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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篇 劉春學抵命

(2020-07-20 03:06:35) 下一個

一、

本地人到了外地,總愛向人自誇家鄉如何好,開口就是嶽陽地處洞庭湖 區,是魚米之鄉。殊不知這裏說的僅僅是嶽陽地區出產豐饒的那一半,還有另一半呢?恐怕就隻能諱莫如深了。

京廣鐵路橫貫整個嶽陽地區,鐵路以西盡是一望無涯的江南水鄉。古人說的湖廣熟,天下足,就是指的是這方水土了。但你若回轉身來向著鐵路以東的方向走,那就是嶽陽人說的“東邊鄉裏”,這裏山巒起伏,黑石黃土, 愈往東去,山勢愈見陡峭。到得離城一百多裏地月田、渭洞鄉下,就成了被城裏人稱之為洞裏的地方。這倒不是說這裏山洞多,而是因為這裏山高路險,人少樹多,陰重陽輕,天遠地偏,少有天日,整個地方也就和山洞裏差不多。

人常說高山缺水,其實此言差矣。山高水高,隻有高山才有好水。在兩座山峰之間,清溪長流不斷,順看清溪形成的河壩,人們開築了大大小小的梯田,梯田形成的村落,被當地人稱之為段畈,段畈的中心地方,又被當地人稱之為“田”。好山好水出佳茗,山美水美人也美。隨地方的不同,這裏有月田、毛田、公田、甘田、藍田、稻田等等,每一田都是當地的一處山區小鎮,到了1958年後,這些“田”就都成了當地人民公社的所在地。

“田”的源頭淵遠,詩經上說:“無田甫田,唯莠驕驕。無懷遠人,勞心忉忉。”這裏說的“甫田”就是“公田。”

中華文化就是神奇,詩經上記載的春秋時期齊魯“公田”之說,竟然能夠暗示兩千多年後人民公社的存在。而嶽陽東邊鄉裏就真有一個地方名叫公田人民公社的。 

這件強奸殺人案就發生在公田區公田公社公家大隊公家生產隊。

那是1965年秋未的一個晚上,公家生產隊召開全隊社員會議。

現在開始拈鬮。會議伊始,隊長公平就宣布。

會計公小明就起身接著解釋,一個月前我們生產隊遭受泥石流災害,縣委領導給了我們生產隊特別援助,送來了黨的溫暖,捐贈了各種衣物鞋襪。雖說是舊物,但都是城裏人一年七尺布票節省下來的東西,這是階級友愛帶帶給我們的最大關懷。這些衣物因為男女老少各種式樣都有,不好平均分配,隻能好壞搭配編號後由各家拈鬮。拈到麽子得麽子。我與隊長商量,先由隊裏最大年齡的老貧農公心開始拈鬮,按年齡次序來,我和隊長輪到最後,大家拈剩下的就歸我們。這個辦法大家同意不?

好,81歲的公心就帶頭鼓掌,這個辦法好,隊長會計輪到最後,免得社員說幹部多吃多占。社教運動讓幹部作風大改變,黨的政策就是英明。我就帶頭第一個來拈。說著,就按照會計公小明的辦法,拿了一雙筷子,在裝有預先準備好裝有紙團的罐子中夾了一個出來,然後按照紙團上的編號,高興地取走了他拈中的那份衣物。

其它人如法炮製,跟著一個個拈鬮後拿物走人,最後還剩下不到十個人的時候,大家都發現所有衣物中最好的那份縣武裝部捐贈的半新的軍皮大衣還有軍用的毛皮鞋未被前麵的人拈走,於是拈鬮的速度放慢,大家都眼睜睜地盯著這兩件農村裏最實用而又最難得的珍稀物品,祈願自己能夠幸運拈到,可拈到最後,大家都歎了口氣,這是隊長與會計的運氣好,這兩份最好的軍用品居然就沒有讓前麵的人拈走,按照事先規定,隻能歸隊長會計了。

會計公小明就起身拿起了那雙軍用毛皮鞋,對公平說,我也不拈了,你是隊長,皮大衣留給你。然後就宣布散會。

等所有的人都離開後,門知呀一聲響,會計公小明的老婆李枚溜了進來,她沒有參加今晚開會拈鬮,看見桌上的軍皮大衣與軍毛皮鞋,就眉花眼笑:如何,本人神機妙算吧?好東西歸了你們兩個。

隊長公平伸手就在李枚肚皮上揉了一把,讓我摸摸,你這個小婆娘肚子裏還有些什麽神機妙算,你比我那個醜堂客聰明十倍還不止。

原來,這個抓鬮的辦法都是李枚的主意。為了得到這兩份軍用品,李枚就向老公會計公小明說,這些救災物資五花八門,又不是穀物能按斤兩分配,你向隊長說,衣物都按好壞搭配後抓鬮,抓到什麽得什麽。別人抓完後不要的再歸你跟隊長。

小明就說,那對我們不公平,大家都憑運氣,我們憑麽子要留到最後呢?

