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時報最近有一片紀實報道,我試著翻譯一下。
By Michael Wilson
一個十月份的溫暖的下午,在Dunkin’Donuts外的的免下車車道上,一個戴著棒球帽的年輕人獨自坐在他的敞篷車裏,車篷是放下來的,他正在等他點的甜圈圈和咖啡。他絲毫沒有覺察到車後有一個人手持球棒正向他靠近。這個陌生人掄起球棒從後麵擊中了年輕人頭部,然後迅速跑開了。 年輕人被這一棒打得天旋地轉,鮮血淋漓,車子失控,衝出車道撞上了卑爾根大道上的另一輛車。
這次殘忍的襲擊雖然過程很短暫,但起因可能要追溯到一兩年,或許更久以前。心靈對愛的渴望並沒有一個開始的時間印戳,一個長期關係中的欺騙和背叛在警方報告中也不會有確切的發生的時間地點的記錄。導致這次襲擊和襲擊發生後的一係列連鎖事件並不是一目了然直線相關,而是包括了一連串的難以預料的看似隨機古怪的事件,行動和反應。
這次襲擊事件起始於一個俗套的情節:一個在銀行裏有些錢的孤獨的老人遇到了一個覬覦他錢財的年輕女人。這個老人名字叫Jerry Needleman傑瑞.尼德爾曼,(我根據他的姓在這裏稱他為“針人”)。針人老先生是一個84歲的寡居的退休建築商。2013年8月5日,當他走出位於曼哈頓上東區的公寓時,一個陌生的看起來狀態很差的女人上前和他打招呼。
“她剛剛從馬薩諸塞州逃離開她的男朋友,他的男朋友毆打和強奸她,” 現在已經90歲看上去清瘦的針人先生回憶他們初次見麵時的談話,“她進出醫院好幾次了,已經身無分文,還有兩個孩子。” 針人先生提出要幫助她找一個落腳的地方。這個女人的名字叫Sylvia Anderson,當時38歲。我們這裏稱她為安德森女士。幾天後,針人先生在離他自己家一英裏外的東95街給她找到了一個公寓,並簽字做了她的保證人,並且幫她預付了幾個月的房租。他希望她能安頓下來。他們之間由此建立起了友誼。安德森女士在19歲時就當上了母親,而且已經是祖母了。“她幾乎每天都帶著她的孫子來這裏”,他回憶說。安德森女士給他的印象是極其幼稚而且沒有接受過教育。她說她是Kalderash,屬於吉卜賽人。“她對這個世界完全無知,我有一次給她看一張地圖,她完全不知道她看的是什麽”,針人先生說。
她的孩子們給針人先生很好的印象,尤其是她的19歲的兒子Geno(季諾),看起來很有抱負。當針人先生得知季諾認識了一個女孩並且想和她結婚,需要6萬美元作為彩禮,老先生拿出了這筆錢給了季諾。之後,針人先生還連續幾次給了安德森女士幾千到幾萬塊美元。雖然可疑之處非常明顯,但針人先生選擇了置之不理,因為他有長期打算。針人先生和愛妻Gitti結婚四十多年,Gitti在2008年去世,兩人沒有孩子。“我孤獨一人,我很害怕去住養老院”。安德森女士和她的孩子們給了他在逐漸衰老的歲月裏有人陪伴的希望。季諾的婚禮黃掉了。之後季諾又認識了另外一個女孩,又需要6萬美元的彩禮,針人先生又一次挺身而出。婚還是沒結成,又有了第三個女孩,還是需要彩禮,針人先生又照單全付。
針人先生每周六都會去中央公園和一幫老友聚會,他們都是社會各階層的退休人員。他們逐漸得知他們這個朋友的生活裏出現了一個女人。“他向我介紹了她,說他正在和一個女人約會,希望有機會大家見個麵”。78歲的退休珠寶製造商Mike Stern說。“這立刻引起了我的警覺。針人不是一個年輕人,但這個女人非常誘人,我隻能說這些”。Stern先生覺得自己沒權力說三道四。有些老友還是直接表達了擔心。“你瘋了,這個女孩不適合你!”。 另外還有陌生人苦口婆心的勸說過他。一天,一名紐約市警局的探員上門來告之,根據他們的調查,他們相信針人先生是“甜心陷阱”的受害者,問他要不要報案。針人先生一口回絕。在該探員回訪時說:“我仔細考慮了你告訴我的信息,我相信我可以自己解決。她在生活中遭遇了很多艱難困苦,如果給她一個過體麵的生活的機會,她會變成一個好女人”。
