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琳琳?!”施婷婷驚訝地張大嘴。
汪琳起初有些尷尬,但很快便落落大方地笑了起來,“呀!真沒想到,今天來了你們兩位稀客。婷婷,我忘記告訴你了,我現在在這裏打工,能接觸到不少成功人士,順便賺點零錢。”
後麵的一句解釋稍微有點生硬,放佛生怕人覺得是她缺錢才來打工一樣,施婷婷聽出了汪琳語氣裏的些許尷尬和逞強,隻安靜地看著她。
汪琳又朝Martin擠眉弄眼一番,心想這小子還是有點慧根,上次稍微點播一二,沒想到就進展如此之快了,“Martin, what do you guys want to drink?”點了兩瓶啤酒,汪琳便說還有其他客人要招呼,匆匆走了,縱使施婷婷心中有一百個問題要問她。
一頓晚飯吃的匆匆忙忙的,Martin熱絡地和施婷婷聊著最近的新鮮事兒,施婷婷心卻根本不在他這兒。她心裏對汪琳有著萬般的擔心和憂慮,為什麽要出來打工,出來打工會不會耽誤學習和畢業,會不會遇到壞人,汪琳沒有車晚上怎麽回家,等等等等。
等Martin將碗中的什錦炒麵都吃光了,她自己盤子裏的麵條才被動了幾根。Martin見施婷婷對自己並不熱情,倒也識趣,心想今日不成、改日再戰,便說要回去繼續溫習功課了。
施婷婷早就想從這尷尬的飯局之中解脫出來,匆忙說好。Martin執意付了飯錢,又執意要送施婷婷回家。施婷婷好不容易把Martin勸走了,她又折返回來找汪琳。
看到不遠處正在為一桌白人點餐的汪琳,臉上諂媚的笑容,她甚至有點心疼她。施婷婷快步走到汪琳麵前:
“琳琳,要不要和我回去?”
汪琳見是施婷婷又回來找她,臉上蒙上了一層不易察覺的霧氣,卻又和顏悅色地說“婷婷,我今天的晚班,得幹到夜裏呢。你先回去吧。”
“你有車嗎?怎麽回去?有人送你嗎?夜裏不安全。。”施婷婷意識到自己不停的發問讓汪琳在眾人麵前頗沒麵子,可她又真的擔心汪琳。
“婷婷,你回去吧。我在這裏很好,不辛苦,小費也多。會有同事送我回去的。我得去工作了,還有好幾桌的客人等著點菜呢。”汪琳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回家的路上,施婷婷悵然所思,最近發生的事情像一團亂麻一樣在她的頭腦裏打轉,她突然意識到,也許他們真的都已經長大了,需要進入社會,在社會裏充當好自己的角色,再也不能像大學那樣肆無忌憚、沒心沒肺地過活了。
想著想著心裏居然有點酸楚。快到家了,遠遠地就看到何致遠的身影,颼颼的冷風中,他的身影也顯得那麽清冷。他最近沒日沒夜的在拉客戶、尋找合作夥伴、拉投資,整個人也清瘦了許多。
施婷婷小鹿一般雀躍地奔跑了過去,幾日未見,思念如溪水,綿延不斷。
“致遠,你怎麽來了?”施婷婷臉上布滿了少女雀躍又羞澀的笑容。
“來看看你。”何致遠淺淺地笑著,用手輕輕撫摸著施婷婷的頭發和臉頰。
施婷婷感受到何致遠快要凍成冰塊的手指,大呼一聲:“哎呀!怎麽那麽冷?是不是在這裏等了很久了?”
何致遠怎麽會告訴施婷婷自己在這裏傻等了她一個多小時,忙說:“沒事兒。就等了一會兒,給你電話你手機關機了。”
施婷婷掏出自己的白色iphone,“哦,沒電了!我都沒有注意到。”
“今天過得還好嗎?”何致遠溫柔地問。
“恩很好!一直在圖書館自習,然後。。”施婷婷剛要不假思索地說去吃了個中餐,卻突然意識到自己和Martin一起自習和吃晚飯的事情如果告訴何致遠,可能又要引起不必要的誤會,於是她便撒了個小謊,“然後去吃了一個subway。”
施婷婷向來最不會撒謊,何致遠靜靜地看著她,幽深的眸子放佛能洞察一切,她便覺得臉上一燙,下意識地低下頭,給自己打圓場:“致遠,要不要進來坐坐,我給你泡杯茶。”施婷婷說著便拉著何致遠的手要進門,對方手卻一抽。
“不了,婷婷,本來是想來約你一起吃個夜宵。可突然有幾個國內的潛在大客戶要電話會議。沒辦法,得馬上回去。”何致遠溫柔地看著施婷婷,又握緊她的肩膀,輕輕在她臉頰上吻了一下。
“等忙完了這段時間,我會好好補償你。”施婷婷被這突來的一吻弄暈了,看著逐漸遠去的何致遠清俊的背影,臉上又是一陣潮紅。
何致遠坐進了自己的車子,打開手機,看著一個小時之前汪琳發來的短信,心情矛盾又複雜。短信截圖裏是施婷婷和Martin在Asian Gourmet餐廳用餐的畫麵。他思量了許久,才啟動了車子的引擎開了出去。
施婷婷並未多想,拿出鑰匙進了家門,家裏漆黑一片,趕緊開了燈和小暖氣,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覺得暖和起來。沒過一會兒,安淩菲大踏著步子走了進來,後麵還跟著兩個壯漢,手裏抬著一顆巨大的鬆樹。
“菲菲,一天沒見你人影,你去幹嘛了?”