李枚說,你個豬腦殼,聽我往下講完,就因為你們抓在最後,那個鬮就可以由你來做,你把要拈的鬮裝在罐子裏讓別人先抓,剩下的就歸你。紙做的鬮你用手搓成它,那雙軍毛皮鞋軍皮大衣這兩個鬮它你把它搓緊捏小,其它的做大。先拈的人一般都會選大的拿走,剩下小的不就歸你了?

那如果搓小了還是被先來的人拈走了呢?

所以我要你用罐子裝鬮呀,罐子口小,人的手伸不進去,隻能用筷子拈,你想想,筷子頭如果拈得到小如黃豆的紙團呢?你把鬮裝進去後再把罐子一搖,那個搓得緊的小紙它比大的要重,就自然會落到罐底下去。別人想拈也難得拈到的。聽我的,保你和隊長能夠得到最好的軍用品。

於是,就按照李枚的安排,那兩樣最好的軍用品順理成章地落到了隊長和會計的手裏了。

隊長公平高興地穿上軍皮大衣在屋裏走了一圈後,笑眯眯地對李枚說。你這個漂亮妹子,真是諸葛孔明,算計得滴水不漏,看來隊裏以後有事我還得找你商量。又回轉身去對會計公小明說,今晚上她立得有功,你我都得了好處,回去後代我在床上好好地犒勞她一頓。

李枚就趕緊接上公平的話,那你們也應該獎我點什麽。

該獎該獎,公平連連點頭,隻是現在隊裏冒得錢,我現在欠了你的,有錢了一定會加倍獎給你。

你說話作數?李枚調皮地眨著一雙大黑眼睛。

當然作數。公平一邊說一邊還想摸一把她的肚子,被她閃過,隻好說,李枚你給我記到,現在欠你的,到時候我給你加倍獎勵,你可不能打推遲啊。

 

二、

會計公小明回到家裏,發現賬實不對,現金少了八元錢,就問老婆。李枚,怎麽隊裏公款少了錢?

問我,你說是我拿了?

被窩裏的針,不是婆婆就是孫,這個屋裏就三個人,未必是小梅拿了不成,她才十一歲呢。

捉奸拿雙,捉賊拿贓,你憑麽子說是我?

你給我說老實話,小明垮著臉,前天你老弟來家要錢給你爹看病,是不是你把錢拿到娘屋裏去了?

是又如何?李枚幹脆承認:總不能看著讓我老爹等死吧?他雖說是地主分子,也不能見死不救吧?拿的那八元錢到年底從我們家賬上扣回來不就得了。

扣,拿什麽扣?我和你出工每天才有十八個工分,十分工才抵一角八分錢,一年到頭出滿工你算算還不到一百二十元錢,我們家今年下來的借款早就超支了,現在倒欠隊裏的,那還有錢扣,你又不是不曉得。

那就抵扣明年的。

明年還不知誰當會計,你以為是人就可以超支啊?

那冒辦法,我已經讓老弟把錢拿走了。

去拿回來呀,這不是隊裏的錢,是縣上撥下來的救災款,總共才一百八十八元,任何人都不敢動用的,誰拿了誰就是貪汙救災款的大罪,要坐牢的。

坐牢我去,隻要能救我爹的老命。

你是我老婆,錢在我這裏丟失的,公社隻會抓我。

那你就與公平隊長說一聲,讓他想辦法把這八元錢找個理由給衝掉。原來你們不是經常搞這種多吃多占的事情麽,又不是冒衝銷過的。

原來是原來,現在是現在,這社教工作組剛走,誰還敢多占一分錢的便宜。

那今晚分救災物品你和公平隊長不是又多占了便宜麽?

我是聽了你的計謀才辦成氣的。並且這也得到大家拈鬮後公認的。

就憑我的這個計謀也該獎我八元錢當獎金啊,何況公平隊長剛才還答應了給我獎勵的。

咦,小明一下子省悟過來,你這個婆娘心計好深,原來你出這個計謀就是為了要這八元錢當獎金,對不對?

