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遠方集團辦公大樓裏,前台的小趙和小李正百般無聊地坐在電腦前嘮家常。北京前幾天刮了幾場大風,氣溫驟降,這會兒剛剛轉暖,小李就穿上了剛買的一條白底兒粉色印花連衣裙。大抵是20剛出頭的女孩兒,心裏總是愛美的。
“小趙,看我連衣裙好看嗎?國貿買的。今年春天最新款。”
“好看是好看,可是一定很貴吧?”
小李笑而不語。
“依依,一定又是你男朋友送你的吧?真羨慕你,什麽時候我也能找到一個高富帥做男朋友。”小趙花癡地咧著嘴憧憬。
大門進來一位身著黑色風衣的男子,小趙和小李馬上緊張地停止了交談,起身整齊地鞠了個躬:“何總好!”
何致遠輕輕點頭,乘上電梯去了12樓CEO辦公室。
兩個女孩兒又做花癡狀看了好久,小趙抹了抹嘴角的口水:“何總好帥啊!如果能找到何總這樣溫柔又出眾的高富帥做男朋友,我此生就無憾了。”
“想什麽美事兒呢!雖然你也算有幾分姿色,可何總這樣的黃金單身漢,和咱們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李依依撇了一個白眼,其實她的內心獨白是,像我這樣貌美如花都高攀不起的何總,哪裏輪的上你呢。
郵遞員小王每天8:30按時來送信。兩個姑娘終於有了點事情做,便不再聊天,各自分起信來。
“哎小趙,你看這封信。貌似是美國寄來的。”李依依拿起一個信封。“這上麵全是英文我看不明白啊。你幫我看看。”
兩個姑娘腦袋湊在了一起。
“ZHIYUAN,咱們公司有叫ZHI YUAN的嗎?”李依依轉了轉眼珠子,努力回憶。
“財政部那邊新來了一個大學畢業生,好像是姓支。你等等我查查公司上的員工名單記錄表。”小趙打開了電腦。
“還真有,支袁。前幾天剛來報道的。”小趙有點興奮地說,心想自己的記憶力還是不錯的。
“這名字真有意思,還‘支援’呢,還‘誌願’呢!是個男同誌嗎?”李依依問。
“沒錯,是男的。”
“那就沒錯了,你看這信封上名字後麵還寫了HE,不就是男的那個他嗎。這寄信人也真逗,怕咱們找不到人,還標了性別。”李依依撥弄了一下自己的頭發,心裏自豪地想,高中雖然英語不及格,但是男女還是能看出來的。
“那行。一會兒我去給財務經理送發票,順便給他送過去吧。”小趙說著就把信封拿了過來,扔在了桌子的角落裏。
支袁是應屆畢業生,爸爸姓支,媽媽姓袁,故名支袁。拿到信封的時候,他也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摸了摸信封,裏麵像是一本書。努力回想,自己家好像還真有一個遠方親戚在美國,而且就是在加州矽穀上班。可是兩家人十幾年都沒有過聯係,怎麽突然想起來給自己寄書了?
正在納悶的時候,財務經理叫他了:“小支,過來一下,這邊有個報銷發票的流程會,你來參加一下。”
支袁爽快地“哦”了一聲,便把信封往辦公桌上一放,跑走了。那信封就被埋沒在了一堆複印文件裏,被遺忘了。
汪琳最近似乎過得是太過滋潤,整個人都圓潤了很多。上班三個月了,雖然工作上還有很多需要學習的地方,下了班還要修課寫作業,每天忙得不可開交。可是她天天都喜滋滋的。
她和林闊一見傾心,二見如故,很快便陷入了熱戀,又很快地搬到了一起住。林闊特別會做飯,每天換著花樣給汪琳做吃的。
“我都被你養胖了。”
“胖點好看。”林闊安慰汪琳。
這一天晚上又是通宵到淩晨12點,汪琳還在寫明天要上交的一個作業。林闊在廚房忙忙碌碌。不一會兒就端上了一小杯甜點。
是一杯白巧克力草莓芝士蛋糕,白色巧克力芝士,粉色草莓醬點綴,繽紛簇錦,非常精致。
汪琳向來最有浪漫的情懷,雖然蓬頭垢麵,身上穿著睡衣,但還是被小小感動了一下。
“怎麽突然做那麽好看的甜點?”
林闊拉著椅子做了過來,充滿期待地看著她。“看你那麽辛苦,犒勞你一下。嚐嚐看,好不好吃。”
汪琳甜蜜地笑笑,拿過來勺子,舀了一小勺送進口裏,酥酥甜甜的,既有巧克力的濃鬱,草莓的清甜,也有芝士的醇香。
“好吃。你也吃一口。”汪琳拿著勺子去喂林闊。
“我不吃,我不吃,我看你吃就好。”林闊擺了擺手。
汪琳又吃了好幾勺,雖然晚上吃甜點是大忌,可她此時還真有點餓了。又吃了一大口,突然覺得什麽東西有點咯牙,皺了一下眉頭,似乎是一個金屬的東西,她拿了紙巾把那團東西吐了出來,卻愣住了。
明晃晃的一顆大鑽戒。
林闊起身,拿起了鑽戒,又跪了下去:“琳琳,嫁給我,好嗎?”
