,忽然覺得修者圈子裏,大勢力的內部原來也並不是那麽的平安,原來內鬥的那麽嚴重,而我...我苦笑著,我一直覺得自己在修者圈子裏,真的就是一個小人物,竟然被推倒了風口浪尖,可原因究竟是什麽,卻沒有人給我透露半句。

  想到這裏,我站了起來,東西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一些不是太重要的,大件兒的東西我放在了大的行李袋裏,一些重要的法器,我放在了公文包裏,這樣的分配,是我考慮到在必要的時刻,我可以隨時拋棄那個大的行李袋。

  “我走了,真的謝謝你啊。”我衝著洗澡間大聲的說到。

  “都是工作,謝個屁,該我倒黴,和幾個人組成了特別保護引導你的小組,盡量的保護你走上正路,反正到我這一步的工作已經完成了,不要讓我再見到你,真是一個大麻煩,剛才那個穿唐裝的人真是太嚇人了,老子是真的尿出來了。”那個中年人的聲音從洗澡間裏傳出來。

  而我皺眉,沉默,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因為事情的確是由我而起,剛才那一幕確實也是暗藏驚險。

  隻不過,那個穿唐裝的人是很厲害嗎?我看他的背影還很年輕,說話也是慵懶而隨意的,沒有明顯的敵意,也沒有刻意的暴虐,卻帶給人如此大的心理壓力。

  我猜測中年人是個部門特工,這種久居風雨的人都感覺到了壓力,在提醒我,那一定那個人是不凡的,至少我不也是感覺到了極度的危險嗎?

  想到這裏,我搖了搖頭,暫時放下了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背上行李袋,提著公文包,深吸了一口氣,走到了門邊。

  我沒有再次道別,如果我是麻煩的話,還是早一些離開好了,我不想別人為了我這個‘任務’,真的搭上了性命。

  下樓來,天氣依舊是陰沉沉的,我眯起眼睛,看著天空,這一幕的天空,就像是我的前路,充滿了陰霾,還有不見陽光的未知,可我還是得走下去。
 

第二十七章 擦肩而過以及決定

  頂著陰霾的天空,任由那已經有些涼的風夾雜著細小的就像不存在的雨點吹打在臉上,我大步的走出了院子。

  或許是危險的環境,讓我的神經一直處在了緊繃的狀態下,也連帶著我開始注意起許多細節來,就比如我走路的姿勢,步子的節奏,我都在盡量的調整,用一種我不太習慣的帶著些外八字的方法在走路。

  那棟樓原本是處在比較偏僻的所在,要經過好幾條七萬八繞的巷子,感謝我那良好的記憶力,這樣走出來,基本上沒有走錯路,隻要穿過那一條小巷,基本就可以到這個城市熱鬧的所在了,我長舒了一口氣,加緊了步伐。

  也不知道是為什麽,如今的我總是要置身於熱鬧的人群中,才能找到些許的安全感。

  走過一個轉角,我終於走到了那最後一條小巷,在跨入小巷的那一刻,我有著那麽零點幾秒的呆滯,在那一瞬間,各種情緒一下子在我心中爆炸,緊張,些許畏懼,些許憤怒,還有些許的探究。

  可是我臉上的神情沒有任何的變化,就如同一個完全的路人,漠然而冷淡,我那有那麽一瞬間停住的腳步也堅定不移的走上了這條小巷....

  是的,在這條小巷裏,我遇見了他們,就是來房間裏找我的那一行人,依舊是那個穿著湖色唐裝的年輕人走在前麵,每個人的神情都有那麽一絲憤怒。

  我的目光不敢肆無忌憚的朝著那一行人打量,隻能望著前方,裝作若無其事的朝著那一行人走去,他們也朝著我的方向走來,小巷裏還有其他的幾個過路人,可是在此刻,這些路人已經被我自動的忽略,我的腦中就隻剩下這一條有些灰暗陳舊的小巷,還有即將擦肩而過的我們。

  我的神情雖然平靜而冷漠,但我的心裏此刻如同翻江倒海一般,我想到了很多事,就比如看他們的樣子,應該是察覺到被假消息蒙騙了,但問題的關鍵在於,我在那棟舊樓的消息,他們會不會認為是假消息?畢竟從那個中年人的口中,我得知關於我的消息從來都是真假難辨的。

  另外,他們那麽憤怒的回去,是已經確定我在舊樓的消息是真,還是說不死心的想再去探查一次?

  想到這裏,我不禁為那個中年人擔心,因為他如果離去了,就證明我還活著的消息很有可能是真的,如果沒有離去,又要怎麽應付?