“怎麽?想我啦。親愛的。”安淩菲一個箭步湊到施婷婷身邊,胳膊環繞著她的肩膀,親昵地蹭著施婷婷的腦袋。
兩個壯漢往屋子裏運著那顆巨型聖誕樹,眼睛止不住地撇向旁邊看起來非常親密的兩個美女。施婷婷受不了別人異樣的眼光,忙把安淩菲推開。安頓好了聖誕樹,兩個壯漢出屋子之前,還不忘說一句“You two are a very cute couple. Happy Holiday!”
施婷婷臉一陣紅一陣白,剛要上前用蹩腳的英文解釋她們隻是閨蜜,安淩菲卻笑的合不攏嘴,一人給塞了一張20的小費,兩個壯漢便心滿意足地走了。
“婷兒,凡事不要太較真嘛!認真你就輸了!”安淩菲拉了拉站在原地滿臉懵逼的施婷婷,自顧自地把包扔下來,跑進了廚房。
“幹嘛買那麽大棵聖誕樹?”施婷婷略顯責備。
“這樣才有節日氣氛嘛!你不是經常和我說,要融入美國文化嗎,聖誕節沒有聖誕樹,豈不荒唐!”安淩菲諂媚地又湊了過來,“親愛的,哪天陪我去買裝飾品吧,咱們的聖誕樹顏值必須得高!”
施婷婷的世界裏早已經習慣了安淩菲的插科打諢,如果哪天沒了她的喧鬧,她可能還會不習慣。她又想到自己和何致遠的秘密,安淩菲還一點不知情。現在貌似的一派祥和,不知道哪天就要變得滿城風雨。想到這裏,她不由得輕輕歎了一口氣。
安淩菲見她麵有愁容,並不知道她有什麽煩心事,便拉著施婷婷的手撒嬌道:“人家一天都在外麵奔波,到現在連一口熱飯熱菜都沒吃上,婷婷,現在正是彰顯你賢妻良母一麵的最好時刻呦!”
施婷婷拿她沒辦法,笑盈盈地走向廚房給安淩菲下麵條吃。“對了,菲菲,你最近有沒有和琳琳聊過?感覺她總是早出晚歸的。”
施婷婷並不想直接告訴安淩菲晚上看到汪琳在餐館打工的事情,她太了解安淩菲,一定會用這個事情去找汪琳的茬,而汪琳也必定會認為這是安淩菲故意在羞辱自己,到時候兩個人鬧得不愉快,她夾在中間也難做人。
“她呀,我看不是早出晚歸,是夜不歸宿吧!”安淩菲一聽到汪琳就氣不打一處來,自從上次感恩節的裸照風波以來,她們倆還一句話都沒說過。安淩菲瞧不上汪琳那一副把腦袋削尖了也要擠到白人社會的作態,汪琳更是覺得道不同、不相為謀,既然和安淩菲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那也不需要有什麽交往了。
“菲菲,咱們畢竟住在一起,我覺得咱們還是得多關心一下琳琳。”施婷婷想到上次汪琳受到的奇恥大辱,又不知道她為什麽突然出去餐廳打工,心裏生怕她想不開,或者遇到什麽難事兒。
“婷兒,你也別給她找借口了。有的人就是喜歡作踐自己,Ethan那種渣男,白送給我我都怕髒了我的手,她倒好,好說歹說不聽勸,自己給送上門去了!我看啊,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兩個人早就滾過床單了。”
施婷婷一直不解為何安淩菲對汪琳又如此多的成見,兩邊都是自己的好閨蜜,她還是希望息事寧人、和睦相處的,“菲菲,別亂說。”
“我可沒亂說,我得到可靠消息,汪琳小姐夜不歸宿,有人親眼看到她早晨從Ethan的住所出來的,穿的同一身衣服。不相信的話,這裏還有照片呢。”
施婷婷把一碗熱氣騰騰的麵條端到安淩菲麵前,安淩菲便狼吞虎咽吃了起來。她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心裏是說不出的複雜情緒。
晚上11點半,安淩菲早就趴在床上昏睡了過去,施婷婷一個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拿著沏好的茉莉花茶。她決定和汪琳好好聊一次,無論是她心中的苦楚,還是對世事的埋怨,她都想為她好好排解一番。她還想告訴她,如此急功近利,最終吃虧的那個人會是自己。
可惜了她一片真心,施婷婷在沙發上半睡半醒一直等到了轉天清晨,汪琳都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