對呀,我老弟前天來我就讓他把錢拿走了,我怕你為難,就想這麽個計謀讓公平隊長得了好處還不敢對外講,逼到他隻好替我們圓場了。不然我也不敢事先動這八元錢的。

你個臭婆娘,這是救災款,公平就想打圓場也不敢的。你還是趕緊到你娘家去把錢要回來,不然脫不了皮的。

那還能要得回來,老弟來就是等錢抓藥,錢早就過了河。

沒有錢那你不是要我去坐牢,就不坐牢也要到公社去撤職挨批鬥的。

你呀,冒個卵用,怕字當頭,小枚在老公腦門上戳了一指頭,當不得公平一丫,我嫁給你,就是想沾你這個貧下中農子弟的光,遇事給我這個地富子女擔點擔子。看來是指望不上了。這八元錢是我拿的,我去找公平,他比你有擔負,我就不相信他敢不給我想辦法。這事你就莫管了,睡覺睡覺。

 

吃過晚飯,李枚叫上女兒公小梅,走,跟媽一塊去趟你公平伯伯家。小梅就嘟嘴:我不想去,一去他家牛就要牽我的手,還要摳我的手板心,我不去。

牽手算什麽,從小到大不都是牛牽你的手上學嗎?

那是小的時候,現在班上女同學要是讓男同學牽手,就被人罵作妖精。牛又隻喜歡牽我一個人的手,班上同學背後都罵他是騷烏龜。

你們才多大點的伢子,他14,你才11,男女界限要分這麽清楚?

就是呀,他比我大三歲,別人說他的名字叫公牛,臉上如今都起騷它了,班上女同學都不喜歡他,他就隻找我,說他爸和我爸一個隊長一個會計,是天生的兩根鐵扁擔,他和我就是古書上說的青梅竹馬。所以我怕他,盡可能地躲開他。

你講的我也曉得啊,他屋裏就這麽個嫩崽,從小不讀書,一根攪屎棍,就喜歡操蛋。留了好幾級,比你大三歲還與你同班。你離他遠點也好,但今晚上你得與我去,我有重要事去求他爸,你去找他玩,讓他走開點,省得他這根攪屎棍杵在人前無事找事,妨礙我與他爸說事情。

母女二人就走出門來。李枚個子高挑,大眼睛黑亮,瓜子形狀的白淨臉讓人一看就知道是個美人胚子。女兒小梅跟在後麵,過路人一看就曉得是這定是母女倆,小梅長得與母親太相像了。一大一小兩個美人胚子剛走到隊長家門口,牛就從屋裏蹦了出來:我眼皮一跳就曉得有好事,你看小梅你就來了。這裏不是學校,冒得人說我騷,我們到一起玩一會好吧?

媽媽要我陪她一起來,是要找你爸說事情的。

他們大人談大人的,我們小人玩小人的。走,我帶你去看一個地方。就上前牽著小梅的手,小梅就望著媽,李枚就說,你們玩去,隻是天黑了莫走遠,等下說完事你還要陪我回去。一邊說一邊就被迎上前來的公平隊長握緊了雙手,拉進了隊長的家門。

隊長老婆也姓李,叫做李桃花,名字好聽樣子不中看。不知為什麽,桃花的臉目長得抻抻抖抖,就是五官搭配錯了位,雙眼皮直鼻梁卻被長長的臉孔給拉成了一張馬臉,這讓公平隊長感到不公平:為什麽好東西到她這裏就走了形呢?好在兒子公牛像自己不是一張馬臉,但是臉形縮短後又顯得肥頭大耳。所以隊長回家從來不給老婆好顏色看,桃花也知道自己顏色不好,就盡可能用心服侍這父子倆。

 知道丈夫嫌棄自己喜歡漂亮,所以見到別的女人進門,桃花就總是覺得自己顏不如人,就低人一頭,就總是小心翼翼地當招待。時間長了,就連兒子也敢在她麵前頤指氣使。今晚見到李枚進門,就越發感覺自己顏值太低,用心遞上泡好的茶水後,趕緊低頭出去了。

兒子老婆都離開後,隊長公平就用力抓住李枚的一隻手:小婆娘,你來找我,讓我先摸摸你的手,你的手又軟又白又嫩,是男人都喜歡。

是啊,李枚把手從隊長手心裏死勁抽出,再白嫩也不歸你。你去找你老婆李桃花呀。

我家那個——哎,你就不要欺負老實人了,她那個模樣就莫提了,也不知怎麽給她取名叫桃花的?你要叫桃花才是。你才配得上叫桃花。你找我什麽事,不是昨晚拈鬮有功,上門找我來討賞錢了吧?

就是啊,你昨天親口說的欠了我的,說要加倍還我,不記得了?

記得的,昨天我不是特意要小明在床上犒勞你麽,怎麽,他冒聽我的話加倍搞你?

那個冒卵用的東西莫提他,我隻找你。

那好呀,你上門找我要犒勞來了,我巴不得,你說,要我如何獎賞你?公平一臉壞笑。

能給我十元錢的獎勵嗎?我隻要十元。

十元,你要十元賞錢?公平一聽就止住了笑臉,你好大的口氣,隊裏現在攏共加起來還冒得十元錢,你家小明是會計你還不清楚嗎?