突如其來的美夢成真,汪琳怎麽也沒想到閃戀閃婚這樣的事情居然也發生在了自己的身上,可她從見到林闊的第一眼開始就非常確定,那個人就是自己的Mr. Right。她興奮地尖叫了起來,拚命地點頭。
兩個人緊緊地抱在了一起。
六月份也許真的是情人們最中意的月份了,還留有春天的爛漫,卻又有夏天的火熱。
施婷婷照樣早出晚歸,一心撲在工作上。她用繁重的工作來麻痹自己的心,有時候晚上睡不著的時候,也喝點酒。
Martin一如既往地陪在她左右,哄她開心,她也偶爾在喝醉的時候向他吐露一點心聲。但不知道怎麽著,自從上次安淩菲來過之後,她的心緒仿佛又躁動了起來,她拚命掩飾,卻按捺不住。Martin總覺得施婷婷對自己若即若離,忽冷忽熱,自己這一顆火熱的心怎麽著都貼不上去。
昨天夜裏又失眠,灌了一瓶啤酒下去,施婷婷勉勉強強地睡了過去。早晨卻起晚了。將近八點邁入辦公室的時候,大多數同事都已經到了。
施婷婷心裏納悶,雖然說她平常七點一過就進辦公室大門,八點對她來說已經算很晚了,但往常這個時候,辦公室還是靜悄悄的,怎麽今天大家都破天荒地來得那麽早。
摸不著頭腦,來到自己的格子間,看到一束紅豔豔的玫瑰。她知道一定又是Martin送的,這幾天來他看她心情不好,總是送花給她。玫瑰的香氣雖然芬芳,可是卻帶著一種侵略性質,施婷婷不覺之中皺了一下眉頭。
似乎周圍的同事都在側頭笑盈盈地看著她,老遠的幾個同事也站了起來,有的手裏還在拿手機照相,施婷婷有點納悶,心想也不是第一次送花了,怎麽今天弄得那麽轟動。剛想著呢,身後有人喚她。
“婷婷。”
她扭過頭去,居然是Martin。他怎麽來了,施婷婷心裏有種很不好的預感。Martin西裝革履,打著領帶,滿麵紅光,呼吸似乎非常局促。
猝不及防之間,Martin從西裝口袋裏抓出一個小盒子,單膝下跪,施婷婷心中頓時心裏一緊,該來的還是來了。
“婷婷。Marry me!”
一顆巨大的鑽戒晃得她眼睛生疼,麵前這個眉宇俊朗、英俊挺拔的男子,正盯著她看,熱情似火的眼神裏是渴望,更是緊張。
周圍的同事騷動了,紛紛站起身來拍照的拍照,起哄的起哄。
施婷婷不知道該怎麽辦。她對Martin,有感激,有欣賞,有歡喜,卻唯獨沒有愛。
“Martin。。。”施婷婷欲言又止。
“婷婷,你就是我夢中的女孩兒,嫁給我,我一輩子都會對你好。”
施婷婷不忍心拒絕他。如果心已經死了,也不會再愛了,嫁給誰不還都是一樣嗎?她心裏這麽想著,心一橫,狠狠心便想要上前去接住那枚戒指。可是心裏總有一個小小的聲音在呐喊,不要去,因為你還不甘心。
猶豫了很久,沉默之中現場氣氛尷尬極了。幾個聰明的同事趁早跑回了自己的格子間,Martin還跪在那裏,不依不饒。
施婷婷走了過去,蹲了下來,兩隻手握住Martin的手,輕輕地說:“Martin,你這一片心意我領了,但是,可不可以給我一天的時間考慮?”
Martin心裏雖有些失望,可看見施婷婷並沒有馬上拒絕,又有一絲喜悅,忙站了起來,點點頭。
那一天施婷婷也不知道是怎麽耗到下班時間的,似乎走到哪裏都會有同事異樣的眼光,甚至有人把那段求婚視頻實時更新到了YouTube上,似乎周圍多了很多竊竊私語。而經理卻似乎和沒事人一樣,隻字不提早上的事情,對施婷婷還如往常一般,該討論工作就討論工作,嚴肅又不失親切。施婷婷特別感謝經理的大度和對工作的專業精神。
那天晚上,施婷婷破天荒地早早下班回到了家裏。坐在書桌前,思緒如一團亂麻,理不清、剪還亂。她想打個電話找人商量一下,國內時間尚早,爸媽應該還沒有起床。打給表姐?可好久都沒有聯係了,連她的婚禮自己都沒去參加,表姐可會怪罪自己?打給汪琳?好像也隻能打給汪琳了。
猶猶豫豫地撥了號碼過去,手機關機。
心裏一片悲涼,原來到了如今,自己連個商量事情的人都找不到了。她又想到了安淩菲,從前兩個人親密地恨不得穿一條褲子,連去洗手間都要手拉著手,可如今呢?人走茶涼。也怪不得她,誰讓自己上次說了那麽多絕情的話呢?
又想到上次安淩菲來找自己,她對她說:“。。。婷婷,你錯了。你從來就也不知道我的心思。你隻在你的心裏設想了一種可能,卻沒有想到事情有千萬種可能。你蒙蔽了自己的雙眼,你還來用你的殘忍來折磨我和致遠。你好無情!”
也許真的是自己太無情了呢?
閉起了雙眼,又猛然間睜了雙眼,似乎想起了什麽。她打開書桌最下層的那個抽屜,那個牛皮紙袋就靜悄悄的躺在那裏。安淩菲那天說的話似乎就在耳邊:
“婷婷,如果你對我,還有對致遠還有那麽一丁點的情分在,那就請你看看這個。我說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你一看便知。”
她雙手哆嗦著把那個紙袋拿了出來,想打開,又不想。
如果明天她就要答應了Martin的求婚,那她希望把過去的全部都忘得一幹二淨。如果她就要嫁為人婦,那之前所有的恩恩怨怨她都要一一斬斷 。是該給這段孽緣做一個了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