  其實,不管是部門,還是那個中年人,應該都已經料到會有這麽一個回馬槍,他們一定會有應對之策,這些不該是我操心的,我心裏能推測出那個中年人一定是沒有離開,還會留下來周旋,否則他不會那麽從容的洗澡什麽的。

  漏洞隻是在於,如果這行人有心,應該會打聽出那個房子真正的主人是誰,更狠一點兒,說不定會開始調查中年人的身份。

  但我相信的是,如果部門是早有準備,在兩個勢力的博弈間,這一行人應該是查不到什麽的,這種智慧經驗的比拚,其實是不用我來為部門操心的。

  想著心事,我和這一行人的距離不足一米,在這個時候,我眼角的餘光已經看清楚了來人的樣子。

  那個走在最前方的,穿著唐裝的年輕人,看起來就和我的年紀差不多大,樣子說不上有多出眾,最多隻能說有些清秀,但偏偏整個人卻有慵懶優雅,和什麽都不甚在意的感覺,就算有些許的怒氣,也破壞不了他那種氣質,明明是什麽都不在意,什麽都不關心,卻像是一個中心人物的氣質。

  相比之下,那個皮衣男,長相就出色的多,濃眉張揚,鼻子挺直,眼睛隱藏在墨鏡之下,看不清楚,但下撇的,刻意有些歪斜著的嘴角,破壞了他原本俊朗的長相,配合著他走路的姿勢,讓人第一感覺,就會覺得這個人很危險,很暴虐,而且是那種任性的,唯我獨尊的,不太講道理的人。

  至於,另外三個明顯跟班的人則被我自動忽略了。

  冷風在我們之間吹過,如同時間不能停留一般,我也不能停下腳步,我目不斜視和這一行人察覺而過,在那一瞬間,我明顯的感覺到了那個唐裝人的氣場,好深厚的功力底子!

  這種氣場的感應,是普通人感受不到的,就好比以前的武功高手,隻有互相之間才能明了對方有幾斤幾兩,但普通人卻可以看出這個人的中心人物的氣質,或許就是受到這種氣場的影響,這種氣場是在告訴大家,這個人有本事,這個人不平凡。

  我或者不是他的對手,就在擦肩而過的幾秒鍾,我的腦中莫名的冒出了這樣一個想法,心中竟然有一種不敢相信的感覺。

  我以為這個年輕一輩第一人的名頭對於我來說,是沒有任何影響,我也不會在意的,看來,我不知不覺還是受到了影響。

  紅塵煉心,我還差了好多,至少男人的好麵子,和些許的虛榮心我還根本就沒有完全的革除。

  很快,在這些轉移注意的亂七八糟的想法下,我就和這群人無聲的,漠然的擦肩而過了,在那個時候,我的嘴角泛起一絲冷笑,或者他們做夢也想不到,他們要找的人,曾經就這樣和他們擦肩而過吧?

  同時,我也佩服起易容人來,這神乎其技的手藝,果然是華夏古老的傳承,連一絲作偽的痕跡都看不出來。

  快要走到小巷盡頭的時候,我邊走邊裝作不經意的回頭看了一眼,那行人根本就不曾在意我這個神情有些陰鬱的中年人,隻是腳步匆匆。

  真是可惜,易容人曾經說過,關於我的易容,有一個不是漏洞的漏洞,就看人們有沒有心?那就是我的背影還不曾改變,因為我的氣質沒有經過係統的改變,背影還是和我原來的背影很像的。

  我可以收斂氣息,可以改變容貌,偏偏留下漏洞的背影,他們卻沒有任何的發現,這也就是天意。

  我嘴角的笑容在擴大,一路經曆驚險,也遇見了兩撥兒人來找我,雖然我不清楚他們之間的關係,但事實證明,這兩局棋,在部門的幫助下,我是勝利了。

  我馬不停蹄的朝著這個城市的車站走去,在這個時候,我曾經在屋中思考的一個問題,我已經有了答案,這樣想著,我放在褲兜裏的手悄悄的撕碎了口袋裏的那張紙條,記錄著部門要讓我去的下一個地方的紙條。

  我把這些零碎的紙條分別扔在了三個沿途的垃圾桶中,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我的答案讓我決定,我是不會去那個地方的,接下來,我會擺脫部門,自己行動。

  是啊,我現在處境是很危險,如果失去了部門的庇護,我可能會更危險。

  但是且不說我對江一始終有些隔閡,對他不能完全信任,就說部門為我安排的每一步行動,到最後都有莫名的敵人出現,就讓我感覺到了不安全。

  雖說,中年人對我承認了部門有奸細,而且會大清洗,但我又怎麽敢把命賭在這上麵?賭在部門抓住了每一個奸細?

  我對於什麽鬥爭不感興趣,甚至對政治都沒有多大興趣,但我還不至於傻到認為,什麽人隻要確定了是他做了什麽事,就可以馬上去動他的,有些人身處在部門的高位,背後的勢力盤根錯節,是說就能動的嗎?恐怕這個江一心裏也有數,他說不定在利用這次的事件,想要雷霆一擊,可是我卻不想奉陪了。

  因為,最重要的,也是我最厭惡的一點兒,是我不想被牽著鼻子走,任何勢力,哪怕是善意的勢力,我也不願意!