我曉得隊裏沒錢,我想要你從縣上救災款中給我想點辦法。

越發講得冒得邊了,公平有點好笑,那救災款那個敢動,社教工作組大會上說的,誰動救災款誰坐牢你不曉得?

那我不管,你說了欠了我的,我就找你要。李枚就鼓起一雙大黑眼睛盯著他。

你莫以為你大眼睛漂亮就能勾魂,無論如何我也不敢動救災款的。老實說,你要這筆錢幹什麽?

替我老爹治病。我也是沒辦法了,前天我老弟來說我老爹病急,等錢抓藥,不然就會死人。你曉得我們一家在李村是地主分子,誰也不會幫我們的,不是走投無路要死人了,老弟也不會走一百多裏路來找我。我實在沒法,就趁小明不在,在救災款裏拿了十元錢交給老弟帶走了。

你真的拿了十元錢?

真的拿了,並且已經替老爹抓藥用掉了。

公平一下子就雙眉緊皺,你這是在盜竊救災款啊,你個哈性婆娘,你要不把錢給我追回來,那我就隻好派民兵押送你去公社了。

你真要送我去公社?李枚就把大眼睛瞪得的溜溜地圓,你就不怕我到公社檢舉你得了軍用皮大衣的事,這還是昨晚上的事,你這也是貪汙救災物資呀。

咦呀,公平隊長聽了後一聲怪叫,難怪你今晚敢找上門來找我要賞錢的,原來這是你設好了的套讓我鑽啊,你以為我真怕了你不成?公平順手在桌麵上啪嗒一掌,要說我貪汙了救災物資,你家小明也有份。大不了我作個檢查,把軍皮大衣交出來就是。可你呢?公平一聲大喝,李枚,你給我聽好,你個地主崽子,你用貧下中農的救災款去救你家老地主的命,這是階級鬥爭的新動向,你個地主階級的孝子賢孫,我現在就可以把你抓起來。

一見隊長拍桌打椅勃然翻臉,李枚就嚇得卟通一聲跪下了,雙手拉著他的衣襟,公平大哥,我說錯了,我那有資格舉報你。是我錯了,我老爸是地主分子,我不該拿救災款救他的命,但不救他就會死。錢我已經拿了,也要不回來了,我家小明也冒得辦法,我隻好親自登門求你來了,隊裏也隻有你能救我了。

我救你,誰救我呢?隊長板著臉,任她跪著。

你不救我,我就隻有尋短路了啊。李枚淒婉地一下子哭出聲來。

一見花枝帶雨,公平忽然就去掉了怒容,回轉身把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你也莫哭,更不能說麽子要尋短路的話。我就見不得女人哭。你讓我想想看,想想辦法看。一邊說一邊伸手去抹她臉上的淚,

李枚任他兩隻粗糙的大手在自己臉上東摸西摸,低聲下氣地說,我就曉得公平哥哥你是菩薩心腸,你一定會給我想到辦法的,求你救我。

在她臉上摸了一陣後,公平端起她的下巴,你這個妖精婆娘的瓜子臉長得真好看,你漂亮臉上眼淚一流就讓我心軟。停了一下又說,辦法倒是想了一個,隻是要你肯跟我配合才行。他放下摸臉的手盯著她的胸口。

隨你怎麽辦,要我如何配合都行。李枚一雙大黑眼睛也毫不退縮滿懷期待地望著他。

這事必須要找大隊劉書記,隻要他肯幫忙在撥給隊裏的救災款的數字上減那麽一點點,我再給你圓個場,這事怕就能行了。

那好呀,我就拜托公平大哥了。李枚就趕緊上前一步,把自己一雙白嫩的小手放到公平的大手裏任他使勁地捏。

光拜托我不行的,公平邊捏邊說,還要你親自上陣才行,尤其是劉書記那裏你出馬比我還管用。

劉書記如何能相信我,我去那能行?

告訴你吧,劉書記早就看上你了,隻要你去找他開口,隻怕比我說話還有效。

哎喲,這?這怎麽行?李枚瞠地一下臉就紅了,跟著手也抽了回來。

這什麽這?公平輕蔑地望著她,你想要人救你,還有什麽條件可講的。他刷地一下又把臉拉長了,口風嚴厲,你要曉得你這是犯了坐牢的罪。你還想嫌這嫌那。我也明的講,要我救你,得先得過了我這關再能輪到劉書記。公平臉又嘩地一下變了回來,笑嘻嘻地在李枚胸口上捏了一把,口口聲聲喊我救你,這麽大的事你不付出代價,天下那有這麽好的事,你這麽漂亮的臉子,還有這麽壯實的奶子,不光劉書記,我也早就想嚐嚐鮮了,先讓我親一口,好啵?當然要你甘心情願送上來我才親,你想清楚了。

李枚不由得全身一顫,烏黑的劉海就遮蓋了眼睛,低頭站了一陣,才低眉信眼將身子靠攏到公平麵前,小聲哀求,公平大哥,你就放我一馬吧,依你這樣做,我回去怎麽向小明交待呢?

