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老板駕駛淩誌牌越野車行駛在高速公路上。半個小時之後他下了高速,開上了一條鄉間小路。
小路上車很少,路兩邊的風景很美:一棵棵大榕樹渾身上下長滿須根,很像一個個鶴發童顏的老道立在路邊;粗壯的銀海棗樹羽狀葉片向四處張開,仿佛形態優美的少女在翩翩起舞;香樟樹樹幹直挺,樹冠廣展而茂密,像朝氣蓬勃英武挺拔的護花使者。遠處還有片片荔枝林、芒果林和一簇簇枝葉寬闊翠綠的芭蕉樹。
通過這段林蔭道,郎老板把車停在一處豪華莊園的大門前。保安核對了車牌號,向郎老板行禮,然後把欄杆升了起來。
開進莊園,眼前是一大片綠油油的高爾夫球場。沿著球場旁邊的林蔭小路開到盡頭,出現了十幾棟豪華洋房。郎老板在最裏麵那棟洋房門前停下來。洋房四周是一人多高的灌木,灌木中間有一個拱形大鐵門。
郎老板拿出遙控器按了一下,鐵門緩緩打開。
淩誌車開進鋪著彩色地磚的院子,左右兩邊各有一個金魚池,裏麵養著各種漂亮的金魚。
這是一棟三層歐式別墅,三角形坡屋頂上鋪著紅瓦。別墅左邊有一個雙車位車庫。車庫屋頂上麵是陽台,陽台上支著一把紅色大陽傘,陽傘下有一張圓桌,圓桌周圍擺了幾把藤椅。
郎老板把車停進車庫,然後走到別墅門前拿出鑰匙打開大門。
走進門廳,他站住了。他仔細地聽著房內的響動,客廳、廚房、傭人房裏靜靜的,一點聲音也沒有。
他上二樓、三間臥室看了一遍,空無一人。
他走到三樓客廳窗前,窗外是一大片綠色的草坪,草坪上點綴著各種樹木和花卉。他的目光移到窗前,在巨大的葡萄架下麵,透過葡萄藤葉,他看見石曉楠穿著比基尼躺在遊泳池旁的睡椅上。
夕陽透過枝葉灑在石曉楠裸露的身體上,在雪白的肌膚上塗了一抹橘紅,那顏色仿佛是石曉楠肉體融化後發出的光,生出一種難以抵禦的誘惑。
郎老板興奮不已,他急不可耐地衝下樓,從大廳的後門走進後院。
石曉楠仰臥在睡椅上,一本書滑落在地。
郎老板悄悄走過去,撿起地上的書,那是一本中英文對照《廊橋遺夢》。石曉楠喜歡這本書,她看了好幾遍,每一遍都被男女主人公大膽且纏滿悱惻的愛情故事感動得落淚。
郎老板彎下身子,在石曉楠白嫩的臉頰上輕輕地親了一下。
石曉楠睜開眼睛,睡眼迷離地盯著郎老板看了幾秒鍾,然後她的臉上綻出燦爛的笑容,伸出雙臂摟住郎老板的脖子,在郎老板的嘴唇上親了一口。
她嫣然一笑,輕聲說:“怎麽,我睡著了?”
郎老板在她身邊坐下來,把她柔軟的小手放在自己寬大的手掌中輕輕地撫摸著。
“曉楠,你太累了,應該好好休息休息。咱們這棟別墅買了之後就一直閑在這裏,我看,你不如在這裏住上一陣。”
石曉楠坐了起來,“現在我哪有心情休息啊!萊絲欠了咱們兩千多萬,一旦萊絲垮了,咱們的損失可就大了!”
“是啊,我也非常擔心,西江的工程我也墊了一千多萬。”說完,他在石曉楠的屁股上拍了一下:“曉楠,現在就看你的了!你去找林總說說,讓他把咱們的錢先付了。”
石曉楠白了郎老板一眼,“我知道你找我準沒好事,除了要錢就是要錢!”
郎老板在石曉楠臉上親了一口,“親愛的,我這不是為我們將來著想麽?等我們賺夠了錢,就什麽也不幹了,我們就天天待在這裏過我們的好日子!”