  在隨便一站路,我下了公交車,然後隨手招了一輛出租車,就趕往了火車站,我雖然這樣決定了,但現實不能讓我魯莽,我心中自然也有自己的計劃。

  而我最大的依仗,這樣想著,我從隨身的公文包裏拿出了一本筆記本,這個是劉師傅曾經寫給我的一份東西,上麵記錄著師父的人脈關係,而且記錄的十分詳細,這兩年我們的一切行動都有著具體的規劃,也取得了成果,所以我沒有想到要動用它,可是現在,卻是動用它的時候了。

  想到這裏,我在出租車上翻開了這本筆記本,其實部門的每一步都有奸細泄露出去,我這樣不按理的出牌,反而更加的安全,剩下的路就讓我自己來吧,我會憑借著自己,先找到我的夥伴們。

  車子在這兒陌生的城市呼嘯而過,而我要去的下一個地方又將是哪裏?
 

第二十八章 葛全

  在火車上買一張軟臥的票,其實是一件奢侈的事情,因為我的錢已經不算太多了,而且我還能肯定在短時間內得不到補充。

  更要強調的這是在我不確定我到達目的地以後,是否能找到我要找的人的情況下。

  畢竟劉師傅給我的這本筆記已經快接近三年的事情了,更何況他是一個長年不出門的人,就算給我筆記的當時,上麵記錄的消息也不見得是最新的,唯一能肯定的就是那些人和我師父的關係記錄。

  可是我卻不得不選擇軟臥,第一我身處在危險之中,火車上人多嘴雜,即使我易了容,可也留有漏洞,我不敢把自己放在那麽一個環境下,畢竟火車上的相處是有一定時間的,不比路人的擦肩而過。

  第二,是我需要一個可以安靜思考和休息的環境,隨時讓自己保持在最佳的狀態。

  我在翻看著劉師傅留下來的筆記本,心中卻也在分神思考著這些事情,錢不多了,如果遲遲沒有著落,我該怎麽辦?難道還要去打工嗎?易容的時間畢竟有限製,我還能這樣‘肆無忌憚’的行走多久?真找江一要錢嗎?那不是又被部門牽著鼻子走?

  我的目光再次停留在一個名字上,心中的苦澀卻翻騰了起來,讓我的嘴角都有些發苦,但好在我是光棍的,很快就摒棄了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而是全心全意的盯著那個名字發呆了。

  那個名字很普通,就叫葛全,完全是一個路人的名字,而和師父的關係描述為良好,因為一些事情來往交易的比較多,加上師父曾經出手幫過他幾次,由此建立了起了良好的關係。

  但也就隻是良好,並不像這本筆記本上記錄的少數人,描述為友好,極度友好,生死交情。

  關於這個人的記錄也很簡單,是一個道士,卻沒有多高深的功力,沒有什麽特殊的秘法,甚至沒有特殊的技能,就比如中年人的易容術什麽的。

  怎麽來說,我都不該在眾多的名字中選擇這個人,可是這個人的其中一條卻牢牢的吸引了我,那就是他是這個圈子的萬事通,再說簡單一點兒,就是那種專門收集消息來賣的人,他的渠道配合著他的生意,越來越強大,在圈子裏的名氣也不小,常常會有人問他買消息。

  ‘啪’的一聲我關上了那本記事本,心裏還是有隱約的不安,這個人畢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一個生意人,那麽會不會我的消息已經有人上門找他買了呢?而且和師父那個良好關係的評價,也不足以讓我完全的相信他。

  可是我沒有辦法,我迫切的想知道我師兄妹,夥伴們的下落,我就隻有找他!

  從部門的態度來看,是希望我們能匯合的(那個女醫生所提供的建議),可是部門卻沒有給我透露半分關於他們的消息,可見部門也還沒能完全掌握他們的行蹤,才給不出我消息,我隻能選擇這個葛全,有時候,民間的消息比官方來得更快。

  另外有一點就是,葛全這個人雖說名氣在外,但有個規矩,就是一年隻做十次生意,他自己稱後台不夠硬,所以不敢肆無忌憚的賣消息,哪天得罪了人就給滅了也不一定,所以,我還有一定的概率去賭博他就算知道我師兄妹的消息也還沒有賣出去,我去找師兄妹就還沒有太大的危險。

  其實,我自己都不相信,現在沒有人找他們,畢竟我的死伴隨著很多傳聞,一定有人是盯上了他們的行蹤,守株待兔的等著我,可是他們也很聰明,完全的隱藏了行蹤,至少從部門如此強大的機構都還沒掌握來看,這個判斷是可靠的。

  我收起了那本筆記本,心中稍微的平靜了一些,同時也在思量著一個問題,這葛全真的沒有後台嗎?沒有後台敢這麽賣消息?賣了那麽多年?那是不可能的,隻能說這個人或者隱藏的很深。

  往往是這樣的人讓人捉摸不定,他不貪,他小心,而且他還很有本事。

  我唯一的,最大的依仗就隻有一點,那就是師父看人的眼光應該不會有錯,就比如劉師傅吧,那麽怪異一個人,事實證明,其實他是一個很可靠的人。

  就是不知道劉師傅如果記錄自己和師父的關係,會寫上什麽評價呢?可能良好也算不上吧?