嘿嘿,公平鼻子輕輕一哼,你嫁給小明不就是因為他是貧下中農子弟嗎?我和劉書記那個不是貧下中農子弟,你嫁他一個也是嫁,多兩個又如何?不讓他曉得不就行了。

見李枚沒有回聲,公平又說,不按我的辦,事情鬧大了,把你送到公社,恐怕就不止多我們兩個人了,老實對你說,到了公社,我和劉書記照樣能嚐你的鮮。你想想,你的罪名是什麽,你拿貧下中農的救災款去孝敬你那個老地主分子,這是階級鬥爭的新動向啊,就憑這,我這個貧下中農子弟搞你這個地主階級的孝子賢孫,就是階級鬥爭的需要,也就沒有麽子不可以的。你這麽漂亮的地主女兒為什麽肯嫁到我們村裏來,不就是為了逃避你們村的貧下中農對你的無產階級專政麽?在公家隊裏至今誰也沒有為難過你,也是我這個隊長一手在罩著你,不然的話,你也沒有這麽好的安身日子過的。

好了,我也不多說了,一切隨你自己定。公平見李枚一直沒有吭聲,就對李枚揮揮手,你走吧,你回去想好,要是願意,明晚七點鍾到生產隊穀倉裏來和我見麵。要不願意,明晚就到公社武裝部裏和我見麵。

 

三、

望著天上的月亮,小梅不情願地跟在牛後麵,一邊走一邊說,牛哥哥我肚裏好餓,走不動了,回去好啵?

是你媽要我帶你出來玩的,我帶你去個好地方。牛牛不肯回頭。

見牛沒停步,小梅隻好說,那我就唱,我肚裏一餓就想唱,於是就哼哼唧唧地跟在後麵細聲細氣地唱:

月亮巴巴,肚裏坐個嗲嗲,

嗲嗲出來買菜,肚裏坐個奶奶,

奶奶出來繡花,肚裏坐個蛤瑪,

蛤瑪落到井裏….

變成一個餅裏。牛張口堵住她再唱,什麽蛤瑪,蛤瑪能止肚裏餓?我看月亮就像個黃霜霜的油餅,咬一口滿嘴油。

我肚裏一餓,就想把月亮當成巴巴,冒想到可以當成油餅。你說月亮是油餅,那你就去咬一口給我看看。小梅不服氣地說。

你就跟我來,有比油餅更好的東西讓你咬。牛依然不抬頭地往前走。

牛哥哥,我真的走不動了,小梅哀求他,鍋裏冒得煮的,媽媽晚上就隻準我吃一個茴它,剛才放了兩個屁我就冒得勁了。唱了半天巴巴,肚裏還是餓。我走不動了,我要回去。跟著聲音就變成了哭腔。

前麵就到了,我讓你看樣好東西。牛回轉身來抓住小梅的手,我包你會喜歡。

小梅隻好讓他拉著走,走進一個小樹林裏,牛扒開樹下的一堆枯草,你看,他指著枯草下麵一堆包穀,都燒熟了的,你喜歡嗎?

小梅問都不問,抓起一個就啃,肚裏好餓了,好香,比茴它好吃多了。一個包穀下肚後她這才問:這麽些包穀,你哪來的?

哪來的,我就隻告訴你一個人,你可不能對別人講啊,牛看見小梅吃得高興就悄聲說,我家隔壁就是隊裏的穀倉,穀倉裏有稻穀還有灰麵,那兩樣都不能燒著吃,我就隻拿包穀,再到這個小樹林裏,你看柴火都是現成的,包穀燒了吃又香又甜又飽肚。

嗯,小梅又開始啃第二個包穀,那你怎麽能夠進到隊裏的穀侖裏去呢?

穀侖頂上有一個透氣的翻窗,那個翻窗就在我家二樓放柴火的樓頂下,隻要我想去,隨時都可以翻進去。

你就不怕讓人抓到?

不怕,穀侖的鑰匙在我爸手裏,他還能抓我?哎,包穀我隨時都能拿出來,隻要你喜歡,我們就天天晚上到這裏來燒包穀吃,好嗎?