“哼,說的比唱的還好聽。”石曉楠說著從躺椅上站起來,披上浴袍,扭動著又白又翹的大屁股走進別墅。
郎老板趕忙跟了進去。
一個小時以後,郎老板來到二樓的小涼台,他在小圓桌旁的藤椅上坐了下來。
一會兒,石曉楠也出來了。她剛衝過澡,秀發披在肩上,身穿一件黑色真絲吊帶短裙,露出雪白的肌膚,腳上穿一雙看似什麽都沒穿的平底涼鞋,露出誘人的腳丫。她飄然走來,坐在郎老板身旁的藤椅上,空氣中彌漫著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濃烈香水氣味。
郎老板盯著石曉楠,滿臉壞笑,“曉楠,怎麽樣,還滿意麽?”
石曉楠瞥了郎老板一眼,“你真壞!”說完,她拿起桌上的紅酒,倒了兩杯。“老郎,這可是法國最著名的葡萄酒。”
郎老板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搖搖頭,“曉楠,這個洋酒,怎麽說好呢,我感覺還是咱們中國的白酒好喝。”
石曉楠搖搖頭,“老郎,真拿你沒辦法,一點生活情趣都沒有,就知道賺錢!”
郎老板笑道,“曉楠,你知道我啦,從小父母雙亡,跟著爺爺沿街給人家算命,我能有今天已經不容易了,哪裏還懂什麽情趣。”
石曉楠翹起二郎腿,點上一支薄荷煙抽了一口,然後悠然地把煙圈吐向空中。
“郎老板,你剛才說邢誌剛的要查你的賬?”
“是的,司機小薛告訴我,前些日子邢誌剛請設計院的人吃飯,他好像對我的工程預算產生了懷疑。據了解,這個姓邢的在部隊的時候管過營房建設,他對工程很熟。”小薛已經被他收買,現在是他安排在餘夢曼和邢誌剛身邊的臥底,郎老板通過小薛掌握著餘夢曼和邢誌剛的一舉一動。
“哦?”石曉楠眯起眼睛,又抽了一口煙。
郎老板惡狠狠地說:“他媽的,如果這家夥實在不給麵子,我就把他做了!”
石曉楠瞪了郎老板一眼,“老郎,你別動不動就耍野蠻,現在是法治社會,咱們要在不違法的前提下賺錢。”
“哼!”郎老板哼了一聲,“我沒你那本事,我賺的每一分錢都是拿命換來的!”
石曉楠生氣了,“老郎,如果你這麽任性,以後就別來找我了。”
郎老板馬上換了一副表情,他笑容可掬地對石曉楠說:“曉楠,我的小寶貝,我改,我以後什麽都聽你的!”
“這還差不多。”石曉楠笑了。
停了一會兒石曉楠接著說:“現在情況非常不好,萊絲集團隨時都有破產的可能,並且林少中對我的態度也大不如從前了。上次去他辦公室,他還對我發了脾氣。不過,你放心,我會穩住他的。你要盡快完工,我爭取讓林少中把錢打到你的賬上。”
“好的,曉楠,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郎老板咧開了大嘴巴。
石曉楠看了下手表說:“好了,不早了,老郎,咱們吃飯去。”
他們倆吃完晚飯回來的時候已經晚上十點多鍾了。他們又來到二樓的小涼台。
郎老板點上一支雪茄煙,悠然自得地抽了起來。
其實,郎老板比石曉楠大不了幾歲,頂多四十一二。他個子不高,麵部輪廓分明,眼睛很有神,有時很凶,有時很溫柔,比如現在他就很溫柔;如果不是他臉上有一道傷疤,他應該算是很英俊的男人。他的睡衣沒有係,敞著懷,露出胸部的肌肉和胸口處的一撮黑毛。他很注意健身,幾乎每天早上起來都要跑步,舉重,打沙袋。
他雖然讀書不多,但是知道的東西卻不少。他很小的時候父母雙亡,是爺爺把他帶大的。爺爺是個算命先生,除了教他察言觀色解讀人生,還教了他很多天文地理等雜七雜八的的知識。總之,他跟爺爺雲遊四方,長了不少見識,相比同齡人,他不僅知道的多,而且對生活有很深的理解。
