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桃小溪——第四十章 表白

第四十章

大夥兒忙活了一天，這時候也早已經是饑腸轆轆，前胸貼後背了，便狼吞虎咽地開吃起來。不一會兒，一盤京醬肉絲就見底兒了。筷子和勺撞擊碗碟的“劈劈啪啪”的聲音好像好聽的交響曲，汪琳好久沒吃肉，也夾起好幾塊兒梅菜扣肉就著米飯大口吞咽起來，餘光卻看到何致遠的碗筷絲毫沒動。

“那麽晚了，她自己一個人在外頭，太危險了。我去找她。”何致遠早就如坐針氈了，這會兒哪還有心思吃飯，抓了手機和車鑰匙便奔了出去。安淩菲也按捺不住站起來說“我和你一起去。”話音未落，卻被汪琳拉著坐了下來，“你以為你是100瓦大燈泡呀？怎麽到哪兒你都那麽亮啊！快吃飯。”安淩菲便嘟囔著坐下，汪琳夾了一塊巨大的水煮魚放到安淩菲碗裏以示安慰，安淩菲便悶頭吃了起來。

範正宇這時候則像看好戲一樣地詩朗誦般大聲說“少年啊，向著陽光，向著遠方，勇敢地去追求你的幸福吧！”說著手也跟著從胸前滑向遠方。

舒碧琪明顯感覺到安淩菲看著範正宇那冷冷的淩厲眼神，看的人冷颼颼地直發毛，便按住範正宇的胳膊，“水煮牛水煮魚都堵不上你的嘴！二了吧唧的！我看把你也水煮了算了。”

何致遠很快就開到了學校裏，停好車，他小跑著奔向圖書館，心裏五味雜陳。他知道施婷婷最近和Martin走的特別近，前一段時間也看到了施婷婷微信上更新的兩個人在高級餐廳吃飯的合照，當時他並不以為意，他覺得施婷婷是在和自己鬧別扭，故意使小性子給他看。而這種小伎倆在他看來反而證明了她對自己的在意。本來有點沾沾自喜，可他卻太了解施婷婷的固執。施婷婷是那種為了他人寧可自己傷痕累累的性格。他怕她固執地為了成全安淩菲、何致遠二人而做出什麽極端的事情。他也太了解美國白人的戀愛規則，簡單、直接、大膽，他也怕Martin在施婷婷給出錯誤訊號的情況下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越想脊背越有一點發涼，便又加快步伐，奔進了圖書館。

圖書館裏沒有什麽人，夜深人靜，孤男寡女，獨處一室，越想越不敢想。何致遠如百爪撓心一般，心裏有一團火。他奔跑著進了電梯，快速按下8。掃蕩似的在8樓狂奔，不見施婷婷人影，他又跑進電梯按下7。一樣的搜尋，一樣的沒有結果。6樓，5樓，4樓，不見施婷婷的人影。何致遠急瘋了，他既怕她出事兒，又怕Martin對她圖謀不軌。他撥施婷婷電話，顯示關機。又撥安淩菲電話，得知施婷婷並沒有回家。他繼續一樓一樓的搜尋，3樓沒有人，2樓也沒有人。他心情已經沉到了穀底，心跳也開始加快，現在外麵黑漆漆的一片，她又沒有車，他生怕她出事兒。

繼續跑到一層，自習區有不少人在上自習，他快速掃過去，並沒有施婷婷身影，他又跑到了電腦區，角落處的桌子那裏，他遠遠地看到一個單薄的背影，長發披肩，白色長裙，旁邊坐著一個高大結實的金發藍眼白人，那人正是Martin。他長舒了一口氣，卻又看到Martin搭在施婷婷椅背上躁動不安的手，即將要碰到施婷婷的肩膀。不安、憤怒、委屈、擔心、嫉妒，太多複雜的情緒交雜在一起，他跑著衝了過去，按住了Martin的手，本想給他一拳，卻又深知在美國公共場合下動手是要吃官司的，便強壓心中怒火，簡短打了招呼。