  想起劉師傅,就忍不住想起了很多往事,也不知道那個叫關來娣的姑娘還好不好?如今的我,就像和從前的我完全隔絕的兩個人,根本接觸不到從前的世界,隻因為我要努力扮演的,是一個死人,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何時才會結束。

  在莫名的思緒中,我漸漸的睡著了,不是運輸的高峰期,我這件軟臥意外的隻住了兩個人,我和另外一個陌生的年輕姑娘,倒是清靜了一路。

  到達葛全所在的城市,是第二天的清晨6點多一些,在這個深秋的季節,在這個北方的城市,黑夜更加的漫長,我走出火車站,外麵的城市還是一片黑沉,忍受著已經可以稱之為寒風的冷風,一時間竟然有些迷惘。

  迷惘的隻是那個地址,葛全是不是還在那裏?如果不在,下一步我又該怎麽辦?

  焦慮是有的,可路還得走下去,我不敢奢侈的打車了,隻能默念著心中的地址,問起了路人,然後找到了公交車站,在寒風蕭瑟中,望著那般我要等的車苦笑,要等到7點才有首班車,而附近連一個早餐店都沒有,如果回火車站去吃一個早飯,耽誤時間不說,那邊的物價...現在我是窮人家的孩子,傷不起。

  更好笑的是,路上的行人隻有我一個人穿著單薄的西裝,跟個傻子似的,可還沒有辦法,我必須隨時保持警惕,保持風格的一致。

  這是為了更加顯得我淒涼嗎?想著,我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如果沒受傷以前,按照我的身體底子,是很能抗住冷的,受傷以後,仿佛對冷熱都更加敏感了一些,傷了元氣可不是一件好事兒。

  但我是一個男人,而且是一個還有許多事情要去做的男人,也就注定了我自己不能覺得淒涼,就算苦中作樂,也不能失去了希望和某種精神嗎,而這已經很好了,不是嗎?和那些生死危機比起來,和那些沒有自由的日子比起來。

  就這樣我在車站等著,終於等到了首班車,在坐進溫暖車廂的那一瞬間,我覺得那就是幸福。

  在經過了40幾分鍾以後,我終於到達了目的地的附近,然後一路打聽,到了葛全所在的地址。

  這個地方讓我比較吃驚,我沒想到葛全是住在這樣一個別墅區裏,在2000年初,能住別墅是一件非常牛的事情,不過劉師傅就曾經隨意的買下了別墅,想想這個賣消息的葛全能買上別墅,也是正常。

  怎麽想來想去,隻有我和師父比較潦倒的樣子呢?感覺窮爺們一對!

  別墅區的保安還是比較負責,在盤問了一大堆,隻差沒有讓我拿出身份證之後,才仔細登記了讓我進去,我心中暗叫僥幸,我敢拿出身份證嗎?這一對比,完全就是兩個人啊。

  這讓我想起了又一個問題,死人還能有身份證?如果有必要,我得給自己弄一個假證啊。

  走在別墅區的花園裏,我又感覺到慶幸,慶幸的隻是保安盤問我的同時,我也不動聲色的打聽出來了,葛全還住在這裏麵,竟然是挺出名的一個老頭兒,因為他竟然帶著別墅區裏的一幫子人練起了太極,這其中還包括了一些中年的富人和富太太,這是怎麽忽悠的啊?

  此時的天已經有些放亮了,借著這晨光,我注意著每一個門牌號和路徑指引,找尋著葛全所在的那棟別墅,然後來到了一座大花園。

  這裏有一塊比較大的空地,遠遠的就看見有一群穿著絲綢唐裝的人在練著太極。

  我原本對這種晨練並沒有興趣,但想起葛全的名聲,我停下了腳步!然後,在人群中仔細的張望起來,這其中哪一個才是葛全。

  劉師傅給我的筆記可沒有配有照片。

  不過,看著看著,我卻驚奇了,因為這群人所打的太極,可不是民間流傳的版本,而是道家的入門級版本,難度可比民間大多了,當然如果練好了,效果也比民間太極的健身作用要大,但是沒有師父的情況下,是很難掌握動作要領的。

  可這幫子還打得有板有眼,雖說動作要領不是那麽到位,可是已經很像樣子了。

  就這樣,不知不覺我竟然看入了迷,著急之下,恨不得自己去指導一下,直到這群人打完了一套拳,我才回過神來,我是來找葛全的啊?
 