好呀,小梅一口答應,但想想後又說,隻是媽媽晚上不許我出來。

那就每天放學回來的路上,我們先到這裏來燒頓包穀吃了再回去,保證你晚上肚裏就不餓了。

那我就還喊一個女同學來,三個人吃更有味。

那不行,我偷的包穀隻許你和我兩個人吃,其它人想都莫想。

我吃飽了。小梅高興地拍拍肚子,牛哥你真好,我們真的天天都能來吃一頓包穀嗎,那晚上我就再不會肚裏餓了。你不曉得喲,每天晚上睡覺前我和媽餓得都隻吞清口水。實在冒辦法隻好喝涼水。但喝了後下半晚又要起來解手,一泡尿後肚裏就更餓了。我爸經常開會在外麵吃,有時候也帶點吃剩的東西回來,那就讓我高興得要死。

牛就驕傲地揚頭,我爸也經常在大隊公社開會,每次都帶東西給我吃,有時還帶我去。

小梅就低頭,我媽說,我爸膽小,很少把公家的東西帶到家裏來吃。所以總是對我講,我爸靠不住,想要的東西還得靠自己才行。你就比我膽大,想要包穀自己就去拿。

我爸也是這麽對我說的,想要東西得靠自己,爸還說,隻要你敢拿就一定會有。

那天上的月亮你敢拿麽?

月亮要是真的能當巴巴吃我就敢拿給你,你信不信?

我不吃月亮,我就想吃巴巴。

行呀,我明晚就去穀侖裏偷點灰麵出來做個巴巴給你吃。

算了,小梅突然改口,我不要你的月亮,也不要你的巴巴,我想回去了。媽媽再三說不要我們走遠的。我要回去了。

那好,我們就回去,牛也覺得該回去了,你帶幾個包穀回去吃嗎?

不要,媽媽會罵我的。

不帶也好,我偷的包穀隻給你一個人吃,以後我們每天放學回來都到這裏燒包穀吃,我還給你做巴巴吃,好吧?

見小梅點頭,牛就一把牽住她的手往回走。

 

四、

晚飯時分牛見爸爸沒有回來,就與媽媽桃花胡亂地吃了幾口,放下碗筷趕緊爬上自家二樓,穿過樓上堆的柴草,麵前就是穀倉的翻窗,他一哧溜鑽了進去,他答應了要為小梅偷點灰麵出來做巴巴。

這個地方他太熟悉了,翻窗下麵的穀倉,一半地方是囤得高高的晚稻穀,那是隊裏社員全年的口糧。另外一半地方是麻包裝好的早稻穀,那是要上交到縣裏的公糧。公糧後麵的一個角落裏,放了一個鐵桶,裏麵都是灰麵,鐵桶周邊堆放了包穀,包穀散亂地堆放在地上好大一堆,他拿了好多回,倒也還看不出有什麽減少的痕跡。

每次他偷幾個包穀就走,從進去到出來前後也就五分鍾時間,所以一次也沒有讓爹媽發現過。可是今晚情況有變,他剛好鑽進去,聽到倉庫大門吱呀一聲,就看見爸爸提著那盞隊裏開會用的大馬燈走了進來,背後跟著的是小梅的媽媽李枚,他就趕緊伏在麻袋包上不敢動。

把大門關好,隻聽爸在說,李枚在後麵跟著進來說,已經關緊了。

那你都想好了?爸在問話。

想好了,沒得辦法,隻能由你了。這是李枚想哭的聲音。

那好,爸一邊說一邊從碼好的麻袋堆上拖下來一個穀包平放在地,向李枚指著說,你就將就點把它當床鋪用吧。

李枚一屁股坐在麻包上,你講話可是要算數啊?

當然,隻見爸走攏去,雙手捧起李枚的臉,張開大嘴叭地親了一口,漂亮婆娘,隻要你肯脫褲,我公平講話一定算數。

爸正想再親第二口時,李枚把臉一偏,那你要寫個條子我才放心,不然的話你雞巴一抽不認賬了呢?

好呀,你說,條子怎麽寫?

就寫特別補助李枚十元救災款,再簽上你的大名。

條子我可以寫,公平一臉壞笑,不過我也有個條件。

你講?

你也要寫個條子,答應十元錢讓我搞你五十回。

什麽?李枚從麻包上站起身來又後退一步,你也太狠了吧,十元錢,五十回?

對呀,隊裏一個正勞力一天累得要死十分工才兩角錢,你這褲子一脫胯檔一撒,又不要你出力,才十幾分鍾的事就能當一天的工,這還不合算?

這種事怎麽能按出工算呢?不行不行,絕對不行。李枚連連搖頭。

哦,你反悔了?真要反悔就跟我到公社裏去。

一說公社李枚就聲音小了下去,卻不甘心地說了一聲:你就是拿公社來嚇我。

哎呀,我的小婆娘,真不是我嚇你。伏在麻包堆上的牛聽到爸的聲音一字一句,公社武裝部長就公開講過,舊社會是地主壓迫貧農,地主黃世仁強奸貧農女兒,讓喜兒變成了白毛女,現在是貧農壓迫地主,那為什麽不能搞回來?貧農子弟搞地主女兒也是一報還一報,是階級鬥爭的需要。如果把你送到公社武裝部,告訴你,一進去,眼睛一蒙,衣服一剮,糧侖裏關你三天,那還豈止五十次?蒙了眼睛你又認不出是誰搞的,連告狀都無門。何況你的漂亮遠近都還有點名氣,想搞你的公社幹部公社民兵多的是。

見公平說的句句都是粗話鄙話威脅話,但仔細一想句句又都是實話,李枚就啞了喉,想了一陣後隻好改口哀求,公平大哥,你總要為我想想,我一個女人家,讓你搞一回,隻要不讓小梅爸爸曉得也就算了,五十回,我的天啦,時間一長,那萬一小明曉得了還不跟我拚命?