安德森女士和針人先生說他們應該結婚。在2015年9月8日,一個風和日麗的星期二,針人先生和安德森女士在紐約市政廳登記結婚了。新娘穿著端莊大方的旅鶇蛋藍色的套裙戴著相配的項鏈。Stern先生,那位珠寶商,當了伴郎。“我說你自己心裏冷靜想一想,‘Jerry,你在幹什麽?你在幹什麽?’ , 但他還是義無反顧”,Stern先生說,“他們分別來的,整個過程大概隻有兩分鍾“。
針人先生的這次婚姻並不幸福。結婚前,他們的浪漫關係非常短暫,大概有一兩次做愛。登記結婚後,浪漫關係就結束了。安德森女士來去一陣風,“她從來不做早餐,偶爾做晚餐,也是放了很多調料的吉普賽餐,讓我作嘔”,針人先生說。她把針人先生的公寓重新布置了,這個公寓是他和前妻從1958年開始就住在這裏。搬進了一個粗大笨重的鑲嵌著假寶石的白沙發,和配套的的椅子,還安裝了一個用來擺飾沒有接上電的吊燈。在針人先生住了很久的公寓內部變了模樣的同時,他並不知道在他背後還發生了另外一些事情。安德森女士又和一個從青少年時期就認識的男人搭上了。這個人叫Danny Eli, 但大家都稱他Danny Champs(我這裏稱他“饞不死”),他長得有些像電影明星Johnny Depp年輕時的樣子,留著山羊胡。安德森女士暗地裏在針人先生家附近幾個街口外租了一個公寓。不久針人先生發現了這第二個公寓以及妻子和“饞不死”偷情。受夠了!開始是來去無蹤,後來是那些家具,難吃的飯,沒有性生活,現在竟然還敢這樣!針人先生在2017年5月提出離婚,法庭上指責妻子外遇,還通過欺騙竊取他的錢財,數額達到一百八十多萬美元。法庭判了離婚,但安德森女士並不搬離,她請求針人先生重新考慮,希望複婚,她保證一切都會變好。
於是在2017年8月24日,他們再次到了市政廳重新領了一張結婚證,不過這次沒有伴郎。她所承諾的改變並沒有出現。一切又都照舊,包括時不時向他要錢。兩人的關係在當年的秋天徹底結束了,在街上偶遇四年後,安德森女士離開了,沒帶走那些家具。
但故事卻沒有結束,安德森女士女士在曼哈頓的生活在哈德森河兩岸引發了一係列的狗血劇情和一樁血案。整個事件還牽扯到了另外一個人,一個和安德森女士有長期關係的人,這個人叫Sonny Nicholas,47歲,季諾的父親,安德森女士的合法丈夫。他們倆在18歲時私奔了。人們稱呼他Gordo(高豆)。高豆先生顯然非常憤怒,不是因為妻子和針人先生結婚,這件事他是知道的,在家裏也不是什麽秘密,他憤怒的是妻子竟然和“饞不死”有一腿,而且還租了一公寓用來偷情!
高豆決定帶著兒子季諾去拜訪“饞不死”先生。
10月31號,高豆父子倆開車來到了“饞不死”住的不大的房子外,觀察等待機會。“饞不死”先生的房子和鄰居房子緊貼在一起,兩家合用一條進出車道。隔壁房子住著一個28歲的年輕人和他的父母,他是一個醫療部門的助理,名字叫Charbel Chaoul (我這裏稱他為“晁”先生)。晁先生想當醫生,最近正在為幾個月後的醫學院入學考試做準備。那天下午,她妹妹帶著女兒來了,晁先生為了招待她們,說我出去買幾個甜圈圈和咖啡。晁先生帶上棒球帽坐進了他的敞篷車,由於他這邊的車道被她妹妹的車占位了,所以他需要借用鄰居那邊車道開出來,從街上的觀察者來看,這輛車是從“饞不死”先生房子開出來的。
晁先生開了大約一英裏來到了Dunkin’Donuts 並駛入了免下車車道。在他身後,摧毀他未來生活計劃的球棒正在向他逼近。
“我感覺我的頭被隕石擊中”, 晁先生回憶說。他的車衝入街上的車流,撞上了另外一輛車。急救人員以為他是在交通事故中受了傷,把他送到了醫院。醫生很快發現不對頭,嚴重的頭骨和軟組織損傷和車禍不符。他在ICU住了兩周。醫生需要去掉他一部分頭骨來減輕腦水腫。兩個月後,他又做了一次手術,醫生安裝了鈦金屬板。他說他現在容易糊塗,沒辦法長時間集中精力,”我的腦子被搞亂了“。
襲擊發生後9天,警方逮捕了高豆父子。監控錄像記錄下了高豆跑離現場,然後坐進了兒子駕駛的車。他們被以謀殺罪起訴,認罪了,正在等待判決。
被襲擊幾個月之後,晁先生還在家裏休息恢複,還是無法開始學業。六月的一天,警方突然登門拜訪。6月22日,Bergen縣檢察官宣布逮捕一個犯罪嫌疑人,這個人電腦裏存儲了超過一萬張兒童色情圖片,而且還散播了一些。這個人就是晁先生!