第二十九章 兩隻狐狸的親熱

  但是誰又是葛全呢?我心裏也沒有譜,不過答案在一分鍾以後就揭曉了。

  人們在打完拳以後,紛紛朝著一個看起來鶴發童顏,精神相當不錯的老者圍過去,個個都在問:“葛師傅,我今天的拳打得怎麽樣?”

  “葛師傅,我的拳還有什麽動作不到位?”

  “葛師傅,我....”

  那情形熱鬧的很,感覺葛全在這個富貴人聚集的別墅區是相當的受歡迎,有地位。

  見這情形,我倒不忙過去了,幹脆走進了我身旁不遠處的涼亭,點上一支煙靜靜的等待著。

  “好了,好了,老規矩,按照順序來,一個問題10塊錢,詳細講解50塊錢,獨家指導100塊錢。我這可是明碼標價,絕不忽悠!至於效果看我86歲了,就是最好的證明,還有跟我練太極的人,身體情況怎麽樣了,自己清楚啊。”葛全是拿著一個大喇叭在吼這番話的。

  那個時候,我正在點煙,聽聞葛全這番話,一下子吸入肺部的煙霧嗆得我半天沒有回過神來,怎麽看怎麽覺得這葛全不像個道家人,倒像個擺地攤的小販子。

  “好了,葛師傅,你這話每天拿著大喇叭嚷一次,也不嫌累,我們都知道了。”

  “葛師傅,不用作廣告了,你在小區已經很出名了。”

  從人們的對話中我才知道原來葛全每天都這樣做,三觀又一次被震碎,但一絲笑容也掛在了臉上,這葛全有些意思,說句不好聽的話,在現實中怕得從來不是真小人,而是偽君子。

  這葛全愛財,明碼實價,不坑不騙,反倒是人品比較可靠的證明。

  “你們懂什麽,這個小區的人還沒有全部跟著我練習,我還要走出小區....”葛全有些囉嗦的解釋著,但是很快就被人們的問題所淹沒了。

  接下來就是葛全開始指導眾人,既然已經走到了這裏,我反倒不急了,叼著煙,雙手抱胸開始靜靜的等待。

  小區的人漸漸多了起來,沒人注意我,也沒人在乎葛全那裏,估計這樣的場景他們都已經習慣。

  一直到了9點多,人群才漸漸散去,剩下葛全在收拾他的東西,大喇叭什麽的。這時,我才站起來,活動了一下在這裏坐著,凍的有些僵硬的身體,然後朝著葛全走去。

  我走到葛全麵前時,他正好收拾完東西,裝在一個大包裏準備離去,看我杵在了他的麵前,他看了我幾眼,神情沒有多大的變化,隻是開口說到:“一直看你在那兒坐著,很久了,來找我的?”

  “嗯。”我簡單的回答了一句,這時我才看清楚葛全的樣貌,除了鶴發童顏,長的還頗為慈眉善目,就這模樣,拉出去,頭發一綰,道袍一穿,就完全是一個高人的模樣,怪不得人們如此的信任他,就這第一印象就不錯。

  “找我練太極的,還是...?”葛全說話間已經開始離開這裏,我趕緊的跟上,說到:“不是,我也是道家人。”

  聽到這句話,葛全停下了腳步,看著我,認真的說到:“明年再來吧,今年的名額已經用完了。”

  那這意思就是,今年的十個消息已經賣完了?這冬天都還沒過呢!這是我沒有料到的,一時間,反倒不知道說什麽,如果就這樣說出真相,無疑是極為冒險的,於是我懇求到:“葛師傅,我找你,真的是非常著急,能不能通融一下?”

  葛全沒有回頭,隻是不停的朝前走著,說到:“每個人找我,都是極為要緊的事情,但我這裏不好通融,就如圈子有圈子的規矩,我這裏也有我的規矩,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太貪了,隻怕小命也沒有了。”

  這就是明顯的,沒有回旋的拒絕,我感覺的到,我再說下去也是無用。

  於是,就造成了這樣奇異的局麵,葛全大步的在前麵走,我就大步的在後麵跟著,他時不時回頭,不耐煩的看我一眼,我也隻有厚著臉皮跟著。

  一直這樣,走到了這個別墅區幾乎是在最邊緣的一棟別墅,葛全停下了,望著我說到:“你這是要跟著我回家嗎?你不懂法律嗎?不能擅闖民居的。”

  說這話的時候,葛全的臉上全是不耐煩加戒備的神情,接著他又補充了一句:“雖然我葛某不才,勢微而言輕,但各路朋友一般都會給個麵子,遵守我的規矩,你再這樣跟著我....”說到這裏的時候,葛全停下了,有些話不用說的太明白,但是我已經感覺到了葛全對我的態度,已經是有些討厭的樣子,這可不是一個好兆頭。

  一時間,我急得背上都是細汗珠子,但好在我反應快,聯想起葛全的一些行為,立刻說到:“葛師傅,這消息不是一定要買的,但我久聞葛師傅的大名,上門拜會一下總不為過吧?我知道,什麽事情都有個明碼實價的規矩,上門喝杯茶,和葛先生暢談一杯茶的時間,100塊怎麽樣?”