施婷婷看到何致遠異常地驚訝，又見他滿身大汗、氣喘籲籲，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麽急事兒，忙問發生了什麽事兒。何致遠也不多說，把施婷婷東西全部收拾到她的布袋裏，拉著施婷婷的手便往外走，留下一臉茫然的Martin。

施婷婷被何致遠強拉著手走出圖書館，怎麽問他到底有什麽事兒他也不說話，手被拽的生疼，她便使勁甩開。

“致遠！你別這樣。到底怎麽了？”

何致遠也不說話，隻看著她。

漆黑一片，天空布滿了雲，連一顆星星都沒有。她借著昏暗的路燈看見何致遠深邃又犀利的眼神，她讀不懂他，她一直都讀不懂他。她記得上次他那樣看她，也是一個黑漆漆的晚上，三年前的一個晚上，他們三個都喝醉了，走在校園的小路上，他突然扭頭那樣看著她，問她他們會不會永遠在一起，而在旁邊東倒西歪地安淩菲則大聲喊著“我們永遠在一起！永遠！”但永遠到底有多遠呢？

“你和Martin在date？”何致遠終於開口，聲音低沉。

“我們。。我們隻是經常在一起寫作業。”施婷婷本來還想解釋，可話到嘴邊，又覺得讓何致遠誤會也挺好，便生生咽了回去。

又是長久的沉默，“婷婷，你知道我的心意嗎？”

施婷婷聽到這一句，再傻的人都能聽出來這句話裏的深情，她驚訝地看他，自己臉上已經泛起一片紅暈，心也狂跳不已，卻又低下頭不說話。

何致遠向前一步，拉起施婷婷的手，“如果你喜歡我，我現在牽起你的手，你會臉紅，會心跳加快，會覺得要無法呼吸了。你有感覺嗎？”

施婷婷本能地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卻被何致遠攥得緊緊的，她心跳快得隻覺得呼吸急促，但還是逞強地說，“不，沒有任何感覺。”

何致遠在燈光裏看見蘋果一樣紅透了的施婷婷可愛的臉頰，還有緊握住她手腕而感覺到的她快速在跳動著的脈搏，又想到這過去幾個月施婷婷對自己的故意冷淡與回避，他便再也按捺不住，用另一隻手攔住施婷婷的腰肢，把她緊緊摟在自己懷裏，順勢狠狠吻了下去。

施婷婷一驚，兩手使勁想要推開，卻根本動彈不得。何致遠吻著施婷婷柔軟如花瓣一般的嘴唇，像是要把這些日子所有的委屈和不滿全部宣泄出來，便狠狠咬了下去。施婷婷一抖，剛想掙紮，卻感覺到何致遠舔開了她的兩排小牙，她頓時感覺到身體仿佛有一股電流穿過，止不住顫抖了幾下，又聞到那熟悉又陌生的清甜味道，身體便酥軟地攤在何致遠懷裏。

她感覺大腦因為極度缺氧而昏沉沉的，心跳快得好像血液都要從身體裏噴博而出一樣。想起了過去七年裏的種種，和何致遠那一句“你知道我的心意嗎”的表白，她其實是感動的，她也知道她一直是喜歡他的，隻是為了維持三個人的關係而遲遲不敢正視自己的感情。但表姐說的對，忽視何致遠的情感而一昧地回避，這對致遠不公平，這一次她再也不願傷他的心了。

她開始回應何致遠，兩人便交織在一起。

不知道吻了多久，兩人才分開，何致遠看到施婷婷嘴唇上被自己咬出來的血印兒，心疼地用手輕輕摸過去，“疼嗎？”施婷婷低下頭，不看他，卻搖搖頭。

“這次有臉紅心跳，無法呼吸的感覺了嗎？”

風吹起了施婷婷的頭發和裙角，又是片刻的沉默。可這次何致遠等來了他要的答案。施婷婷抬起頭，對他嫣然一笑，輕輕點了點頭。