十四歲那年是他人生的一個轉折點,他殺了人。當時有幾個地痞無賴欺負他們爺倆,他忍無可忍,掏出隨身攜帶的匕首將幾個無賴捅翻在地,其中一個被他捅死,其餘重傷,他因此進了少年管教所。等他出來的時候,爺爺已經死了,在這個世界上他孤身一人,一個親人也沒有。
在管教所的時候,他學會了木工活。出來後,他先是幫人家做家具,後來接一些家庭裝修的小活,再後來他雇了幾個人,開了一家裝修公司。他心狠手辣,同行沒人敢惹他;由於他服務周到熱情,為自己贏得了越來越多的客戶。漸漸的,他成了河東一帶建築裝修行業的龍頭老大。他有兩個座右銘:一個是“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另一個是“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
他是通過林少中認識了石曉楠,漸漸地他對石曉楠產生了愛慕之情。石曉楠聰明漂亮,還有學問,是他心目中的偶像。石曉楠對他也頗有好感,一是他倆年齡相仿,二是他身上有一種林少中身上沒有的野性,這種野性對於喜歡獵奇和浪漫的石曉楠有一種無法抗拒的誘惑。
突然,手機響了。
郎老板拿起電話,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臉上的刀疤在跳動,眼睛裏冒出凶光。放下電話,他一聲不吭地抽著雪茄煙。
“出什麽事了?”石曉楠不安地問。
“邢誌剛這個王八蛋,他想壞老子大事!”郎老板在茶幾上猛地一拍,茶杯跳了起來,茶水濺得到處都是。
“到底怎麽了?”石曉楠非常緊張。
“這王八蛋找人審查我的工程預算,還讓人檢查我的工程質量。這小子太壞了!如果按照國家規定的標準來搞,這個工程我至少要損失兩千萬。”
“你怎麽知道他在查你?”
“今天他請一個什麽專家去工地,他們在車上說的話都被小薛聽到了。剛才的電話就是小薛打來的。”
石曉楠問:“這個邢誌剛剛當上西江的總經理,工廠事情那麽多,他的注意力怎麽一下子就放到了工程上?”
“我聽林少中說過,他在部隊曾經負責過營房建設,他可能對基建比較敏感。還有一種可能……”講到這裏他停住了。
“還有什麽可能?”
郎老板冷笑道:“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林少中授意他這麽幹的,我覺得林少中把他放到西江,就是衝著西江的工程來的。”
石曉楠點點頭,“不是沒有這個可能。我現在越來越覺得林少中跟咱們不是一類人。哼!他們這幫幹部子弟表麵上清高的不得了,其實他們骨子裏的欲望一點都不比咱們少!”
郎老板咬著嘴唇,麵帶冷笑,惡狠狠地說:“我不管他清不清高,也不管他有多少欲望,隻要他擋了老子的路,老子就要把他從路上除掉!”
石曉楠警覺起來:“老郎,你想幹什麽?”
“你別管!”郎老板冷冷地說了一句。然後,他把雪茄煙狠狠地摔在地上,又用腳在上麵用力地碾了碾。
幾天後,下午三點多鍾,邢誌剛接到了石曉楠的電話。石曉楠說今天晚上她和林少中在國際大酒店請大家吃飯,讓他務必趕回來參加,還說他不到就不開席。他問石曉楠今天晚宴的主題是什麽?石曉楠說他來了就知道了。放下電話邢誌剛琢磨起來,什麽事情這麽急?電話是石曉楠打來的,也許今晚林少中要向大家宣布他和石曉楠的關係。
邢誌剛馬上去找司機小薛。
小薛說他病了不能開車。
邢誌剛隻好自己開車去河東,他雖然會開車,但技術一般,一路上他都非常緊張。三個小時過去了,天色越來越暗,路況也越來越複雜。突然,前方射來兩束強光,一輛重型工程車迎麵駛來,邢誌剛躲閃不及,墜入了路旁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