  葛全像看神經病一眼的看著我,但臉上那種不耐煩的神情已經消失了。

  “200塊?”我知道這個方向是走對了,於是把價錢翻了一番。

  葛全像沒聽見似的,隻是掏出鑰匙要開門的樣子。

  我一咬牙,喊到:“500塊,就和葛先生喝一杯茶,不該問的絕對不問。”

  “太便宜了。”葛全終於接了我一句話。

  我鬆了一口氣,其實要拿出500塊,我接下來的日子也不用過了,現在500塊對我來說已經是一個大數目,可是我還有殺手鐧,從葛全的樣子來看,他一定是一個異常注重養生的家夥,所以,我看著葛全認真的說到:“葛師父,一杯茶的時間,上好的藥材。”

  說晚間,我把背上背著的行李袋一把拉到前麵來,拉開拉鏈,那個裝著藥材的小包袱就被我扯了上來,我稍許打開了一些,露出了些許的藥材,葛全要是識貨,一眼就能認出來。

  果然,葛全看見我包袱裏露出的藥材,第一次動容了,原本神情冷漠的他,一下子臉上堆滿了笑容,望著我說到:“其實這位兄弟,我對你是一見如故啊,要不是礙於規矩,我早就想和你開懷暢飲一番了,你看你看,莫說是喝一杯茶,就算我親自下廚為兄弟你做一桌飯菜也是可以的啊。不是我吹牛,我老葛有三絕...”

  說話間,他附在我耳邊說到:“你就是這收集消息,二嘛則是養生有道,一般的道家高人雖然一肚子養生的理論,實踐起來還不如我老葛。這第三嘛,就是我老葛這做飯的手藝是一絕。”

  我臉部的肌肉抽動,說實話,葛全的三絕資料上有簡單的記載,但對於我來說根本就是無關緊要的事情,我也不重視,我之所以臉部的肌肉抽動,是因為這家夥變臉的功夫實在夠快,我第一次懷疑起師父看人的眼光來了,之前真小人什麽的是開玩笑一般的想法,如今看來這葛全分明就像一個貪財的真小人啊。

  可是,我又怎麽能說出這些話,隻能勉強的不動聲色,葛全在我耳邊神叨叨的說完以後,然後帶著那種有些討好的笑容,對我說到:“就是這藥材嘛...”

  我趕緊的打個‘哈哈’,說到:“葛師傅實在客氣了,好說好說。”

  然後,我們一起就在他別墅的大門口,分外真誠的開懷大笑起來,就像一大一小兩隻狐狸,估計路人看了會莫名其妙的起一身雞皮疙瘩。

  感謝江一給我留下了那麽多的藥材,雖然我元氣大傷,急需這些藥材的補益,不過為了以後,說不定我還要賣出這些藥材,從葛全手裏換一些錢財。

  笑完以後,我和葛全仿佛已經結為了忘年交,葛全打開門以後,竟然和我勾肩搭背的一起走進了別墅,葛全對我這般親熱,我又怎好不順著台階下,趕緊也是同樣的態度對待葛全,一時間,看那樣子簡直比生死兄弟還要親密。

  而進入了葛全的別墅,我就呆住了,這些年走南闖北,有一段時間專心的賺錢,其實富家人我接觸了不少,所謂的豪華我也見識了不少,但沒一個達到了葛全這種境界。

  咋一看,他的屋子裝修是中式風格,簡單且實用,沒有走什麽歐式豪華風,但仔細一看,屋子裏每一個裝飾品,包括小擺件兒都是真正的古董,而且是古董中的精品,這才是真正的奢華!

  這家夥,到底有多會斂財啊?要不是,我師父傳下來的東西,也有一些這種玩意兒,外加一些真正古畫,我是真感覺不出來他房間裏的玄機。

  我在打量的時候,葛全已經殷勤的為我拿來了一雙一次性拖鞋,說到:“現在這物件,我老葛都快窮死了,原本這一雙拖鞋是50塊錢的,但我們是啥關係,我怎麽好意思收你的錢,趕緊的,快些換上了,我老葛對朋友可是極大方的。”

  我感覺我的臉又在抽搐了,這種賓館裏常見的一次性拖鞋,他說50塊?這比搶錢還要黑吧?可惜我有求於他,隻是裝糊塗,打個哈哈,就換上了拖鞋,不收錢也好,不就盯著我的藥材嗎?

  但還容不得我想,葛全已經親熱的拖住了我的手,說到:“我和兄弟你一見如故,怎麽能在這大廳招待你?走,跟我上去,在三樓是我的私人書房,外加有個小天台,被我著實用心整弄了一番,我們去那裏暢談,你一定要留下來,不僅要喝茶,還要吃個飯。”

  我也跟著親熱的笑著,媽的,這是要弄光我身上藥材的節奏啊!
 