嘿嘿,這你就不曉得了吧,牛又聽到爸爸一聲笑,你家小明在公社開會時,也瞞著你搞過別的女人,並且還是和我一起搞的。

亂說,他膽小,他不是那種人。

那你說他是那種人?貧下中農的幹部搞地富反壞的女人,是對敵鬥爭的策略,你想想,他們的女人被我們搞了,男人們就可以少遭些罪。兩相情願,大家都好。這樣的好事不搞白不搞。何況如果誰要是不搞就是革命意誌不堅定。你家小明是膽小,你又長得好,這讓他對別的女人總是不上心,這種事說實話他也是不蠻感興趣,總是能躲就躲,但還是參加了好幾回,不參加的話,他這個生產隊裏的鐵扁擔會計就當不下去了。

你們這樣搞不就成了社教工作隊講的,地主女兒腐蝕貧下中農,拉幹部下水?

還要那個拉啊,公平直覺得好笑,幹部都喜歡下這個水,我們這些農村幹部一天到晚戰天鬥地,沒吃沒喝地累得半死,如果沒有女人讓我們下水,誰還肯去拚命?何況什麽腐蝕幹部拉下水,那都是對群眾的宣傳,表麵文章你也信?我們隻聽上頭的,上麵帶頭搞我們還能放過?

上麵還帶頭搞?

是啊,人家武裝部長帶槍上門搞地主女兒,完了回來還對我們說,毛主席他老人家教導說沒有貧農便沒有革命,革命是暴動,是一個階級推翻另一個階級暴烈的行動。搞地主家女兒就是暴烈的行動。

搞地主的女兒就是革命,那搞革命的不都是流氓痞子?

你說革命是流氓痞子?可毛主席說得不一樣,他老人家說,痞子運動好得很。

你這是汙蔑毛主席。李枚反擊,我就不相信,毛主席老人家還會說痞子運動好得很。

你說我汙蔑毛主席?公平一把將李枚按在麻包上,你給我坐到,給我聽好,看看毛主席他老人家是如何教導我們的:毛主席不光說痞子運動好得很,還說得很具體,老人家說:土豪劣紳的小姐少奶奶的牙床上,也可以踏上去滾一滾。你想想,踏上去再滾一滾是幹什麽,就是在你們的床上搞你們這些地主小姐。

毛主席還說,革命不是請客吃飯,不是做文章,不是繪畫繡花,不能那樣雅致,那樣從容不迫,文質彬彬,那樣溫良恭儉讓。革命是暴動,是一個階級推翻另一個階級的暴烈的行動。搞地主的女兒就是暴烈的行動。

上麵這些話都是毛主席在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裏說的,講的就是湖南,我們湖南的貧下中農更要積極參加毛主席肯定的痞子運動。所以,搞他們的妻女就是革他們的命,就是校枉過正,就是造反有理。

你想想,自己的老婆和女兒別人想搞就搞,這才能讓他們徹底喪失尊嚴,毫無羞恥臉麵,讓他們從心裏清楚,戴了地富反壞的帽子,就是豬狗不如的畜生,隻能一輩子逆來順受地老實做人。

我還要告訴你,讓你心服口服,共產黨打贏了,不但江山屬於共產黨,你們這些被打倒的階級敵人當中,男人的命,女人的肉都是無產階級的戰利品,你們就是砧板上的魚肉,想怎麽斫就怎麽斫。林付主席說的,政權,就是鎮壓之權。在無產階級專政下。誰不服從就鎮壓誰。

公平理直氣壯層層剝筍的一席話,讓李枚口癡目呆,想不到他要搞自己還篇篇在理。還都有毛主席在支持。但仔細想了想後她還是不甘心地反問,黨的政策不是還有一條,出身不由已,道路可選擇。地主兒女也能改造為可以教育好的子女的。

對呀,那得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才能改造好呀。教育不光是思想,更是要以實際行動和貧下中農結合在一起。結合,你懂嗎?就是踏在你身上再滾一滾。我搞你就是對你的教育,你讓我搞,就是接受教育。搞過了,就真正的結合了,才算是被教育好了。你不願意搞,就是對抗革命,我可以強迫你,還可以鎮壓你。

革命就能亂搞人家妻女,那不就真的成了共產公妻了?李枚總算又找了個理由,不甘心地再次反問了一句。

胡說八道,公什麽妻,我們共的是地主女兒階級敵人的妻,這有什麽錯?