作者七月份采訪晁先生是,他已經被保釋在家。當談到兒童色情圖片時,他怪罪那次襲擊導致了他之後的行為。”我掉進了一個不同的世界, 大部分時間我不知道我在幹什麽,我跌入了一個怪異的世界,我希望我永遠不曾知道有這樣一個世界”。他的律師Frank Carbonetti說,他沒有看到任何證據顯示這些圖片是什麽時間下載的,檢察官也拒絕評論。Frank Carbonetti先生說以前聽說過腦損傷後出現對淫穢違法物品的突然興趣大增,與一些克製機製喪失有關。這種行為有醫學名稱:Kluver-Bucy Syndrome, 可以導致“記憶力,社會和性功能異常等”。這個案件正在審理過程中。
針人先生還在那個擺滿他不能忍受的家具的公寓裏,梳理發生在他身上的事。他雇用了一個私人偵探Bob Nygaard,去挖掘新線索。結果發現,他的再婚妻子使用過不同的姓名,曾經在紐約州,新澤西州,賓夕法尼亞州和弗羅裏達州以給人看手相維生,這門手藝還是她小時候她祖母教給她的。2011年在奧蘭多被一個80歲的寡居老人控告。這個老人在商店遇到她,聽到她訴說她的不幸,和針人先生聽到的故事很相似。她告訴老人說她從馬薩諸塞州逃離她家暴的那朋友,帶著孩子,無處居住。三個月內,這個名叫Samuel T. Silver Jr., 老先生(在此稱他為“銀先生”),一個殼牌石油公司退休的前高管,就給安德森女士買了一個價值11000美元的訂婚戒指和一輛價值58000美元的凱迪拉克汽車。銀先生還給了她28000美元現金,用來購買食物和住宿。銀先生的兒子發現後找到安德森女士,她立刻毀婚約回到馬薩諸塞州。銀先生起訴了她並且勝訴了。一年後,她認識了針人先生。
針人先生急切希望法律也能給他一些公正,他去了地區檢察官辦公室,帶去了還多證據:在他們還有關係的最後幾天,他寫了一個坦白書讓她簽了字:“針人給了我一張信用卡,我每月用來花費了10000-20000美元,有時更多。他前後給我彩禮用來給我兒子”買“妻子,每次60000美元“。 還是沒有結果。針人先生被告知,安德森女士幾乎不可能被定罪,因為他不但和她結了婚,而且在他知道被騙後還和她複了婚。於是針人先生申請第二次離婚。安德森女士女士的律師Jerry D'Angelo不認為她會被定罪,“他們的婚姻事基於愛和對對方的尊重”。
安德森女士離開了紐約市,移居到了Paramus。 有一天記者敲了她的家門,開門的是“饞不死”先生。他站在門前走廊,被問了好多關於這一係列狗血事件,以及幸運地躲過了被襲擊,等等問題時,他明顯非常不安,“聽起來你什麽都知道了,我不知道我還能回答什麽,我沒有評論,我現在擔心我的性命安全”。當記者問到那個離奇地改變了6,7個男人生活的安德森女士時,“饞不死”先生說,她不在家。
在曼哈頓,針人先生回憶起,當他每次說害怕孤獨死去時,“她總是說她永遠愛我,當我去世時,她會跳進棺材陪我”。他長歎了一口氣。“如果有人給我講我正在講的這個故事,我是絕對不會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