第三十章 試探

  在談笑間,我和葛全很快就上到了三樓,這一路走來,看得出來,葛全對他屋子裏的擺設還是特別自豪的,我稍微懂行,也就這個奉承了葛全兩句。

  這一下就顯得我們更加親密了,待到走上三樓的時候,不知情的看著葛全對我的態度,沒準以為我是葛全失散已久的兒子。

  “我這間書房可是輕易不待客的,如今能請得兄弟你進來,反倒是我的榮幸了。”說話間,葛全推開了他書房的大門,而我也不得不承認,葛全說話的方式很是讓人受用,他待你親密,幾句話就能讓人感覺心裏飄飄然的舒服。

  我一邊應著一邊笑著走進了葛全的書房,一進來,我才感受到這個書房為什麽葛全如此的看重,裏麵全套的家具,全是用上好的黃花梨打造,包括那個巨大的書架,而書架上放得書,全是線裝書,我沒仔細看,但一眼就能看出那些書的古色古香。

  而裏麵的擺設裝飾,則更是古玩精品中的精品。

  如果說這些隻是錢財堆積出來的低調的奢華,那麽牆上的那些照片則說明了一下主人隱藏的實力。

  那些照片全是葛全和一些人的合影,那些人我看許多很陌生,但總是認得兩三個,全是圈中有名的大能,其中一個竟然是江一。

  我不動聲色的看著,卻發現掛照片那麵牆,有一副畫特別的顯眼,放在最鄭重的位置,那是一副人物的肖像,其中一個畫得是葛全,比現在看起來稍微年輕一些,而另一個是我此生就算忘記所有人都不會忘記的人——我師父。

  在畫中,葛全親密的和我師父並排而立,顯得特別的親密,在看見的一瞬間,我差點就控製不住自己的感情,竟然伸手想要撫摸一下那副畫,畫中那微笑而站的師父。

  “咦?大兄弟,你喜歡這畫?你認識畫中的人?”顯然我的失態,引起了葛全的注意,他神色詫異的問我。

  而我心中也是疑惑無比,葛全和我師父的關係,劉師傅留給我的筆記本上隻是定義為良好,但葛全為什麽會....

  我趕緊收回了手,學著承心哥的習慣動作,扶了扶眼鏡,說到:“不是的,隻是覺得在這麽多的照片中,單單這一幅人物是以畫的形勢表現出來,有些驚奇!細看之下,覺得繪畫之人,功力不凡,隻是幾筆就把人物的神韻展現的活靈活現,就比如葛師傅你,完全把整個人的精氣神都表現出來了,真是...莫非是大家之作?”

  聽聞這句話,葛全稍微沉默了一下,望著牆上的畫沉吟了一番,然後愛惜的撣了撣畫上的輕微的落塵,而這些細節全部被我看在了眼裏。

  “畫上之人對我有恩,不過他向來低調,我想知道他廬山真麵目的人也不多,看來是我想多了,小友又怎麽會認得他呢?”說這話的時候,葛全似乎是在沉思著什麽,過了一會兒,忽然又得意的說到:“哈哈...我這朋友不愛照相,生平幾乎就沒有一張照片,小友好眼力,倒是一眼就能看出是大家之作,這可花了我不少錢呢。”

  我又無語了,隨後心中也在沉吟,師父生平不愛照相,卻在最後找尋師祖的途中,留下了那麽多影像資料,我能猜測並非他自願,除了是給我留下一些信息暗示,我猜想他也一定承受了一些壓力,做自己不願的事情,這樣想來,事情反而更加的複雜。

  我沒由來的一陣煩躁,此刻莫說是找到師父了,就我自己的事情都還是一片迷霧,搞不定的狀態。

  我還想再問什麽,但葛全卻好像不想提畫作之事了,趕緊的叫著我到來了書房外的小天台。

  很快我們就坐定在這個小天台,葛全親自動手泡了一壺上好的茶來,這茶喝在口裏的滋味是如此的熟悉,不用想,我就知道是我和師父在竹林小築常喝的那一種。

  這些年,走南闖北,我除了李師叔的母樹大紅袍和那個神秘的王風給我喝的茶,再也沒有喝過比師父拿出來的茶更為好的茶了,沒想到在葛全這裏,我竟然能在重溫這種茶的滋味。

  說起來,這茶師父走後,也留下了一些,隻是我不敢再喝,當成是一個紀念品保存了下來。

  “小友,這茶你是喝出了什麽滋味嗎?”顯然,我沉思的表情又引起了葛全的注意,他詫異的問我。

  我放下茶杯,說到:“這茶太好,一時間讓我舍不得開口,隻想讓茶香多在口中逗留一會兒。”