按你這麽講,革命就是共地主女兒的妻,那你同劉書記不就都可以來共我?

對的,因為你長得好,劉書記早就想共你了,隻是念及你是公小明的老婆,算是貧下中農的家屬,才一直沒有對你下手,這回是你自己送上門來豈有不共之理?隻是你畢竟是公家生產隊的媳婦,肥水不落外人田,我就隻讓劉書記共你一回,剩下的次數都歸我自己。何況劉書記的法碼比我大,他想要搞的女人多的是。

好了,公平終於講得不耐煩了,討價還價半天了,正事還冒開鑼,你究竟是搞還是不搞。

都跟你到這裏來了,還能不讓你搞?李枚也橫下一條心,算了,我也想通了,這保證的字條也不要你寫了,你講話算數就行。

放心,明天我帶你到大隊部去一次,讓劉書記共你一回,事情就解決了。隻是我講的五十回一次都不能少,我也不要你寫條子了,我們就君子協定一言為定吧。

嗨呀呀,李枚重重地舒出了一口長氣,仰麵向天,小明呀,你聽到,事到這步,隻好對不起你了。然後上牙咬住下嘴唇對公平說,好吧,我依你的,就君子協定,一言為定。

那就開始吧,是你自己脫還是我幫你脫?

李枚站起身來望了望,就這一個麻包,太小了點,不能鋪兩個麽?

這你就不懂味了,公平笑容滿臉開花,一個比兩個好,你想想,一個麻包就這點大,你躺上去,手腳腦殼冒得地方擱,就隻好四腳朝天地大撒開了,麻包隻墊在你的後背上,胸脯和屁股才挺得高。我們在公社裏都是這麽玩的。隻是公社糧侖裏是米包,比穀包硬,也就挺得更高更紮實。比起米包來穀包還軟和一些,你就將就點吧,你原來跟小明隻在床上玩,這回我讓你玩玩新花樣,何如?

見李枚半天不動也不作聲,公平就說,咦,你怎麽還不脫,怕醜是吧,女人頭回都這樣,好了,今晚是第一次,就讓我來幫你脫,你睡到麻包上莫動,等著享福就行了。不過下次就要你自己脫,還要你幫我脫才是。

於是,就再沒有聽到說話的聲音,牛的眼睛也跟著鼓成了銅鈴,成了牛的眼睛。

隻見爸爸幾下子就脫光了小梅媽媽的上身,接著是小梅媽媽自己脫掉了褲子,一身溜光四腳朝天地睡到了麻包上麵,爸爸自己也脫了個精打光,然後站在地上,提起小梅媽媽垂放在地上的兩隻光腳,放在肩頭上,一個站著一個睡著,爸爸的光屁股就對著麻包前後扭動起來。扭了沒多久,聽到一陣哼哼聲音響起,爸爸的屁股就越扭越厲害,隨著一陣啪啪聲響,哼哼的聲音變成了叫聲。叫聲越來越大,爸爸就停了下來,對著麻包說了一句翻過身來,就見小梅媽媽從麻包上站起,回轉身去將前身伏在麻包上,屁股翹起,爸爸站在她後麵,兩個人就一前一後地又像扭秧歌又像劃龍船,同時發出一陣陣的哼哼叫叫,最後才一齊大聲喊了兩聲,這才停止了扭動。

兩人就光著身子擠在麻包上坐了下來,坐了一小會,又見小梅媽媽站起身來,麵對麵地坐到了爸爸的大腿上,爸爸兩隻手箍緊了她的腰,小梅媽媽頭就往後仰,頭發往後吊,兩個人就一上一下地在麻包上顛了起來。又見爸爸將整個腦殼都伸進小梅媽媽的懷裏,跟著吸奶頭的唧唧聲、小梅媽媽的哼叫聲越響越激烈。

牛就覺得自己的下麵那個屙尿的雞雞,突然一下子硬梆梆地頂了起來,用手一摸,褲檔濕了,再往裏一掏,雞雞裏屙出的不是尿而濕溜溜的一堆鼻涕樣的稀粥。緊跟著一波他從來沒有過的酥麻感覺襲過他的全身,牛就頭暈目眩地趴在麻袋上不動了,隨著一陣困倦讓他不由自主地迷迷糊糊閉上了眼睛。

等他睜開眼,發現穀倉裏一片黑,原來爸爸和小梅媽媽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走了。他就趕緊從翻窗裏鑽出來,灰麵和包穀一樣都忘記了拿。回到自己家裏時,發現爸爸還沒有回來,他這才鬆了口氣。看看桌上的鬧鍾,剛好九點半。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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