  “看來小友是個懂茶之人,要知道,這茶我可是不會輕易拿出來待客的,因為是我一個故友送的,如今這個故友...哎,不提也罷,總之這茶是喝一點兒,少一點兒了。”葛全的神色有些黯淡,我悄悄的觀察著,發現他是真的在傷感,弄得我也有些傷感。

  因為,我不難推斷出來,這茶應該是師父送的,我從小就喝這茶,除了師父,我想不出來有什麽人會送給葛全。

  “對不起,葛師傅,無意中提起了你的傷心事,難道是你的故友已經仙去?”我故意這樣問到,畢竟我應承過葛全不在這裏買消息,隻有旁敲側擊的試探,看到最後,我是不是可以放開的說出一些事情,得到我想要的消息。

  “沒,他怎麽可能仙去?你千萬不要這麽說,隻不過...”葛全沉吟了一下,忽然打個哈哈說到:“你也知道,修者常常就會避世而修,隻不過他行蹤不定罷了。”

  “原來如此!”我更加肯定了,葛全口中的故友又是我的師父,看葛全的樣子,這關係怎麽也不可能僅僅定義為良好,真不知道劉師傅怎麽想的。

  而葛全好像不愛談這個話題,忽然就轉了話題,說起他這個繁花似錦的小天台來,他不說不知道,一說我才知道,他這滿天台的菊花,竟然全部都是名種,平常人一生恐怕也見不到一次。

  “我這天台,一年四季花色各不同,能有資格在這上麵開花的,不是珍惜的名種可是上不來的。”葛全的臉色頗為得意,我也隻好跟著連連點頭。

  雖然這關於花的知識聽來也有趣,不過葛全一說就是將近一個小時,眼看就要接近中午了,茶也涼了,還沒進入正題,我難免有些著急。

  所以,我不動聲色的從背包裏拿出一小部分藥材,遞給了葛全,笑著說到:“和葛師傅暢談,真是一件大快人心之事,也長了不少見識啊!隻不過,我到底是個修者,對圈中的奇聞異事更加感興趣,不知道接下來,可否和葛師傅暢談這個?”

  葛全看見了藥材,臉上堆滿了笑,一雙眼睛快隻剩下一條縫了,他不動聲色的收了藥材,但臉上還是有些界碑和沉吟之意。

  我趕緊說到:“說好的,我們隻聊圈中可聊之事,絕不涉及到買賣消息什麽的?葛老看可好?”

  葛全這才開懷大笑,然後話題一轉,大聲說到:“小兄弟嚴重了,這樣,你先在書房裏挑一兩本書看著,我去親自下廚,為小兄弟弄一點兒家常便飯,開懷暢飲一台,豈不是更妙?”

  其實我從早上到現在,除了喝了一肚子茶,就沒有吃過任何東西,哪裏會不餓?可是我再沉得住氣,從遇見葛全到現在,先不說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就連個正題也沒有進入,我心裏哪會不急?哪裏還有心等葛全精心的去做一頓飯菜,又耽誤幾個小時?

  於是我大聲的說到:“葛師傅先不必操勞,雖說小弟來此買不到消息,但心中有話,卻不得不先吐之才後快,葛師傅可否陪小弟暢談一番?”

  葛全原本已經走出了這個小平台,準備下樓了,聽聞我的話,猛地停下了腳步,沉默了好一會兒都沒有說話,也沒有回頭。

  我一下子緊張了起來,莫非是我太唐突了,如果惹惱了這葛全,之前的努力就算白費了,他如果趕我出去,我又該怎麽辦?

  卻不想葛全突然回過頭來,臉上帶著笑容,對我說到:“那就要看你談什麽話題了?你知道,我人老了,容易傷神,越是費神的話題,越是需要補益啊。”

  一聽這話,我心裏總算鬆了一口氣,趕緊的舉起懷中的行李袋說到:“葛師傅放心,補益的事情交給小弟就好了。”

  “那你是要談什麽呢?”葛全說話間,又重新走回了天台坐下,外麵天陰風涼,但這玻璃屋小天台卻是溫暖而安逸。

  葛全笑眯眯的看著我,而我卻再也不想拖延下去,很快卻也是很平靜的說到:“葛師傅消息靈通,不知道有沒有聽說過最近圈子最震撼的一件事兒?”

  “你是指...?”葛全依舊笑眯眯的,不動聲色。

  “就是那個陳承一,老李一脈的後人,薑立淳的徒弟,傳聞他已經死了?”我看著葛全,然後一口氣的說到。

  葛全依舊是笑著的,但是我注意到,他的眉頭不自覺的跳了一下,而在這時,我也緊張了起來,葛全接下來的態度,顯然決定了我的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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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40 -薑爺- 給 薑爺 發送悄悄話 (72794 bytes) () 11/18/2013 postreply 07:3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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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155 -薑爺- 給 薑爺 發送悄悄話 (35699 bytes) () 01/23/2014 postreply 17:10:37

以上為 江河湖海 江河卷,結束! -薑爺- 給 薑爺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01/24/2014 postreply 10:2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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